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尧山堂外记-第1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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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堪罗雀称衰翁。”)
宋惠直为江州,德化簿王彦昭出师长沙,郡守令作乐语宴之,时有王积中者,知名士也,为签幕,亦俾预席,其中三联云:“少年射策,有贾太傅之文章;落笔惊人,继沈中丞之翰墨。从来汝颖之间,固多奇士,此去潇湘之地,遂逢故人(一撒旋空皆花,自是才手)。况有锦帐之郎官,来为东道;且邀红莲之幕客,共醉西园。”郡守读之大喜,谓“句句着题。”荐于时相何清源(执中),即除书局,继中词科,声名籍甚。
宋新仲在王彦昭幕下,代作《春日留客致语》,有云:“寒食止数日间,才晴又雨;牡丹盖数十种,欲拆又芳。”皆鲁公帖与牡丹谱中全语也。彦昭好令人歌柳词,又尝作乐语云:“正好欢娱,歌绿树数声啼鸟;不妨沉醉,拚画堂一枕春酲。”皆柳词中语。
崇宁中,高丽自明州海道入贡,偶乘风自江路至豫章,其先状云:“泛槎驭以寻河,远朝天阙;望桃源而迷路,误入仙乡。自惊漂泊之余,获奉笑谈之雅。”政和间,北使谢柑实表云:“聘礼式陈,祝帝龄于紫阙;宸恩特异,锡仙宴于公邮。方厥包未贡之期,捧兹德惟馨之赐。天香满袖,染湘水之清寒;云液盈盘,洞庭之余润。梓里岂遑于遗母,枫庭切愿于献君。”夷狄西六亦工如此。(近年张应雷有《谢柑表》云:“剥肤而露入心凉,分瓣而浆侵甲冷。清泉流齿,陋萍实之非甘;香雾喷人,鄙葡萄之犹涩。”又《谢杨梅表》云:“如珠缀树,三春叶里青丸;似火烧林,五月枝头赭幔。映石门而龙睛交湿,随卢橘而次第以新。”世亦并称其工。)
卷六·宋
政和中,新创禁中傩仪。有旨,令翰林撰文。翟公巽(汝文)当直,其略曰:“南正司天,无俾神人之杂;夏禹铸鼎,以纪山林之奸。苟非圣神,孰知情状。”顷刻进入。人服其敏而工。
高平范相《谢罢相表》云:“常欲慎惜名器,俾士夫革奔竟之风;不敢妄图事功,冀宗社获和平之福。”翟公巽与公书即用此语云:“庶几‘革奔竞之风,格和平之福’,如公所云也。”
翟公巽《行外国王加恩制》曰:“宗祀明堂,所以教诸侯之孝(天然);大赉四海,不敢遗小国之臣。”
翟公巽以显谟阁学士知越州。建炎二年秋,杭州卒陈通等婴城叛,囚守臣,杀官吏,公闻变发兵为援,作《擒贼露布》曰:“古者赐诸侯以弓矢,使得专征;用公侯为腹心,欲其守卫。三军贾勇,悉励貔虎之师;元恶就擒,卒正鲸鲵之戮。”暨王渊平寇,朝议以公不能成功,降为直学士,又以不俟报,援发常平米赈越民饥,降一官。并作谢表曰:“欲安刘氏,无嫌晁氏之危(巧凑);岂比秦人,坐视越人之瘠。”二事可谓两尽。迨公去越,越人安其政,相率投牒借留,公知之,命取牍来,即书其上曰:“固知京兆,姑为五日之留;无使。稽山,复用一钱之送。”(其情思愈松,其语言愈紧)其用事精当如此。
宣和间,吴元中(敏)为中书舍人、给事中,召还兼直禁林,制词温厚,人多传诵。河北德音云:“桑麻千里,皆祖宗涵养之?;忠义百年,亦父老训诲之力。”元巾笔也。
