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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人时计馆-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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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阴暗的时计馆里既没有电视机,也没有收音机,有的只是数不胜数的钟表。这就是生活在这种环境之中轮椅上的少女。她一边受着过去天才创作的美妙乐曲的熏陶,一边幻想在十六岁时穿上那件结婚礼服……。随着心中对她形象的这种描绘,江南产生了一种难以形容的悲哀,同时不禁感到浑身充满寒意。
  他从架子上抽出一张唱片。这是一张拉威尔的小品集,但唱片套好像是自制的。粉红色的厚纸上,用手写的艺术字体记录着标题及收录曲目。一看曲名,才知道这是拉威尔早期创作的著名代表作。
  江南并不想马上欣赏这张唱片,只是心中有一种冲动。在这种冲动的驱使下,他从唱片套里取出了唱片。
  “哎呀!”他不禁叫了一声。河原崎从凳子上站起来走了过去。
  “江南先生,怎么了?”
  “唉,这个有点奇怪呀!”
  “哪个?——啊,是这个吗?”
  贴在唱片中央的标签,AB两面都明显地换上了自制的。自制标签可能是撕下原来的标签后贴上的,也可能是直接贴在上面的。在用小花装饰的自制标签上,规规矩矩地写着收录的曲名。
  “唱片套也是自制的。为什么要这样呢?”
  是永远小姐自己做的,还是父亲古峨伦典所为?
  江南把唱片交给河原崎,看了看唱片套里面,心想里面应该有附加的说明,可是什么也没有。
  他提心吊胆地从架子上又抽出几张唱片来看。这些同样都是装在自制的唱片套里,更换了标签,拿走了说明,虽然没有全部验证,但似乎这里的所有唱片都是一样的。
  “真奇怪啊!”
  江南把唱片放回原处小声说。但是,河原崎并不以为然。
  “也有人把买来的新书书皮撕下来换上自制的专用封皮。这两种做法不是都一样吗?”
  他嘴里这样说着,离开江南,向坐在书桌前面、正双手托腮的瓜生走去。
  “喂,民佐男,怎么了?不要紧吧?”
  瓜生头也没回,只是“嗯”了一声,仍旧呆呆地望着空中。过了一会儿,他发现了桌子角处放着一个宝石盒似的小盒子,便漫不经心地伸手拿了起来。盒子非常漂亮,深红的天鹅绒上还镶嵌着精细的银制工艺品。
  瓜生轻轻地打开盒盖儿,里面随即传出轻松愉快的音乐盒声,奏响了美妙的旋律——。
  “是瓦格纳的婚礼进行曲吧?”河原崎用力耸耸肩。
  “这乐曲太激发少女的梦想了。哎呀,这种爱好可不怎么样,里面装的是什么?”
  “啊,嗯。”瓜生点点头,从小盒里面拿出了飞鸟形状的优美银制发夹和同样形状的精致饰针,以及一张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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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请看呀!”瓜生把照片向朋友展示。
  “是那个女孩!”身穿白色连衣裙的美丽少女,面带寂寞的微笑。她的背后是许多摆放在装饰柜里的钟表。照片似乎是在“旧馆”的大厅里拍摄的。少女的身旁站着一名小男孩,身着浅蓝色的短袖衫和短裤,双手叉在苗条的腰间,紧闭着嘴,表情生硬。这大概就是跟随公主起保护作用的少年骑士的风度吧!
  “这就是十年前在森林里遇到的那个女孩,对吧?”瓜生看了看河原崎的反应。
  “嗯,啊,是的。那么,站在她身边的这个小男孩就是那位由季弥少爷了?”
  “也许是吧。——背面有字。”
  瓜生把照片翻过来,大声朗读了写在上面的文字。
  “一九七八年八月五日,十四岁生日时与由季弥。”
  “那么,这个发夹与饰针就是那天的生日礼物了?”
  “可能是吧。”
  一九七八年的八月,距今已是十一年前了。据说永远小姐死于一九七九年的夏天,当时是十四岁。也就是说,在照了这张照片约一年后,十五岁的生日来临之前,这位少女自杀了。
  “八月五日?”瓜生把照片放回音乐盒中小声说。
  “那到底是哪一天发生的事情呢?”
  “说不定元凶是我。”
  瓜生这么说是在三人回到大厅后不久。钟表的指针已快指向晌午九点半钟。天花板上的天窗已经完全亮了。室外不知什么时候哗啦哗啦地下起了大雨。
  小早川已不在大厅。他们刚回来小早川说要回屋便离开了这里。走之前似乎一个人喝了掺水的酒。圆桌上放着加冰块的酒杯和水壶,还有威士忌空瓶。
  “你怎么搞的又这样?”大叫肚子饿了要泡面的河原崎,着急地注视着瓜生说,“从刚才开始,不知为什么你就突然吞吞吐吐的,想说什么你就痛痛快快地说吧。这可不像你呀!”
