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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彩王子-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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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大个子冷哼一声,又道:“脚痛不痛了?”
“不痛了。”玉柱子再也不敢说真话,其实也还真的在强忍着脚跟水泡的撕痛。
冷然一笑,“黑豹子”任冲从床上抽出两张虎皮,掷给玉柱子,说:“一张铺着,另一张盖着,先躺着歇歇。”
说完,径自在一个木架撑的横杆上,把挂着的玉米棒子,拔了五六根,往锅里一丢,顺手又拿一个罐子,提到山潭边,提了罐水,倒在锅中,就着锅底,生起一堆火,开始煮起来。
这时候,躺在虎皮上的小王爷玉柱子,却早已熟睡起来,当任冲把煮好的玉米棒子拿给玉柱子的时候,天也就黑下来了。算算路程,从庐山七丈峰到此,将近百里,这对于小王爷玉柱子来说,能在一天之内,跑完这段路,不能不说是一项奇迹。
这一夜,小王爷玉柱子睡得好香,好甜,就连半夜里任冲提着钢叉,恶斗一头花斑大豹,都没有把他惊醒。
当第二天一大早,群峦飘云,山下日升的时候,玉柱子才在一阵刀声中,醒了过来。
睁开眼,他大吃一惊,他发觉就在不远处的山潭边,大黑个子正在扒一个大花豹的皮。
走过去,靠近一个大石上坐下来,玉柱子腼腆的,嗫嚅道:“黑大叔!”
“黑豹子”任冲头一回听到有人叫他“黑大叔”,心里不但不生气,反而觉得有一丝亲切,心想:如果这孩子能叫他一声“干爹”,甚至于“爹”那该多好!
心念间,他仍是面无表情地看了玉柱子一眼,立即丢下手中刀,两手血淋淋的,返身回到危崖中。
很快的,任冲手中提了一把利斧,对玉柱子说:“人住在大山里,可没有什么好玩的,你就拿这把斧头,去往林中砍些树枝木头,堆到住的穴口,记住,打从今天起,每天要给我砍回来一百斤,少一两你都没饭吃。”
一面随手又递了一根玉米棒,一块酱肉,塞给玉柱子,又道:“去吧,不要走得太远,小心被山上虎豹拿你一身细皮白肉软骨头,当点心吃。”
玉柱子一听,真是到了欲哭无泪的地步,单就看黑大叔两手血腥,被剥的豹皮,就叫人吓一跳,那还不敢多说,只好把吃的往怀里塞,双手提斧头,往附近较密的林中走去。
脚上的水泡,虽已经出水,但仍然相当疼,他只好就近捡些小树枝,劈去碎枝,然后一根根集在一起。但是才不过集了五、七十斤的样子,玉柱子发觉两手也起小水泡,而且用力一握斧头,比之脚上的水泡还疼。
于是,小王爷玉柱子哭啦。
他哭得很伤心,眼泪就像附近山潭的水,泉一般的流在数十丈的悬崖下一般。
因为黑大叔不在身边,他才敢于这样尽情地哭,更因为这一阵子的怀念过去,怀念死去的爹娘,他非痛哭一场不可,否则,他必然会憋出一场大病。
十指连心,如今玉柱子的手心脚板,都起了水泡,自然让他感到无比的痛苦。
看看已是接近中午,日头就在树梢头,笔直的照进林中,玉柱子就地坐在砍倒的树干上,连啃着玉米棒与酱肉。忽然之间,眼睛一亮,他发觉前面树枝叉上,坐了一只猴子,那只看上去像猫一般大的猴子,正挤眉弄眼的瞧着他吃东西。
玉柱子觉着十分好玩,立即用斧头砍下一段玉米棒子,用力丢向猴子处。
却是那猴子,也十分乖巧,一溜烟的爬下树来,捡起地上的玉米棒子,反身又爬到树上,就坐在树叉子上,啃了起来。
玉柱子头一次看到猴子,觉得很好玩,不由地笑了起来,于是又撕下一块酱肉,丢向猴子,却想不到,那猴子只拿酱肉在鼻端闻了一阵,又丢在地上。
其实,玉柱子又如何知道猴子是不吃肉的?
望望地上砍的树干,也有十来根,合起来应有百斤以上,玉柱子这才开始一根根的拉回岸穴口,等到他把所有砍的树干,全部搬运完毕,天已经快要黑了。
“黑豹子”任冲还相当认真,也不说一句安慰的话,尽是一根一根的用手提提树干的份量,就怕少了一点,看在玉柱子的眼里,真有说不出的难过。
“还好,重量是够了,进去吃饭吧!”
