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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宙和生命-第1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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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旋体、疟原虫,还有另外几种。但从进化论的意义上讲,它们能引起疾病或死亡,这对

  它们自己也没有什么好处。对大多数细菌来说,引起疾病也许是它们的祸事,它们要冒

  的生命危险比我们的危险更可怕。一个人带上了脑膜炎病原菌,即使不用化学疗法,致

  命的危险也不大。相比之下,脑膜炎病原菌运气不好碰到人身上,它们的生命危险可就

  太大了。大多数脑膜炎病原菌很精明,只停留在人体的表面,在鼻咽部呆着。脑炎流行

  时,大多数带菌者身上、鼻咽部就是病原菌呆的地方。一般说来,它们在那儿对人是无

  害的。只有在原因不明的少数人身上,它们才越过了界线。这时人菌两方就一块儿遭殃

  了,而大多数时候,更遭殃的是脑膜炎病原菌。

  葡萄球菌生活在我们全身各处。大多数其他细菌不适于生活在人类的皮肤上,这种

  菌倒似乎适应了那里的条件。看着它们如此之众,而我们自己是这样形单影只,然而,

  跟它们相处,麻烦却如此之少,这真是奇怪。只有很少几个人受疖疮之苦,而这大半又

  要归咎于我们自身白细胞的多管闲事。溶血链球菌是我们最贴身的友伴,甚至亲密到跟

  我们的肌细胞膜有同样的抗原。是我们以风湿热的方式对它们的存在作出反应,才给自

  己招来麻烦。我们可以在网状内皮组织的细胞中长期携带布鲁氏菌,而根本感觉不到它

  们的存在。不知什么原因,大概与我们身上的免疫反应有关系吧,我们才周期性地感觉

  到它们,这种感觉反应便是临床的病症。

  大多数细菌一门心思在吃喝,它们不断改变着有机分子的结构,这样,这些分子便

  可被用来满足其他生命形式的能源需要。总的说来,这些细菌相互之间不可分离,以相

  互依赖的群落的形式生活在土壤或海洋中。有一些细菌在更专门、更局部的关系中成了

  更高级生物的共生者,作为工作零件活在其组织中。豆科植物的根瘤如果没有根瘤菌,

  那就会既不会形成,也没有作用。是大量的根瘤菌群集在根毛中,与之结成亲密的关系,

  以至于要用电子显微镜才能分辨得出,哪些膜属于细菌,哪些属于植物。昆虫身上都带

  有细菌的群落。这些菌细胞似乎成了昆虫体内的小小腺体。没人知道它们在干些什么,

  只知道它们干的事很重要。动物肠道内的微生物群落成了动物营养系统的一部分。当然

  还有线粒体和叶绿体,它们在一切生物里都是正式居民。

  细察之下,最居心叵测的微生物——那些似乎真的希望我们得病的细菌,倒更象旁

  观者、流浪汉和偶来避寒的陌生客。它们一有机会就侵入人体,进行繁衍,有一些会到

  达我们肌体最深处的组织,闯入血流。但还是我们对它们的存在作出的反应使我们得病。

  我们身体中用以迎战细菌的火药这样猛烈,又牵涉这样多的防御机制,它们对我们的危

  险性比入侵者还要大。我们周身都是爆炸装置;我们全身布满了地雷。

  是细菌带来的信息让我们受不了。

  革兰氏阴性菌就是这方面的最好例子。它们在细胞壁里产生类酯多糖内毒素,我们

  的组织接触这些大分子,就似乎得到了最坏不过的消息。一旦感觉到了类酪多糖,我们

  就可能动用一切可用的防御手段。我们会轰炸、洒落叶剂、堵截、封锁,直到毁掉那一

  地区的所有组织。白血球活跃起来,变得更具吞噬作用,释出溶菌酶,变得粘稠,成群

  密集在一起,堵住毛细血管,切断血液供给。血清防御素相机而动,释放趋化性信号,

  从全身召集白细胞。血管变得对肾上腺素过度敏感,于是,生理上的集中反应突然具有

  了使组织坏死的性质。白细胞中放出发热原,又在出血、坏死和休克之上加上发烧。一

  切全乱套了。

  所有这些似乎都是不必要的恐慌。内毒素并非生来有毒。但一旦被细胞感知,它便

  显得面目可憎,或令人可怕。细胞认为,内毒素的出现,意味着革兰氏阴性菌的存在。

  于是,它们就奋起抵御这一威胁,谁也挡不住它们的行动了。

  我原以为,只有高度进化、高度文明的动物才上这个当。但事情不是这样。鲎是一

  种极原始的化石动物,渊源古老,开化未深。但它象兔子和人一样容易在内毒素面前崩

  溃瓦解。班(Bang)证明,在鲎的体腔内注射极小剂量的内毒素,就会引起大量血细胞

  凝滞,阻塞住脉管,胶状凝块使血液循环陷于中断。现在已知,卷入反应的主要是鲎的

  凝血系统——恐怕是我们人类凝血系统的老祖宗。抽出的血细胞,加进极少量的内毒素

  就会凝固。全身注射内毒素后引起的整个生物自行解体,可以解释为是机体所犯的错误:

