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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区柯克悬念故事全集-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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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阿尔弗莱德。希区柯克是举世公认的“悬念大师”。他生于伦敦,1925年开始独立执导电影。1939年应邀去好莱坞,次 年拍摄了《蝴蝶梦》,获该年度奥斯卡最佳影片金像奖,从此定居美国直到逝世。为了表彰他对电影艺术作出的突出贡献, 1979年,美国电影艺术与科学学院授予他终身成就奖。1980年,英国女王伊丽莎白二世封他为爵士。希区柯克是一位对人类 精神世界高度关怀的艺术家,他一生导演监制了59部电影,300多部电视系列剧,绝大多数以人的紧张、焦虑、窥探、恐惧 等为叙事主题,设置悬念,故事情节惊险曲折,引人入胜,令人拍案叫绝。
悬念大师希区柯克
什么是悬念?希区柯克曾经给悬念下过一个著名的定义:
如果你要表现一群人围着一张桌子玩牌,然后突然一声爆炸,那么你便只能拍到一个十分呆板的炸后一惊的场面。另一方面,虽然你是表现这同一场面,但是在打牌开始之前,先表现桌子下面的定时炸弹,那么你就造成了悬念,并牵动观众的心。
其实,希区柯克的作品并非只靠悬念吸引人,其内涵要深刻得多。希区柯克对人类的心理世界有着深刻的体悟。
作为一个大师级的人物,希区柯克对人性的看法是相当冷静的,甚至可以说是非常冷酷的,他毫不留情地指出了现代社会的荒谬。
他作品中的人物大都有些变态,倍受焦虑、内疚、仇恨或情欲的折磨,希区柯克对变态心理学有着持久的兴趣。
希区柯克对杀人狂的一段评论,很典型地表明了他对这类人的态度,他说:“人们常常认为,罪犯与普通人是大不相同的。但就我个人的经验而言,罪犯通常都是相当平庸的人,而且非常乏味,他们比我们日常生活中遇到的那些遵纪守法的老百姓更无特色,更引不起人们的兴趣。罪犯实际上是一些相当笨的人,他们的动机也常常很简单、很俗气。”希区柯克认为人是非常脆弱的,他们经不起诱惑。
约翰·阿登在评论中产阶级时说:“他们那种光明磊落和仁爱厚道的天赋品质从未经受过严格的考验。一旦他们经受考验,就土崩瓦解了。”
希区柯克也这样认为:人们的正派和善良的品质可能是天赋的,但常常经受不住严格的考验。
于是我们在希区柯克的作品中,看到一个个受到诱惑的灵魂,逐步地脱去人性的外衣,滑向罪恶的深渊,越陷越深,难以自拔,最终是害人害己。
希区河克的作品结构巧妙,这是为世人公认的,以致形成了一种“希区柯克模式”:故事的结尾曲折惊险,出人意外,其中不乏黑色幽默式的场面。
后现代主义文学大师博尔赫斯的作品,一向以结构精巧著称,但是,与他相比,希区柯克的一些作品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们可以毫不夸张他说,希区柯克的作品,可以当做写作的范本。有志于创作的朋友,可以从中学到许多东西。文如其人,希区柯克能成为一位艺术大师,这与他的个性有很大的关系。希区柯克对人生抱着一种奇怪的恐惧感。
他认为,骇人的东西不仅潜伏在阴影里,或者潜伏在只身独处的时候,有时,当我们和正派、友好的人在一起时,也会感到十分孤独、险象环生和孤立无援。另外,在希区柯克内心深处,总有一种莫名的焦虑,一种绝望的感觉。他的那部影片《破坏者》初次放映时,在广告上加上了“当心背后有人”的副标题,这是很有象征意义的,暗示了希区柯克本人具有无时或已的偏执的疑惧。
他的这种感觉源于童年。希区柯克的童年时代孤僻得出奇。他对童年的全部记忆就是:孤独;因年龄差异,跟哥哥、姐姐合不到一块;对父母敬而远之;他还怕老师、警察,怕有权有势的人。
希区柯克小时候喜欢猎奇,对谋杀、下毒之类的事情深感兴趣。他被无所不在的邪恶现实深深吸引。他认为,人世间充满了邪恶,无法逃避,他对此是抱着又害怕又欣赏的心情。通过艺术创作,希区柯克有了许多机会探索人类行为中那些奇怪的侧面。
