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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生后世卷(第375-392卷)-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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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州女子
开元二十三年,荆州女子死三日生。自言具见冥途善恶,国家休咎。鬼王令其传语于人主,荆州以闻,朝廷骇异,思见之。敕给驿骑,令至洛。行至南阳,遂喑不能言,更无所识。至都,以其妄也,遽归。(出《记闻》)
【译文】
唐代开元二十三年,荆州有个女子死了三天又复活了。她说不但看见了阴间的一切善恶因果,而且知道了国家的兴衰大事,并说鬼王让她给人间的皇帝带了口信。荆州把此事上报朝廷,朝廷十分震惊,皇上想亲自见一见荆州女子。于是特命给她派来了驿站的马,让她到洛阳去。然而荆州女子走到南阳就突然变成了哑巴,不能说话,而且什么也分辨不清。到了京都洛阳,朝廷一看她这个样子,认为她是疯子,立刻把她打发回去了。
周哲滞妻
汝南周哲滞妻者,户部侍郎席豫之女也。天宝中,暴疾,危亟殆死。平生素有衣服,悉舍为功德。唯有一红地绣珠缀背裆,是母所赐,意犹惜之,未施(“施”原作“言”,据明抄本改)。其疾转剧。又命佛工,以背裆于疾所铸二躯佛,未毕而卒。初群鬼搏撮席氏,登大山。忽闻背后有二人唤,令且住,群鬼乃迁延不敢动。二人既至,颜色滋黑,灰土满面。群鬼畏惧,莫不骇散。遂引席氏还家,闻家人号哭,二人直至尸前,令入其中,乃活。二人即新铸二佛也。(出《广异记》)
【译文】
汝南周哲滞的妻子,是户部侍郎席豫的女儿。唐天宝年间,席氏得了急病,病危得快要死了。席氏平时有些衣服,大都施舍给穷人积了功德,只有一件红色缀着珠子的坎肩,由于是她母亲给的,非常喜爱,没有施舍出去。后来,席氏的病更加重了,就把坎肩给了塑佛像的工匠,让工匠把坎肩卖掉塑两尊佛像。佛像还没最后完工,席氏就死了。死后她被一群鬼又打又拉地爬一座大山,忽然听到背后有两个人呼喊,让他们站住,鬼卒们就都站住不敢动。那两个人赶了上来,一看浑身漆黑,满脸是灰土,那群鬼吓得都逃散了。那两个人就领着席氏回家,到家后听见家里人正在号哭,两个人领着席氏一直来到她的尸体前,让她进入自己的身子里,席氏就活过来了。那两个人,原来就是新塑的两个佛像。
刘长史女
吉州刘长史无子,独养三女,皆殊色,甚念之。其长女年十二,病死官舍中。刘素与司丘掾高广相善,俱秩满,与同归,刘载女丧还。高广有子,年二十余,甚聪慧,有姿仪。路次豫章,守水不得行,两船相去百余步,日夕相往来。一夜,高氏子独在船中披书。二更后,有一婢,年可十四五,容色甚丽,直诣高云:“长史船中烛灭,来乞火耳。”高子甚爱之,因与戏调,妾亦忻然就焉。曰:“某不足顾,家中小娘子,艳绝无双,为郎通意,必可致也。”高甚惊喜,意为是其存者,因与为期而去。至明夜,婢又来曰:“事谐矣,即可便待。”高甚踊跃,立候于船外。时天无纤云,月甚清朗。