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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区柯克悬念故事全集-第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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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想着和她上天安排的另一半庆祝金婚纪念日。
但生活并没按那样的路线走。
再过几年蜜莉就要三十岁了,而她已经有——到底有多少个丈夫了?
她掰着手指数着。
左手大拇指——博特。
食指——乔。
中指——阿克。
无名指——迦。
小拇指——西。
右手大拇指——潘。
一共六个——虽然可能顺序不对。六个丈夫!想想看。天哪,简直让人头都晕了!
等等。她这是什么意思——六个丈夫?她刚才忘了艾尔。她怎么会想不起来艾尔呢?他是她最喜欢的丈夫之一。
艾尔。右手食指。
艾尔是第七个。
亲爱的,他们全都是亲爱的。这是她能形容他们的惟一方式。她曾是世界上最最幸运的女人。
同时也是最最不幸的。
现在怎么办?
生活对她来说已经结束了。她内心深处知道这一点。她敢肯定没人再会怀着浪漫的想法接近她了。任何知道她历史的男人在追求她前都会再好好想想,尽管爷爷说她就像糖碗一样吸引着男人。
她渴望对什么人诉说自己的疑虑和苦恼。如果能倾诉一下心中的不安该有多好!但她结婚的次数越多、死的丈夫越多,她的家人和朋友就越不想谈论她不同寻常的处境。他们似乎对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感到尴尬,好像谈论这件事是很不礼貌的行为。他们简直是机智老练的化身——满怀爱心和同情守侯在她身边,却忽视了她最迫切、最严重的问题。她急需和别人谈谈发生在她身上的悲剧。
长长的门铃声打断了她的自悲自怜。
来访者是一个个子高高、非常英俊的男人。而且上了岁数。他至少也有四十岁了。她所有的丈夫都和她差不多大,上下差距不超过一岁。所以这个人肯定不是想和她结婚的。
“雷蒙德夫人?”
他走错了地方。
“雷蒙德夫人吗?”他再次问道,好像蜜莉没听懂他的话似的。
“雷蒙德夫人?”他第三次问道。
这最后一问使蜜莉清醒过来。
天哪,她有一个丈夫的姓正是雷蒙德。没错!是可怜的博特。他姓雷蒙德。
她最后一任丈夫姓雷蒙德,那么她当然也应该姓雷蒙德了。
她曾经有过那么多姓。她怎么可能都记得那么清楚呢?
蜜莉冲那男人点点头。
“我叫威廉姆斯,我可以进来吗?”
蜜莉再次点点头。
威廉姆斯先生没有告诉她他的名字。也没说他的职业。还有他的头衔。
他是纽约女王区负责重案组的警官。他故意没有泄露任何有关他本人的信息。这次来访的事现在还不能让总部的人知道。他本来是想做一次例行的公开调查。他早就想把蜜莉森特·雷蒙德逮捕归案了。第三次意外死亡发生后,他就找过局长,但局长挥手让他靠边站了。局长和蜜莉森特·雷蒙德的爷爷和父亲都很熟。他说,在美国南部——甚至整个世界——都没有比他们更好的家族,而蜜莉森特则是那个家族的骄傲。
第五次意外死亡发生后,威廉姆斯再次试图说服局长展开调查,这次局长真是火冒三丈了。威廉姆斯为什么这么鬼迷心窍?他必须忘掉那些愚蠢的怀疑,去惩罚那些真正的罪犯。女王区大街上的杀人犯还不够满足他吗?他怎么敢去怀疑一个无辜的姑娘?
