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风筝 作者:潘灵-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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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中村少佐，你要干什么？小岛少佐在背后大声喝道。
　　　　小岛，这你管不着！你无权命令我！他边说边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小岛咬了咬牙，从腰间拔出手枪，对着中村少佐的背脊，扣动了扳机。
　　　　砰！砰！
　　　　两声清脆的枪声在武家大院里响起。中村少佐踉跄了几步，就一跤摔到了地上。
　　　　小岛，你……
　　　　垂死的中村吃力地扭过头来，但他话还没说完，小岛上前，将军刀从中村背上
刺了进去。
　　　　小岛将滴血的军刀从中村身上拔出来，举起来对手下的日本兵说，谁不听从我
指挥，中村的下场就是他的下场！
　　　　小岛夺取指挥权后，就又冲到关押若菊的屋子里。他不顾羞耻，当着两个看守
的日本兵的面，将自己的裤带松开，然后将裤子脱了下来。
　　　　看着这头丧失了人性的色狼，若菊紧紧地护住了自己的身子。小岛哈哈地笑道，
美人儿，你看看我，可比那文绉绉的大川强壮多了。你不要害怕，你过来，我让你
快活快活。
　　　　若菊吓得不停地往后退。她退一步，小岛就进一步。最后，若菊被小岛逼得贴
在了墙上。
　　　　美人儿，你的衣服是我给你脱呢还是你自己脱？小岛一脸色迷迷地笑着问。
　　　　若菊扬起巴掌，重重地掴在了小岛少佐的脸上。
　　　　小岛少佐摸了摸掴得生疼的脸，对愣在一旁的两个日本兵吼道，你们愣着干什
么，还不快把这娘们儿的衣服给我给撕了！
　　　　两个日本兵像狼一样扑了上来，他们去撕若菊的衣服，若菊扑打着，反抗着。
这更加激起了两个日本兵的兽欲，他们狂暴地将若菊身上的衣服撕成碎片。若菊洁
白的肉体在他们的眼中暴露无遗。
　　　　小岛少佐三下五除二地将军服脱了，赤条条地扑向赤条条的若菊，他重重地把
若菊按倒在冰冷的地板上。
　　　　若菊昏了过去。
　　　　在小岛狂暴的蹂躏中，昏迷的若菊看到了地狱的样子和魔鬼的嘴脸。
　　　　这一切，发生在日本无条件投降之后……

　　　　　　　　　　　　　　　　　　　　　　　　　　　　　　　　　　　53

　　　　小岛少佐这个战争狂人不甘心失败的命令，他无视他的国家已无条件投降这一
事实，依旧负隅顽抗。他在关河旁与前来受降的国民党军队展开了激战。
　　　　小岛少佐，再次把滩头镇推到战争的前沿。这群走投无路的日本兵，在小岛的
武力恐吓下，拼死抵抗着像浪潮一样势不可挡的国民党军队。战斗在关河岸边持续
了四天四夜，孤立无援的日兵一天一天锐减，关河岸边，到处都是日军的尸体。那
些缺胳膊断腿的尸体看上去残不忍睹。国民党军队一边进攻，一边用喇叭向日本阵
地播放日本天皇用沙哑的声音向日本国民宣布的无条件投降的命令。许多士兵抱着
伤痕累累的躯体求小岛道，小岛太君，我们投降吧，天皇要我们投降了，这是服从
天皇的命令啊！小岛太君，给我们留一条活路吧，我还想回日本去，我的父母还等
着我啊。
　　　　小岛从机枪手里夺过机枪，冲那些要求投降的士兵一阵狂扫。他端着机枪说，
