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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1].2-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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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屁。你爸下海头几年不是挺成功的?现在的晕头转向,还不都是听了那个小狐狸精的!” 
  夏天作无奈状:“妈,你一把话题上升到个人恩怨,我们就无法讨论问题了。” 
  “呸,‘恩怨’成了我一个人的了!跟你没关系吗?” 
  “我无所谓。”夏天耸耸肩,“我的父爱母爱又没打折扣。” 
  “哼,等着瞧吧。等到‘花开两头,各表一枝’的时候,看你还嘴硬!” 
  夏天晃着二郎腿,笑道:“这个问题我也盘算过了。小狐狸精大不了我几岁,我爸老了,她还年轻,把老头儿扔给她,我只管你,我还是只赚不赔。” 
  夏天不知道是不是有了女朋友,忙里偷闲,不停地发短信。老头病床边的空间有限,胡志强手脚无处放,道:“你们母子俩都走吧,我给爸擦擦洗洗,让他早点睡。我难得没有陈佼在旁边烦我,我也睡个早觉。” 
  胡梅娜起身收拾东西,对哥哥说:“吴佳蓓借的钱,我先交了三千,过两天让陈佼把报销的钱交掉,免得钱在她那里又不了了之。然后我给爸一口气交六千,这样先把一个月的费用对付过去。” 
  胡志强叹道:“还得再想办法。一个月一眨眼就过去了。” 
  “喏,吴佳蓓的钱除去交医院的,还有一千,小杉开学要用钱,你留着吧。”胡梅娜伸手掏钱,忽然想起这笔钱买了饭菜票、交了许贝莉,眼下已不是整数。情急之下,想起刚刚从夏宜舟那里发了点小财,大喜过望,马上就给胡志强凑了个整一千。 
  胡梅娜和夏天出来,看到走廊上的老头已然入睡,被单严严实实地拉到了下颌,纹丝不乱。床头柜上的粥不知道是放坏倒掉了,还是吃了,盆洗得干干净净,下面压了张值班护士留的“催缴款通知单”。 
  令人不解的是,老头的床尾,不知为什么立着一只大个儿的风筝。胡梅娜小心翼翼地贴着床边走过去看一看,原来是老头洗了他的白衬衫,晾在输液用的铁架子上。衬衫的主体部分是廉价的化纤布,领口和长袖的肘部以下,仔细地拼接了白府绸,洗后扯得平平整整。 
  胡梅娜退回来,看到旧晚报压在枕头底下,还准备再读的样子。 
  胡梅娜回到父亲病房,把胡志强带来的当天晚报拿过来:“你今天别看报了,和爸说说话,早点睡。” 
  她尽量伸长胳膊,把报纸轻轻放在走廊老头的枕畔。 
  她和夏天,一人坐一张电梯口的白漆铁椅子,等电梯上来。夏天看看她没有表情的脸,说了一句难得正经的话:“妈,等你老了,我不会让你缺医少药的。” 
  胡梅娜次日中午去医院,抵达时电梯门刚要关上,她大叫“等一等”。里面只有一个中年农村男人,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按哪个键。胡梅娜伸脚抵住门,腾出手来操作,才算是搭上了这班车。 
  看她按了23键,那男人居然也就不另外按。到了23楼,电梯门一开,走廊加床的老头迎面端坐在椅子上,身上穿着晾干的白衬衫,旁边放着一只旧塑料袋,里面除了饭盆、毛巾,只有胡梅娜送他的厚厚一沓报纸。 
  “你怎么才来?”老头当头棒喝。胡梅娜这才明白,电梯里的中年男人是他的儿子。 
  走廊上的病床重新裸露着床垫,说明那个老头已经就此出院,回家去“等死”。 
   
  且说夏宜舟。 
  他是上海戏曲学院舞美专业78级高材生,用他的话来说,生不逢时。改革开放一来,戏曲这样的舞台艺术,被流行歌曲和影视艺术夺去了观众席的大半壁江山。 
  穷途末路的状况固然令很多人不安,真正改弦易辙的却还是少数,大家都以为,祖国的优秀文化遗产,怎么也会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园地里拥有特殊的温床。结果却是有先见之明的夏宜舟们及时登上了一方生命的绿洲,其他人则随着剧团的改制,逐步失去了艺术家的天堂。 
  夏宜舟下海之初,是给超市、酒吧和游乐园作装潢设计。 
  虽说是捷足先登,拥有了自己的市场份额,但一路走来,也是几多艰辛。夏宜舟没有想到,他的主要精力几乎都要消耗在讨债上。每每是工程结束之后,为了拿到尾款,不是要打官司,就是要打架。 
  去年市政十大工程之一的月亮宫,其内部设计最成功的莫奈回廊,就是夏宜舟的手笔。夏宜舟最后去结账,财务根本不见。旁边的包工头和供应商们纷纷报以苦笑,说:“我们数千万的都在等着开恩,你那三百来万的算个什么?” 