宣和乙已,上皇内禅,吴元中建议。及《谢门下侍郎表》云:“上皇倦勤,授皇图于元子;微臣摄直,适视草于禁中。”初无一言以赞大议。君子与其不伐。
梅和胜,(执礼),宣和初为给事中,与时相王黼论事不合,改礼部侍郎,遂黜守蕲,复落职,责守滁。王黼罢相,复职,知镇江,靖康初,以翰林学士召,其谢表有曰:“喜照壁间而见蝎,乍离枫下而闻钟。”盖“照壁喜见蝎,”此韩退之诗句也。下句用刘梦得诗语,梦得自武陵例召赴京,诗曰:“云雨湘江起卧龙,武陵樵客蹑仙踪。十年楚水枫林下,今日初闻长乐钟。”
宣和间,顺州得枸杞宿根于土中,綦北海(崇礼)属联云:“灵根夜吠,变异质于千年;驿骑朝驰,荐圣人之万寿。盖荒裔沉藏之久,实王师恢复之初。物岂无知?时如有待。”表进,天子为之改容。凡作表,须是胸中有物,乃可展布得一篇,若平时不知枸杞为何物,焉能造语如此?(朱孺子幼事道士王元正,居大若岩,一日汲于溪,见一花犬,逐之,入于枸杞丛下,掘之,根形如二犬,烹而食,忽觉身轻,飞于峰上。古诗:“不知灵性根成狗,怪得时闻夜吠声。”)
南渡之行,綦叔厚在帝侧,实代王言,诏旨所至,读者感动,如陆宣公之在奉天也。吕忠穆以首相开督府,训辞尤为宏伟,有曰:“尽长江表里之封,悉归经略;举宿将侯王之贵,咸听指呼。”其能布宣威灵,张大国体类此。又《贺忠穆启》云:“岳降神而生申,实维周翰;帝赉弼而得说,用作商霖。”
高宗驾幸平江,有旨,放邹浩追复龙图阁待制,綦叔厚当行词,推上所以褒恤遗直之意,有曰:“言期寤意,引裾尝犯于雷霆;计不惜身,去国再迁于岭徼。”又曰:“英爽不亡。想生气之犹在;奸谀已死,知朽骨之尚寒。”同省舍人李正民见之曰:“比吏房词头,皆常常除目,不足骋辞。今君为邹草制,良可喜也。”及录黄具,叔厚告假,而李独直,以已名行下,叔厚戏曰:“君欲挂名道乡公制,但恐润色非工,反为名累耳。”李笑曰:“人当知出君手,不知吾并得掠美,幸矣。”其文为同舍所重如此。
川陕宣抚副使吴以功进检校少师、两镇节度使,綦叔厚当制,有曰:“陆海神皋,既失秦川之利;铜梁剑阁,敢言蜀道之难?”言者谓,秦虽沦陷,而川未尝失也,指以为病。上知其非,公犹援唐故事,自谓失职,力引病求去,遂除知绍兴。
綦北海《贺林宰启》云:“山川增爽,共迎凫舄之临;风俗还淳,暂屈牛刀之试。”《谢宫祠表》曰:“杂宫锦于渔蓑,敢忘君赐?话玉堂于茅舍,更觉身荣。”时叹其工。又一表曰:“欲挂衣冠,尚低回于末路;未先犬马,仅邂逅于初心。”尤隹。
秦桧之罢右仆射,制有云:“予夺在我,岂云去朋党之难;终始待卿,斯无负君臣之义。”此綦叔厚之文。褫职告词云:“耸动四方之听,朕志为移;建明二策之谋,尔材可见。”此谢任伯之文。綦、谢,姻家也,秦大憾之,亦不能深害。初,桧欲得相位,扬言,“为相数月,必耸动天下。”又陈二策,欲以河北人还金,中原人还刘豫。至是,帝召叔厚入对,语以是事,播告中外,故公制词亦有:“自谓得权而举事,当耸动于四方;逮兹居位以陈谋,首建明于二策”之语。