我们战斗到底，抵抗到底，就是对天皇最大的效忠。我们要是做了中国人的俘虏，
还有脸面回日本会见爹娘和妻儿吗？
　　　　日本兵中就没有谁敢再提投降的事，这群垂死挣扎的！日本兵没有选择生，而
是无奈地选择了死。他们疯狂地抵抗着，这种徒劳的抵抗换来的是国民党军队更加
猛烈的炮火。国民党军队的迫击炮弹在河谷中呼啸着，成群地扑向日军阵地。炮弹
掀起的巨大尘浪使滩头镇狼烟一片。一些炮弹落在关河里，激起一根根水柱，一些
震昏的鱼从水底漂了起来，鱼鳞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关河上成群结队的死鱼缓缓地
随着关河水向下游漂去。
　　　　小岛见大势已去，便邀约了几个亲信仓惶出逃。逃跑时他也没忘记带上若菊，
他将若菊捆在马背上，带着几个亲信沿关河的山道策马逃亡。巨大的烟尘掩护了他
们的身影。小岛一行人策马快速前行，那种惊恐万状的逃跑的样子狼狈不堪。这个
具有强烈的占有欲望的男人，自身难保时也不忘记要带上若菊，他只要不死，就不
会停止玩弄她，糟蹋他。小岛这种侵略者的典型品性，可谓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急促的马蹄，渐渐地在关河畔消失。自以为逃跑成功的小岛，终于长长地喘过
一口气来。随从劝小岛道，小岛太君，把这女人杀了，否则会坏了大事的。
　　　　小岛说，她坏不了什么大事，我几个残兵败将，这下可够寂寞的了，这个女人
留着，大家可以解解闷儿。
　　　　小岛的话公然引来一阵哄笑，被捆在马背上的若菊，对这群比野兽还野兽的日
本兵恨之入骨。
　　　　突然间，一声马啸，从前方传来。小岛顿时惊得心都要从喉咙中跳出来。不好！
他大叫了一声。此时，一匹黑马迎着小岛他们狂奔过来，马背上，一个英武的汉子
手握双枪，怒目圆睁。他手起枪响，将小岛身边的两个日本兵啪啪两枪从马背上掀
下来。
　　　　独行侠！
　　　　有人惊呼了一声。
　　　　小岛慌忙调转马头，摧马潜逃。独行侠紧紧地跟在后面。小岛也从腰间拔出了
枪，不停地转身射击。紧跟他的几个日本兵，也随之拔枪射击。子弹呼呼地在独行
侠的头顶和两侧狂啸着，独行侠充耳不闻，镇定地举枪，瞄准，将日本人一个一个
从马背上杀落下来。
　　　　最后，仅剩下小岛一个人了。
　　　　独行侠驾地叫一声，黑马如箭一样扑过去，小岛转身一看，吓得魂魄四散，独
行侠，已经到了他身后了。还没等他回过神来，独行侠就像老鹰叼小鸡一样把小岛
从马背上提了过来，并将他重重地扔在了地上。
　　　　小岛从地上站起身，不甘心地从腰间抽出刀，双手高举，冲骑在马上的独行侠
砍过来，独行侠左右手上的两只二十响的驳壳枪，同时喷出两梭子弹。举着军刀的
小岛。一时间胸前成了蜂窝眼，他举着军刀左右摇晃了两下，就扑倒在独行侠的面
前。
　　　　独行侠将枪口凑到唇边，鼓气吹了吹枪管里冒出的青烟，又策马来到那匹驮着
捆绑着若菊的马前。他跳下马来，走过去，从长靴里掏出匕首，将若菊身上的绳子
割成几截。然启，伸出有力的手，把若菊从马背上抱了下来。
　　　　若菊站在地上，活动着麻木的四肢。独行侠的脸上仍然被一边黑布包个严严实
实，只露出一双又黑又亮的眼睛。
　　　　若菊看着独行侠的眼睛，总觉得这双眼睛很熟，像在哪里见过似的。
　　　　若菊说，壮士何方高人，能否露出真面目，让我看一眼，也好让我知道救我的
人什么样子。
　　　　独行侠伸手到脑后，将蒙着脸的黑布揭了下来。
