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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告程维高-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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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书,因为当时先体检和政审,如果政审不合格成绩考得再好也不允许上大学,为了不在政审表中填上我这个被诬为右派子弟的学生“此生不能录取”的结论,班主任才和党委书记商量让我只填一般专业,因为我们班主任靳及人老师对我印象特别好。我考虑了很久,在尹书记的建议下,填报了对政治条件要求不是那么苛刻的同济大学,专业也是似乎并不敏感的建筑工程专业。    
       高考完后我就回家了。回家一躺下就开始发烧,我舍不得花家里的钱去买1分钱1片的退烧药吃,于是就想了一个招儿:那就是直接光着膀子躺在地上,跟冰凉的地“交换热量”以达到退烧的目的。不料我自己发明的“土方子”并不见效,烧一直退不下去。就这样烧了半个月后,拿通知书的日子到了。    
       一天早上,天还没亮的时候,我硬撑着爬起来,喝了一碗棒子面粥就开始赶路去学校。我浑身滚烫,脑子被烧得稀里糊涂的像一锅棒子面粥,连走路都踉踉跄跄的。这样走了30里之后,我捱到一个叫做“古灵山”的地方,从那里到通往保定城的大路有一段长20里的堤坡。    
       我走啊,走啊,身体越来越难受,头晕眼花,走几步就要坐下来歇口气。我从小到大走了很多路,但是从来没像今天这样艰难,没像今天这样力不从心,我甚至想到了放弃,想到了死亡。    
       这段短短20里的路,我从日头才有一杆子高的时候走到了太阳偏西!脑子里一片空白,两条腿越来越不听使唤。忽然感到心脏一阵猛烈的收缩、绞痛,我大叫一声,接着蹲了下去,一手撑住地,一手捂着心口——我想那大概是心脏病的前兆吧。    
       顿时,我感觉整个世界天旋地转,灵魂似乎都开始出窍了。我在生死一线间拼命地挣扎着,心里默默地念叨:我不能死在这里啊,我死了家里都不知道啊。我还要上大学,我还要让全家人每天都能吃上白面馒头呢!    
       也许是我的哀求感动了苍天,慢慢地,我的心好受多了,勉强可以站起来走路了。我命大,算是给我捱过这一劫了。    
       费尽千辛万苦,总算走到了大路上。    
       这个时候,一个黑脸膛的农民赶着一辆牛车过来了,看我一脸疲惫困乏的样子,好心地招呼我:“小兄弟,去保定吗?上来搭一段吧!”    
       “谢谢大伯……”我感激得不得了。    
       托这位大伯的福,我在天黑前赶到了保定二中。    
       到了学校,我找到了班主任的靳及人老师,我问道:“靳老师,我考上大学没有?”    
       “郭光允啊郭光允,你怎么能这样问呢?这个问题不是你这个学校尖子学生该问的!”靳老师一副很“生气”的样子,说完从一摞信封中抽出一个,“喏,同济大学来的!”    
       我喜出望外,赶忙拆开信封:“我考上了!谢谢你,靳老师!”这个时候尹书记也走了进来,他说:“我审查你的志愿是为了你能有学校上,也是对你好。”我感激地看着尹书记,不知道说什么好。我在同济大学读书的时候,听一个保定老乡说尹书记后来被当作“右倾机会主义分子”调到保定农村一个公社去工作了,以后就再也没有了他的音讯。现在他在世的话也该84岁了,他或他的后代如果能看到此书的话,我真心希望我能报答他老人家的栽培之恩。    
       获知上大学的喜讯之后,我突然想到了一个人。那就是初中毕业后转到另外一所中学读书的小玉。    
       在保定二中读书时,我几次都想去探望她,可是一想起自己的处境和被饥饿搞得疲于奔命的状态,我就有点心灰意懒,我这副模样去见小玉,人家会不会嫌弃我呀?二是我也意识到,在困难得连生存都成问题的年代里,考虑个人的恋爱问题是自私的,按照当时的道德观,甚至是可耻的。    
       然而尽管如此,我还是压抑不住对小玉的思念之情,有一次,我踟蹰到她所在的学校门口,差点进去,可是狠了狠心又离开了。    
       让我能稍微安心一点的是,以后小玉的消息我还可以不断得到。    
       她后来考上了名牌大学,毕业后分配到科研单位工作。    
       善良和美丽的小玉,在军队这所大学校里,是不会受到任何惊扰的。她能够顺利成长,安宁地选择自己的生活道路。每次听到她的消息传来,我都会感到慰藉,然而,还是克制不住一丝淡淡的忧伤……    
       别了,我的少年时代。    
      “大老郭,一分钟”    
       全家人知道我考上了同济大学之后,都很高兴:咱们老郭家出了一个大学生了!但是高兴之后紧接着就是发愁了:上海那么远,怎么去呢?火车票要24块钱呢,再加上其他方面的花销对于家徒四壁的我绝对是个天文数字。但是,不能因为这个就不上大学了吧?全家都在想办法。    
       父亲蹲在门口,一声不吭。我站在门边呆呆地站着,望着瘦得让人揪心的父亲的背影,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    
       忽然父亲像发现新大陆似的一下子站了起来:“有办法了!你看那是什么?”    