有顷,遥见一女,自后船出,从此婢直来,未至十步,光彩映发,馨香袭人。高不胜其意,便前持之。女纵体入怀,姿态横发,乃与俱就船中,倍加款密。此后夜夜辄来,情念弥重。如此月余日,忽谓高曰:“欲论密事,得无嫌难乎?”高曰:“固请说之。”乃曰:“儿本长史亡女,命当更生。业得承奉君子,若垂意相采,当为白家令知也。”高大惊喜曰:“幽明契合,千载未有。方当永同枕席,何乐如之!”女又曰:“后三日必生,使为开棺。夜中以面乘霜露,饮以薄粥,当遂活也。”高许诺。明旦,遂白广。广未之甚信,亦以其绝异,乃使诣刘长史,具陈其事。夫人甚怒曰:“吾女今已消烂,宁有玷辱亡灵,乃至此耶?”深拒之。高求之转苦。至夜,刘及夫人俱梦女曰:“某命当更生,天使配合,必谓喜而见许。今乃靳固如此,是不欲某再生耶?”及觉,遂大感悟。亦以其姿色衣服,皆如所白,乃许焉。至期,乃共开棺,见女姿色鲜明,渐有暖气,家中大惊喜。乃设帏幕于岸侧,举置其中,夜以面承露,昼哺饮。父母皆守视之。一日,转有气息,稍开目,至暮能言,数日如故。高问其婢,云:“先女死,尸柩亦在舟中。”女既苏,遂临,悲泣与决。乃择吉日,于此地成婚,后生数子。因名其地,号为礼会村也。(出《广异记》)
【译文】
吉州的长史刘某没有儿子,只生了三个女儿,都十分秀丽,刘长史很喜欢她们。长女十二岁,病死在官舍里。刘长史向来和任司丘掾的高广处得很好,两个人做官的任期都满了,就一同回故乡。刘长史用船载着死去的女儿,高广也乘船一同上路。高广有个儿子,十分聪明,仪表也很潇洒。船走到豫章县时,由于江水枯浅船不能走,只好停下来等水涨后再走。刘、高两家的船相离只有一百多步,所以两家人天天有来往。一天夜里,高广的儿子独自在船里看书,二更以后,有一个丫环约十四五岁,长得很不错,直接来见高公子说:“刘长史船里的蜡烛灭了,向您借个火。”高公子看这个丫环生得貌美,心里很喜爱,就和她调笑,丫环也半推半就地不拒绝。后来丫环说:“我算不了什么,我们家的小姐那才叫艳丽无双呢。我可以替你向她通通消息,一定能成你俩的美事。”高公子又惊又喜,以为丫环说的小姐就是现在活着的,就和丫环约好了见小姐的时间。第二天夜里,那丫环又来了,对高公子说:“事已成了,你现在就等着吧。”高公子喜不自胜,就站在船外等待。这时天上一点云彩也没有,月色十分清朗。过了片刻,远远看见一个女子从后面的船上走出来,和那丫环一齐向他走来。离着还有十几步,就觉得那小姐真是光彩焕发,香气袭人。高公子心旌摇荡得控制不住自己,就迎上前去拉起小姐的手,小姐也一下扑进高公子怀里,十分动情。两个人就进了船里,亲亲热热地过了一夜。从此小姐每夜都来,两人的感情越来越深。这样过了一个多月,小姐忽然对高公子说:“我想告诉你一件十分秘密的事,你不会嫌我怪我吧?”高公子说:“你尽管说吧。”小姐就说:“我就是刘长史死去的女儿,命里该着复生,并和你成为夫妻。如果你真的喜欢我并愿意娶我,就应该告诉家里,让他们知道。”高公子听后大喜说:“阴阳两界的男女结合,这是千年没有的事,而且我俩还能终生结为夫妻,这是多么好的事啊!”小姐又说:“三天后我就会复活,你就让人打开我的棺木。夜里让我的脸接天上的露水,白天做稀粥给我喝,我就能活过来了。”高公子答应了。第二天早上,他就把这事告诉了父亲高广。高广不太相信,但觉得这事太奇怪了,就让高公子也去对刘长史去说。