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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三千,篡心皇后-第1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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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澜怔了怔,收回目光,略一思忖,刚想效仿某人曾经将‘蔚景’倒过来念成‘精卫’的做法,告诉对方自己叫‘兰陵’,谁知就在刚要开口之际,蔚景取了薄毯正好出来,他一惊,便又没出声。

    他怕,他竟然在怕。

    他怕如果蔚

    tang景知道是他,会不会再逃再躲,再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来。

    “哑巴?”殷大夫皱眉看着他。

    凌澜一怔,这才想起,似乎醒来后,一直对方在问在说,自己一个字都没吭。

    本来想说不是,反正他擅长口技,可不知自己出于心理,在蔚景走到矮榻前的那一刻,他竟然鬼使神差地点点头。

    “啊,真是哑巴?”殷大夫有些吃惊,末了,又叹了一口气,“看你一表人才的,倒是可惜了。”

    忽然又想起什么:“对了,是先天的还是后天的?若是后天的,老夫可以试试,看能不能医好?”

    一边说,殷大夫一边伸出手指探上他的脉搏,凌澜一惊,将他的手握住。

    殷大夫一怔,不明白他为何会是这样反应,凌澜就顺势将他的手掌拂开,修长的手指在他的掌心写着字。

    他先写了一个“谢谢”,后写了一个“先天”。

    “这样啊,”殷大夫面色微微一黯,有些惋惜,“好吧,那你先养伤吧。”

    凌澜见自己被换下的湿袍子置在边上的凳子上,便伸手自里面掏出一锭银子,塞到殷大夫的手中。

    起先殷大夫不要,两人推搡了一会儿,殷大夫才含笑收下。

    “是村民发现你晕在山涧边上,将你送到了老夫这里,治病救人是大夫天责,就算你身无分文,老夫也不会见死不救,当然,既然你如此盛情,老夫也只有笑纳。”

    凌澜笑笑,转眸看向一直立在床榻边上的女子。

    “小九,快将薄毯给对了,你还是没告诉老夫你叫什么名字?”

    凌澜想了想,觉得‘兰陵’也不妥,敏感聪颖如她,保不住会被她发现,略一沉吟,伸手在殷大夫的手心,一笔一划写上“琴九”二字。

    “琴九?”殷大夫看完就乐了,“又一个九,还真是有缘啊,这屋三人都跟九有关,老夫殷老九,她叫小九,你是琴九。”

    凌澜浅浅一笑,眼梢轻轻一掠,再次睨向床边女子,却见其面色平静,并未有什么明显反应,只静静立在那里,似是在听他们两人交谈,又似是在兀自想着心事。

    “好了,小九,将薄毯给琴九盖上吧,老夫去做晚膳了。”

    “嗯,”女子回神轻应,双手抖开薄毯,轻轻一扬,将薄毯摊开。

    凌澜看到那抛扬在空中的碎花薄毯如同海浪一般起伏,带起女子身上淡淡的沐浴花的香气,轻柔地落在他的身上。

    凌澜心神一动,女子倾身,摸索着薄毯边缘,检查是否给他盖好。

    咫尺的距离。

    她的脸跟他的脸隔着咫尺的距离。

    咫尺的距离到底是多少?

    似乎很近,只要他略一探头,就可以亲上她的脸颊,又似乎很远,就像是隔着千山万水。

    凌澜僵硬着身子没有动,甚至大气都不敢出。

    因为真的很近,呼吸可闻。

    她的身上有着淡淡的花香和药香,沁人心脾。

    他静静看着她微微绷起的侧脸,胸口震荡,却暗自调息,值得庆幸的是,这几日他的衣袍都没有用墨竹香薰,而且,现在穿的应该是殷大夫的袍子,浑身上下都被药味包裹,她应该感觉不到是他。

    女子小手左右掖了掖薄毯的毯角,又来到中间,在不小心碰到他结实的胸口时,女子就像被烫到一般,飞快地将手缩回。

    凌澜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有些窘迫的样子,有那么一刻,恨不得将她拉入怀中。

    可,他终是强行抑制住。

    大概是感觉到了他的注视,女子对着他略一颔首,算是歉意,末了,小手又顺着薄毯的边缘往下走,走到他垂顺在身侧的手边时,不知心里怎么想的,他忽然手掌一动,将她的手背按住。

    女子似乎一惊,停了手中动作,却在下一瞬大力将自己的小手抽出,直起腰身,面朝着他。

    虽然眼睛被白布蒙住,但是,深蹙的眉心,紧抿的唇瓣,微微起伏的胸口,无不在告诉着他,她生气了。

    凌澜一怔。

    自己

    似乎唐突了。

    女子忽然转身,作势就要离开,凌澜一急,再次伸手将她的腕握住。

    “你做什么?”