       “什么东西啊?在哪儿呢?”我糊涂了。    
       “就是那几根屋檩子啊,五八年村干部拆了咱家东屋后剩下的!那个可以拿去卖了啊!娃儿,卖了它爹就有钱让你去上海念书了!”父亲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这种激动甚至超过了看到我大学录取通知书时的激动。    
       “是啊,多亏他们拆了房子,不然还真没辙呢!”我一高兴,竟然说出这样没心没肺的话。    
    


第三部从同济校园到长江之滨(3)

        
       第二天我们就借了村里的大车把那几根屋檩子运到村里的集市上,运气不错,碰上了一户想盖房子的人家,看我们的屋檩子是好木头,就全买下了,一共卖得62元钱。尽管我一再拒绝,父亲还是把这些钱全给了我。    
       临走的前一天晚上,父亲就给我张罗吃的,说是要我吃饱肚子再走。他拄着拐杖——他才41岁啊——出去想办法。从外面回来以后,他变戏法似地做了半碗油汪汪香喷喷的茄子焖小米饭端给我:“孩子,去上海要好好学习啊!家里你不用管,没事的!”    
       那碗小米饭的滋味,至今还萦绕在我的嘴里我的心上。    
       走的时候,父亲正睡着觉,他太疲乏了。半碗茄子焖小米饭让他忙活了一整夜!我走到床边看了一眼苍老得不像一个41岁汉子的父亲,然后抹着眼泪转头走了,我不敢再回头了。年仅19岁的我怎么也没想到,那一眼竟然是我看父亲的最后一眼!    
       由于多年的积劳成疾,父亲病死于1962年7月24日,家里跟生产队借了一个大瓮,连同家里的一个瓮拼凑成一口“棺材”,把父亲下葬了。我借了同学20块钱买了火车票,手里攥着一纸“父死,速归”的电报跑到家的时候,父亲已经长眠于一堆黄土之下。因过度悲伤而神情恍惚的母亲告诉我,我的一个堂叔抱着我幼小的弟弟,替我摔的瓦,扛的招魂幡。    
       “忍为高”!这是父亲一生的总结吗?    
       连一副薄棺材板都买不起,这就是一个以“忍为高”为人生信条的中国农民的最终归宿吗?    
       踏上南下上海求学之路的时候,我额头上还发着烧,怀里揣着沉甸甸的62元钱,背上单薄的高粱红粗布棉被,提着一个网兜(网兜里的物品是一条屁股上有两个大补丁的藏蓝色粗布裤子、一件小时候穿过几年的黑粗布夹袄、几本高中课本、一个我用了两年的小塑料盆等),像前些日子去学校拿录取通知书一样,我又是徒步走了整整一天才走到保定。    
       家在保定的一个热心的高中同学告诉我说,天津有一趟到上海的车,虽然很慢,但是车票很便宜,我听了很高兴。他帮我买完车票后,我便踏上了南下求学的征程。到了北京以后,我顾不上看一眼伟大祖国首都的雄姿,又立即转车到了天津。    
       到了天津火车站,我又困又乏,在火车站广场上把行李往地上一放,就躺下开始睡觉,身上还在发烧。整整一天我不敢吃也不敢喝,因为怕去厕所啊,要是上厕所,我的行李谁给我看呢。我等车等了大半天,到天擦黑的时候,车来了。    
       从离开家门到达上海,现在只要20个小时的旅程,而当年的我竟然花了4天3夜。火车上我低烧不断,我暗叫不好:我可千万别死在火车上啊。等到熬过去的时候,还嘲笑自己怎么这么怕死啊。    
       从上海火车站下车,我人生地不熟,不知道该坐什么车才可以到同济大学。问了一个三轮车夫,他告诉我说火车站到同济大学没有公交车,劝我坐他的三轮车,车费两毛五。我犹豫了很长时间,一方面因为我实在太累了,另一方面因为我很急切地想见到我梦寐以求的大学是个什么样子,所以我咬咬牙,生平第一次做了“剥削阶级”做的事——使唤人。后来我才知道,同济大学的门口就有55路公交车直达上海火车站,一到上海我就给人蒙了。    
       坐在三轮车上,虽然只目睹到大上海繁荣的一些角落,但也足以让我震惊了,中国还有这么繁华的地方啊!从大百尺村到保定,再从保定到上海,我两次大开眼界,这两次经历在我一生中算是两座拓宽人生视野的里程碑。    
       到了同济大学,一个大四师兄热情地接待了我,我看着热闹的大学校园,心潮澎湃,激动不已。走在同济美丽的校园里,我回想起小时候父亲带我去看在城里给人当保姆的母亲,我第一次吃上猪油烩饼、第一次看到电灯、电话的激动心情,那是怎样的一种精彩而深刻的人生体会啊。    
       有人说幸福感和物质的丰富程度成反比,意思就是,物质越匮乏的人,得到物质后感到幸福的程度,是比更容易得到那些东西的人大得多的。我虽然不敢苟同这个观点——贫穷本身总不能说是一种幸福吧——但是我在生活得到改善后所体验到的幸福则是真真切切的。    
       说到我的专业,是建筑工程经济组织与管理专业,这个专业很特殊,不是具体搞什么技术工作的,用新生欢迎会上系主任的话说,我们这个专业是“总指挥专业”,是“领导”专业,专门搞统筹策划的。我听了这话,对未来产生了美好的憧憬:这么说我可以当官了?到了宿舍,发现里面的同学都不像刚来几天的,因为他们的东西都拾掇得整整齐齐的了,他们见我来了就对我说,你是郭光允?怎么才来啊?要是再不来,学校就要开除你了!    