  用心不错,却带来致命的结局。这个反应机制本身是相当好的,只要运用得当有度,其

  对付单个细菌侵入的作用还是大可赞叹的:它把血细胞召到现场,逐出可凝蛋白,细菌

  陷入罗网,失去活动能力,这事儿就整个儿地了结了。只有当遭遇到大量内毒素自由分

  子的信号,让肌体想起了大量弧菌的存在时,鲎才惊惶失措,一下子使出了自卫的浑身

  解数,这才把自己毁了。

  这种过程基本上是一种对于信号的反应,有点象蓄奴蚁分泌的外激素,这种外激素

  在受害蚁群中引起恐慌,导致受害蚂蚁群落的混乱和瓦解。

  我觉得,我们的大多数疾病很可能都是这样得的。有些时候,滥杀的机制是有免疫

  作用的,但象鲎的例子中一样,经常是一些更加远古的记忆。我们因一些信号就把自己

  撕毁成碎片,我们在这些信号面前非常脆弱,比在任何食肉兽群面前还脆弱。实际上,

  我们在受着自身的五角大楼的摆布。大多数时候是这样。

  





  正文 第十四章  细胞与生命

  

  我们不断提醒自己,我们每年在健康上花费八百亿美元,或许现在已是九百亿美元吧?不管是八百亿还是九百亿,那都是一个令人震惊的数字,只要一提起它,就会意味着有那么一个庞大而有力的机构,相当复杂地组织和协调着。然而,这又是一种让人迷惑不解、大伤脑筋的机构,它在稳步地日见扩大,却没有具体的人在规划和管理它。去年花进去多少钱,只有在花完之后才发现;明年的帐单上又会是多少,没有一个人看得准。社会科学家们为这样一些大问题所吸引,开始从—四面八方涌来,以便就近看个究竟;经济学家倾城而至,在这里摇头咂嘴,将越来越多的资料输入计算机,试图弄明白,到底是一个运转正常的机构呢,还是一座纸糊的屋子,徒有其表。对正在开销的数目,