  那时候,夏宜舟已经知道要带一个年轻女孩去攻关,谁知道对方的要害人物也是个女的,他犯了武器的错误。 
  没想到,他带去的女孩并不是个简单的花瓶,她瞅准对方上洗手间的机会,把装有一万元现金和一张夏宜舟名片的小化妆包,适时地塞到了她的手里。 
  第二天,他便得到了月亮宫要他去领取支票的通知。 
  这是夏宜舟下海以来,遇到的绝无仅有的一个奇迹。三百来万,一分钱都没有拖欠。 
  后来的故事难免落套。夏宜舟娶了那个女孩。 
  从事业的角度来讲,他太需要那样的助手。不擅算金钱账的胡梅娜,却把感情账算得很明白。既然男女之情的准则也需与时俱进,死缠烂打反而有点等而下之,她便提起一只箱子,二话不说回了娘家。 
  胡梅娜的丈夫气概,始终很让夏宜舟刮目。 
  说起他们的缘分,居然和一只苍蝇有关。 
  那时候,团里送戏下乡,在一个古镇上演连环本《铡美案》。夏宜舟的舞美基本上是个闲差,他便早早起床,四处去写生。这一天早上,背着画夹刚刚转回剧场后院,就见到胡梅娜身穿睡衣、蓬头乱发往外走。 
  “怎么啦?小姐?梦游啊?” 
  “昨晚,好、好像有贼进了服装间!我该不该报案?” 
  夏宜舟跟她到服装间一看,到处好好的,就是临窗的桌上有半截鞋印。 
  夏宜舟捉摸半天,不得要领。倒是胡梅娜醒悟过来,大笑不止。胡梅娜脱下一只拖鞋给夏宜舟看:“哈哈哈,我忘了,昨天我脱下这只鞋打过苍蝇。” 
  夏宜舟是那种头顶上敲一敲,脚底板都会响的聪明人。根据异性相吸原理,他倾倒于胡梅娜的大而化之,其实并不有悖常理。 
  胡梅娜果真带给过他很多的快乐。当生活因为回归简单而变得鲜活明快,那是他一生中最波光潋滟的时光。 
  夏宜舟的西餐馆取名“左岸”,结果他自己就像一尾鱼,被撂在了岸上。 
  雨季过完,“左岸”寂寞的泥金墙仿佛长出了铜绿,越发不见希望的亮点。夏宜舟当机立断,决定再贷一笔款,把西餐馆改建成当下极受白领和公务员推崇的健身场馆。他相信,当行贿者向受贿者送上若干健身的金卡,权力腐败的内涵,也会多出几许科学加文明的成分。 
  他急于得到儿子的肯定,可是夏天自从放了暑假,就杳无踪迹,手机怎么也打不通,发去邮件也没有回音。 
  这天,夏宜舟终于收到一份儿子从网吧发来的邮件,只有寥寥数字:“贵计划可行。我在香港同学家的餐馆体验生活。签证期满即返。” 
  夏宜舟开始了新一轮的事业忙乱。有一天吃了晚饭,想起给胡梅娜打个电话,看她这个做妈的是否知道,儿子可能找了个香港籍的女朋友。可胡梅娜分明是该在家的时候,她没在家,电话铃兀自空响。 
  过了几天,夏宜舟在银行里碰到以前在剧团同过事的曹淑桓。曹淑桓在排号等领退休金,闲着无聊,乐得有个人让她搬弄一下是非。 
  曹淑桓说:“你不知道胡国栋那个老头住院了吧?他那媳妇,三天两头上团里来报医药费,弄得当官的见她都躲。你说老头又没癌细胞扩散,哪用得了那么多的药?结果工会主席和财会到医院去一查,果然许多医药费的单子都是虚造的。老头真作孽,他媳妇给他报的是五十块钱一天的床位费,其实他睡的是四块五一天的加床!又骗医药费,又虐待老人,你说说看,缺德不缺德?” 