       在学校的澡堂里痛痛快快地洗了一个澡,很舒服。舒服完了,准备洗洗刚才在盆里泡上的衣服时我傻眼了,我那件可怜的衬衣忽然像纸做的一样一扯就破了,连抹布都做不了。我叫苦不迭,没饭吃可以饿着,没衣服穿怎么去上课啊!    
       无奈之下,总不能不穿衣服吧,我便在九月天就穿上夹袄穿梭于同济大学的教室、图书馆和食堂,我这副古怪模样成为当时同济校园里一道独特的风景线。    
       南方雨天多,路面上经常有积水。结果,这下可好,我那一双可怜的布鞋也报销了。那个时候,买鞋子要鞋票,我一个外地的穷学生到哪里弄啊,只好去四平商店花3块钱买了双不用鞋票就可以买的短帮雨鞋穿。    
       一个同学后来借了双布鞋给我穿,才结束了我在大晴天套着雨鞋跑来跑去的尴尬,所以我很珍惜这双布鞋。打篮球的时候,我经常是脱了夹袄、光着脚丫子上场,现在想想那个时候的形象,真是跟叫花子差不多了。    
       交书费(当时是12元)的时候,按照我这样的家庭条件,绝对是应该免交的。老师问我:“还有交书费的钱吗?”我身上那时候还有30多元,于是便老老实实地说有,老师说:“既然自己有钱,那就交吧。”等到交了以后,知道自己符合免交的条件,心疼了很长时间。更要命的是,我的眼睛在上了一年大学后也近视了,那个时候我已经是身无分文了。学校每个月每人发16元助学金,这16元就成为我的惟一生活来源:每月吃饭吃15元,剩下1元买点笔、本子、墨水什么的,几毛钱一块的肥皂我都舍不得买,要花更多的钱配眼镜却太难了。但是上课时实在看不清黑板,向老师反映了以后,按照老师的吩咐写了篇个人生活报告交到学校,学校给我批了6元钱,才配了副眼镜。    
       南方的冬天跟北方不一样,不像我想像中那么暖和,空气都是湿冷湿冷的,一刮风,带着一股潮气的凛冽寒风直往脖子里灌,那个滋味真让我终身难忘。这时候家里给我寄来了奶奶亲手缝制的棉袄,虽然不太合身,但也是救了急了,不然我肯定要被冻坏的。    
       放寒假了,我买不起火车票,就留校勤工俭学(现在叫打工)。学校把我们介绍到沪南电车厂的26路车上去卖票,一天1块2的工资,但是要吃自己的。每天早上4点多就要去车上打扫卫生,陪司机师傅试车,晚上10点才能交账、下班。寒假时间不长,我一共做了14天,一天省下6毛钱,总计8块4毛钱。    
       我很喜欢打篮球,我还当过3年多我们系的女篮教练呢,并且成绩斐然。那时候1个月30斤饭票加上3斤就餐券让我基本不会挨饿了,而且打篮球这样的体育锻炼又大大增强了我的体质。大米饭确实养人,大一的一年,我的身高竟然“疯长”了12厘米,达到1米74,总算有了一点北方汉子的模样了。看来,我如果不是从小饿到大的话,我兴许能长到篮球运动员的身材呢,因为我有一个身材高大的爷爷啊。    
       中小学时因为营养不良,我只能靠高效率来维持优异的成绩,因为饿肚子的时候浑身乏力,不睡觉不行啊,而现在我的身体状况让我很高兴,我开始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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