　　　　原来你是大山！若菊惊叫起来。
　　　　我是肖大山。肖大山平静地说。
　　　　若菊激动地扑到了他怀里。
　　　　大山兄弟，没想到独行侠就是你呀。日本鬼子一听你来了，魂就吓飞了。滩头
的老百姓，传你是神哩！若菊偎在肖大山的胸前说。
　　　　肖大山沉默不语。他的心中狂跳不止，这是他最幸福的时刻，他最喜爱的女人，
像一只小鹿一样偎在他怀中，这样感觉让他激动，让他沉醉。
　　　　若菊听到了他激烈的心跳，也感觉到了肖大山的颤抖。她这时才感到了一个女
人竟依偎在一个男人怀里的羞怯，她轻轻地欲从他怀抱中脱出身来。她脸上已经火
烧火灼。
　　　　就在若菊欲从肖大山胸前脱身而出时，肖大山两只有力的胳膊紧紧地搂紧了她。
他是那么有力，把她搂得连气都喘不过来，她饱满的胸脯紧紧地贴在他身上，一种
幸福的暖流顿时从心中升起，并快速流遍若菊的每一寸肌肤。这个饱受男人伤害的
女人，第一次体会到了最真心的拥抱，第一次体会到了男人的温暖。她禁不住潸然
泪下。
　　　　肖大山低下头来，凝视着哭泣的若菊，他轻轻问道，若菊，你怎么哭了？
　　　　我为幸福而哭，若菊边哭边说。
　　　　我也很幸福！若菊，肖大山深情地说，抗战胜利了，我们会一天比一天幸福的，
我终于搂着我最心爱的人了。
　　　　肖大山轻声说着，也忍不住流下眼泪来。这个硬铮铮的汉子，在死亡面前都没
眨过眼睛，但当他拥有幸福的时候，他却流泪了。他流泪的样子，像一个大孩子一
样可爱。
　　　　大山，我们怎么了？日本人完蛋了，抗战胜利了，我们不要哭，我们要笑，痛
痛快快地笑！若菊对肖大山说。她冲肖大山挤了一个笑容，但笑容还没消失，眼泪
却禁不住又出来了。她干脆不克制自己，放开喉咙哭了起来。肖大山也跟着哭。最
后，他俩紧紧抱着，哭成一团，那哭声，是如此地悲恸。
　　　　若菊，我们今天哭过了，今后就不哭了。我要娶你，和你一起好好过日子。我
要你给我生一串儿女，我们要过那种天伦之乐的生活。肖大山抹着眼睛说。
　　　　大山，我这样的女人，你真的愿意要吗？若菊看着肖大山问。
　　　　若菊，你胡说什么呀，你把过去忘记吧，我们一起来忘记，绝不再提它。肖大
山抚摸着若菊的肩说。
　　　　大山，我没想到，我真的没有想到，我这样的女人，还有爱，还能被这么好的
男人爱。若菊说完，眼泪又要夺眶而出。
　　　　若菊，不准你再说了，你是天下最好的女人，你要自信，你不准再提过去，否
则，我真的要生气了！肖大山装生气地道。
　　　　大山，我答应你，我不说了，我什么都不说了。是的，我要忘记过去，忘记过
去的一切，我要跟你开始新的生活。我给你养十个儿子。十个儿子都像你一样威武，
还要给你养十个女儿，她们都有天仙一样的美貌。大山，我什么都答应你。若菊深
情地说着，她紧紧地偎在了肖大山的怀里。
　　　　肖大山低下头，吻着若菊的额，然后吻她的睫毛，眼睛，鼻子，耳垂，最后，
他吻她的嘴唇。这是多么动人的吻呀，那匹黑马抬着头，端详着这属于人类的恩爱，
它的马脸上，也仿佛露出了笑容。
　　　　他们狂热地吻着，任云块从他们头顶划过，任凤从他们身边掠过，任太阳害羞
地从西山坠落下去。他们长长地吻着，这一吻仿佛也过去千年。
　　　　黑马在一旁悠闲地摇着尾巴，它为它的主人的幸福而幸福音，它小心地移动它
的蹄子，生怕马蹄声惊动它的主人。
　　　　他们就这样吻着，爱抚着，一直到黄昏中升起一片金色的晚霞。
　　　　时间不早了，我们该走了。肖大山对着若菊说。
　　　　我们去哪里呀？若菊抬头问肖大山道。