刘长史的夫人一听十分生气地说:“我的女儿连尸体都烂了,你怎么竟敢这样玷污死去的人呢?”坚决不答应高公子的请求,高公子就苦苦地哀求。这天夜里,刘长史和他夫人都梦见女儿来对他们说:“我命中该复生,上天的旨意让我和高公子结合,现在你们这样坚决的拒绝,莫非不愿意让女儿我复生吗?”刘长史和夫人醒来后,才恍然大悟。再加上高公子描述女儿的衣服容貌都十分对头,就答应了高公子。三天以后,家人共同打开刘小姐的棺木,见小姐的气色非常好,身上已有了暖气,家里人又惊又喜,就在河岸上围起了布幕,把小姐抬到里面。夜里仰面来接露水,做稀粥白天给小姐喝。她的父母都守在她身旁。这时,小姐开始能呼息了,并稍稍睁开了眼睛。到了晚上就能说话了,几天后就完全恢复得和好人一样了。高广问刘长史丫环是怎么回事,刘长史说:“这丫环是在女儿之前死的,丫环的棺材也在船中放着。”现在小姐复活了,那丫环最后又来了,哭着和小姐诀别。于是高、刘两家选定了一个好日子,就在当地为高公子和刘小姐举行了婚礼。后来他们生了好几个孩子。这件事使这河边的村子也出了名,人们都把这村子叫作“礼会村。”
卢顼表姨
洛州刺史卢顼表姨常畜一狗子,名花子,每加念焉。一旦而失,为人所毙。后数月,卢氏忽亡。冥间见判官姓李,乃谓曰:“夫人天命将尽,有人切论,当得重生一十二年。”拜谢而出。行长衢中,逢大宅,有丽人,侍婢十余人,将游门屏,使人呼夫人入。谓曰:“夫人相识耶?”曰:“不省也。”丽人曰:“某即花子也。平生蒙不以兽畜之贱,常加育养。某今为李判官别室,昨所嘱夫人者,即某也。冥司不广其请,只加一纪,某潜以改十二年为二十,以报养育之恩。”有顷李至,伏愿白之本名,无为夫人之号,恳将力祈。李逡巡而至,至别坐语笑。丽人首以图乙改年白李,李将让之。对曰:“妾平生受恩,以此申报,万不获一,料必无难之。”李欣然谓曰:“事则匪易,感言请之切,遂许之。”临将别,谓夫人曰:“请收余骸,为痤埋之。骸在履信坊街之北墙,委粪之中。”夫人既苏,验而果在,遂以子礼葬之,后申谢于梦寐之间。后二十年,夫人乃亡也。(出《玄怪录》)
【译文】
洛州刺史卢顼的表姨,曾经养了一只小狗,名叫“花子”,十分喜爱。有一天,花子忽然丢了,可能是被人打死了。过了几个月,卢氏忽然死了。她到了冥间,见到一个姓李的判官。李判官对她说:“夫人的阳寿快要完了,但有人替你重新算了一下,让你再活十二年。”卢氏拜谢后走出来,在阴间的大街上看见一个高大的府第,里面有个美人,被十几个丫环簇拥着刚走出门前的影壁,看见了卢氏。美人让丫环把卢氏请到家里,问卢氏道,“夫人还认识我吗?”卢氏说:“我想不起来了。”美女说:“我就是花子啊。在阳间,我承蒙你不以我是个动物畜牲而轻视我,非常细心地养育我,使我感恩不尽。我现在是李判官的姨太太,昨天在大堂上为你争取添加阳寿的就是我。冥司没有完全允准我的请求,只给你加寿十二年,我想把十二年改为二十年,以报答你对我的养育之恩。”这时外面丫环报说李判官来了,“花子”就偷偷对卢氏说:“你把你的原名告诉我,不要说你当夫人的名号,我就用你的本名再向李判官为你说已增寿。”李判官正要责备她,坐在一旁和“花子”说笑。花子就向李判官说已把卢氏的十二年阳寿改为二十年。李判官正要责备她,“花子”就说:“我平生得到夫人的恩德,以此来回报,只不过是报答了人家万分之一罢了,想来不会使你为难的。”李判官很痛快的答应说:“这事虽然不好办,但念你这样恳切地求我,就答应你吧。”花子和卢氏告别时说:“请你把我的尸体收起来,把我埋掉。我的尸体在履信坊街的北墙下,被人扔在粪坑里。”卢氏还阳后,按“花子”说的地方去找,果然找到了它的尸体,就用埋葬儿子的的礼仪,把“花子”的尸体埋掉。后来,“花子”又给卢氏托梦表示感谢。卢氏果然又活了二十年才去世。
