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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人时计馆-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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瓜生端着肩膀,哀伤地眯缝着他那双眼皮÷长睫毛的眼睛又说:“我们必须忍耐,等到后天下午六点伊波觉得可疑而来开门时为止。还必须设法防止事态进一步恶化。因此,首先需要尽可能掌握好客观事实。对吧?”
“明白了。”
河原崎闭上了嘴,投向朋友的眼神显得温和多了。瓜生背靠着椅子,闭上眼睛,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总而言之,很明显,至少有一个微妙之点是存在的!”
不一会儿瓜生说了这么句话,环视了一下周围,又说道:“据小梢说,那个戴假面具的人——叫作犯人也没关系吧,那个犯人的衣服上肯定沾染了血。我认为,尸体,特别是从渡边的伤口处飞溅处相当多的血,这是确切的事实。可是,现在所看到的情况是,在这儿所有的人衣服上都没有沾染上血。”
经瓜生指出,江南除自己外顺着其他五个人的胸部个个看了一遍,的确谁的衣服上也没有被血污染。
“怎么回事呢?这……”
气氛一片沉默。大家相互窥视着,谁也不吭气。只有以同样速度运转时针的机械声在寂静的深夜滴答滴答地响着。
“对啦!”
时钟敲响三点半的钟声,打破了四周的寂静,与此同时小梢说话了:“对,我……我……,瓜生!”
“想起什么事情啦?”
“有香味啊!当时,那个人敲门,我开门的时候……”
“香味?”
“香水的香味,是轻微的,可是,是特殊的香水味,那……”
大家不约而同地面面相视。
“是光明寺的香水吗?”
江南猛地问道。小梢紧张得喘不过气来,她紧闭着嘴点了点头。
“那么,犯人就是她……”
“她搞了那样的招魂会,是不应该的。”
内海突然说话了。也许是醉酒还没情形过来,眼睛里充满了血丝,说话含糊不清,他喋喋不休地说着:“用巫术的说法,她一定是让恶鬼给缠住了。”
“恶鬼?”瓜生吃惊地说,“你是说让鬼魂操纵着,使用隐身术,去杀人,是吗?”
“对,对!就是被昨晚呼叫出来的幽灵附体了。”
“胡扯,太无聊了!”瓜生斗斗肩膀说,“内海君还相信招魂会上发生的事情是真的心灵现象吗?”
“那当然……”
瓜生接着说,“昨天夜里我也说过了一些,那全市骗人的呀!我完全不相信这一点。进一步说,我认为光明寺美琴这个人本来就是不具备什么‘力量’,不过是个耍骗术的女巫。是那样吧,小早川先生?”
突然被问及,小早川有点慌了神,看看大家便说:“为什么让我来证实?”
“我想只有你才知道真实情况,不是吗?”
“为什么?”
“为什么?由于是现在的情况,我就说了吧。昨晚的招魂会,不管怎么看,是你和她按照事先预谋好的步骤进行的吧。特别是后半部分,用敲桌子的声音表示幽灵给以回答。那时你的提问什么的,手腕可算过分高明,想叫人不怀疑,但反而更叫人怀疑,不对吗?”
“那样的事情……”
小早川想否定瓜生的揭发,但他已让大家看到了他的狼狈相。自己的失态,大概连本人也感觉到了吧,嗓子里发出低低的声音,他低下了头,似乎下决心坦白了。
“现在再隐瞒下去,只能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了。对的,正像你说的那样。”
过了一会儿,小早川带着痛悔的语气说:“那件事——即在那次招魂会上发生的事情,都是骗局。我明知道情况,却帮了她的忙。”
江南问:“是怎么回事?”
小早川把两只手往桌子上一放,轻轻地摇了摇头说:“最初这计划本身是她——美琴提出拉的,我受了她的委托,我无法拒绝。”
“为什么无法拒绝?”
江南忽然想起了两个星期之前在鹿谷家说过的事,他说过,住在隔壁的这个女人有个常来的男人,曾见过几次,好像年岁不小了,看上去不像她的父亲,大概是情人之类的吧。
想起鹿谷的话,江南不禁问道:“小早川先生,是不是那样的关系呢?”
“是哪样的关系?”
“我在上野毛的‘绿庄’有个知己朋友住着,在四层的九号房间。因此你的……”
“啊!”
小早川自我解嘲地绷着脸说道:“没想到意外地暴露了我的情况。看来我是干不了坏事的啦。江南呀!我和她开始往来至今将近一年半了。我老婆也有了,孩子也有了,年岁这么大了,却打心眼里迷恋上了她。因此,当美琴她说那一番话时,我无论如何也不能拒绝她啊……”
第八章 十六岁的新娘
午夜零时许。
从刚才开始,福西凉太心中就一直有一种奇妙的不安。
说不清这种不安到底是为什么,但的确是随着伊波纱世子讲述古峨家过去的悲剧而产生的。特别是当讲到十年前死去的永远姑娘时,福西凉太觉得这种不安更加强烈了。
这到底是为什么?