  “一切也许都是因为我。”瓜生看着圆桌,痛苦地叹了一口气。河原崎皱起鼻子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得具体些。”
  “这个……。”
  “你不是要坦白自己是凶手吧?”
  “不是!和这事无关!”瓜生眼睛依旧盯着圆桌,慢慢地左右摇头。
  “就是那个‘黑洞’。十年前,是我——我们在森林里挖的。那是我们闹着玩而挖的陷坑。”
  “陷坑?这种事情我怎么就不记得?”
  “咚!”这时突然传来惊天动地的响声,震动了装饰柜上的玻璃门。原来是一声响雷。三人不禁抬头看了看天花板。
  “外面有暴风雨吧?”
  河原崎鼻子里哼哼着,打开了已经放进开水的泡面碗盖。他看了一眼低着头默不做声的瓜生,也不管他再继续说什么,就急忙皱着眉头吃了起来。
  “我要睡觉了!”
  吃过面,河原崎擦着脸上的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怎么样,民佐男,打算就这样一直不睡吗?”
  “光这样耗着也不行啊!”
  “如果谁都怀疑的话,最好也象摄影师那样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河原崎打着哈欠说,“我先去睡了。”
  “睡在那个房间里吗?”
  “啊!”
  “说不定睡在这里最为安全。”
  “我也不想与尸体睡在同一个房间啊。”
  “可是……。”
  河原崎无视瓜生的劝阻,又打了个大哈欠,信步离开了圆桌。
  “靠着房门睡觉不要紧吧?如果还不放心的话,找个东西把门顶上。”
  内海笃志醉了。
  他疑神疑鬼,惊慌失措,最后把自己关在IX号室里面。
  当他发现房门里面没有锁时,便把房间里的钟表陈列柜移到门前,牢固地顶上房门。这样谁都无法偷偷进来了。如果有人胆敢打碎门上的玻璃强行进来,届时可以大声呼救。只要其他人不是同案犯,就可以保证自身的安全。
  不要紧了,这下可不要紧了——他反复地告诉自己。可是尽管如此,还是无法消除内心的恐惧。他想起了有人在这里行凶杀人,想起了时计馆里出没的幽灵。尽管他已知道招魂会完全是弄虚作假……。但是他对这些超自然的幽灵之类的恐惧仍然无法消除。
  为了逃避诸多恐怖,他把剩下的半瓶威士忌一饮而尽。大概是由于精神状态非比寻常,他感到今天大酒味也与平时截然不同。这张不同不是表现在酒好喝不好喝上,而是总觉得喝进胃里的是酒以外的其他液体。
  尽管他感到味道异常,他还是不知不觉陷入了空前的烂醉之中。这绝不是痛痛快快的酩酊大醉,而是象做恶梦一般。大厅里那惨不忍睹的学生尸体,那四处飞溅的鲜血与肉片,在他晃晃荡荡、游移不定的视野中时隐时现。这时,他惊叫一声,双手捂眼,跪倒在地板上。
  ……突然,他感到房间里有一种连续不断的微弱声音。这种声音并不是无表情的钟表走动时发出的齿轮声。
  起初,内海还一位是波涛的声音。他生长在一个面临日本海的海滨城市,从小就在家里听着波涛的声音睡觉。这种声音太亲切、太熟悉了……。波涛声?不对。一定是一种错觉。这里不是海滨,而是镰仓的山里。
  下雨了。这一定是雨声。外面下雨了,而且还下得相当大。
  记不清雨到底是什么时候下起来了。是刚才?还是更早些时候?如果现在让他烂醉的头脑去考虑,说不定还会以为这雨是在自己进入“旧馆”时就下起来的。
  不久,他躺在了地板上。手脚麻木,意识朦胧。由于坐卧不宁,他在地板上滚来滚去。偶尔响起的隆隆雷声,不仅把他带到了小时候去邻镇看焰火晚会的不眠之夜,而且还使他想起了前几天在摇摆舞音乐会上欣赏到的吉他独奏。
  这时——。
  不知是在时钟敲过多少次之后,内海的部分意识才回到了现实之中。
  他狼狈地瞪着摆放在陈列柜里面的钟表。这个资料室里收藏的都是明治时期制造的日本室内钟表。钟表都已无法进行正常运转。房间里唯一能走动的是房间旁边的挂钟。此时,指针正指向正午。
  内海慢慢地爬了起来。他靠墙而坐,伸手去抓滚到地上的瓶子。一看瓶子是空的,便一把扔掉,随手打开聚乙烯水桶的盖儿,张口就喝。这时,他的意识才有些清醒。还有一天多的时间吧?他真想大哭一场。一想到要在这里一直待到第二天下午六点,更是觉得自己不如去见阎王算了。
  他一边往墙上撞头,一边伸手拿起放在旁边的单眼照相机。用惯了的相机沉甸甸的,这种感觉使紊乱的心情得到少许安慰。他看着观景窗,对准门前的障碍物按动了快门。闪光灯的闪动声正好与传来的雷声吻合。胶卷正好用完了。他把可以自动倒卷的照相机放在膝盖上,取下黑革软盒,准备更换胶卷。
  这时,他突然发现有些奇怪。这是什么声音?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样?他首先想到也许是因为自己喝醉了。过了一会儿,他又作了仔细观察。没错。这种现象依然存在。
  吱啦吱啦吱啦……,这时,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来了微弱的声音。既不是钟表声,也不是下雨声,而是一种别的什么声音,是夹在雨声和钟声之间的一种声音。
  内海悄悄放下照相机,环视室内。这里除了自己之外别无他人。顶住房门的障碍物也没有什么变化。陈列柜里的钟表依然静止不动。难道墙壁上……。他倒吸了一口冷气。
  右边墙壁上镶嵌着一个大钟。一直固定在那里纹风不动的指针,现在居然慢慢转动了。
  内海急忙擦擦眼睛,仔细观看。可是,好像不是幻觉。指针仍然在动。
  “喏,怎么回事?喂!”他战战兢兢地小声喊道。由于醉醺醺的,舌头完全不听使唤。
  “为什么突然转动了?”