玉柱子松了一口气,丢下手中斧头,走人岸穴。他好累,手又疼,却不敢露出痛苦的样子,只好强忍着,装了一碗鲜豹肉,胡乱的往肚子里填。
暗暗的,“黑豹子”任冲点着头。
这一夜,玉柱子睡得很香甜,因为当“黑豹子”任冲坐在他的一旁,为他的手脚擦上药粉的时候,他竟然没有醒过来。高山寒意浓,当任冲把他抱到树干架的床上的时候,玉柱子鼻息均匀,睡得十分安然。
原来这第一天的高山生活,“黑豹子”任冲,也为玉柱子在这崖穴之内,搭建了一个睡床。
第三天,第四天,……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过着,玉柱子仍然每天劈砍百斤以上的树干,生活聒静,但十分乏味,唯一让他高兴的,是他喂熟了那只猴子,只要任冲不在,猴子还会跟在玉柱子身后,进入这岸穴中,呆上一阵子。
渐渐的,“黑豹子”任冲有时候会出去一整天,才在天黑回来,有时候他会背着一头山猪,或是羚羊之类的猎物,返回崖穴,大部分他都是把肉晒干,或酱卤起来,分藏在崖穴中。
这一年的冬天,似乎来得特别快,而高山上的寒意,更叫人体会出冬天马上要到了。
一天夜晚,“黑豹子”任冲把玉柱子叫近身前。
他先是拉过玉柱子的双手,.摸了摸,点着头,说:“什么样的地,就该种什么样的庄稼。生活在大山上,就该像你现在的手脚,孩子,你明白吗?”
糊涂地点着头,玉柱子心想:多少天来,第一次他对自己表示善意,就算不懂也只好点头。
摸摸玉柱子的头,任冲微笑着说:“赶明儿一早,我得赶趟市集,卖几张虎豹皮,咱们也得办一些过冬的东西,至于你,想要些什么,尽管说,黑大叔一定给你办。”
“你不带我一起去?”
摇摇头,任冲说:“这趟市集,路程遥远,你跟了去,我得走上两天。”
说着,又拍拍玉柱子的肩头,说:“我会带你去的,要等你长大一点,才能带你去。”
也不等玉柱子再说什么,一个人倒在床上,蒙头就睡。
玉柱子一看这情形,也只好爬上床睡下来。
他心中潮思起伏,难免想起过去,在京中,他只要开口说出他想要的,他就永远不会失望,往往要一个,却拿来好几个,使他原觉得很好玩的东西,一下子会变得索然无味。如今,他很想叫黑大叔买些好玩的东西,但他却不敢开口,如今即使是最平凡的东西,只要是黑大叔买的,他必然会大加珍惜,可是……
他沉沉的在这种念头下,异想中,睡着了。
当第二天东山峰头的日头,散发出丝丝锐利的光芒,照进岸穴的时候,玉柱子伸了个懒腰,一骨碌爬下床来,他首先望向黑大叔的床。
床是空的。
立刻,他有着孤寂之感。
也就在这惶恐的时候,突听崖穴外“吱吱”叫声,不由一喜,急忙走出崖穴,立即看到那只小猴子,正蹲在山潭边的一块大岩石上,四肢乱跳,透着欢愉。
玉柱子只是手一摆,就见那猴子一连几个纵跳,已摸到玉柱子身边。
想起黑大叔交待,他不在的时候,暂时不要再到林中砍树干,只在崖穴外,把砍来的树干,劈成碎片就可以。
于是,玉柱子在小猴子的陪伴下,吃过东西,立刻拿起利斧,坐在树干堆边,劈起柴火来。
玉柱子为了得到任冲的欢心,虽然有小猴子陪伴,但也不敢懒散,仍旧用力的劈着树干,并把劈碎的木头,很整齐的堆在穴口外。
就在玉柱子一边逗弄小猴子,一边整理劈柴的时候,突然之间,感觉右足一阵刺痛,还以为是被木尖刺着,低头一看,正有一条三尺多长的青蛇,躲在木柴堆下。
玉柱子不由“哎呀”一声,立刻拿起利斧,把那条青蛇,斫为两断,一面就地坐了下来,痴呆的捂住伤口,不知如何是好。
其实,玉柱子不过六岁大的孩子,一旦被蛇咬到,自是不知如何处理,尤其是看到被咬的地方,开始红肿,心中自是十分害怕。
最不幸的是,黑大叔又不在山中,心中更无形中又加深了恐惧感。
这时候的玉柱子,真是到了生死边缘,不知如何是好。
正在他泪流满面,手捂伤口,咝咝叫疼的时候,却见那只猴子,吱吱叫着,飞奔而去。
望着小猴子的背影,玉柱子心中更觉孤独无援,心想:到了这种时候,竟连平时相处极好的猴子,也丢下自己不管,心中不由产生一种“恨”。
难道今日真该丧命在这深泽大山中吗?
望望天空,血红的阳光,就快要下山了,黑大叔怎么还不回来?