让威廉姆斯鬼迷心窍、并一直让他无法摆脱的,是一种很正常的正义感。使威廉姆斯鬼迷心窍的是看到一个聪明的女杀手不断残害女王区的年轻男性却得以逃脱法律制裁而感到的愤怒。
七次谋杀已经足够了,他要停止这一切。
于是威廉姆斯就来到了蜜莉森特·雷蒙德的门前。他并不知道自己会看见一个什么样的人——也许是那种一眼就可以看出有罪的人——但蜜莉森特·雷蒙德那张可爱的脸却没有写着有罪。她的眼睛下方没有皱纹。他敢肯定她一定睡得像个婴儿一样香甜。她那双小手也让他吃了一惊。那纤细、娇小的手指有着婴儿般圆润的指尖,但它们却把七个好男人送上了黄泉路。他不知道她是否保留着那些丈夫们的画像或照片。要想容纳那么多战利品,她得准备一个单独的房间才行,而且还不能太小。
他得承认,她很漂亮,而且似乎并没有察觉自己对男人们的这种吸引力。很容易理解那些可怜的家伙为何会爱上她。
威廉姆斯相信她一定会露出马脚,而且呆的时间越长,他对这一点也越有把握。她似乎已被那些可怕的罪行压抑了太长时间,所以不停地说着。她似乎很感激终于有机会能畅快地谈谈她那些丈夫们。他毫不怀疑,在下午结束前,他就会听到她认罪的忏悔。
蜜莉被这个意想不到的来访者彻底迷住了。
这正是她一直期待的事情,找一个可以倾诉的对象。特别让她吃惊的是威廉姆斯先生知道的有关她那些丈夫们的情况。这真奇怪。就连她——更不要说她父母、她爷爷以及亚当叔叔和贝斯婶子了——也记不清他们的顺序。威廉姆斯先生却可以毫无困难地做到这一点。甚至当她把艾尔放到西或是别的什么人前面时,他还纠正了她。他似乎对她说的每一个字都很感兴趣,甚至不时掏出笔记本记下一些东西。
他这对房子也很感兴趣——这倒没有什么奇怪的,因为这所房子年代久远、声名远播,每当春季或圣诞节期间对外开放时,人们总会蜂拥而至。
威廉姆斯先生对谁死在什么地方显得格外好奇,但在这一点上他表现得非常谨慎。当他站在大厅的楼梯下,却突然跳了开去,好像发生在可怜的潘头上的悲剧还会发生在他头上,虽然在潘的葬礼后,那些半身像就被捐献给了博物馆。
说到迦(当然他灌了满肚子杜松子酒)掉下去的阳台,威廉姆斯先生也很小心。显然,他担心自己也一不小心掉下去。
午饭过后没多久,天就暗了下来。看来一场暴风雨快要来临了。屋子里的光线越来越黑。蜜莉打开了电灯。呼啸的大风吹得窗板“啪啪”直响,蜜莉说声对不起,就跑去关门关窗。威廉姆斯先生很绅士风度地提出帮忙,但他总是与蜜莉保持着一定距离。在他背转身、探出窗外关窗户前,他总是要先观察一下蜜莉所处的位置。
一道闪电打在附近,屋里的灯灭了。谁也不知道它们什么时候才会再亮起来。没关系,蜜莉喜欢烛光。有时她认为在烛光下,这房子才显得最美、最浪漫。她送给威廉姆斯先生一个烛台,然后又为自己点起一根蜡烛,接着两人继续在暴风雨中关着门窗。
当蜜莉和威廉姆斯先生来到后面的楼梯上时,他们都闻到了一股刺鼻的煤气味。
“是从地下室传来的,”蜜莉说道,“一定是风把热水器的火给吹灭了。”
威廉姆斯吹灭了自己的蜡烛,命令蜜莉也吹灭了她的,“站在一边,”他说道,“看着通往地下室的门,别让它关上。”
然后他就摸索着走下了漆黑、狭窄的楼梯。
威廉姆斯先生这么专横、不可一世,像个训练士兵的军官一样发号施令。他让蜜莉全身一阵发冷。
吹灭你的蜡烛!站在一边!看着通往地下室的门,别让它关上!
刹那间,蜜莉想象着火焰吞没了他,而她救了他,俯身给他做着人工呼吸。
多么浪漫——就像一篇哥特式小说——风雨交加的夜晚,一座位于荒郊野岭的古老大厦,一个神秘的陌生人和信人不疑的女主人公。而她就是那个女主人公。上帝,多刺激。
一声巨响打断了她的美梦。
威廉姆斯先生一定没能及时赶到热水器那儿。什么东西点燃了泄露的煤气,发生了爆炸。一切都完了。房子会被夷为平地,只剩下高高的烟囱耸立在地平线上,凄凉而浪漫。
接着,她意识到并没有发生爆炸。一阵狂风猛地关上了通往地下室的门。蜜莉忽略了她的职责——威廉姆斯先生命令过她要让那扇门开着。
她冲到门前,拼命把它推开。
那一刻发生的事情可能在一百万年里也碰不上一次。但它确实发生了。就在蜜莉把门打开时,威廉姆斯先生刚好冲上来要做同样的事,于是那门给了他狠狠的一击。
他向后摔倒、顺着台阶滚了下去;脑袋重重地撞在砖头地板上,顿时一命呜呼了。
蜜莉悲痛欲绝。
那么好的一个人,却碰上这么可怕的事情。但从某种角度来说,这种事她经历多了,所以她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发生意外死亡事件,她必须报告警察,而且不能动任何东西。
当她跑向电话时,她不禁想道,真奇怪,她还不知道威廉姆斯先生的全名。而他却知道她姓过的所有姓,而且顺序丝毫不差。
《 完 》
雇工
坐在证人席上的男人用大手拧着宽边帽。他饱经风霜的脸上显出一种苍白的颜色。“呃,先生,非常可怕。是我一生中见到的最可怕的。”
检察官问道:“怎么个可怕法,警长?”
“啊,血,床上是血,甚至墙上都………”在被告席上,被告打了个冷战,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打了个冷战。他探身过去,低声对他的律师说:“我记起来了。”
辩护律师转过头。“你记起来了?所有的一切?”