  “有这种事?胡梅娜不管?” 
  “管什么?她又不是局外人!一丘之貉而已!” 
  在无数繁杂事务的缠绕之余,夏宜舟内心的不安越来越挥之不去。 
  他不放心胡梅娜。 
  她的难处究竟有多大? 
  这一天,他在牌坊桥巷附近的老字号素菜馆请工商局的人吃饭(他请权力部门的人吃饭,也知道应该在远离政府机关的地方)。饭局完了出来,他让司机在车里等他,他步行去牌坊桥巷。 
  牌坊桥巷的人因生存空间有限,一向喜欢把屋顶下的空间尽一切可能往外扩展。胡梅娜形容街坊们的这种属性说,如果他们不能用吐痰、弹烟灰等等方式满足对公共空间的占有,那他们最信手拈来的、用得最滥的工具就是声音了。 
  此刻的牌坊桥上,人声鼎沸。聊天的、吵架的、逗小孩的、看路边电视的、唱简易卡拉OK的,不一而足。大大小小的摊子,占据了桥栏两侧的位置,有卖瓜果冷饮的,也有卖小金鱼、小乌龟、小杂货的。桥头上,一个睡衣短袖上别着不知什么袖章的女人打了一半哈欠,眼泪汪汪地看看夏宜舟,愣了一愣,转身朝桥底下招呼:“喂、喂,拉拉、拉拉……” 
  桥栏杆上伏了一些民工模样的男人,桥头立了一面牌子,上面写着:“桥下衣物专业去污修整熨烫立等可取。” 
  牌坊桥早已是旱桥,也许是桥上群雄割据,胡梅娜不得不把她的摊位安置在桥下。胡梅娜生意不错。生意不错的原因夏宜舟很快就找到了。 
  忙得满头大汗的胡梅娜,一点都不知道桥上的男人,可以欣赏到她领口里若隐若现的乳沟。 
  夏宜舟记得戴袖章的女人叫个什么贝莉,是胡梅娜的小学同学。他走过去,说:“贝莉,麻烦你下去跟胡梅娜说一下,我有急事要见她。我在街口的17路车站等她。” 
  夏宜舟坐在自己的帕萨特里,不知不觉连吸了三支烟,然后看到胡梅娜挥汗跑来,拍他的车窗:“怎么啦?令公子又闯什么祸啦?” 
  “上来。” 
  胡梅娜上来。 
  “去‘左岸’。” 
  司机开动车。 
  “小子去香港同学家玩,连个招呼都不打!” 
  “这事我知道。他要自己挣学费。” 
  “去挣学费?我满以为他在和香港妞谈恋爱。” 
  “他什么都对你保密呀?那看来,他临走前卖手提电脑的事,你也不知道了。” 
  “卖电脑?卖电脑干什么?他疯了?” 