玉柱子已开始感觉口渴,全身有些发冷,冷得直叫人打冷颤。
突然,只见那只猴子,去而复返,同时在它的口中,及一只手中,俱拿了一些青草,极快的飞扑到玉柱子身上。更叫玉柱子惊奇的,只见这只小猴子,把口中的青草,一阵咬嚼,然后吐在玉柱子的伤口上。
有些凉凉的,玉柱子急忙双手把青草弄碎,涂在伤口上,等那些青草汁,渗入伤口之后,又见那只小猴子,把手中的青草,不住的在空中摆动。
玉柱子有些不懂,但他福至心灵的,把猴子手中青草接过,先在右足伤处比画一阵,但见那只猴子一阵吱吱怪叫。
于是,玉柱子又把那青草往口中一放。
小猴子立刻四肢齐跳,这光景玉柱子在平时就已知道,那是小猴子最得意的时候,常有的动作。
于是,玉柱子急急把口中青草嚼碎,然后把嚼碎的青草,吐在手掌中。
正当他要往伤处敷贴的时候,突见那只小猴子,又是一阵吱吱怪叫,紧接着满地翻滚。
小猴子这种表情,显然叫六岁大的玉柱子不懂。
看看手中嚼碎的青草,感觉上是一种清凉的,有些甜味的样子,于是,他自言自语的,说:“把这些青草吃下去?”
他话一出口,小猴子似是懂得人语一般,立刻又是四肢齐跳,表现出欢愉的样子。
终于,玉柱子不再犹豫,急忙把手中嚼碎的青草,全部又塞入口中,在一阵细嚼之后,吞入腹中。
伤口的疼,减轻了,冷颤也在消失中,只是,这时候的玉柱子,很想睡觉,因为,他觉得两只眼皮,有似千钧重,使他无法张开眼。
他再也不管那只猴子的表情是什么,也不理会黑大叔什么时候回来,他必须要睡上一大觉。
于是,他跌跌撞撞的,走人岸穴中,在未沉睡之前,下意识的一骨碌,爬上他那只木棍结扎的小床上。
睡吧,一睡解千愁。
可是,古人却只知道一醉解千愁,其实认真说来,只有睡,才能解千愁。往往一件令人烦恼的事,当你一觉醒来,可能已有了另一种想法,甚至有了解决的方法,所以,在这大自然中,人们承受了大自然所给予的最基本的平等,那就是睡眠,任何人,上至皇上,下至走卒,谁都必须睡眠。人,有许多权利,会被另一种高智慧的人所剥夺,财产、地位,甚至于生命,但却永远无法把睡眠让给他人,因为,那是违反自然的。
世上有许多违反自然的事,但到头来,却都将被自然所淘汰,实际上,也就是重返自然。因为,不论你是如何的死法,或如何的被淘汰,你永远还是在这个世界上,只是你从有形变无形而已,所以大自然定下一条无人能反对的规律,那就是:空着两手走入人的世界,最后又空着两手归返自然。
归返自然,应是一种永恒的安眠,而人们的睡眠,却是短暂的。
当第二天一大早,刺眼的阳光,从石缝中照进岸穴中的玉柱子时,小王爷玉柱子才又回到了现实,而现实却是冷酷的,无情的。
先是环视了崖穴四周,没有黑大叔的影子,可能黑大叔没回来。
玉柱子坐起来,头有些晕,看看伤口,肿是消了,但却仍然鲜红一片。忍着疼,走出崖穴,又见那只小猴子,蹲在穴口大岩石上,旁边放了些青草。
玉柱子心中大喜,立即走过去,又把青草照样捣碎,敷在伤口处,并且又吃了另一种青草。
一招手,小猴子欢愉地跳到玉柱子的肩头,一人一猴,就在高山溪潭边上,互追互扑,玩得好开心。
一直到快近晌午时分,大老远的,突听一声暴喝:“好小子,你不劈柴,却在同个野猴子玩耍,真好大胆子。”
玉柱子一听,不觉大吃一惊,就见大老远的崖石堆与树林交接处,黑大叔正弯腰捡石块,紧接着抖手打来。
只听“叭”的一声,小石子儿就落在小猴子跟前一尺地方,吓的小猴子一溜烟往树林中跑。
却是黑大叔又一连投了两粒小石子,不过每个小石子均距离小猴子不过一尺距离,虽说没有一颗掷中,但已把个小猴子,吓得一面逃,一面吱吱叫。
“黑豹子”任冲大步在山石上疾点,起落之间,人已跨过溪潭,转眼之间,六尺高的大黑粗个儿,已笔直的站在玉柱子面前。
但当他一看到玉柱子的脸色,灰中透黄,以为他是被吓的,可是再低头看到他那赤足的右脚板时,不由惊叫道:“你右脚上怎么回事?”
一面蹲下来,放下背的布袋,“蛇咬的!”
“嗯,蛇呢?”任冲一面审视着玉柱子脚上的伤口,双眉浓浓的纠结在一起,满脸惊异之色。
玉柱子的伤口虽仍红肿,但却并不十分疼,虽说黑大叔赶走了小猴子,心中老大的不快乐,但却并未表示出来,这时候一听黑大叔问,立即走到劈的碎柴堆边,手指着已被他利斧砍为两截的青色小蛇,说:“就是这条蛇咬了我一口,好疼啊!”
透着疑怀,但却又因事实摆在眼前,不由“黑豹子”任冲不信,摇着头。任冲说:“看样子,你小子可真是命大!”一面指着蛇尸,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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