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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于九天29残更不寐-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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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笑。
此刻,这充满危险和阴鸷的微笑正在离王脸上慢慢成形,却被一个轻微得很容易被忽略的小小声息打断。
若言转过头,仿佛发现猎物的野豹一样,眯起眼盯着被清风吹得一拂一拂的黑色垂幔,那拂动的纹理轻柔迤逦,如诗如画,拂动的韵律比殿上的歌曲更清幽动人,是天地自然之音。
而他的视线,冷静中沸腾期待,瞬间刺透了这美极、柔极、动人之极的垂幔。
大手一挥。
围绕床沿的垂幔感觉到他的气势般飞舞着惊恐散开,开阔寝殿在眼底延展开来,寝殿中央的矮案边上,一个他等待已久的身影赫然入目。
凤鸣躺在地上,刚刚被若言召唤入梦,尚未清醒过来。
身体放松,仰面朝天,一只手随意地摊开在身侧,另一只手轻轻搭在半边脸上,仿佛在入睡前他还惺惺忪忪地打了个哈欠。
安神石粉末清理掉了。
凤鸣的阳魂回来了。
躺在离国的寝宫地上,呼吸悠长,懵懂,放松,舒展覆盖在半透丝衣下的四肢,裸露着精致洁白的脚踝,化成十里春风之下,最毫无防备的,令人不忍心却又忍不住要采掳的一朵稚嫩的花。
这是离王的地盘。
伸向这朵销魂奇花的手,自然也只能是离王的手。
若言一步步靠近,半跪下来,把他慢慢搂在怀里,很慢,很缓。
他心知肚明,这是一个梦,梦既然如此甜美,就应该珍惜珍重,缓缓品尝,再说他最近也罕见地反省一番,认为在梦中惊吓威胁凤鸣,实在是愚蠢到极点的下策,容恬对凤鸣用乳环这种下三滥的东西,让凤鸣痛苦不堪,正是自己争取凤鸣投向自己怀抱的大好时机。
趁着梦中两人独处,以自己独有的风度气魄,销魂噬骨的挑逗手法,轻怜蜜爱的怀柔手段,把凤鸣从头到脚,从里到外,从身体到灵魂,吃得干干净净。
首要之务,就是先把容恬留下的主人般的证物,那个让凤鸣哭叫不安的东西取下来,把容恬的痕迹和气味从凤鸣身上通通扫除。
凤鸣就算要戴乳环,也必须戴上镂刻了离国王族标志的乳环。
离国有最优秀的工匠,能打造精细体贴的小东西,不但造型精美,而且也可保证小巧体贴,不会造成太大痛苦。
对于这一点,若言很有信心。
像容恬这种粗鲁卑鄙的家伙,把这小家伙弄得碰一下都哭得撕心裂肺,太过残忍冷血自私!
若言把凤鸣搂在怀里,指尖轻轻掠开衣襟,视线探到里面,果然,胸膛那挺起的小点上仍然挂着那该死的乳环。
乌黑的金属泛出淡淡光泽,勾在淡红色,如嫩花瓣般娇嫩的蓓蕾上,衬以肌肤如雪的胸膛,残暴淫靡得惊心动魄,妖魅美丽得心摇神驰。
体温透过薄丝衣淡淡传来,带着凤鸣特有的干净气味的气息,轻轻喷在男人脖子肌肤上,只是短短几个呼吸,却像已抱了他百年,千年,像离国的神诋早在很久之前,就把他送给离国的王了,是一件很好,很好,让人满意到再提不出任何要求的礼物。
快醒了吧?
垂下的浓密睫毛有了点动静,若言无声地等待着。
黑黝黝的睫毛渐渐颤动,像花上静默的蝴蝶终于有了要飞的欲望,扇动的力度细微却深远,轻柔地扇在男人冰铁一样刚硬却不知不觉开始柔软的心脏上。
看着凤鸣睁开眼睛,茫然的眼神和自己的凝视撞上,若言从胸膛最深处的地方到小指间,蔓延过一阵难以言喻的麻痒。
无独有偶,凤鸣睁开眼睛一瞧见若言,也是一阵麻痒
但麻痒也分很多种,例如若言,是暧昧心动的,难以言喻的麻痒,又例如凤鸣,则是看清楚眼前是谁后,猛然浑身打个冷颤的麻痒,下一刻,又轰地一下想到这暴君干了什么好事,恨不得干掉他的麻痒。
凤鸣一向是个和平主义者。
作为一个现代社会,从小受着人人平等,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的现代人权教育培养出来的热血大学生,他一直秉承每一条生命都很珍贵的理念。
看探索频道的节目就知道了,造物主多伟大啊,一条小生命从孕育到出生,哪怕是一个最脆弱的呼吸,都包含了无数奇迹,何况要养大他,要培养他,这是何等艰苦的漫长历程,倾注了他父母亲人多少心血。
但如此宝贵的生命,要毁灭他,却只需要一把剑,一个极短的瞬间。
一个当大王的男人,一道命令,往往毁灭的不是一条性命,而可能是几百、几千、几万条性命。
就像辛辛苦苦,经年累月,用无数人心血和财富建起来的华美建筑,恐怖分子一次爆炸就能化为乌有,证明是一个真理——破坏,永远比建设容易。
也永远比建设更残忍,无耻,卑劣!
