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泯灭-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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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再也忍不住,哭了。
    我说:“有……”
    “你还用说,是你更想从我身上获得到……那类话吗?”
    我说:“不。我再也不那么说了……”
    “我也要。你多想要,我就多想要。爱抚,亲吻,情欲,性欲,我都要。非常……想要,要……许多许多。既然我们都没有错过今天晚上这一次缘分,都抓住了它。我们吝啬什么似的,那就是我们自己傻了!也对不起缘分,我要给你许多许多,把一个当了妻子,而实际上又不是妻子的女人积蓄了十几年的情和欲,统统都给你。我也要你给我许多许多,如果你真的觉得你是那么的渴望从我身上获得……”
    我不再听她说下去,缓缓使她倾倒在床上,并随即伏在她身上。我的男人的双手和男人的唇,开始贪得无厌地在她身体的一切裸露之处肆无忌惮地,仿佛夺掠似的“收获”着。而且,开始迫不及待地向她的衫子和裙子之下进犯……
    我觉得我如同是一头从高原上光秃秃的荒崖奔下来的一只野羊,一只饿得惶惶然的野羊。奔下来后到了一片茵茵的雨后的嫩绿草地上,会将草地一寸寸吞食光似的……
    “先别……”
    她的双手抓住了我的双手,不许它们伸到她的乳罩下去。
    “你这馋嘴的小猫呀……”
    她抓着我的双手轻轻将我推开,欠起了身子。
    “先坐在沙发上好吗?”
    我犹豫了一下,又想扑倒她。
    “听话……”
    我乖乖地退到沙发那儿,不情愿地坐下了。
    她那两条修长的双腿并拢着,在床上以优美的姿态划了一段弧,转眼间人已站立在地上了。
    “坐着别动,可不许跟着我……”
    她的脸望向我,一边朝门口走,一边这么说。
    我点了一下头,她已走出去了,并把门关上了。
    我非常愿意听她的话,我老老实实地坐着,回想着她方才对我说的那些话,认为我幸运地见到的,不但是一个好看的,最值得我从内心里迷恋上的女人,而且是一个最真实的女人,最诚挚的女人,最坦白的女人。从这样的一个女人嘴里,不管说出多么令我感到难为情的话,我是都不会以轻佻的眼光看待她的。我是都会觉得她的话像诗句一样值得我百听不厌的……
    十几分钟后,门外传进了她的声音:
    “你还坐在那儿吗?”
    我说:“我还老老实实地坐着……”
    “你没有开灯吧?”
    “对,我没有开灯。”
    “你现在……闭上眼睛……”
    “为什么?……”
    “不许问为什么,闭上了吗?”
    “闭上了……”
    “我不叫你睁开,你可不许睁开。”
    “行……”
    “也不许半睁半闭地偷看。”
    “行……”
    我感觉到门开了。
    感觉到她又进入到屋里了。仿佛的,还带入了一种微妙的清凉……@
    “茶几上有台灯,开关在台灯座上,将你的手放在台灯座上。”
    我的手放在台灯座上了。
    “摸到开关了吗?”
    “摸到了……”
    “现在,你自己心里数五个数,然后你按开关。”
    我在心里默默数着——一、二、三……
    台灯亮了。
    我瞪大眼睛,一时刻呆住了——仿佛一尊与人体等高的蜡像放置在我面前,那是完全裸着的她。是的,除了她脚上的拖鞋是身体以外的东西。而她的一切衣物都堆落在她脚旁。她全身白晳的肌肤也宛如蜡脂凝成的,在柔和的灯光照耀下显得润泽无比,润泽得似乎能掸水成滴。这女人身体的每一条曲线,都恰到好处地过渡成为身体的另外一些部分的曲线。而这样的和那样的一些曲线,奇异地起伏成为女人身体最优美的那些部位。它们在从她的颈子两侧到她的双肩,以及在她的腰际,在她的丰满的乳房之间,体现出婀娜的体态的生动妩媚……
