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殇情哑妃-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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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熟悉的感觉流过发间,有似往常,又好似不似往常,而那不寻常处,是那指尖,散出的热度。
  在一茉将玉梳放到桌案上的时候,钟离玦瞧见,那一只小手,在微微颤抖,嘴角扯开一记嘲讽的笑。
  “好了,王爷。”在将腰带于钟离玦腰上系好时,一茉觉得她的双眼已朦胧得什么也看不清,眼前的景象绞着那一抹蓝,晃晃荡荡,紧着,她便什么也不知晓了。
  钟离玦垂下卷长的浓密睫毛,看着突然倒在他面前的一茉,心里是说不出的感觉。
  双眼瞥到一星殷红,钟离玦蹲下身,欲要看那殷红流露的背部,却瞧见,那一片血色已在淡青的布衣上晕开得犹如一朵艳丽的花,足足占据了那弱小的半个背部。
  心陡然一惊,钟离玦不由伸手去触摸那鲜花处,然只是指尖触及隔着布衣的肌肤,却让他感到灼人的温度。即使是受伤,经撩雾治疗不至于会流如此多的血,也不会有如此滚烫的温度,怎么回事!?
  难道!?惊诧之时,钟离玦并未发现他来自内心深处的惊慌,而是猛地将一茉横腰抱起,放到他的床榻上,而后快步到门前,击掌三声,即刻便有家丁从苑子外跑步而来。
  “去雾园,将雾公子请来。”略带紧张的厉叱,让家丁有一瞬分神,紧而是慌忙应答,急急跑开。
  难怪她方才会露出那样的笑,难怪她的气息那种灼热,难道真是密林的毒,也开始反噬她身了吗!?那样的痛,怎是一介女子能忍!?
  钟离玦坐在床沿,盯着一茉苍白的小脸,心躁不安,便连撩雾进屋他都未曾察觉。
  “公子,传撩雾是何事?”撩雾本是在屋里饮酒,正喝得快不醒人事之时,家丁匆匆来报,说是钟离玦急传,酒意顿减五分,因为从钟离玦嘴中得到的话,没有什么事会令家丁如此匆忙,撩雾猜不出是何事,只草草用清水醒了醒神,便快速来到玦箫苑。
  然还未等到钟离玦开口,撩雾便已看到躺在钟离玦床榻上的一茉,错愕之时也不禁有些了然。
  撩雾把上一茉的脉搏,烫手的温度,血流不止的伤口,片刻间,让他心惊,面色泛白。
  怎么回事!?昨日他明明替她把过脉,脉象并不任何异常,只需服药再静养几日便可康复,而此时此刻,微弱的脉动下,是浑身紊乱的气流乱窜和血涌不止的伤口。
  “如何?”看着撩雾陡然泛白的面色,钟离玦似是可以证实,他所想的,已成真。
  “公子,可否告知撩雾,这一年里,你们是如何在那毒林里活下来的?”要想医治好她,他必须要知道,这一年里,到底是什么,让公子与她的命在密林里不停息地延续着,即使这是公子不愿提的事,只是,这是唯一的办法,她现在的脉象,令他无从着手医治,只有知晓病源,他才能下药。
  钟离玦的双眸顿时变得冰寒深沉,抬头望着窗外正欲破晓的旭日,觉得那股蛰伏在身体里的毒,又在冲撞他的血液。
  这一年的日子吗?他活得犹如苟延残喘的废人,他在每挥一剑的时候,都会想着,是谁将他陷入如此绝境,或许是他命不该绝,居然在绝境里重生,然他的重生,只为报复,他要将他的耻与痛,通通讨回来,而每每在他快要抑制不住内心那股强烈迸发的报复欲望之时,总会有一幢小小的身影闯进他的世界,将他从疯狂得边界拉回。
  那个小小的身影,有着一双令他感觉宁静的眼,镇住他内心的癫狂。





