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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风筝 作者:潘灵-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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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你在哪里,你的飞机在哪里?上尉,别在中国人面前逞能,有本事架着你的
飞机到天上去,去跟日本人的飞比试比试!炸了个弹药库,损失了七架飞机,这样
的奖章戴着应该问心有愧!谁都知道那是个小型弹药库,总价值最多能买到四架飞
机。
陆军中尉的声音在大厅内炸开,在场的飞行员都觉得面子全无。那个是陆军中
尉朋友的投弹手走了过来,将陆军中尉扔到地上的衣服捡起来,披在了陆军中尉的
身上。他说,别互相揭短了,大家兄弟,这样没意思。我现在给大家介绍一下,这
是抗日英雄马彪,他是从前线到这里治伤的。
哦,原来是马彪,一个独闯日军腹地,炸过日军大小五六个弹药库的就是他!
有人惊呼起来。
马彪穿上衣服说,我绝没有要跑到你们空军的地盘上撒野的想法,只是这兄弟
说话太损了,马彪又用手指了指空军上尉。上尉先生,你们学陈纳德将军的飞虎队,
不要光学人家如何喝啤酒,香槟,还是学人家如何所向披靡吧。
他边说边往外走,走了几步又折了问来,用手搂着若菊的腰往外走。若菊没想
他会这样,慌乱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郭小蒙着急地喊道,中尉先生,你不能这样,
她可是我带来的。
我不能把她留在这里,她这么年轻漂亮,在这里总会让我们骄傲的翅膀们争风
吃醋的。郭小姐,你放心好了,我会把你的朋友完璧归赵的。
他们出了空军俱乐部,径直走向停车场。马彪带若菊上了一辆红十字标志的美
式敞篷式军用吉普。马彪说,这是我从陆军总医院临时借的,我喜欢这车,它哪里
都能去。
马彪边说边轰响了油门。
你要带我去哪里?若菊心里怦怦跳着问。
带你去郊外,你不知道夜里兜风多愉快。马彪说着,车已经箭一样地飞出去了。
若菊顿时觉得整个耳朵里都是风的声音。风痒痒地划过她的脸庞,撩起她的长
发。她慌乱的心这时平静了些,她想,夜里这样的兜风还真不坏。
喜欢吗?马彪大声问。
喜欢。若菊说。
我听不见,你再说一遍。马彪又大声道。
我喜欢!若菊也大声地说。
马彪哈哈哈大笑起来。他的笑声像树叶一样被风吹向很远的地方,然后消失在
夜的深处。
敞篷吉普剧烈地颠簸起来,若菊觉得自己仿佛变成了浪涛上的一叶扁舟。她不
知道敞篷吉普已经脱离了公路,正在一遍茫野上像匹野马一样撒着野。若菊紧紧地
抓住前面的扶手,连眼睛都不敢睁开。即使大睁着眼睛也没什么用——马彪把车灯
关了。他这种暗夜里不开灯驾车急行的技术,曾使他许多次从日本人鼻子下死里逃
生。
吱嘎一声,吉普车终于停了下来,若菊先是一具前倾,接着一个后仰,她觉得
心仿佛都像是弹出去了。她仰靠在靠背上,一个字也不能从嘴里吐出来。
一双有力的手突然拦腰抱住了她,这惊吓之后的惊吓使她差一点昏了过去。她
紧张得脚都抽筋了。她感觉到自己被抱了起来,还听见了粗重的鼻息声。不,她说,
但她的抗拒就像她的声音一样太微弱了。她被他像放在一个襁褓中的婴儿一样放在
一片青草丛中,她嗅到了一股带有淡香味的青草气息。几只栖息的鸟在突如其来的
惊吓中尖厉地叫了几声,便飞窜起来,翅膀击打空气的声音,清晰地撞入若菊的耳
膜。她在这声音的刺激下终于缓过神来,清醒地意识到了危险。她挣扎着想站起身
来,但她头往前一倾自己的脸便碰到了另一张脸,那张脸果敢地迎了上来。
不!
她的拒绝这样的坚强而有力,但她被更坚强有力的臂膀压住了。她仰躺着,挣
扎着,但倾刻间她的嘴被另一张嘴覆盖了。他吻她,吻得贪婪而粗暴,像沙漠中渴
了多日的骆驼发现水源一样。他的舌头肆无忌惮地闯入她的口腔中,并像火苗一样
在她口中腔中跳跃开来。他得寸进尺,他感觉到衣服被撩起来了,夜风从她光裸的
腰际窜过去,她颤抖起来,一只有力的手已经抓住了她少女饱满的乳房了。
不!不!不!