    她看去像一个轮廓美妙的瓶。
    像一个蕴藏着未来的生命的壶。
    我屏息敛气地望着她,不知为什么,联想到了春天和夏天这两个我最为留恋的季节。联想到了春分、谷雨、清明、夏至、惊蛰、白露这些节气……
    联想到了希腊史诗《奥德赛》中的诗句——
    我看见你的时候
    我以为看见了阿波罗神坛旁那一棵长春藤
    仿佛每一枝枝条,每一片叶子,
    都昭示着一道神谕……
    想到了雨果的诗句
    女人的肌肤是这样圣洁
    竟使人不能不信
    当情热如火焰的时候
    紧抱着的美就是上帝……
    仿佛这些早已被积压在我记忆的最底层的,少年和青年时期经常独自避到什么没有人的地方反反复复吟诵过的诗句,正是为了那一天,那一时刻,才在我头脑中被保存下来的。它们一旦从我记忆的最底层笋拱而出,便放射着灿烂似的,每一个字都熠熠闪光似的。于是我头脑中一片辉煌亮丽,如同有无数支蜡烛在我头脑中同时点亮了。而她,而那个脸庞秀丽身体优美并且完全裸着的女人,那个像银龙鱼变成的美人鱼一样的女人,又仿佛正是为了击发出那些片断诗句的灿烂,为了证明她无愧于它们,为了证明她自己原本和它们是同一类事物,才心灵坦然地将她自己一览无余的展示给我看的……
    她的发髻当然是已经散开着的了,她的长发乌黑浓密,左半缕瀑垂在胸前,覆盖住了半个肩。发梢如帘,稀疏有致地遮在左乳的上方。但是又未能将半个肩覆盖得周严,也未能将左乳的上方遮得匀齐,于是从头发的下面,如雕透般呈现出钩绣花边似的白哲润泽的肤色。她的右半缕长发瀑垂在背后,衬映着她的右肩,使她的右肩看去是更加的润泽白皙了。她方才分明是洗脸去了,也许还大致地擦了身。这使她的脸庞看去尤其清俊了。一双眼睛显得更加清澈更加黑亮了,双唇也显得更加潮红了……
    我呆呆地望着她,她沉静地望着我,她脸上完全没有笑意。释然着一种若有所思的沉静,好比霏雨即过,从最薄淡的玄云后面缓缓移出的圆月。使我想象那一种沉静亦必如同她那时的心境,若有所思其实并无所思,从容而又沉静,轻松而又沉静。本能地愉悦着而又本能地沉静着……
    她的腰肢微微向前弯了一下,左臂也随之一弯,揽齐了胸前那半缕长发,向后一撩。于是她的上身随之微微向后一倾,头也向后扬了一下,胸前那半缕长发便甩到背后去了。她将头左右晃了晃,看上去是为了将两缕长发悠散开来,匀合起来。接着,她两只手臂同时朝后举起,双手在脑后将长发往头顶盘。转瞬盘成了一顶篷蓬松松的黑色的无沿小帽似的发髻……
    这时她转身朝床边轻盈地走去……
    而她的目光仍侧视着我……
    而这时她才又沉静又妩媚地对我一笑。刹那间我觉得台灯的光度亮了十倍。她脸上那一种沉静衬托着她脸上那一种别样的妩媚,如同一片荷叶衬托着花蕾……
    她先是坐在床上,接着将双腿也蜷到了床上,而两只脚担在床沿。她斜欠着身体,伸出一只手臂,从脚上取下了一只拖鞋,又取下了另一只拖鞋,身体向床沿倾了倾,将两只拖鞋摆正在床下……
    我无法理解她为什么要将拖鞋摆得那么正……
    她将她的一只手臂曲起来,臂时支在枕上,手撑着脸腮,而将另一只手臂向我伸出。它欲坠不坠的,手心向上,手指微微弯着,仿佛我不立刻去握住她的手,她的手臂立刻便会垂落下去似的……
    这时她是浅笑得更其妩媚了……
    她的眼睛也更澄澈更晶亮了……
    紧抱着的美就是上帝。
    紧抱着一个能将你的整个心灵都溶解在她身上的女人,一个上帝的最虔诚的信徒那时也会将上帝的存在顿然忘得一干二净……
    何况我从不曾相信过上帝的存在……
    如果真有上帝,如果他正从他天庭的宫殿凭窗望着我,望着我和她,望着我们,他一定会因为他是上帝而觉得懊悔的……
    “你哭了?……”
    是的,当我们静静地偎卧着的时候,我哭了。我像个孩子似的,将脸埋在她胸上,哭了。
    “为什么?……”
    “我嫉妒……”
    “谁?……”
    “他……”
    “他是不值得你嫉妒的……”
    “他值得……”
    “为什么?”