孙仲益(觌)《代高丽王谢赐燕乐表》为词科第一名,卷有云:“环居岛服,习闻夷之声;仰睇云门,实眩咸池之奏。”次云:“监二代以敷文,命一夔而典乐。登歌下管,天地同流;鼓瑟吹笙,君臣相说。”次云:“有怀疏逖之臣,亦预分之数。玉帛万国,干舞已格于七旬;萧韶九成,肉味遽忘于三月。”此先说远夷不足以知雅乐,然后序作乐之盛,受赐之宠,得尊中国体。又云:“荡荡乎无能名,虽莫睹宫墙之美(《四书》只在目前,人自思量不到);欣欣然有喜色,咸与闻管龠之音。”与登歌四句,并全用经语。大凡词科四六,须间有此一二联则易入眼。他卷云:“征角并扬,庆君臣之相说;埙篪迭奏,与天地以同流。”因不全用,故弱。
孙仲益山居,上梁文云:“老蟾架月,上千崖紫翠之间;一鸟呼风,啸万木丹青之表。”又云:“衣百结之衲,扪虱自如;拄九节之筇,送鸿而去。”奇语也。
何文缜(),以四六知名,其谢召还表云:“两曾参之是非,浮言犹在;一王尊之贤佞,更世乃明。”孙仲益谢复官启曰:“两曾参而或是或非,一王尊而乍贤乍佞。”语简益工。
靖康间,刘中远(观)作《百官贺道君还京表》云:“汉殿上皇,本是田野之叟;唐朝肃帝又非揖逊之君。”何文缜时为中书侍郎,索笔涂之,用此二事别作一联云:“拥彗却迎,陋未央之过礼;执前引,笑灵武之曲恭。”
何位中书日,双亲具庆生日,赐生饩,谢表云:“况臣千载逢时,双亲就养。用羞甘旨,无烦颖谷之陈。誓竭疲驽,何止翳桑之报。”乃汪浮溪(藻)文也。
靖康间,京尹程伯起《谢赐出等牙简表》云:“看山拄颊,敢为晋士之清狂;上马设囊,岂有唐贤之风度。”亦汪浮溪笔。其末联尤胜,曰:“入趋表著,知文竹之非珍;传示子孙,庶甘棠之不朽。”(魏謇事)
李丞相纲罢,京师士民伏阙挝鼓,乞复用纲,钦宗遣内侍宣谕,众尚未退,暨召纲入,仍令纲面谕遣之,乃退。浮溪有启贺曰:“士讼公冤,竞举首而集阙下;帝从民望,令免胄以见国人。”盖用故事以配今事。汪尝举以谓人:“作四六,要当如此。”
靖康末,虏人立张邦昌,颜博文作赦书,有“无德者亡,知讴歌之已去;当仁不让,信历数之有妇。”等语,无非吠尧之辞,闻者骇愕。及以大宝归上,表云:“孔子从佛之召,意在尊周(曲贷邦昌);纪信乘汉王之车,誓将诳楚。”
靖康之乱,六宫有位号者皆北去,独元皇后孟氏以废居私第获免,张邦昌从吕好问请,乃尊元为宋太后,遣使迎康王构于济州(智哉宣仁,真女中尧舜乎?当哲宗册孟后时,因曰:“此女福薄,异日国家有难,必此人当之。”至是验矣)。汪彦章时为起居舍人,草《皇太后告天下手书》曰:“历年二百,人不知兵;传序九君,世无失德。虽举族有北辕之衅,而敷天同左袒之心。乃眷贤王,越居近服。汉家之厄十世,宜光武之中兴;献公之子九人,唯重耳之尚在。”或谓帝王受命,不当以重耳为比,不知太后诰命用此,却无碍情真事切,足以深感人心。
汪彦章《代群臣劝进康王表》曰:“整襄城之驾,早戒修途;除高邑之坛,亟临大宝。力图后效,如成王小毖之诗;光复丕基。迈文帝大横之兆。”又表曰:“虽以位为乐,非尧舜之本心;然其命维新,盖周邦之旧物。”又《贺登极表》曰:“必国步艰难,始天地出非常之主;及治功宏济,乃子孙承罔极之体。取炎精用事之月,即艺祖兴王之邦。有三千同德之臣,共扶鸿业;用十百卜年之数,重立丕基。”(构后来曾不愧乎?)中兴之初,文章与时俱高如此。
