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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风筝 作者:潘灵-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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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叫了,你也该叫。叫一声又不给钱。我教你叫,四——妈——。
    不要你多嘴,你这个乡村痞子。玉淑冲二少爷骂道。
    吃饭!熊元庆没好气地说。
    这时熊元庆的孙子小飞看见了若菊手里的乌鸦蛋。便摇着熊元庆的手说。我要。
    孙儿,你要什么?熊元庆问小飞道。
    我要她手里的东西。小飞指着若菊。
    若菊就用二个指头夹着那颗乌鸦蛋对小飞说。小飞,你过来,喊声四奶奶我就
给你。
    小飞,不准喊。玉淑对小飞喝道。
    小飞哇的一声便哭起来。
    若菊站起来,走过去,她摸着小飞的脸说,你妈不准你喊,四奶奶懒得计较。
四奶奶还是送给你。
    她把乌鸦蛋放在小飞的手心里。
    这是什么东西呀?眼眶上还挂着泪珠的小飞笑着好奇地问若菊。
    这是乌鸦蛋,小飞,没准还会暖出一只乌鸦来的。若菊对小飞说。
    玉淑啊地大叫一声站了起来,他冲熊元庆道。爹,你这女人是什么东西,把乌
鸦蛋都带到家里来了!她公然还把它给小飞,他成心要让我家小飞倒霉!
    她边嚷边急冲冲走到小飞身边,从小飞手里抢过乌鸦蛋,砸在若菊的额头上。
乌鸦蛋的蛋清蛋黄抹了若菊一脸。二太太和三太太看着一脸乌鸦蛋的若菊,笑得极
开心起来。
    这饭我们不吃了,跟这种没教养的女人,我没法吃饭!玉淑抱了小飞,气呼呼
地走了。
    熊元庆站起来,向若菊走过去,扬手就是一耳光。
    这样,熊元庆的手掌心里也沾满了粘乎乎的乌鸦蛋黄。
    大太太慌忙拿餐巾给熊元庆擦手,她边擦边对熊元庆说,老爷,你扇她耳刮子
也看着点,沾了这乌鸦蛋黄,会倒霉的。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你咬你的烂舌根!熊元庆一把将大太太的餐巾抢过来,往桌上一扔,气冲冲走
了。
    真是个丧门星!大太太恶狠狠地骂了一句若菊,便像皮球一样追老爷去了。
    若菊哈哈哈地大笑起来。
    二太太对三太太说,她八成是疯了。
    三太太瞅一眼二太太说,你才是疯了,你有勇气,也像她那样,老娘服你。
    三太太从椅子上站起来,像一个观众没过够戏瘾,有几分遗憾地走了。
    见三太太走了,二太太了也扭着肥臀走了。
    若菊抓起桌上的酒瓶,竟把半瓶白酒给灌进肚里了……

                                   8

    国民党军队高炮旅的大炮终于没阻挡住日本飞机,日本飞机终于把省城炸成了
一片废墟。接着,日本军队就浩浩荡荡地开进来了。省长跑到重庆去了,去找蒋委
员长哭鼻子去了。日本人要在省城里搞中日亲善,主持维持会,有人就推荐了熊元
庆。于是,日本人就派两个伪军头目,来乡下熊家大院请熊元庆。
    熊元庆知道维持会会长这顶帽子不好戴,这顶帽子戴上他今后就是汉奸了。但
他也知道得罪日本人的后果,得罪了日本人,熊家大院也就保不住了。熊元庆想来
想去,就想出了装病之个法子。当两个伪军头目来到熊家大院时,熊元庆就让木匠
在他的院子里做棺材。伪军头问棺材是给谁做的,木匠们说是给老爷做的。当伪军
头目来到熊元庆卧室时,见熊元庆躺在床上长一声短一声地呻吟,医生在傍边装模
作样号脉。伪军头目问医生病情如何,医生说好能熬一两个月,不好则一周就可能
一命呜乎。伪军头目看熊元庆那样子,就相信了他确实病人膏盲了。就叹气说,这
老家伙命薄,要他当官的时候,他却不行了。他们叹息完就匆忙赶回省城给日本人
报告去了。
    熊元庆躲过了当维持会长,却因装病真把病魔引来了。他一病不起,他在床上
剧烈地咳嗽,他把几个姨太太招来到床前说,你们看见了吗?我可是因不愿当汉奸
才病的,我他妈讲气节,不给小日本卖命,大少爷回来,如果我入土了,你们可得
给他说,说老子没给他丢脸。
    望着老爷一天比一天身体差,病情一天比一天重,二姨太和三姨太都在考虑老
爷死后自己的打算,都想乘火打劫捞一把。若菊没这心思,她只是觉得老爷的死亡
气息正在熊家大院的上空弥漫开来,使这座大院更显阴冷和压抑。
    一个冬日的下午,熊家大院又响起一阵鞭炮声和锣鼓声。这次这鞭炮和锣鼓声
比玉淑回来还要响亮。随着鞭炮声和锣鼓声,熊元庆被从屋里抬出来了,若菊起先
以为熊元庆死了,这里的习惯总是在人死后要放一串鞭炮。但抬到屋外的熊元庆从
担架上撑了起来。这时一个穿国民党军军服骑枣红大马的人牵着马走到院子里来,
见了熊元庆就啪地立正敬礼,并送上一个大红贴于。熊元庆小心地打开贴子,就在
担架上大笑起来。也不知他那久病的身子哪来的精神,他大声地向大家宣布道——
    大少爷在前方又立功了,升成上校了!