“他刚才提到血,让我回忆起所有的一切。”
律师猛地站起来。“阁下!我请求法庭原谅我的打扰,但我希望能短暂休息一下。我的委托人……呃,身体不舒服。”
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木槌落下。“好吧。法庭休会十五分钟。”
律师急忙把他的委托人带到法庭旁的小屋。当门关上后,他说:“这么说,你的健忘症是真的?你没有在骗人?”
“我没有骗人。”
“好吧,那就说吧。但是,如果你对我撒谎的话——”“我没有撒谎。我记起了所有的一切。我真希望自己忘了!”
得克萨斯中北部春天的天气似乎很暖和。三月的天气可能非常热,但是,北方来的冷空气随时会让气温在一个小时之内猛降三十度就是在这样暖和的一天,克利夫·丹多伊第一次见到凯蒂。
他离开了主要的公路,沿着一条石子路走,他的卡其布衬衫敞开着,背着背包,一边肩膀上挂着一个帆布盒,里面装着一个吉他。
克利夫是个细高个,一对湛蓝的眼睛,一头金黄的头发,年纪还不到三十岁。许多人认为他是农场打短工的,克利夫则认为自己是个吟游诗人,是一个无拘无束的精灵,到处漂泊,四海为家。
他刚去过一个农舍问过,他们不需要人手,但那家的女主人向他提供了一顿午餐,有冷炸鸡、冷饼干和一块桃子馅饼。他坐在路边树下,吃那顿午餐。吃完后,他拿出烟斗抽烟,然后睡了一会儿。
当他醒来时,看到北方地平线有大片的云涌来。
克利夫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是在大峡谷过的冬,那里非常暖和,根本不需要冬天的衣服。他突然又想旅行了,于是离开那里,向北走来。他没有带可以抵御北方寒冷北风的衣服。他必须在夜幕降临之前找到住处,否则就会被冻死。但是,放眼望去,看不到一所农舍。
他又上了路。一个小时后,他拐过一个弯,看到了莱德伯特的房子。他后来知道,那栋房子是一栋百年老屋。看起来真是很旧,好久没有漆了。房前有一条门廊东边有一个贮水池。房子后五十码处,是一个新谷仓。他不由自主地抬起头,看到房子和谷仓有电线连接着,至少这里是通电的,谷仓前面停着一辆新的拖拉机。
克利夫的经验告诉他,这个时候敲前门的话,会被认为是一个小贩,房里的人不会理睬的。于是他绕到后门,敲敲厨房门,等了一会儿,又敲敲。
门开了,他第一次看到凯蒂·莱德伯特热得红扑扑的脸。她是一个娇小苗条的女人,一头长长的金发,眼睛乌黑。她穿着一件宽大的衣服,但是,这反而显出她全身的曲线。她大约二十岁左右。
她撩开眼睛上一络潮湿的头发,问:“有什么事?”
“夫人,我想问一下,你们这里需要人手吗?”“这你得问托伊,托伊是我丈夫。”接着,她很快地补充道,“我们刚刚让一个人——离开,就是上个星期。”
她羞怯地笑了一下,克利夫觉得她笑得很吃力,好像她很长时间没有笑了。
“你丈夫在田里,是吗?”
“他是在那儿.但我说不准具体在那里。”她突然打了个冷战。
克利夫意识到北方的寒冷空气来了。太阳已经不见了,一股冷风吹进房子。
她退进屋里。“外面很快就要冷得冻死人了。你到厨房里面来等着吧。也许你饿了,想先吃点东西?”
克利夫从来不拒绝食物,虽然他不久前才吃过饭。在他的生活中,忍饥挨饿是经常的事。她的胡桃馅饼非常可口,那杯冷牛奶也很新鲜。
橱房虽然非常干净,但是给人一种原始落后的印象。屋里有一个旧冰箱,开起来嗡嗡作响,像个自动点唱机,这是唯一可见的电器、做饭的炉灶很大,是烧木柴的。没有水龙头,水是靠手动压上来的,炉灶上正在烧水,地板有点湿,克利夫猜测她正在擦地板,这说明了为什么她开门时脸红扑扑的。
她很少主动开口说话,克利夫一向习惯沉默,所以他们俩默默地等待。但这并没让人觉得不舒服。克利夫点着烟斗,抽着烟,她则在灶台上忙碌着。有一两次,他听到她在叹气,就抬起头,发现她正站在窗前,凝视着外面。外面北风怒吼,把屋子吹得吱吱乱叫。她站在窗前说:“他来了。托伊来了。”
托伊·莱德伯特完全不是克利夫想像的那样。他是一个矮小消瘦的男人,比他妻子还矮一英寸,克利夫猜测,他也许比她大二十岁。他脸色苍白,不像一般在得克萨斯田野里工作的人那样被晒得黑红黑红的。托伊的表情很温和,头上戴着一顶棒球帽,一对棕色的眼睛注视着克利夫。
当他的妻子说明了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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