但这一个反抗的词汇只能在心中说,因为嘴已经被另一张嘴——长着尖硬胡子
的嘴堵住了。她只得任他的手在她的乳房上揉捏,她觉得自己已经软弱得就像一盆
面团了。在他的急风暴雨的吻中,在他时重时轻的揉捏中,若菊的身上有一种东西
像沉寂了多年一样醒过来,慢慢地聚集,一会儿功夫,已经汇集成一股浪潮一样的
东西了,它排山倒海压过来,把她理智的堤坝轻易地摧毁了。
她大哭起来。
这哭声仿佛是在祭奠那已经失去的少女的贞操。现在,它已经像一个精美的瓷
器一样被打碎了,巨大的失落感使若菊万分悲伤。
你怎么能这样?你怎么能这样呀——!
若菊哭着喊着。
我是个军人!马彪回答说。
这能叫做理由吗?但他分明是把它当作理由来的。这是他唯一的不是理由的理
由,若菊想,也许只有军人和流氓,才会这样。这是一种占领,一种侵掠,一种强
暴。
我要告你!若菊冲着马彪大叫道。
你不会的。马彪毫不怀疑地说。
他的话让若菊更加伤心地哭了起来。
我们该回去了,我答应你的同学要把你送回去的。马彪抬头看看夜空说。
你违背了诺言,你说的是完璧归赵。若菊哭着说。
马彪说,我说过吗?
你是个无赖!若菊恨恨地骂道。
但若菊自己心里都清楚,她此时一点也恨不起来。
上车吧,我的小姐。马彪又拦腰把她抱起来,抱着她向敞篷吉普走去。
在这样的臂弯里,在这样的怀中,若菊觉得真好。
你会娶我吗?若菊搂着马彪的脖子问道。
马彪的手颤抖了一下,但若菊没感觉到,马彪终于用他军人的果敢掩盖了紧张。
他的幽默感在这时起了作用。
你已经是我的新娘了!
若菊主动紧紧地搂紧了马彪。
马彪从口袋里摸出一只玉镯子,把它带在了若菊的手腕上。
这是我们爱情的信物。马彪对着若菊的耳朵轻声说。
10
是的,就是这个马彪,这个五年前还是个中尉的马彪,怀抱着自己说出的话,
你已经是我的新娘了。这句话一直搁在自己的心上,后来的多少日子里,我一直都
在谴责自己,觉得对不起的人是马彪。可就是这个马彪,却欺骗了自己。
若菊的心中一阵绞痛,她没有想到的是这个光彩夺目的抗日英雄,内心会如此
灰暗。五年前他说这话的时候,他已经结婚了,他已经是别人的丈夫了。这一点只
要看看小飞就能断定——他的儿子小飞至少也有七岁了。他当时是怎样说出这句话
来的,他难道一点也不脸红吗?还是黑夜把一切都掩盖了?他怎么能这样,他是个
英雄啊,英雄怎么能这样呢?
若菊的记忆的按钮又在泪眼蒙眬中打开了,她又回到了过去的岁月。
那过去的日子,是铭刻在心的呀。
自从有了那一夜后,马彪就经常来校园找若菊,他在校园里行走都保持着一种
绝对军人的姿势,跟散慢的男大学们形成了鲜明的对照。若菊的同学们都羡慕若菊,
特别是女同学,简直就是嫉妒了。每当马彪来到若菊楼下的时候,许多女同学都会
从窗口探出头来,看一眼这个风度翩翩的抗日英。当马彪来到若菊宿舍,隔壁女生
都会找各种借口到若菊的宿舍里来,她们有时说是借衣架晾衣服,有时是借一个盆
子,有的甚至是来借一块橡皮,总之她们总能找着借口。她们羡慕的目光也滋长了
若菊的虚荣心,在虚荣心驱使下,若菊把马彪当作了自己的白马王子。其实,马彪
也时常暴露出夸夸其谈,虚伪等弱点来。同宿舍一个叫张陪佳的女生曾提醒过若菊,
说马彪这人好色,见了其它漂亮的女同学就色迷迷的。张陪佳说。他曾在校园的林
阴道上给一个女同学留个条子,并暗示那个女同学可以去找他。但若菊没有听进张
陪佳的话,她固执地认为张陪佳是心存嫉妒后对马彪的恶语中伤。
若菊的身价好像因为马彪提高了,连教授们见了她,都要走来关切地问候她,
说些诸如世课还好吗之类的话。这是先前从未有过的。马彪曾对若菊说,他的人生
目标就是当将军,现在小日本打进来了,是他大显身手的时候了,也是圆他将军梦
的最好时机。我当了将军,你就是将军夫人了。马彪这样对若菊说。若菊还真听进
了马彪的话,很多时候,坐在课堂上,她想着想着,就把自己想成将军夫人了。
曾有一天,若菊的一个同乡男同学来找若菊,他把若菊约到外面操场上谈了很
久。这个男同学作为若菊的同乡一直关心若菊,经常来询问若菊生活上有没有什么
困难。在马彪没出现以前,若菊对这同乡很有好感,把他当作一种依靠。有什么事,
都去找他。他今天来,是给若菊告别的,他说他要到延安去了。还对若菊说,我要
去找共产党。他的话吓了若菊一跳,看着若菊惊慌的样子,他叹了一口气说,我本
来是想约你一起去延安的,现在看来,已经不可能了。若菊说,我爱上了一个国民
党军官,他是国民党员,我怎么能跟你去找共产党呢。那同乡又叹了口气,他说,
我也一直爱你,你就没看出来吗?若菊说,你怎么能这么说话,我一直把你当大哥
哥看。那同乡说,一切都不能改变了吗?若菊说,不能,肯定不能。她说完掉头走。
但当她转过身来时,就看见了马彪。站住!马彪吼道。若菊的同乡停住脚步,直视
着马彪。你敢跟我打架吗?马彪恶狠狠地说。我凭什么要跟你打架?若菊的同乡问
道。
你勾引我的女人。马彪说。
他话还没说完,就迎胸给了若菊的同乡一拳。若菊的同乡毫无防备地被重重击
倒了。
你不能这样,马彪!若菊拉着马彪的手说。
若菊的同乡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他摇了摇头说,你这样的英雄,让我打心眼
里看不起你!