心中似有什么东西忽隐忽现。这究竟是为什么?
这种感觉太模糊不清了,以至于福西凉太想把它告诉鹿谷都不知如何表达。他犹豫不定地与鹿谷一起跟着纱世子出了大厅。
沿着走廊拐过几道弯,穿过通向左右两个小厅的便门。与“新馆”毗连而建的钟塔入口就在它的尽头。纱世子推开笨重的两扇门,宽敞大厅即刻映入眼帘。大厅呈正方形,四周都是石砌的墙壁,地上铺着红褐色的大理石,没有摆放任何东西,空荡荡的。这种冷清的气氛令人想起荒凉的礼拜堂。
正面墙壁中央稍靠右方有一扇铁青色的门,左侧建有楼梯。楼梯似乎紧贴在暗褐色的石壁上。不知从哪儿传来了微弱而有节奏的机械声。这大概是塔钟走动的齿轮声。
“这上面有书房吗?”
鹿谷站在大厅中央,抬头望着黑色扶手的楼梯说。他的声音仿佛在十公尺多高的天花板上打着旋儿回响。
纱世子默默地点头,开始上楼梯。鹿谷望着她身着深色罩衫的背影进一步问道:“此外还有些什么房间?”
“这座塔的另一部分是四层的。”纱世子看了看楼梯旁边的门回答说。
“第一层是野之宫先生使用的。第二层是已故老爷的卧室。第三层则是由季弥少爷的房间。”
“有没有钟表机械室之类的房间?”
“第四层有。这个大厅有三层楼高。机械室就在它的上面。”
三个人开始上楼梯。这里似乎没有电梯设备。对于年过六旬的古峨伦典来说,上下四层楼无疑是件苦事。
“喂,伊波女士。”鹿谷在二楼楼梯的拐弯处气喘吁吁地说,“听说这座塔的钟盘上没有指针。”
“是的。”走在前面的纱世子毫不犹豫地回答。
“是什么时候没有的?该不会是一开始就没有的吧?”
“去年十一月份取下来的。”
“这不是最近发生的事情吗?”
“是的。中间的金属零件坏了,就让田所嘉明把它取了下来,以免出危险。”
“噢。此外还有别的什么原因吗?——顺便问一下,取下来的指针哪里去了?”
“记得放在机械室里了。”
终于上到了第四层。这里建有狭长并带台阶的大厅。左右两侧的墙壁上各有一扇门。其中一扇门的右侧靠近中心大厅。想必这就是刚才所说的通往机械室的门把。果然,纱世子说了声“就是这儿”,便逐步走到左边的门前。
“请进!”
据说,古峨伦典原想把“旧馆”里的书房搬到这里,但此事还未落实他就去世了。大概是由于这个缘故,房间里乱七八糟,一些瓦楞纸板堆得到处都是。
“本想收拾一下,可不知如何是好,便决定保留老爷去世时的原样。”
靠近正面的窗户旁边放着一张大书桌,还有几个引人注目的大书架。一个带有复杂天文表表盘的漂亮座钟立在右手墙边。不过,座钟的钟摆停止了摆动。座钟足有福西那么高。因此,虽然不是有摆落地大座钟,但看上去却有些相似。
“书桌上有照片,请看!”纱世子说。
鹿谷一边环视室内,一边慢慢地走到书桌前。
“是这个吗?”
鹿谷拿起房子书桌上的白木框相架。
“左边是老爷,正中间坐在椅子上的是永远小姐。”
“真是一位美丽动人的姑娘呀!”
福西凑到鹿谷身边看着照片,不仅手扶眼睛“啊”地叫了一声。
“就是那个孩子。”
就是十年前的夏天,在森林里遇到的那位白衣少女。尽管相貌看上去比当时还小,但的确是她。垂到胸前的黑发,病态似的雪白肌肤,含情脉脉的大眼睛,颜色淡淡的小嘴唇。这的确是她……。
站在她左边的是一位四十岁左右的男人。他满脸皱纹,面庞消瘦,虽然嘴边挂着微笑,但眼圈黑黑的,目光异常严峻。
“这是什么时候照的?”鹿谷问道。
“是刚搬到这儿不久。”纱世子站在门口附近回答。
当时永远十岁,伦典的妻子已经死了。伦典也预感到了女儿的死期。那种严峻的目光可以说是他当时灰暗心境的体现。
“站在右边的青年是谁?”
