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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第一楼-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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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五子说：“是真的丢了，不信您问去呀……”
常贵说：“你别在这儿给我丢人了。这位爷！您吃好了？今儿的鸭子好——肥！”常贵
转过笑脸，一下变成冷冰冰的模样，他看着不争气的儿子，心都快碎了。这时，张爷要走
，常贵忙说：“您哪天还来呀？常贵好伺候您。”
小五子在一旁说：“爸！”
常贵低声说：“有事回家再说，我现在忙着哪！”
几个男学生刚巧打这里路过。他们看见小五子便说：“哎，那不是常得胜吗？他吃馆子
来了？”一个男生说：“他吃得起馆子吗？他爸爸是福聚德的堂子。哎——常得胜！”
小五子见到同学，想马上躲起来，可已经来不及了。男生走过来说：“常得胜，请我们吃
顿烧鸭子！”
小五子挺倔，说：“有钱自己吃啊！”
男生说：“我们没钱，哎，跟你爸爸说说，赊一顿儿。”
“我管不着。”小五子说完，转身就走。
男生追在他身后：“你爸爸不是福聚德的堂子吗？”另一个男生学着常贵的样：“大爷，您
来了，您里边请——”几个人嬉笑起来。
小五子气得涨红了脸，骂道：“干什么？欺负人？”
男生说：“欺负你了，怎么着？！臭跑堂的儿子，小堂子！”
小五子一听急了：“你说谁？”
“说你哪。”
“你敢骂人？！”
“谁骂你了，这是抬举你，五子行，五子登科！堂子、戏子、厨子、剃头挑子、澡堂子，
你爸爸是头一个！”
另一个男生说：“头名状元！怪不得常得胜老考第一呢，倒数第一！”
男生说：“我看，这是他爸爸的遗传！嘻……”几个男孩笑成一团。小五子气得肺都炸了，
他上去，照着那个男生的脸上就是一拳！
几个男生将小五子团团围住，你一拳我一脚，小五子虽然不示弱，但毕竟对方人多，终被打
倒在地了。
第四章十一（1）
这一路上，卢孟实与玉NFDA6儿有说有笑，间或有一些调情的话也是点到为止，让心
情在秋日的北京郊外激荡着。
到了鸭场，鸭农见着卢孟实便说：“卢掌柜，您怎么亲自来啦？还信不过我们？给谁次的也
不能给福聚德次的呀？我们是挑好的还来不及呢！”
鸭农见玉NFDA6儿站在卢孟实身旁，风姿绰约，气度不凡
，便问卢孟实：“卢掌柜，这位是嫂子吧？”
这话把玉NFDA6儿羞得够呛，卢孟实忙摆手说：“不是不是，一个朋友，也是做饭
馆儿的，陪我来看看。”
玉NFDA6儿岔开话说：“这儿的风景真好，那边就是玉泉山吧，那塔老远就能看见
。”
鸭农说：“可不是吗！说起玉泉山，第一是水，第二是这塔。自打辽金时代就在这儿建
了行宫，明清两代，宫里头都是用玉泉池的水。‘玉泉垂虹’，燕京八景之一啊！乾隆皇帝
称为天下第一泉哪！”
玉NFDA6儿说：“难怪鸭子也长得好呢，原来是水好呀。问您一声，这边有菜园子
吗？”
“有，就在前边。”鸭农指着不远处的青山绿水之间的一处地，“过了那条小河，再拐弯
就到了。”
玉NFDA6儿说：“我要看看去。”卢孟实点点头，有点不放心：“哎，别走远喽，我
在这儿等你。”
玉NFDA6儿轻快地走在一片田野里，很少到郊外的她，看见花草树木都感到新鲜。
她心情如此愉悦，
并不完全因为田野之美，而是卢孟实使她的内心世界充满了一片明媚之光。在
秋
天的阳光下，玉NFDA6儿像一个孩子似的，一会儿摘点花戴在鬓边，一会儿逮小虫玩玩
又放掉。小河从她面前欢快地流走，她拾起一粒小石子抛到清澈的水中。
来到菜园，玉NFDA6儿见满园都是新鲜的蔬菜，她提高嗓音叫道：“有人吗？”
窝棚里走出一个看园的老人。老人问玉NFDA6儿：“姑娘！你从城里来？”
“大爷！这是您的园子？”
老人说：“我的就好喽，不是，我是给人家看园的。”