  过了一会儿,指针在钟盘上的罗马数字V处停了下来。同时,发出微弱的声音。
  内海呆若木鸡地张大嘴,浑身发硬。
  大钟附近忽然出现裂缝。一个宽一公尺多、高不足两公尺的长方形开始向这边移动,就像被人从马赛克墙面上切下来一样。
  “啊,啊……。”内海想站起来,但由于腿完全麻木而动弹不得。于是,他就用背使劲儿顶住墙,伸开双臂,试图站起来。
  墙壁上出现一个门状的大洞。洞的对面站着一个身穿黑色“灵袍”的人。头上扎着头巾,脸上啊,正如小梢所言,戴着怕人的青白色面具。面具上的眼睛呈半月形,嘴巴向上翘……。就是这家伙!
  内海欠着身子贴在墙上,感到极度恐怖。
  这家伙已经杀了两个人!蒙面凶手戴着白色手套的右手里,拿着一个金光闪闪的四方形凶器。原来是钟,是一个带手提把的灯笼型室内钟。一看到内海,便用双手把钟高高举起猛扑过来。
  内海虽然想逃,但两腿站不起来。他把照相机踢向一边,一头栽倒了地板上。凶手步步逼近,他吓得浑身发抖,在地板上乱滚一气,拼命地提着嗓门喊了起来。
  “救命!”
  凶手将手中的凶器向他头部砸去。
  “救命啊!”
  目标击中,喊声中断,顿时变成含糊不清的呻吟。地板上到处都是飞溅的鲜血和钟的碎片……。凶手向全身痉挛的摄影师看了一眼。当确认了房门上方的挂钟是十二点二十八分时,便开始了下一步行动。
  第十章 沉默的女神
  八月一日星期二。
  鹿谷门实和福西凉太投宿在时计馆“新馆”里。当他们一觉醒来,已经是上午十一点半左右。
  入睡的时间是凌晨四点钟,算起来已经睡了七个多小时。但从平日过惯了懒散的学生生活的福西来看,依然显得睡眠不足。鹿谷似乎也与福西一样没精打采。当伊波纱世子将准备好的早午餐端到客厅里时,他们还在不停地打哈欠、揉眼睛。
  “由季弥少爷已经起床了吗?”鹿谷向围着白围裙、在一旁殷勤伺候的纱世子问道。
  “没有,好像还在休息呢。”
  纱世子这样回答着,抬头看了看挂在墙壁上的钟表。此时正好是中午十二点钟。
  “吃药的时候不要说过午,睡到下午很晚的时候也是常有的事儿。”
  “是吗?”
  “今天您有什么安排?”
  “是啊,我还是想去见一下极乐寺的马渊先生。”
  鹿谷一边烤面包,一边将视线转向窗户的外边。只见庭院里无人修剪的杂草,在暴雨不断敲打下东摇西摆。天空中乌云翻滚,不时传来隆隆的雷声,越来越呈现出暴风雨来临的势头。
  “据说,台风就要登陆了。”纱世子透过鹿谷的视线说。
  “如果去极乐寺的话,乘车大约需要四十分钟。不过,这种天气最好不要勉强。如果需要的话,不妨再住一夜。请不必客气。”
  “谢谢。”鹿谷微微点头说道。
  “但无论如何得先想个办法把爆裂的汽车轮胎修好。”
  “把钥匙给我,我让田所去修。”
  “不,下这么大的雨修车可够呛。实在不好意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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