这是一位身着蓝格运动服的高个子青年。他站在永远的右后面,左手掐在细细的腰部,面带微笑,年纪二十岁左右。
“这是阿智,也就是马渊智。”纱世子说。
“他比永远大七岁,当时是高中生。他父亲马渊长平是老爷的好朋友。因此,他与小姐之间有婚约。”
“结婚?”鹿谷满脸惊奇,反复说着。
“这么说他是永远的未婚夫了?”
“是的。”
“后来他们结婚了吗?”
“说起来会使人觉得好笑。”纱世子悲哀地望着鹿谷手中的照片说。
“小姐一直梦想自己能与已故时代夫人一样,在十六岁的生日时成为新娘。母亲去世时她才刚刚七岁。从那时起,她就一直盼望着自己的梦想成真。”
永远小姐想和母亲一样,在十六岁的生日时穿上结婚礼服。她在照片上见过母亲身着美丽婚装的模样,并听人讲过当时的情景。随着她一天天地出落成和母亲年轻时一样漂亮的少女,她的这种憧憬也越来越强烈。据说。她未来的愿望是:十六岁结婚,然后和母亲一样,在二十八岁时的美好时期离开这个世界。她这种悲剧性的想法早已埋藏在心中了。
然而,曾预言她母亲死期的那位占卜师却发表了残酷的预言,粉碎了她小小的梦想,声称她将在十六岁生日之前死去。
古峨伦典这次真的对这一残酷的预言产生了恐惧。他多么希望女儿的梦想成为真实啊!
不久,便接到了医生的诊断书,说永远小姐患了不治之症,不知能否活到二十岁。伦典苦恼之余,去找好友马渊长平商议。
长平的儿子阿智是永远小姐偷偷在心中描绘的“十六岁的结婚对象”。据说,纱世子也曾多次听她讲过那天真的想法——“要做阿智的新娘”。于是,伦典就把实情告诉了长平和阿智本人,请求他们满足永远小姐的愿望。长平和阿智便答应了。
就这样,少女的梦想终于有了眉目。
一九八零年八月五日,她和母亲一样,身着白色结婚礼服,成为阿智的新娘。
在闭门不出的孤独生活中,她执着地期待着这一时刻的到来。然而,她也感到自己的身体日渐虚弱,内心似有一种预感——我可能活不了多久了。但正因为如此,她才更加强烈地期待着梦想成真的十六岁生日。
然而——。
“我记得是在十年前的夏天,也就是七月二十九日那天,不幸的事故发生了。”
纱世子悲切地讲述往事,脸上布满阴霾。
“事故?”
鹿谷把照片放回原处,静静地走到纱世子身边问道:“不是病死的吗?”
纱世子沉默片刻之后微微点头。
“那天下午添有点儿阴,也不算太热,小姐出门散步,明江象往常一样陪伴着她。她坐着轮椅去了院子里。”
“那个叫寺井明江的护士平时都干些什么?”
“明江是雇来照顾小姐的。在搬到这所房子里来时,是由长谷川先生介绍来的。”
“是吗?”
“就在明江去厕所的那会儿工夫,小姐不见了。明江回来看见轮椅上没有小姐,便大叫起来。我和丈夫闻声出来满院子寻找,但不见踪影。结果傍晚时在森林里找到了。”
“永远小姐是一个人去森林里的吗?”
“虽说使用轮椅,但也不是一点儿不能走。我实在不明白她为什么不声不响地突然采取这种行动……”
“嗯,那么大的女孩子却不能上学,一直待在家中,即使突然采取这种行动,也没有什么不可思议的。”
福西默默地听着纱世子和鹿谷的对话,心里这样想。
那么,十年前我们在森林里遇到永远小姐是这个时候吗?抑或是在别的什么时候?不,我更关心的是……
“在森林里发生了什么事?” 鹿谷道。
“小姐她……”
纱世子停顿了一下,仿佛回忆往事极其痛苦。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她在森林里掉到陷坑里了。”
“陷坑?”
构让级 扬起,福西也吃惊地屏住了呼吸。
(掉进陷坑?)
自从得知藤泽的堂弟死于摩托车事故之后,福西内心就时常掀起微妙的波澜。这种记忆日益加深,好像与纱世子的话语产生了强烈的共鸣。
(……掉进陷坑。)
“有人在森林里挖了陷坑,也可能是小孩子搞的恶作剧。小姐掉到陷坑里动弹不得时才被人发现。”
(陷坑。)
福西闭上眼睛,推了推眼镜架。
难道这就是刚才产生强烈不安的真正原因吗?
但这一“真正的原因”并不清晰。福西感到似有一种强大的力量将其封死在心灵深处。
“因此她就死了?”鹿谷问道。
“没有。”纱世子把手放在右耳的助听器上摇了摇头说。
“跌落时受的伤要不了命,只是脸上伤了一大块儿。
太可怕了。小姐被救出来后长时间处于一种恍惚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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