　　　　回家，我们回家去！肖大山看着若菊的眼睛说。
　　　　家，这个对于若菊来说已经陌生的字眼，轻轻地敲击着她的耳膜，最后，落在
了她的心上了。
　　　　我们回家！若菊高兴地叫起来。
　　　　肖大山在胸口处摸索着，他摸出了那个他一直贴身装着的红布包，把汗浸湿的
红布打开。若菊再次看到了那把银簪子。
　　　　肖大山把银簪子捧在手上，重复他从前对若菊说过的话。我妈死前对我说，这
银簪子，你要送给你最喜欢的女人。若菊，伸出你的手来吧，它是属于你的。
　　　　若菊高兴地伸出手，把这枚银簪子捧在手里。她细细端详着枚普普通通的银簪
子，这枚银簪子于她来说，代表了最真的爱情。
　　　　若菊将长发撩起来，往脑后打了个结，她将头凑到肖大山面前。温柔地对肖大
山说，大山，你替我把银簪别在头上吧。
　　　　肖大山小心地替若菊把银簪别在了头上。
　　　　肖大山把若菊抱起来，他笑着说，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老婆了。
　　　　他冲黑马招了招手，黑马乖巧地走过来，肖大山先把若菊抱上马背，随及自己
也跃到马背上。
　　　　驾——
　　　　肖大山吆喝一声，黑马驮着他和若菊，向深山里奔去。
　　　　深山里有他们的家。

　　　　　　　　　　　　　　　　　　　　　　　　　　　　　　　　　　　54

　　　　国民党军队占领了滩头镇，得意洋洋地进驻了武家大院，将院子正屋顶上的膏
药旗降下来，升起了青天白日旗。
　　　　日军溃逃后带领棒客们重新返回滩头镇的武洪魁在下山的途中看到自己屋顶上
又升起一面旗子，心中大为不快。他叫孙猴儿带两个棒客去跟国民党军队谈判，要
国民党军队把滩头镇物归原主。孙猴儿带着手下的两个弟兄下山去见国民党军队的
麻脸师长。麻脸师长接见了他们。孙猴儿说，滩头镇是我武大哥的，日本人走了，
理应物归原主。麻脸师长说，要地盘有本事到日本人手里夺去。孙猴儿有眼不识泰
山，顶撞麻脸师长说，你牛气个鸡巴，日本人进来，你们国民党军队跑得比兔子还
快，还不是我们棒客坚持着抗日。麻脸师长见这尖嘴猴腮的孙猴儿顶撞自己，一拍
桌子说，操你娘的，你龟儿子竟敢揭国军的短。老虎不发威，你以为是病猫是不是？
来人，把这山野刁民给老子拿下，拖出去一枪崩了。
　　　　麻脸师长话音刚落，两个国军士兵杀气腾腾进来。架了孙猴儿就要往外走。这
孙猴儿本是打肿脸冲胖子的角色，被麻脸师长这一吓唬，就尿裤裆了，扑嗵一声就
给麻脸师长跪下了。长官，饶命，我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三岁小儿，饶命呀，长
官！饶命呀——
　　　　麻脸师长见孙猴儿这熊样，就哈哈嘲笑道，老子一看你狗日就挤不出几滴浓血，
还想在老子面前充好汉，你狗日的瞎了眼了。老子什么世面没见过，跑到我面前撒
野，你不是找死吗？你那几个土棒客，能奈何我正规军？笑话！今天，看在我心情
好的面上，饶你条狗命。你回去告诉武洪魁，如果愿意投奔我门下，老子封他个连
长当当。至于这滩头镇，不是他武洪魁的地盘，这是国民政府的地盘。
　　　　孙猴儿回到山上，把麻脸师长的话给武洪魁说了。武洪魁问孙猴儿，这连长到
底有多大，经师长少几级？
　　　　孙猴儿掰着指头说，连长上面有营长，营长上面有团长，团长上面有师长。大
队长，这连长比师长短三级哩！
　　　　武洪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