凤鸣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导致一场如此惨重而血淋淋的破坏,那些猩红沸热的鲜血,足以把他煎熬成一幅破碎灰暗的旗帜,在乱世中因生灵凋零而悲愤凄哭。
他要为很多很多死去的无辜的生命负责。
至少他在梦里和若言拖延时间,谈论天下局势的时候,从未想过这会导致真正的人命伤亡。
他为此自责,愧疚,当这件事情发生后,他躲避着每一个人,甚至对他最体贴最温柔的容恬,因为他觉得,自己是在不配任何人对自己好。
因此,他无限感激容虎。
今天,容虎拿出老师的模样,把他恨恨骂了一顿大概,只能说半顿吧因为容虎还没有骂完,凤鸣就忍不住忽然袭来的睡意,打个哈欠然后壮烈地四脚朝天地倒下了。
但即使只是半顿,也足矣。
至少他听见了容虎最雷霆有力的喝骂。
「既然知道若言是元凶,就应该找若言算账!」
「从你爱上大王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经不再是普通人。不是普通人,就不要奢望普通人的生活!」
「杀了若言,灭了离国,才是真正为那些无辜死去的人们报仇!」
繁佳和梅江岸边殷红凄厉的鲜血还未凝固。
老师的怒喝言犹在耳。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这个把人命不当人命的暴君,赫然出现在眼前。
凤鸣怎么可能不痒?
此时此刻,血色刷过黑白分明的眼眸,毛孔里渗出亢奋的汗液,耳边风起云涌、雷鸣电闪,四肢百脉的热血因为愤怒而加热,逼近从胸腔里冲涌腾爆发的临界点。
躺在离王若言的怀抱里,臂弯间,在离王若言兴奋又充满占有欲的视线下,西雷鸣王,萧家少主,凤鸣!
不但心脏麻痒,同时还牙痒痒。
不仅手痒,而且,脚!痒!
于是,这一幕清风徐徐、垂幔悠悠、你醒在我怀抱、梦中重逢的浪漫,变成了你痒,我也痒,其实我比你更痒的动作片。
于是,当凤鸣睁眼,和若言四目相接,刹那间,天雷勾动地火,海啸扑向岩壁,火山轰然爆发;现代小土狗,狂傲悍然的对上——离国大野狼!
「若言!」凤鸣爆喝。
侧翻滚出男人臂弯。
腰身一缩一弹,下半身以不可思议地角度曲起,再一蹬,狠狠的,毫不犹豫的,踹了若言当胸一脚。
光裸的晶莹如玉的脚板,隔着金线绣以异兽的王袍,踢上硬实如墙的胸膛,肉、布、肉之间的接触,不可能发出太大的声音,但沉闷的响声闪入耳际,如惊雷、如咆哮,如电流在开阔幽暗的寝殿里四处流窜。
凤鸣是个公平主义者,他的信仰是公平、公正、公义等等诸如和公字有关的字眼,一般来说他都认真信奉。
可即使是凤鸣,也知道这个世界其实有时候真的很不公平。
例如当胸踹一脚这种事,如果你踹的是一个奴隶,或者以贵族的身份踹一个平民,又或者以高高在上的王族身份,去踹一个贵族,都是小菜一碟。
而有的人,是不能踹的。
例如,离王。
遥想当年,「不要帝王」的杜风,只是敢于在离国大殿和离王若言对峙,就已经被无数人仰慕膜拜,有资格列席为本时代最勇敢潇洒的标志性人物之一。
那么敢于在离国寝宫,踹离王一脚的超级无敌勇敢行为,又该怎么算?
电光火石的刹那,凤鸣脑子里被咆哮的冲动占据,压根没有多余的脑神经去思考自己是天底下第一个敢脚踹离王的人。
他被赋予了许多特殊的身份,西雷鸣王、萧家少主、蒙天神恩宠的智者、西雷王的爱人但归根结底,他只是凤鸣。
他本来,就是一个做事不顾后果的笨蛋。
他从开始到现在,不管掉到哪个世界,不管受了多少教训,都还是那个满腔热血的莽撞大学生。
他从来没有忘记过当初自己对妙光说的话,宁要天下人负我,不要我负天下人。
他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去做的。
所以当他的血被激成滚烫的江流,横冲直撞如阿曼江最湍急的支流,他完全忘记了眼前这男人的可怕和危险,忘记了自己最害怕的人正是若言,忘记了自己身在一个理应最畏惧,直指心魔的噩梦。
他成了一只,会咬人的,来自现代,无视权威的彪悍小土狗。
也因为同样的原因,当他华丽丽地踹了离王若言一脚,狼狈地滚出若言的臂弯后,他没有老实识趣地后退躲开。
虽然他实际上也后退不了,躲开不了。
若言被踹后没有半点犹豫,腰身微弓,左手握拳撑地,右手伸出,五指如勾,破风而来。
离国大王自幼得名师指点,坐得殿堂,出得沙场,武艺上造诣非同小可,一弓一撑之间,劲力凝结于朝着凤鸣掠空而来的五指,一下就抓住了凤鸣的前襟,把他拽得在半空横飞过来。
这一抓速度之快,力道之强,角度之妙,让人躲无可躲,别说凤鸣,就算容虎来了估计也逃不掉。
但凤鸣压根没想过躲,他也许往日碰见若言就畏畏缩缩,浑身颤抖,但今天不同,今天他已经愤怒,愤怒到已经变身。
假如从前他是一条见到若言就耷拉耳朵,垂下尾巴,只想找个角落藏起来的小土狗,那么现在,他竖直了耳朵,也竖直了尾巴。
还,露出了森森雪白的会咬暴君的牙!