    “他为什么是你丈夫?……”
    “即使他不是,别人也会是。而正因为是他,不是别人,我们才有这一种缘啊……”
    可她的话安慰不了我,恰恰是在那一时刻,我对翟子卿的嫉妒之心膨胀到了所谓极点。
    我像一个被最不公平对待了的孩子,嫉妒之心使我完全没有了自尊可言,好比一个孩子接触到了他认为这世界上没有什么其他的事物可以替代的事物,而接触后,他更加确信它的不可替代性了,而它却属于别的孩子。别的孩子拥有丢弃的特权,他自己则万难再有接触它的机会了……
    这样的孩子在这样的时候一般的表现是用头去撞墙。
    我当时是紧紧搂抱着她须臾不肯放开……
    男人对男人的嫉妒,表象看来,林林总总,形形色色。但抚去了与金钱,与功名,与所谓成就感,以及与各自在社会坐标上的有利位置相连缀的诸方面,归根结底,也许乃是由不同的他们与不同的女人们的不同关系所造成的吧?归根结底,在这个分明的仍以男人们的意志、意识和能力和技巧主宰着的世界上,男人们在争夺的是他们主宰一个,几个,甚至许多女人们的实力。如果这世界上没有女人,男人们还需要金钱干什么?男人们还沽名钓誉干什么?男人们还孜孜以求地追逐所谓成就感干什么?男人们还在乎他们的社会地位干什么?……
    当男人们的情欲和他们的嫉妒心和他们的思想混合在一起的时候,嬗变成的只有一种东西,那就是憎恨,空前的憎恨。它有时导致杀人的恶念丝毫也不奇怪,有思想的嫉妒是最为可怕的。因为它使你认为,即使毁灭了对方你也是无罪的……
    我说:“我想杀了他……”
    她欠起身,双手捧着我的脸,亲吻我,亲吻我脸上的泪。像我曾亲吻尽她脸上的泪一样。
    在她的亲吻和爱抚下,我的心态渐渐平复了。
    她说:“他全部东西中最好的是我……”
    我说:“你不是他的什么东西!”
    她又用双手捧着我的脸,凝视我……
    “当然不是,当然不是,我不过在用你们男人的思想逻辑指出我和他的关系……”
    “是他的思想逻辑!”
    “当然。当然首先是他的思想逻辑,其次也是你的。最后是你们全体男人的,你别生气地瞪着我,如果你承认你是一个男人,你就不要生气,也不必生气。女人不明白男人们这一点是幼稚的。明白了男人们这一点,因而就讨厌男人们是可笑的。是心理不正常的,我既明白男人们这一点又并不讨厌男人们这一点,你这么痛苦地嫉妒他其实我能理解。完全理解,知道我心里对此是怎么想的吗?……”
    “觉得我……好可怜……”
    “有那么点儿,但主要的是觉得,我们的缘是令我感动的,我内心里这会儿充满了感动,感动极了啊!你如果一点儿也不嫉妒他,那么我……你设身处地从我的角度替我想一想,我和荡妇又有什么两样?和免费一次的娼妓又有什么两样了?他最好的此刻完全属于你,可怜的是他,而并非是你啊!如果你由于嫉妒而憎恨他,你实际上不是已经通过这一点儿对他进行了报复,进行了践踏吗?……”
    她仍双手捧着我的脸,仍温情脉脉地凝视着我,而我却不禁垂下了目光。她的又真挚又理智又对我的心灵具有无限劝慰性的话,使我简直没有勇气再望着她……
    “其实我也憎恨他,又鄙视又憎恨,这会儿,还多了一点儿对他的可怜,其实可怜他是多余的,完全没有必要的。只不过证明我自己太善良,你替我报复了他,我也替我自己报复了他。尽管这可能伤害不了他,但对我公平了些,对别的男人也公平了些,比如你……”
    “你究竟为什么不和他离婚?……”
    我垂着目光,尽量用一种平静的语调问。
    “那又怎样?”
    “你可以和别人结婚。”
    “如果我说我想和你结婚,你能为我离婚吗?”
    “能……”
    我沉默了片刻才回答,声音低得不能再低。
    “望着我。”
    “……”
    “望着我。”
    我缓缓地撩起了目光。
    “你说谎了是不是?”
    “是的……”
    我只好老老实实地承认,随即又垂下了目光……
    “让我再去和什么样的男人结婚呢?我已经三十七岁了。我已不可能再重新从三十多岁的男人们之间寻找丈夫,一个老大姐大概只适合作他们中某些人的情妇。而且,大概是那些具有所谓‘恋母情结’的三十多岁的男人们的情妇。如果要作他们的妻子,他们就会对我敬而远之了,尽管我明白我对男人们仍具有魅力。和报刊文章上哗众取宠地告诉人们的恰恰相反,男人们在婚姻方面的所谓‘现代观念’更加是妻子越年轻越好。这符合男人们的事实……”
    她的身体又倾倒了下去……
    我又伏在她的胸上,亲偎着……
    “再说,我放眼望去,中国三十多岁的男人,包括几乎一切被自认为知识结构高,层次高的男人,并没多少我觉得我嫁给他们就会感到幸福的。都像是什么流水线上生产的组合玩具,被叫作‘圣斗士’和‘变形金刚’的那一种。名、利、性。性在他们的迫切需要中是排在第三位的。在追逐名利的过程中,忙里偷闲地才为他们自己满足一下性,他们仿佛已经不大会爱了,也没有什么情欲了,没有情欲滋润的爱那算是什么?时代已经将他们的情欲瓦解了,吸干了,只剩下单纯的性的能力了。而四十多岁的人又都是丈夫了,我也不想充当第三者的角色,你以为一个‘大款’的妻子一旦离了婚,会比农村寡妇再找一个丈夫更容易吗?如果她能从‘大款’那儿瓜分到一大笔钱,可能会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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