你这个赤色分子,我枪毙你!马彪冲他吼道,他习惯性地将手伸向腰间,才明
白自己没带枪。
若菊的同乡说,你这一拳坚定了我的信念。
他冲若菊笑了笑,便转身走了。
下次别让我看见你。马彪怒吼道。
下次要见到你,一定是在战场上!若菊的同乡冷冷地说。
看着同乡走远,若菊说,马彪,你不该这样。
马彪一跺脚说,我的女人,谁也别想打主意。
后来这同乡真的去的延安,他曾是给若菊写来过信,他在信中说,若菊,你的
爱情是危险的。若菊看到这里时,把信撕成了碎片,扔进垃圾堆里了。
马彪养好伤,就要赶回前线去了。有个同学告诉若菊,说马彪的部队现在根本
不打日本人,而是往陕北打共产党去了。送别时,若菊同马彪说,你真的是去打共
产党吗?现在全国都在反对打内战。马彪说,你是不是怕我在战场上把你那个同乡
情人给毙了?若菊说,你胡说些什么呀,我只爱你一个人。马彪说,你必须这样!
若菊记得马彪告别时说的就是这句话。
——你必须这样!
马彪走了,若菊的心也跟着走了。她成天魂不守舍,常看着远方发呆。马彪走
后不久,若菊的家乡传来了噩耗,若菊的父亲、母亲和他唯一的兄弟被日本人飞机
空投炸弹炸死了。写信告诉她的是她家的一个远房亲戚,那亲戚在信中说,可怜的
孩子,日本鬼子炸死了你的亲人,还把你家的百货店也炸了。你家的财产连同你家
的亲人一道全完了。
这个巨大的噩耗使若菊痛哭失声。在这个时候,她终于明白了什么是民族灾难。
现在,民族的灾难已经直接压到她个人的头上了,她不知道怎么去承受这一切。她
现在已经失去了经济来源,她对前途产生了如死在般的绝望。
她想到了马彪。提起笔给他写信。她在信中诉说了她面临的灾难和痛苦。她说
本不想告诉他这一切,怕影响他打仗。但她现在已经走投无路了。在信中最后,她
说,你能给我寄点钱来吗?我现在连生活费都没有了。你是我唯一能求助的人,只
有你能帮我完成大学的学业了。
她写好信,却不知道往哪里寄,便托郭小蒙去找马彪的那个投弹手朋友。那个
投弹手说,若菊,你把信交给我,由我给你寄好了。现在地方上寄的信,部队很难
收到。
若菊把信交给了投弹手。她眼巴巴地盼望着马彪的回信。
终于,回信盼到了。
她心急火燎地撕开信封,把信纸展开,看到这样的回信。
若菊小姐:
你写给马彪的信我们收到了。我们真不愿意告诉你这个不幸的消息。马彪在一
次同日本鬼子的战斗中,不幸中弹身亡,壮烈殉国了。希望你接到这消息不要太伤
心。要保重身体。
愿上帝与你同在!
马彪生前的战友
8月4日
若菊捧着这封信,呆呆地坐着,她已经没有泪水了。
日本人,你杀了我父母兄弟,你还杀了我的爱人!
对日本鬼子的仇恨,已经播种在若菊的心上了。她默默地将信点燃,把她当作
烧给马彪的纸钱。安息吧,马彪,安息吧,我的爱人。若菊看着燃烧着的信纸喃喃
道。
她慢慢地收拾行李,挑了些重要的书放进藤边的箱子里。把手腕上马彪送给她
的玉镯子褪下来,用一块手帕包了,一并放进箱子里。
她退学了。
她提着她简单的行李,慢慢地走出校门。抬头望去,一条路没有尽头。
她不知道自己该往何方。
11
若菊怎么也不会想到马彪会用死亡来欺骗她,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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