玉NFDA6儿蹲下身，摸着新鲜的菜，非常喜爱，说：“城里可见不着这么新鲜
的菜，黄瓜顶花带刺，真嫩。”
老人问：“姑娘，你要买菜？我就管种，不管卖，你要买，我得跟园主儿商量一下……
”
玉NFDA6儿高兴地说：“谢谢您给我问园主一声，我这儿等着。”
老人说：“成。”
没过多久，老人陪着园主走回来。园主说：“姑娘，你要是要得多，可以给你送
进城里去，不另加钱，省得你来回跑。这荒郊野外的，世道又不太平……”
玉NFDA6儿高兴极了，在秋日的阳光下，她笑起来更加灿烂。她说：“多谢您啦。不过
有工夫我还是愿意出城转转的。”之后，玉NFDA6儿将每天所用的菜和园主定好数量，
交代清楚地址、时间。玉NFDA6儿觉得了结了一件愁事，心里一阵轻松。玉NFDA6儿离开菜园，在山间闲转着。不远处，她望见一座庙，便充满好奇地想
过去看看。她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庙那边走去。
第四章十一（2）
不想，刚走到庙门口，从庙里走出来一个叫花子。他见玉NFDA6儿生得年轻貌美
，便起了歹心，上前问道：“哟！大妹妹！城里来的？玩野景儿？”
玉NFDA6儿很敏感，觉得这个叫花子不对劲，便转身要走。叫花子跟在她身后说：
“你瞧这荒郊野外的，像你这么美的美人儿，今儿晚上住哪儿呀？”
玉NFDA6儿生气地说：“你管我哪！”
叫花子步步紧逼：“你不是想看看这座庙吗？告诉你，这可是座花子庙！”叫花子说着
，伸手拦住玉NFDA6儿的去路。玉NFDA6儿紧张地问道：“你想干什么？”
叫花子色迷迷地盯着玉NFDA6儿说：“别怕，花子庙里干花花事，正好哇！”说
着，他往玉NFDA6儿
身边凑着。玉NFDA6儿撒腿就跑。叫花子一把拽住她。玉NFDA6儿厌恶地甩开他的
手：“告诉你，我可是有夫之妇！”
叫花子说：“那就省得我教你了……”说完，他再次扑过来。
玉NFDA6儿大喊：“孟实——！快来呀！救命……”
卢孟实早就看到玉NFDA6儿往庙里走，他有些不放心，忙赶了过去。此时他正好赶
到，上前一把揪住叫花子，将他打翻
在地。叫花子一见卢孟实人高马大，一下子就吓跑了。玉NFDA6儿瘫软在卢孟实怀里。
卢孟实感到玉NFDA6儿柔软的身体在自己怀里是那么生动和真实，他不禁感到内
心一股狂流在汹涌。他紧紧抱住玉NFDA6儿，生怕她再遭遇不测。
玉NFDA6儿偎在他怀里，好半天才说：“真没想到，我本来是想看看这座庙，可没想
到会遇上坏人。”卢孟实紧紧抱着她说：“你呀，看你还瞎跑！”
玉NFDA6儿像个小姑娘一样撒娇道：“我就瞎跑，还让你救我……”
“成，我就天天看着你……”俩人说笑着，刚才惊险的一幕，早已丢在脑后，不一会儿就回
到鸭场。此时太阳已经偏西，鸭农好客地端上泉水捞面。忙了大半天，又经一吓，俩人肚子
早饿了。端起粗瓷大碗，就着黄瓜、大蒜，俩人吃得很开心，觉得比城里吃什么馆子都香。
饭后，卢孟实想，难得和玉NFDA6儿能出城一趟，索性就不急着回去了，就提议在周围
山林泉水边转转，玉NFDA6儿很高兴。
俩人相依相偎地走在林间小路上，你望我，我望你，充满无限柔情。远方，日落西山，晚霞
在天边燃烧着热烈的火焰，就如此刻，他们燃烧的心一样。他们来到山坡上，相互靠着，坐
在一块大石头上看夕阳，一种宁静与幸福的感觉在他们心中荡漾。
玉NFDA6儿轻轻地问：“孟实……你想什么呢？”
卢孟实笑了。男人就是这样，他们不愿让女人知道自己有多迷恋这份柔软的情怀，
尤其像卢孟实这样一位已婚的男人，对眼前的一切，他宁可装得麻木一些。他说：“有
时候，我真想清静清静，可是不成啊。就跟那小驴子上了磨道似的，不由你呀……”
玉NFDA6儿怪他：“谁叫你揽这么大的活儿？就显你能！”
卢孟实叹道：“……当时的情形你没见，差点儿把我拉出去毙了。咳！其实，要不是刘
金锭应下来，我还真不大敢呢。”
玉NFDA6儿趴在他肩头笑问：“那个刘金锭是个怎么样的人？”“他就那样，当过宫里的御厨，手艺没得说，就是脾气不好，爱得罪人。其实他人并不坏。
”