    若菊百思不得其解,这大少爷每立一次功,日军就离熊家大院越近。他官每升
一级,国民党军就退后一截。
    这大少爷究竟是个怎么样了不起的人物。就在那天晚上,若菊这样问小红桃。
    大少爷可真够英雄的,高挑的身材,国字脸,风度翩翩,还上过军校,能文能
武。小红桃说。
    我不信,这熊家大院会出你说的这种好汉。若菊有些怀疑道。
    你不信,你明天去东边厢房去看看,那里有大少爷的照片,放了好大哩。小红
桃说。
    我才不去哩,东厢房那个少奶奶,我一看见她那不可一世的样子就犯恶心。若
菊说。
    不去算了,但我说的是事实,他确实是个美男子。小红桃认真地说。
    管他是不是美男子,我现在一门心思想睡觉。若菊边打呵欠边脱了鞋子上床了……
    第二天一早,小红桃给若菊送洗脸水来,她又提起了关于大少爷的话题。
    姐,昨晚上我回我房间去时,就想起你送给我让我当了换钱给我妈医病的镯子。
小红桃说。
    你别老想着那只镯子,倒是你妈的病好了没有。若菊对小红桃说。
    家里带信来说,妈吃了带回去的中药,病情好多了。小红桃说,家里要我谢谢
你哩!
    谢什么谢?小红桃,我在这个大院子里,就你那么一个知心的妹妹。若菊说。
    姐,那只镯子……
    我说过不准你再提那只镯子!若菊打断小红桃的话说。
    但它确实像大太太当年送给大少爷的那一只哩。我记得清清楚楚,那年大少爷
军校毕来,回家休息了一个月,后接到通知去军队里做见习军官,临走的时候,大
太太送了他一只镯子。让他装在身上避邪。真的,姐,我越想越像,真的像你送我
那只哩。你不是说你那只也是一个军人送的吗?说不定是大少爷送的哩。
    小红桃若有所思地说。
    你别胡扯,我给你说过,送镯子给我的那个我的男朋友早被日本人打死了,他
怎么可能是什么当了上校的大少爷呢?再说,我男朋友姓马,而这个所谓的上校大
少爷姓熊,怎么能说镯子是他送的呢?若菊很不高兴地冲小红桃说。
    姐,大少爷就姓马哩。小红桃说。
    小红桃,你成心惹我生气是不是,熊元庆的儿子姓马?你开什么玩笑!若菊简
直就是有些愠怒了。
    大少爷真的姓马。小红桃严肃地说,姐,事情是这样的,老爷的爷爷当年倒插
门到熊家,做了熊家的倒插门女婿。熊家没有儿子,按照我们这里的习惯,倒插门
女婿要跟岳父家姓,于是,老爷的爷爷就改马姓为熊姓了。后来,老爷的爷爷有了
老爷的爹,老爷的爹也跟着姓熊,再后来,老爷的爹有了老爷,也姓熊。但等老爷
有了大少爷,按照风俗,要三代还宗,大少爷就恢复马姓了。你不信,你去问大管
家好了。大少爷叫什么名字?若菊问。
    他叫马彪。小红桃说。
    马彪?若菊心里一阵颤抖,天呐,他真的叫马彪吗?
    姐,我小红桃什么时候骗过你,他真的就叫马彪。
    马彪,马彪,天呐!……
    若菊只觉得五雷轰顶,半天缓不过来。
    姐,姐,你怎么啦?小红桃惊问道。
    小红桃,你不是说东厢房有他的照片吗?若菊急切地问。
    是的,有。好大的一张,用木框装着的。小红桃说。
    快带我去。
    若菊拉着小红桃,飞也似地奔东厢房而去。
    东厢房里,大少爷身着戎装的黑白照片被精心装裱在一个做工精细的木框里,
脸上凝固着一种少年得志的微笑。
    天呐!——
    若菊只瞥了一眼,就重重地摔地了地上。
    她人事不省了。
    姐,姐,你怎么了,你怎么了呀?!小红桃惊恐地喊道。

                                   9

    苏醒过来的若菊,木然地靠在床上,她目光呆滞茫然在看着小红桃说。
    他是马彪,没错,他就是马彪!他为什么是马彪呢?!
    若菊就这么念叨着,翻来覆去说的都是这样的话。
    ——他是马彪,没错,他就是马彪!他为什么是马彪呢?!