若言拽着他前襟扯动的时候,他不是在后退,而是在往前扑,结果若言的捕捉动作简直是强而有力地帮助了他扑向自己,两人距离在瞬息间缩短到零,呼吸喷在彼此脸上,目光刺穿对方,一直刺到透过后脑勺。
若言闪电般抓向他的右手腕,腕骨被钢铸似的五指紧紧扣住,勒到几乎断掉,混着剧痛的麻痒窜上凤鸣的大脑,他浑身剧颤,然后张开了嘴。
是的。
张开了嘴。
因为他正愤怒着,磨牙着,痒着。
麻痒,手痒,脚痒
牙痒!
所以他不顾前襟被抓,不顾手腕被扣,化作一颗夺目灿烂的流星,横空而来,飞掠而来,像雨后湿漉漉、光灿灿的一道彩虹,像惊隼岛上被人踩了窝,偷了蛋的气到炸的隼鹰,把自己的脑袋直接砸上若言的脖子。
嗷!呜!
一口!咬上若言的颈动脉。
不,不是颈动脉,很可惜,偏了一点
若言在千钧一发间蓦地侧头,避过了颈动脉的要害,却没能完全躲过凤鸣的牙,脖上肌肉传来牙齿咬到肉里的刺痛,前所未有的危险和刺激让他凛然,不假思索地狠狠一掌抽到凤鸣脸上。
啪!
大殿仿佛也在响亮的耳光声中蓦然颤抖,随着这声音,凤鸣如被狂风吹动的布帛,被巨大的力抽得身体横飞开,撞上殿里摆设的古朴优美剑架,砸得鸡飞狗走,重重摔在地上。
「你咬我?!」若言居高临下,质问。
他是一个英明冷静的君王,当他想控制情绪的时候,他总能很好地控制情绪。
可愤怒是可以传染的,尤其首先爆发愤怒的这个人,在他心里充满占据侵夺之心的,美好的,诱人的,生存了太久太久。
他可以在很多人面前控制自己,却一点也不想在这个人面前太过控制自己。
如果这种普通人的情绪开放,只能给特别的人看见,那么凤鸣无疑就是若言自愿选择的那个特别之人。
所以若言挨了一脚,被咬了一口,胸口到现在还阵阵作痛,脖子上感到血热热地从伤口冒出来,心情复杂到极点,居然爆出了根本不像出自他的嘴的三个字——你咬我?
你?咬?我?!!!
这三个字一出口,他就知道自己问得很失策,但一股尖锐的,说不出的快意竟充斥胸膛,仿佛生命里有什么新鲜的东西忽然掺了进来。
这种感觉完全无法形容,如果非要形容,那么,只能勉强形容为——带着血的气味,变态到极点的,打情骂俏的幻觉。
只是这股莫名其妙的快意,立即又因为殿里的死寂而蓦然消散,取代它的是一股心脏紧缩的寒意。
除了自己刚才那三个字的质问,和自己沉沉的呼吸,他听不到任何来自凤鸣的声响。
刚才那一耳光,抽飞了凤鸣。
能用一个耳光把一个人抽飞,那是很大、很大的力道。
人都有动物般的保护自己的本能,尤其是学过多年武艺的高手,脖子这样重要的地方一旦被制住,反击绝对是厉然而毫无余地的。若言的脖子被咬住,手动得比脑子还快,他只是抽飞凤鸣,而不是掐上凤鸣的脖子,爆发指上劲道直接捏碎凤鸣的喉骨,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
但依然是刚刚还英勇彪悍,又踹又咬,活力无限的小土狗,一掌之下,就成了一条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死狗,不,是一朵被扇得七零八落的奇花,花瓣凋零,凄厉美艳,而异香愈发扑鼻。
「凤鸣?」
若言叫了一声。
他靠近了,但不敢鲁莽地把他抱起来,他不知道凤鸣断了几根骨头,断在哪里。
指尖在小巧而倔强的鼻尖下一伸。
舒了一口气。
至少还有呼吸。
指尖再拂过脸颊,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脸颊颜色苍白,却很热,热到烫着了他的指尖,像冬天刚刚蒸熟了去了壳的鸡蛋白。
被摸着脸,刚才大概被抽到晕过去的凤鸣,颤颤黑长睫毛,眼缝打开一丝。
若言又舒了一口气。
「告诉我,哪里痛?」情急之下,忘记了自称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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