  似乎并无疑问,但这些钱花到哪里,为什么花了,就不是那么清楚了。

  提到这桩事,人们贪图方便总是以一言蔽之,说这是“健康事业”。这就造成一种

  幻觉,让人觉得,这都是应人们的需求造出的一种毫无疑问的产品,那就是健康。于是,

  保健成了医药的新名字。现在,医生干的事是保健,医院和其他专职人员跟医生一道工

  作,一总称作保健事业。病人成了健康的消费者。一旦上了这条路,那就得没有尽头地

  走下去。就在最近,为纠正今天保健制度的种种弊端、偏私、逻辑缺陷和濒于破产,政

  府创设了新的官方机构,称作保健组织,大家已经熟知它叫HMO(Health Maintenance

  Organization)。这种机构象邮局一样遍布全国,准备把包装整齐的健康分送各处,就

  象真的是仓库里新备了大批健康可以分送一样。

  我们迟早要因这个词而遭到麻烦。这个用语太具体、太明确,不宜用作委婉语,而

  我们似乎正是要把它用作一个委婉语。我担心,我们会牵强地使用它的意义,以掩盖一

  个现实。这个现实说不得,我们似乎已心照不宣地避免公开谈论它。但不管怎样,疾病

  和死亡依然存在,盖也盖不住。寻常一样的疾病还在使我们苦恼,我们没有控制住它们。

  它们为所欲为,随意袭击我们,叫我们无法预测。只有它们冒头以后,我们才能开始对

  付它们。我们的医疗工作只能这样被动,医死医活莫论,只有尽力而为吧。

  假如事情不是这样,这个世界要好些吧。但事实却就是这样:疾病的发生,不仅仅

  是我们疏于保健。我们生病,不仅仅是我们放松了警惕。多数疾病,特别是大病,是盲

  目地突如其来的,我们不知怎样预防。我们实在还不那么善于防病或保健。,至少现在

  还不善于此。我们也不会善于此,除非有一天,我们对有关疾病的机理知道了很多。

  在这一点上,大家当然意见不一。我们当中有些信徒,他们相信,一旦我们有了行

  之有效的保健制度,这个国家就会变成某种大型的矿泉疗养地,它提供的预防药就象欧

  洲矿泉水瓶子上贴的商标所说的:包治百病,管它肾虚脾热,都治。

  让人吃惊的是,我们迄今还不知道,这个词儿乃是不应验的咒符。一个人几十年精

  神健全,但保不定他将来不发生精神分裂;同样,社会的精神健康中心,也未能保证社

  会的精神健康。虽然这些可敬的机构对付某些形式的精神病是明显有用的,但那又是另

  外一回事。

  我责难这些字眼,是因为它们听起来太象保证兑现的诺言。一个保健组织,如果组

  织良好,财源充足,它将具有一个诊所和医院的最好特征,对任何社会都应是有价值的。

  但是,这个社会的人会期望它的新名字名符其实。门上挂了保健的牌子,它就会成为分

  发健康的官方机构,如果此后任何人发生了难以对付的心脏病,或者得了多发性硬化,

  或风湿性关节炎,或者是那些既不能防、也不能治的大多数癌症,或慢性肾炎,或中风,

  或脾气郁结,那么,人们就不免要环顾左右而窃声议论了。

  与此同时,对于人体组织本身的耐久性和力量,我们给予的注意和重视则是太少了。

  人体组织最坚定不移的倾向就是稳定和平衡。把人体描画成一件一碰就倒、一用就坏的

  洋玩艺儿,老是得小心看护,老是得修修补补,老是处于破碎的边缘,这是一种歪曲。

  岂止是歪曲,还很有几分忘恩负义。这是人们从所有的信息媒介中最常听到的,也是最

  头头是道的教条。我们真应该建立更好的健康普及教育的制度,用更多的课时,对我们

  的良好健康状况搞搞鸣谢甚至庆贺——说实在的,我们大多数人在大部分时间里身体就

  是好,好极了。

  关于将来在医药方面的需要,我们面前仍然摆着一些大家熟悉的问题。在完善的保

  健制度中,最理想地讲,还要设哪些项目?如何估计,在最合理的情况下,每个病人每

  年共需要多少医生、护士、药品、化验检查、病床、X射线透视等等?我建议用一种新的

  方法来产生对于这些问题的答案,这方法就是,仔细地考察一下,现在可以随时进出保

  健机构的、最老于世故、最有见识的、大概也已经满意的顾客。也就是说,那些受过良

  好训练、富有经验、有家室的中年内科医生,在日常生活中是如何利用今天医疗技术的

  各个方面的。

  我想我可以自己动手设计这张问卷。在过去五年中,你的家人包括你自己,作过多

  少次任何种类的化验检查?作过多少次全面体检?多少次X线透视和心电图?一年中给自

  己和家里人开过几次抗菌素?住过几次院?作过几次手术?看过多少次精神病医生?正

  式看过多少次医生,任何医生,包括你自己?

  我打赌,如果你得到这方面的信息,把各种情况都考虑进去,你会发现,有一些数

  字跟现在官方为整个人口规划的数字大不相同。我已经以不尽科学的方式作了这样的尝

  试,这就是询问我的一帮朋友。我得到的资料还不是充实有力的,但是却相当一致。这

  些资料表明,我的内科医生朋友们从服完兵役后没有一个人作过常规体检;很少有人照

  过X射线,只有看牙医的情况是例外;几乎全部拒绝了手术;连他们的家人也绝少作化验

  检查。他们用很多的阿司匹林,但似乎很少开药方,家里人发烧也几乎从不给抗菌素。

  这倒不是说,他们从不生病;这些人家发病率跟别人一样高,主要是呼吸系统和胃肠道

  疾病,跟别人有着同样多的焦虑和稀奇古怪的想法,也有同样多——总的来说并不叫多

  ——可怕的或破坏性的疾病。

  有人会反驳说,内科医生和他们的家人其实是常驻医院的病人,不能跟其他人相比。

  每个家庭成员出现在早餐桌旁时,那一碰头,其实就是医生的家访,作父亲的就是名符

  其实的家庭医生。说得不错。但是,这更使我们有理由期望更理想地利用全部的医疗技

  术。这里没有距离的限制,整个保健系统近在身边,随时可用,而且所有项目的费用当

  然也比没有医生的家庭要少。所有限制着一般人使用医疗机构的因素,在这里都不存在。

  如果我用几个医生朋友所做的小小的抽样调查,得到的预感是正确的,那么,这些

  人运用现代医术的方式,似乎跟我们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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