希区柯克后来的作品之所以有很好的效果,多数是由于他总是将不同寻常的事件放在平常的生活场景之中,从而形成鲜明的对比。
希区柯克的艺术别具一格的主题,通常被认为是一种悬念,但是,更准确他说,那是一种焦虑。即使他长大成人之后,也经常坦率地承认自己有无穷无尽的荒谬的忧虑。例如,他非常害怕跟警察打交道,以至于到了美国后,几乎不敢开车出门。有一次,他驱车去北加利福尼亚,仅仅因为从车中扔出一个可能尚未完全熄灭的烟头而终日惶惶不安。希区柯克是一个难以捉摸的人。他的知名度极高,几乎到了家喻户晓的程度,可是真正了解他的人却很少。
他虽然身处名利场中,却离群索居,怕见生人,整天在家里跟书籍、照片、夫人、小狗、女儿为伍,还同很少几位密友往来。
他也许有点古怪,难以理解,但至少有一点是肯定无疑的,那就是:他是一个献身艺术的人。他主要关心的是如何拍出一部杰作,而不是赚钱(虽然钱也会随之滚滚而来)。希区柯克不参加各种社交聚会,不跟妖艳的女影星厮混。他除了拍片之外,的确是一心不二用的。有人问他,要是让他自由选择职业的话,那他愿意做什么,或者在他一生中想做什么,他回答说:“我不知道,我爱画,但我不会画。我爱读书,但我不是作家。我只懂得制片。我绝不会退出影界,除此之外.我还能做什么呢?”希区柯克把全部精力都用在准备制片上,他事先筹划一切,直到最后一个细节,并且全神贯注、兢兢业业地去实现他的计划。
对希区柯克来说,电影仿佛是这么一种手段,它能使惊恐不安、经常受着莫名其妙的内疚和焦虑所折磨的人们,通过导演对剧中人物进行巧妙的安排来排除内心的痛苦。对希区柯克来说、电影似乎是一种工具,那就是在他确认人们需要他的地方,可以暂时从精神上来支配人们和拥有人们。
从他导演的影片和某些愤世嫉俗的言论来看,他常被看作一个厌世者,尤其被看作一个厌恶女性的人。可是,跟他共事的人却往往把他描绘成一个最和蔼、最文雅的人。在他所工作的摄制组里,妇女始终占着很大的比例。他跟她们相处得很好,甚至比和男人相处得还要好些。
也许正是由于希区柯克复杂的个性,才使得他的作品具有广阔的阐释空间。其丰富的意蕴,使得阅读他的作品成为一种巨大的享受。
《 完 》
爱神无顾
三位中年女士围坐在墨西哥酒店的早餐桌旁,外套松散地披在她们的肩上,看得出来,她们是费城郊区上层社会住宅区的那些女士们中的一部分。
“请给我一点咖啡,”埃伦·亚内尔小姐用西班牙语对招待说。她曾在国外旅游过,知道如何与外国服务员打交道。
“嗯,咖啡要半热的。”说话的是维拉·朱利特夫人,她是三人中年纪最长的,正觉得墨西哥的早餐冷嗖嗖的。1第三位女士路茜小姐没说话,只是看了看表,马瑞欧该到了。片刻之后,招待把一壶半热的咖啡放到了她们的桌上。
“我想,路茜,”埃伦说,“让马瑞欧早点来,也许是个不错的主意。这样我们就能到外面找个地方吃上一顿热点的:更好的早饭了。”
“马瑞欧已经替我们做了很多事了。”路茜说。当提到这个年轻西哥导游的名字,她的脸就激动得微微发红。她感到激动和脸红是因为她的女伴提到他,而她正想像着他强壮甚至有些粗野的墨西哥人的腿。昨天,她们的墨西哥导游划船送她们去雪契米科水上花园时,她看到了那双腿。
在五十二年宁静的独身生活中,路茜·布朗小姐也许从未想到过一个男人的腿(当然更不会在早餐桌旁)。这是到达墨西哥一个月以来的一个令人心烦意乱的变化。这类的变化也许早就发生了,那时她生病的父亲刚刚去世,却又出入意料地留给她一笔遗产。而路茜小姐自己直到在这里碰到马瑞欧那天才发现这种变化的存在。
那天一开始,她感到会是多事的一天。当在充满阳光的酒店卧房醒来时。路茜感到一种渴求自由的感觉也苏醒了。这种感觉一直存在,隐隐地撼动她庄重的灵魂。吃早饭时它索绕在摆放餐桌的院子里。餐桌上飘荡的,还有她的女伴喋喋不休的谈话(旅途的费用实际上是路茜为她们负担的)。但无论是维拉对清晨的冷空气的抱怨还是埃伦对塔西克城势利的评价都不能中断这种感觉。
对路茜小姐来说,生活中似乎只有费城,塔西克城褪色的粉红屋顶和阁楼呈羽毛形状的教堂是一个不能实现的梦:一个玫瑰红的城市,几乎有时间那样古老……那天,当她看到那枚戒指时也许就是她旅途中最快乐的一刻。
在树叶广场的一个银器店里,维拉和埃伦正在为一个银壶和店主讨价还价时,路茜发现了那枚戒指。在她的眼里,它并不高雅,几乎可以说得上粗俗,招遥戒面是一颗硕大的但不值钱的蓝宝石,戒托是银质的。但在戒指中似乎闪烁着一种神秘的光芒吸引着路茜。她把戒指套在手指上,让它反射出上午的阳光。她觉得它使她母亲的定婚戒指都黯然失色,尽管那订婚戒指的价值在这只宝石戒指的五十倍之上。路茜小姐感到一种莫名的兴奋。瞥了一眼维拉和埃伦令人气闷的背影,她开始把戒指从手指上取下来。