  “对不起,卖电脑的钱,他买了一张去香港的机票,剩下八千块,他自说自话,到医院住院处替外公交了一笔打白蛋白的钱。” 
  “见鬼!” 
  “你放心。我一定还他一台手提电脑。” 
  “谁要你还?电脑卖来卖去好玩儿是不是?”夏宜舟一时失态。 
  “奇怪,又不是我叫他卖的!”胡梅娜管也不管帕萨特在快车道上处于动态,抓住车门把手就扳。 
  夏宜舟把她抓住:“坐好!” 
  “干吗?放我去做生意!我没时间跟你闲逛!” 
  “我也没有时间闲逛!今天我一定要跟你算账!” 
  说话间,车停在“左岸”门前。 
  “下来。”夏宜舟替她打开车门。 
  “原来想显摆你的西餐馆!对不起,我没兴趣捧你场。” 
  “没兴趣也得进来!”夏宜舟拉她下车,“你我之间有债务,今天你必须进来。” 
  “看把你牛的!行,我就去给你写张欠条!”胡梅娜下车,大步流星地往西餐馆里走,“哼,我倒要看看小狐狸精跟我怎么个耀武扬威。” 
  “你要是想和情敌打一架,只好另行预约了。她们这种女人,晚上不是在酒吧,就是在迪厅,整个儿一个‘生活秀’。”夏宜舟快步紧跟。 
  “别矫情了。这种女人,带出去多风光。” 
  夏宜舟终于抢到了前面,拉开一张椅子让她坐下,皱眉道:“不是我说你,穿衣服也别太不注意了。说起来,你也是个文艺界人士。” 
  胡梅娜顺着他的眼神低头看,红着脸提提领口:“你又不是我老公,管得着吗?” 
  夏宜舟挥手招呼:“给这位女士上法式蜗牛、蒜香面包、田园沙拉和酥皮奶油海鲜汤。给我来一杯苏打水。” 
  “我吃过了。” 
  “吃过再吃一次,也算是给大厨一个最后的安抚吧——他明天就换东家了。” 
  “为什么?” 
  “没发现我要破产了吗?生意太差了!” 
  “真的吗?”胡梅娜认真地想一想,“那我要想办法快一点还你电脑的钱。” 
  “你还真相信啊?傻哟!我是准备把这里改健身馆了。” 
  “那你让我来干什么?” 
  “请你吃一顿饭不行吗?” 
  “吃就吃。你以前吃我的饭吃得多了!”胡梅娜抓起餐前红茶喝一大口,拿起了刀叉。 
  “这是你儿子最喜欢点的套餐。”夏宜舟帮她用精巧的工具取出蜗牛肉。 
  “嘻嘻嘻嘻。” 
  “你笑什么?” 
  “我们那公子哥儿,这会儿倒在伺候别人用餐哩。” 
  “这小子将来不得了。不但能屈能伸,还懂得悲天悯人。” 
  “你是表扬他对外公的义举吧?” 
  “当然!你以为我是混蛋啊?你说,我是不是也该去看看我的前岳父?” 
  “去呗。别带钱就行。我们不接受施舍。” 
  “那我带点什么?” 
  “让我想想。这个奶油海鲜汤味道这么香,我估计老爷子会产生无比的兴趣。不妨带份这个汤给他,让他在嘴里意思意思。” 
  夏宜舟赶紧让即将离任的大厨再做一份奶油海鲜汤,放在特制的保温盅里。“马上就让司机送我们去医院。今天晚上一定让老头尝到汤。” 
   
  胡国栋老头,在他住院住到五十二天时,因身体各项功能衰竭去世。 
  老头离世之前,虽然陈佼虚报床位费的方案没有再继续实施的意义,他还是一直住在走廊里。因为在那里,他说戏的听众多了十来倍,其中不乏护士和医生。 
  他的忠实拥戴者老甲鱼,一周前肺癌扩散去世。而他喜欢的准儿媳吴佳蓓患乳腺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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