玉NFDA6儿望着夕阳美艳的光彩，目光更柔和了，说：“良言一句三冬暖，恶语
伤人六月寒。咱们做买卖的人家更不能跟人红脸。”
“你说得对。”卢孟实抱紧她，“和气生财，哪有你骂人一顿，人家还上赶着给你买卖
的？不过泥人也有个土性，干这行的一天到晚生不完的气。就说你吧，你的性情好，也不全
是真的，也有忍着的时候，见了我当然不一样，有气也就化了，那是因为你看上了我……
” 玉NFDA6儿推了他一把：“谁看上你了，你家不是有老婆……”
卢孟实低下头道：“我不愿意提这些事儿。”
玉NFDA6儿任性地看着他说：“我要是想听呢？”
卢孟实抬起头，目光里充满柔情。他对玉NFDA6儿说：“到时候，我自然都会告诉你
。”说完，他拉起玉NFDA6儿要走。玉NFDA6儿噘起嘴，烦闷地说：“一说这事
，你不爱听了？”
卢孟实打岔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天快黑了，咱们快走吧。”于是两人急急地往
城里赶。一路上，玉NFDA6儿一直偎在卢孟实的怀里。卢孟实紧紧
地搂着玉NFDA6儿，心里热乎乎的……
第四章十一（3）
卢孟实陪着军需官走进珠市口山货店。军需官望着一摞大号铁锅问卢孟实：“这锅成吗？”
卢孟实点点头：“成。”
掌柜的过来，一边给军需官点烟，一边点头哈腰地问：“您要多少您尽管吩咐，我们的锅都
是日本生铁造，传热快，省柴火。”
卢孟实问他：“你有多少？”
掌柜的说：“连前头带后头的，得有个七八口吧。”
卢孟实干脆地说：“都装车。还能弄些来吗？”
掌柜的看出这是个大买家，一时高兴不已：“谢谢您照应生意，不过马上不行。跟铁厂定了
货，最快也得十来天。伙计们，把锅都给老总装上。”
军需官说：“卢掌柜，那我也没辙了，你就用这几口对付吧。”
卢孟实毫不将就地说：“王副官，那您可是难为我，咱还得再找几口……”军需官无奈，只
好陪他接着逛。几个伙计跑出来，扛起锅就往外走。门外停着的那一挂大车，上面插着
白旗，写着“军事采办，紧急征用”的字样。几个伙计把数口大锅装上了车。
街角一个卖炒栗子的伙计正在锅前翻炒栗子。卢孟实带着军需官跑来。卢孟实对他说：
“兄弟，别费劲了，连锅带栗子多少钱？”
伙计停下来说：“锅不卖。”
士兵一下就翻了脸，骂道：“你他妈找揍！”
卢孟实点头说：“兄弟；我给你打个借条，两天后我准还你，这是租金。”卢孟实说完，把
钱递到伙计手上，“耽误你的买卖这里都有了。也是没法子的事，您多帮忙。”
几个当兵的把锅里的栗子和沙子都扣在地上，抬着大锅就走。伙计愣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
卢孟实和军需官上街找锅的这阵子，罗大头在店里可没少说闲话。下午休息的时候，伙
计们有的累了，回去睡觉，有的围成一堆聊大天。罗大头一只脚支在椅子上，骂骂咧咧地：
“福聚德盛不下他了，要到野地里搭大棚。那当兵的是好伺候的？你要是一个不小心，兴许
脑袋就得搬家！”
福顺好心劝他：“罗师傅，您老操那份心干吗？掌柜的让干什么就干什么……”
“放你娘的屁！掌柜的让你往火坑里跳你也跳呀？你还教训爷爷，你他妈才吃几天咸盐……
”说着，罗大头挥起手臂要给福顺一个耳光，被一旁的王子西拦住：“大罗，你可别这样，
回头让卢掌柜知道，又找不痛快……”
“知道怎么啦？”罗大头不服地说，“我这是为福聚德着想，别他妈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
王子西看了他一眼，说：“我是知道你这个脾气，卢孟实可不像我似的老就和你。”
常贵这边劝福顺：“你该干吗干吗去，别在这儿凑热闹。大罗，你还没骂够？走，我请你吃
灌肠。”
卢孟实不在的时候，罗大头的脾气就特别大，说：“福聚德眼看就要毁在他手上了；你还
吃喝不挡，你呀，就会顺着他说话，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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