但戒指在手指上纹丝不动,这时维拉和埃伦转过身来,看到了它,轻轻叫了起来:“路茜,它真漂亮。”“简直像一枚订婚戒指。”
路茜小姐的脸又红了,“别犯傻,我只是试试,它对我来说太年轻了。戴上它我看上去……”她继续想把它弄下来。墨西哥店主在旁边低声恭维着她。
“得了,”埃伦说,“买下它吧。”
“真是讨厌,不过看来我是弄不下来了,我想我得……”路茜小姐用远超过那蓝宝石戒指价值的钱把它买下来。尽管如此,那笔钱对她仍是无足轻重的,这次旅行,经济方面的事由埃伦负责,因为在这方面她很“在行”。因为戒指卡在路茜小姐手指上,她还想和店主侃侃价,但路茜小姐说:“回酒店我会用肥皂和热水把它弄下来的。”不过她一直也没能把戒指从手指上给弄下来。
在塔西克城,路茜小姐的精力好像特别充沛。晚上吃饭前维拉和埃伦都在房间里休息,想把脚的酸痛减轻一点,而她决定再去一趟广场上的圣塔·普里斯卡教堂。第一次参观这个教堂,和她的女伴在一起她总觉得不太自在,她想独自在冷清、灰暗、简陋的教堂里体会它独特的气氛。那种气氛与路茜家乡的教堂的气氛是不同的。
穿过橡木门,路茜小姐步入教堂大厅,修饰着黄金叶花朵和天使像的圣坛在她面前隐约闪现。一个年老的农妇,身着黑衣,手里的蜡烛照在圣女像上。一条狗跑进教堂,四处看了看,又跑出去了。这些小小的场景给路茜小姐一种奇异的感受。它们带着天主教的和异国的情调,似乎在召唤着她。一种她自己也说不清的冲动使她屈膝跪下,模仿着那个年老的农妇,开始祈祷。她的蓝宝石戒指在灰暗的烛光中闪动着和这教堂一样奇异的光芒。
路茜小姐只跪下一小会儿,当站起来时,她感到右边有一个人。她转过头看见一个墨西哥小伙子。他穿着一尘不染的白衣,跪在凡码外的地方,浓密的黑发在他虔诚的额头上反射出点点微光。路茜小姐站起身时,他们的目光正好相遇。那只是短短一瞥,但他的脸给她留下了一个鲜明的印象。路茜小姐看到他褐色的皮肤,奇特的双眼,还有一种深沉温和的耐心。总之,简短的相遇让她感到已经看到了一些这个陌生城市的陌生的人们的内心。简短的相遇使路茜小姐记住了那个墨西哥小伙子。当然她不会把这个告诉维拉和埃伦的。
路茜小姐离开教堂、心情愉快地向酒店走去。黄昏的阳光已越来越暗,当她穿过拥挤的集市到通向酒店的街上时,已经是晚上了。街上没几个人,她的脚步声回响在石板路上,听上去显得分外孤独,一个男人的影子摇摇晃晃地向她走来。这时街上除了他们没有第三个行人,但路茜小姐并不害怕,只是提醒自己前面是个醉鬼,要离他远点。那个喝醉的人摇摇晃晃地越走越近,路茜小姐有点想折回后面的集市,但她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她是美国人,是不会被伤害的。她继续向前走着。
但恐惧仍然还在。当她走到那男人面前,他盯着她,向她挥手,要钱。那是个满脸胡子的流浪仅,满嘴酒气,说着她听不懂的西班牙语。路茜小姐是从他的手势和表情猜出他在乞讨。但她对这些街头流浪汉没有什么同情心。她摇摇头,准备继续向前走。
一只肮脏的手拉住她的衣袖,难懂的西班牙语又响起来。她用劲甩开那只手。那个男人眼里闪现出愤怒的神情,他恼火地举起手臂。
显然那个流浪汉并不想伤害她,但路茜小姐本能地向后一退,她的鞋根卡在路面上的石板缝隙中,她摔倒了。她躺在那儿,站不起来,她的脚踝扭伤了。
流浪汉站在她旁边。这时路茜小姐感到了真正的恐惧。一种不由自主、忽然发生的恐惧压倒了她。
忽然在街边的阴影中,另一个男人的身影出现了,一个整洁的穿白衣的男人。路茜小姐看不到他的脸,但她知道是教堂里的那个小伙子。她看到他把那个流浪汉推开,然后要他走。流浪汉回头看了看,摇摇晃晃地走开了。
路茜小姐感到一个人的脸离自己的脸很近,接着一只有力的手托住她的背,扶她起来。她听不懂小伙子说的话,但他的语调很温和,充满关心。
“女士,”他说,看了看流浪汉离开的方向,“他已经走了。”这个墨西哥年轻人的牙在月光下反射出洁白的光。他接着说:“我叫马瑞欧,从教堂那边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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