    女子终于沉声呵斥,凌澜却并没有放开她,而是将她的腕往自己面前一拉,骤不及防的女子差点就被拉扑在他的怀里。

    她挣脱,他握住不放,另一手轻轻拂开她紧紧攥在一起的五指,指尖在她莹白的手心上一笔一划工整地写上:“对不起,我不是有意冒犯,我是想跟你说话,所以,才拉你的手。”

    考虑到她看不见,完全凭感知,所以,他写得很慢,也很用力。

    女子这才慢慢没了抵触情绪,就站在那里,任由他握着腕。

    “想跟我说什么?”

    声音很清冷淡然,无波无澜,无悲无喜,虽已没了怒气,可却隐隐带着拒人以千里。

    凌澜本来有很多问题想问,譬如,她的眼睛为何这样?她跟这个殷大夫的关系?她如何会住在这里等等。

    但是,见她这般,他还是松开了她的手,松了以后,又觉得不妥,再次将她的手拉过,修长手指轻触上她的手心。

    “没什么,就是想说,谢谢你。”

    “不用谢!”

    女子轻轻将手抽出,又倾下身,作势准备继续整理薄毯,凌澜心绪一动,再次将她的手拉过,写上:“这点小事,我自己来!”

    他有手有脚,又不是不能动。

    而她的眼睛还看不见不是。

    女子“嗯”了一声,也不执意。

    凌澜双手牵起薄毯一抛,女子转身走向里屋。

    薄毯轻铺而下,将他的身子盖好,望着女子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凌澜却是有些后悔。

    早知道这样,就应该让她伺候的。

    低低一叹,他举起手臂,双手枕在脑后,转眸看向方才女子站立的窗户。

    窗外依旧大雨滂沱,夜色以及灰蒙蒙的雨幕几乎盖住了所有景物,入眼只有一片雨帘。

    雨声哗哗响在耳畔。

    第一次,他希望一场雨一直下下去。

    *请支持正版阅读**

    晚膳很简单,两菜一汤,一个凉拌蒜泥黄瓜,一个清炒茄子,一个丝瓜蛋汤,都是夏日的时令蔬菜,殷大夫自己园子里种的。

    晚膳就在堂屋里用,而凌澜所睡的矮榻也是在堂屋里的,本来殷大夫让他躺着,将饭菜端给他用,他却硬是下了床,和他们一起围案而坐。

    三人坐三方,他和蔚景面对面。

    因为蔚景看不见,所以,殷大夫帮她夹菜。

    她默默地吃着,除了跟殷大夫说谢谢,基本上不发一语。

    于是,一人不说话,一人不能说话,就成了殷大夫一人在说。

    凌澜从不吃蒜,蒜泥黄瓜有蒜,丝瓜蛋汤有蒜,所以,对他来说,就只有一个菜。

    清炒茄子。

    见他一直只夹那个菜,殷大夫不解了:“怎么?为何不吃蒜泥黄瓜,也不喝汤?是平素吃惯了大鱼大肉,粗茶淡饭不合口味?”

    凌澜直摇头。

    “不要否认了,老夫这点眼力劲还是有的,看你锦衣华服,钱袋里都是官银,一定非富即贵,对了,你为何会晕倒在山涧里?”

    凌澜眼梢轻轻掠了一眼对面埋首吃饭的女子,修长手指在桌面上写道:“我本是生意人,路遇打劫,除了这袋银两,身上的黄金跟玉都给了对方,可对方还是不放过我,想杀人灭口,我就逃,因身受重伤,就晕在了那里。”

    “原来是这样,这世道哎”殷大夫叹息,忽然又想起什么:“明日老夫要上山采药,后日回来的时候,路过镇上,给你买些荤食回来。”

    “不用,现在这样的饭菜挺好!”凌澜在桌上写道。

    想了想,他又补充道:“我只是从小不吃‘瓜’类的东西。”

    不能说他不吃蒜,因为这

    一点蔚景很清楚。

    黄瓜是瓜,丝瓜是瓜,所以,他只好说不吃瓜类。

    “不吃瓜类?”殷大夫挑眉,送了一口菜嘴里,一边咀嚼,一边道:“这个习惯倒是稀奇!”

    凌澜笑笑,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便也送了一口饭嘴里,缓缓咀嚼,眼角余光却是不时瞟向对面的女子。

    女子却好像一门心思用在吃饭上,又或许是神游在另一个界面上,一直很娴静。

    或许是高悬了多日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又或许是殷大夫的手艺真的不错,虽然只有一个茄子,凌澜却是一口气吃了三碗饭。

    当然,除了以上两个理由,只有他自己知道,还有一个原因。

    因为殷大夫去给他添饭的时候,他可以夹菜给对面的那个人。

    而那个人刚开始没意识到,后来一次发现了,对他说了“谢谢”,最重要的是,尽数吃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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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7】请自重!