浮溪草《建炎德音》有:“曰眷我中原,汉祚必期于再复;而迫于强敌,商人几至于五迁。”又曰:“惟八世祖宗之泽,岂汝能忘?顾一时社稷之忧,非予获已!”可谓说尽当时事情。或谓:“徽庙时留虏庭,不可谓八世祖宗。”后《行马忠河北经制使制》曰:“田野三时之务,所至一空;祖宗七世之遗,厥存无几。”此以为七世,乃为稳当。
浮溪草《绍兴改元德音》曰:“圣人受命以宅中。莫大邦图之继;王者体元而居正,盍新年纪之颁?”又曰:“小雅尽废,宣王嗣服于宗周;炎正中微,光武系隆于有汉。”词壮而事切。
建炎初,募使虏庭者,修职郎王伦改朝奉郎充大金通问使,浮溪行制曰:“朕惟疆事未宁,亲庭在远。夙宵轸念,庶孝悌通于神明;物色求人,傥忠信行于蛮貊。”又曰:“以尔胄出公侯,资兼智勇。言念主忧而臣辱,何有于生(伦自可怜。胡铨攻之太过)?如皆已佚而人劳,孰当其责?”又曰:“朕既俯同晋国用魏绛以和戎,尔其远慕侯生御太公而归汉。”哀情苦语,可泣鬼神。第高宗肺肠未必如彦章耳。
靖康之乱,柔福公主北去,建炎四年,有妄女子诣阙,自称柔福虏中潜归,诏老宫人视之,其貌良是,问以旧宫事,彷佛能言之,高宗恻然,诏授福国长公主,下降高世荣,汪浮溪草制词,曰:“彭城方急,鲁元尝困于面驰;江左复兴,益寿宜充于禁脔。”引用故事,莫切于此。绍兴中,显仁太后回銮,言柔福死虏中久矣,始知其诈,付诏狱执之,乃女巫也。尝遇宫婢,言其貌酷类柔福,遂以旧宫之事告之,因而为诈,乃伏诛。前后赐赉四十七万缗籍入官。
建炎、绍兴间,汪彦章为中书舍人,寻除翰林学士,谢表云:“文章虽本一技,命令实行四方。故自古禁林之除,极当时儒者之选。矧今学士,尤重他官。内敷帝制之坦明,外应军书之警急。学非闳博,难酬跋烛之咨(柳公权事);思或淹迟,将误制铃之召。”(宋制院中,以待传呼。)既拜职,一时诏令多出其手,凡上所以指授,诸将感厉,战士训饬,在位哀闵元元之意,具载诰命之文学,士大夫传诵,以比陆宜公焉。
绍兴元年正旦,高宗在越州帅百官遥拜二帝,浮溪撰表曰:“帝尧游汾水之阳,久忘天下(眉宇好);文王遇明夷之卦,益见圣人。臣自远威颜,荐更时序,当玑衡之载复,怅旒之犹赊。鸿雁虽宾,莫致帛书于沙漠;风涛中阻,徒瞻云气于蓬莱。”
汪彦章《贺吕忠简初大拜启》云:“方群臣忧杞国之天,靡遑朝夕;乃两手取虞渊之日,重正乾坤。”
浮溪行韩蕲王制有曰:“见无礼于君,尔既殚于忠荩;归饮至于庙,我何爱于宠褒。惟功名烈士之始终,惟爵禄有邦之劝沮。尚图后效,更掩前休。”此诛苗刘后酬勋者。有曰:“跪推毂而遣将军,守境既腾于戎捷;歌出车而劳还率,畴庸敢废于邦彝!纵精兵于数路,若珠走盘;挤丑虏于长江,如杵投臼。”此破兀术后酬勋者。
王为从弟投拜金人自劾,不允,浮溪草诏曰:“昔羊舌坐诛,靡连叔向;王敦稔恶,犹赦茂宏。盖古者君臣相与于腹心之间,未尝以兄弟辄投于形迹之地。”后王纲复官,浮溪制曰:“圣人之心如权衡之公,法无私者;君子之过如日月之食,人皆见之(织造佳)。卫侯醇谨,初岂有于他肠?颜子庶几,尚何忧于贰过!”
绍兴中,汪彦章草《高丽不许入贡诏》云:“坏晋馆以纳车,庶无后悔;闭玉关而谢质,匪用前规。”上称其得代言体。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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