刘氏子妻
刘氏子者,少任侠,有胆气,常客游楚州淮阴县,交游多市井恶少。邻人王氏有女,求聘之,王氏不许。后数岁,因饥。遂从戎。数年后,役罢,再游楚乡。与旧友相遇,甚欢,常恣游骋。昼事弋猎,夕会狭邪。因出郭十余里,见一坏墓,棺柩暴露。归而合饮酒。时将夏夜,暴雨初至,众人戏曰:“谁能以物送至坏冢棺上者?”刘秉酒恃气曰:“我能之。”众曰:“若审能之,明日,众置一筵,以赏其事。”乃取一砖,同会人列名于上,令生持去,余人饮而待之。生独行,夜半至墓。月初上,如有物蹲踞棺上,谛视之,乃一死妇人也。生舍砖于棺,背负此尸而归。众方欢语,忽闻生推门,如负重之声。门开,直入灯前,置尸于地,卓然而立,面施粉黛,髻发半披。一座绝倒,亦有奔走藏伏者。生曰:“此我妻也。”遂拥尸至床同寝。众人惊惧。至四更,忽觉口鼻微微有气。诊视之,即已苏矣。问所以,乃王氏之女,因暴疾亡,不知何由至此。未明,生取水,与之洗面濯手,整钗髻,疾已平复。乃闻邻里相谓曰:“王氏女将嫁暴卒,未殓,昨夜因雷,遂失其尸。生乃以告王氏,王氏悲喜,乃嫁生焉。众咸叹其冥契,亦伏生之不惧也。(出《原化记》)
【译文】
有个姓刘的人,年轻时很侠义,胆子也很大,曾到楚州淮阴游历,结交了不少地面上的青皮后生。刘某的邻居王氏有个女儿,刘某曾去求婚,王氏没有同意。过了几年,因为生活无着落,刘某就从军当了兵。几年后兵役期满,刘某就又回到楚州,和当年结交的那帮哥们儿重逢,都十分高兴,常常在一起骑马出游,白天打猎,晚上就在花街柳巷聚会。有一次刘某一伙又出城游玩,看见一个塌坏的坟墓,棺材都露在外面。游玩回来,大家聚在一起喝酒。这时是夏天的夜晚,忽然来了一场暴雨。大家就开玩笑说:“谁敢把一件东西送到那座坏墓的棺材上?”刘某仗着酒力胆气更壮,就说:“我能!”大家说:“如果你真能作到,我们大家共同出钱明天办一桌酒席来犒赏你。”于是就拿来一块土坯,把大家的名字都写在坯上,让刘某拿到墓地去,大家一边喝酒一面等着。刘某独自一个人上了路,半夜时分来到坏墓前。这时月亮刚刚出来,影影绰绰看见有个东西蹲在棺材上,仔细一看,是个死了的女人。刘某就把那块土坯放在棺材上,背起那具女尸往回走。朋友们正在屋里谈笑,忽然听得刘某推门,好像背着一件很重的东西。门开后,刘某一直走到灯前,把女尸放在地上,那女尸竟直挺挺地站着,脸上还擦着胭粉,头发半披着。朋友们都惊呆了,有的吓得逃掉,有的吓得趴在地上。刘某对大家说:“这是我的妻子。”然后就搂着女尸上床一同睡下了,大家更加害怕。睡到四更时分,刘某忽然觉得女子的鼻子和嘴微微有气,仔细察看,这女子竟活过来了。问她是怎么回事,回答说她是王氏之女,得急病死了,不知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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