    不知多少年没有睡得如此安稳过了,凌澜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已经大亮。

    雨,不知何时停了,明晃晃的阳光透过窗和大门照进来,耀得一室亮堂。

    在那一团光亮中,有细细的尘埃飞舞,四周静悄悄的,他环顾了一下堂屋,大门敞开着,没有人纺。

    想起昨夜殷大夫说,今日一早会上山去采药,应该已经走了吧瓯?

    不知什么时辰,看斜铺进来的阳光,感觉也不早了,掀开被子下床,就发现床榻边上的凳子上,已经放着盥洗用的木盆、锦巾等东西。

    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自己,他就出了屋。

    前院也没有人,只有几只鸡在院子边上的草垛里觅着食,不时发出一两声“咯咯”的声响。

    眉心微微一敛,他又转身进了屋,朝里屋走去。

    一走进后院,凌澜就远远地看到那个坐在小池塘边的石头上,鞋袜未穿、赤足荡在水中的女子。

    凌澜的心头微微一松,寻了半天不见人,还以为又走了呢。

    原来在这里玩水。

    玩水?

    凌澜呼吸一滞,她不是最怕水吗?

    怎么会?

    他有些难以置信,缓缓拾步走过去。

    后院不大,小池塘也不大,池塘边上几块光洁平滑的大石,应该是平素用来洗衣所用,池塘的一半种了莲藕,莲叶茂盛,一片葱绿。

    此时正值莲花的花期,一朵朵粉色,或含苞,或怒放,美不胜收。

    女子一身杏色布衣长裙,乌黑青丝垂顺在腰际,双手轻提着长裙的裙摆,娴静地坐在大石上,一双玉白的赤足浸在清澈的水中,偶尔轻晃两下,带起一圈涟漪,在阳光的照耀下,波光粼粼,一漾一漾。

    或许是眼睛看不见,听觉就非常灵敏,凌澜还没走近,她就回过头。

    虽然她的眼睛依旧蒙着白布,虽然知道她还看不见,可在她回头的那一刻,他还是顿住脚。

    他是“哑巴”不能说话,而她也没有吭声,似乎是在辨别来人,静默了片刻之后,淡声道:“厨房里有粥,吃完记得喝药,药也在厨房的炉子上煎着。”

    说完,女子就转回头去,不再‘看’他。

    凌澜没有返身去厨房,而是继续往前走,一直走到她的身后,站定,望着那荡在水里面的一双玉足,他忽然上前,握了她的手,在她惊愕之际,手指触上她的手心一笔一划问她:“你在做什么?”

    她不是怕水吗?

    为何现在完全一副淡然之态?

    他是医者,他很清楚,是什么情况才有可能导致这样的事情发生?

    刺激!

    巨大的刺激是吗?

    这种心里恐惧是一种病,却又不是病,自古以来,所有的医者都对这类病束手无策,因为此病无药可医,而治愈的可能,只能是靠自己,或者经历某个巨大的刺激。

    她经历了什么?

    在皇宫,她掉进碧湖,没有痊愈;在啸影山庄,她从画舫上落湖,也没有痊愈;十几年都没有痊愈,而这一次,她痊愈了。

    她在神女湖经历了什么?

    他不敢想,他努力让自己平静如常,才没让握着她的手有一丝的颤抖。

    他看着她。

    “听!”女子骤然开口。

    听?

    凌澜一怔,正欲再在她的手心写‘听什么’,女子已经接着道:“听,花开的声音。”

    女子一边说,一边伸出另一只手,指了指池塘里的那一片莲。

    凌澜再一次震住。

    花开的声音。

    曾经他跟锦弦说的,听花开的声音。

    说不出来心里的感觉,眸色一痛,他垂下眼,在她莹白的掌心写道:“花开有声音吗?”

    这一次,她没有回答,只默默地将手自他的掌中抽回,沉静地坐在那里。

    tang凌澜等了好一会儿没等到她的声音,便双手一挑衣摆,挨着她的边上坐了下来。

    两人都不再说话,只静静地坐在那里。

    清风徐徐而过,吹得荷叶和莲花摇曳跌宕,带起两人的发丝和衣袂,交缠盘旋。

    许久,女子似乎才回过神,意识到他坐在旁边,扭过头,微微蹙了蹙秀眉:“药喝了吗?”

    凌澜就看着她,没有回应。

    这是自昨日以来的,第二次两个人的脸隔得如此近。

    她面朝着他,似乎在等着他回答。

    他静静看着她,原本白皙的肌肤在阳光下有些透明,他甚至可以清晰地看到皮肤下的毛细血管,两颊因为日晒的缘故透着淡淡的绯红,小巧高挺的鼻梁,红唇潋滟,泛着莹润水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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