    她念来念去,思维都混乱了,但过去清晰地在她头脑里,抹都抹不去。
    五年前,还是女大学生的若菊被跟她要好的那个叫郭小蒙的女生带着去参加国
民党空军举办的一个晚会,郭小蒙的父亲是国民党空军的一个上校,她常常为此骄
傲。那天的晚会是为了庆祝郭小蒙父亲领导的飞行大队成功地轰炸了日军的一个隐
蔽的弹药库而举行的。晚会开始是授奖仪式,郭小蒙父亲领导的大队的每个参战飞
行员都被授以了一枚青天白日勋章。授奖仪式简单而热烈,郭小蒙说这是他父亲的
一惯风格。授奖仪式结束后,晚会也就成了舞会。刚刚立功授奖的飞行员们趾高气
扬,傲慢地喝着香槟和啤酒。他们的举止和言谈都在模仿美国人,模仿陈纳德的飞
虎队。这一点让若菊有些反感。在舞会上,飞行员们纷纷请若菊和郭小蒙跳舞。他
们听说来了两个女大学生,都尽量显示他们的风采。
    但军人毕竟是军人,他们除了显示他们的武力而外,在其它方面往往是弱智了。
他们给若菊讲的都是一些如何俯冲啦投弹啦等一些技能知识,这些若菊不感兴趣。
在陪一个中尉跳舞时,那中尉乘机摸了若菊的胸脯,这使若菊既害羞又愤怒,便回
到座位上去,谁请都不再跳,都推说累了。
    在她座位的对面,一个陆军中尉正襟危坐,他见若菊回到座位上,报以了一个
淡淡的笑,并说了声你好。
    你好!若菊也招呼道。
    你是陆军,怎么到空军俱乐部来了?若菊不解地说。
    你是女大学生,不也同样到空军俱乐部来了吗?陆军中尉反问道,没等若菊回
答,他就解释道,是我的一个朋友叫我来的,他是投弹手。
    你为什么不当空军呢?听说空军的待遇比陆军好多了?天真的若菊问他道。
    因为我没有骄傲的翅膀,他两手张开做了个鸟翅飞翔时的姿势说,只好待遇差
些啦。
    他比的那个飞翔的姿势把若菊逗笑了,若菊觉得这个陆军中尉有大多数军人缺
乏的幽默感。
    骄傲的翅膀,若菊也学他比了个飞翔的姿势说,中尉先生,你真逗。是的,骄
傲,这群飞行员也太骄傲了。
    小姐,你说的一点儿也不错,可惜他们的骄傲都是冲着同胞而不是外国人的。
陆军中尉说。
    你为什么不跳舞呢?若菊问。
    小姐,你问题真多,一定是个好学生。我实话告诉你,小姐们都被骄傲的翅膀
们邀完了,我跟谁跳?陆军中尉说。
    你可以跟我跳啊。若菊说。
    你怎么看出我心思的?陆军中尉笑着站了起来,他轻轻地拉着若菊的手指说,
我正在想,我为什么不请面前这美丽的小姐跳呢?你就说出来了。
    你是不是觉得我有些无耻?若菊开玩笑道。
    我觉得你很有意思。他搂着她边跳边说。
    若菊跟着他跳着,谈着。他的舞跳得比这帮飞行员好多了。
    他们彼此配合着,动作优美而谐调,他们彼此都陶醉了,他们好像不是自己在
跳,而是在表演,舞池里的人们都停了下来,看着他们跳。但当这帮傲慢的自以为
是军人中最洋气的飞行员见这个风光八面的男子竟然是个陆军中尉时,他们的骄傲
仿佛受到了打击。他们吹口哨,说风凉话,若菊被他们的风言冷语弄得有些紧张,
陆军中尉说,小姐,要沉住气,他们是嫉妒了。
    有一个喝得醉醺醺的穿着空军上尉服装的军人不知哪来的怒火,他将装香槟的
瓶子重重地扔在地上,并指着陆军上尉骂开来。
    ——你他妈陆军泥腿子,只会跟着委员长的屁股后面跑,怎么不跑到重庆去呢?
你他妈是活得不耐烦了,公然敢到俺空军的地盘上逞能。跳舞管什么用?有本事就
去炸弹药库!你看看这是什么,这是青天白日勋章,你有吗?
    不要吹牛皮了,陆军中尉松开若菊说,大家都是军人,牛皮吹破了,大家都尴
尬,没意思。陆军是土点,但国军的陆军在世界上还是有点地位的,至于空军嘛,
大家心里有数,可以拈量拈量嘛。陆军是在撤退,是在逃跑,可我们的部队没跑,
还在跟日本人作战。日本人的飞机,正在一遍又一遍地向他们倾泄炸弹!
    他边说边迎着空军上尉走了过去。
    你想干什么?要跟老子打架了,我得留着力气到战场上去!我没有别的意思,
我只想让你看看日军的飞机在我身上留下的纪念,陆军中尉抓住自己的衣服两边把
衣服撕开了,纽扣全掉了下来,在地上响起一串声音。他赤裸着身子站在这空军俱
乐部灯碧辉煌的大厅里,他的身上布满了弹痕。那密匝匝的伤疤让若菊的心一阵发
紧。
    看到了吗?这些就是日军给我留下的纪念,他拍着胸脯对空军上尉道。上尉,
那时候你在哪里,你的飞机在哪里?上尉,别在中国人面前逞能,有本事架着你的
飞机到天上去,去跟日本人的飞比试比试!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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