  正文 不要走
  本章字数:5147

  一茉再醒来时,已是三日之后。
  一睁眼,只觉浑身无力,正欲起身时,一茉就看到正端药进屋的满姨。
  看到醒来的一茉,满姨惊喜得差点打翻手里的托盘。
  “姑娘你醒了!?”满姨忙将放着药碗的托盘放到一旁的桌子上,扶住一茉摇摇欲坠的肩头,欣喜道:“快别急着下床,你身子还弱着,坐坐便可。”
  自从凝风嘴里知晓一茉是钟离玦的救命恩人,满姨便对一茉喜爱得紧,虽不知一茉是如何救的钟离玦,可是她还是打心底里感激并喜欢一茉,在一茉昏迷的这三日,她比任何人都要紧张,更是衣不解带地照顾,如今见到一茉醒来,她自是欢喜。
  “满姨?我这是怎么了?”一茉只觉得头昏沉沉的,又看到满姨亲自伺候她,想拒绝,却又使不出力,只能任满姨在她背后垫上软枕,再把药端到她面前。
  “姑娘醒了就好,先把药喝了吧。”满姨用勺子将碗里的药汁盛起,顺势再递到一茉嘴边,一茉先是一愣,而后伸手接过满姨手中的瓷碗和勺子。
  “满姨,我自己来就好。”她一个下人,怎能用满姨伺候,只是她只记到她被月小姐刺了一刀,之后的事全然不记得,只感觉她睡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时间,醒来就觉如此无力。
  满姨站在一旁,看一茉将碗里的药喝完才端着碗离开,却是看得一茉浑身的不自在。
  这,到底是怎么了?怎么总觉得和平日不一样?
  一茉还是掀开被子,下了床,顶着昏沉沉的脑袋拖着虚软的步子走到门边。
  日光很柔和,却又像是隔了许久许久未曾见到。
  不过片刻,一茉便看得一幢熟悉的身影从远处走来。
  “雾公子?”看着面容消瘦的撩雾,一茉不无惊讶,恍惚记得,是撩雾帮他拔出悲伤的匕首,却又被疼痛湮没意识,所有影像都从眼前消失。
  一年未见,终是相思瘦了人肠,亦断了人肠。
  “姑娘才刚醒来,还是坐着休息较好,那样身子好得快些。”撩雾朝一茉柔和一笑,那样的笑容虽与一年前一般,却又隐进了惆怅与沧桑,眼里带着略微的欣喜。
  “我,睡了很久吗?”从撩雾与满姨的眼神,一茉总觉自己似乎不止睡了一天而已,“可是王爷要责罚我了?”
  “姑娘不过睡了一日而已,还是公子特允的,又怎会责罚你?”既然公子告知勿将她昏睡的时日如实告诉她,他们也不会多舌。
  看来,公子是真的在意她,不过是当局者迷罢了。
  一茉将信将疑地点点头,望着撩雾欲言又止。
  “姑娘可是有什么话要问在下?”
  “王爷这些日子,还需要我去伺候吗?”阳光突然变得有些刺目,不管何时,她第一时刻想到的,都是他,都只是他。
  “公子有话,姑娘养好了身子再去伺候他。”笑容揉进苦涩,为何近在咫尺的情,公子却不愿看,不愿去拥有,而他自己,却是想见一面,明明只隔一道皇墙,却是隔着千山万水。
  “姑娘背部的伤已无大碍,再静养几日便可痊愈,姑娘所需要服的药,自会有下人送来,姑娘只需安心养伤便可,若是姑娘还有何所需,告诉我们一声即可。”
  公子嘴上不说,他们自会代他完成他心底所想。
  “我我只是个下人”我只是一个下人,在这府上,怎还能让别人来伺候?
  “下人受伤也要休息养伤的,不是吗?姑娘就安心养伤吧。”撩雾当然知道一茉心中所想,这样一个把自己看得低入尘埃的女子,将一番真心情意系在公子身上,他们都替她心酸,“姑娘若是还觉有何不适,再叫人去雾园找在下,如此,在下就先告辞了。”
  “雾公子”撩雾一转身,旋即又被一茉叫住。
  “姑娘还有何事?”
  “我,我可以见见王爷吗?王爷的苑子我可以去吗?”一茉扶住廊柱,目光殷切地望着撩雾。
  她想见他,她想见见他,她不求多,只要一眼就好。
  她不知道她为何有如此强烈的欲望,她只知道,她身体里涌动的血液,都在喧嚣着同一想法。
  “公子近几日都在宫里,未曾回府,若是公子回府了,在下定会告知姑娘。”
  宫里吗出了什么事了吗
  一茉怔怔地望着撩雾离去的背影,神思沉浮不定。
  过去一年里的每一天,又开始在紧闭的眼睑里循环出现。
  他的冷,他的绝,他的傲,他的孤寂,他的每一个眼神,每一记冷笑,持剑起武的每一个动作,都仿佛镂刻在心底,在夜深沉静时,浮上心头。
  一茉侧躺在床上,背部的伤她已感觉不到疼痛,却仍被一股不知名的痛牵扯着,让她无法入眠。
  月光依旧那么清泠,同为一轮月,却再也洒照不出密林里的光。
  动动身体,掖掖被褥,一茉再次闭目,好让自己能尽快入梦,却依然是辗转反侧。
  “嘭!”一声木门被撞开的沉闷声音响起在陋小的屋子里,惊起床上难以入眠的一茉。
  “谁!?”一茉反射性地坐起,警醒的声音颤抖而出。
  堂堂璋王府定不会有歹人,那是风?还是野猫!?可也不会发出这么大的声响,到底,是谁!?
  一茉缩在床角,竖耳聆听黑暗中的动静,却只听得粗重的喘息就一直停留在房门处未曾靠近,那喘息声,是那么熟悉
  他不是在宫里吗?可是,这样熟悉的感觉,真的那么像他,会是他吗?
  一茉顾不上穿鞋,急急下床,因为急切,她从床上滚了下来,冷硬地面的凉意随即透过皮肤传进体内。
  借着月光,她看见抱着双膝蜷在门边上的钟离玦,瑟瑟发抖,是那样无助
  是他!真的是他
  “王爷!”踏着冰凉的地面,一茉冲到钟离玦面前,蹲下身将他紧紧搂在怀里。
  好冷,他好冷
  “王爷,你等等,我去叫雾公子!”看到他痛苦,她痛更甚,可是此刻,她能想到让他减轻痛楚的,只有撩雾。
  一茉站起身便要走,却被钟离玦拉住手腕,令她的顿时僵住脚步。
  “不要走。”
  他的声音很轻,轻得在这寂静的夜里都显得飘渺,却字字如钝撞在一茉心里。
  她重新将他搂在怀里,紧紧地,将她的体温传给他。
  似乎感觉到她的存在,怀中的人,渐渐安静下来。





  正文 怎么办
  本章字数:5075


  再是晨光占据天空时,一茉的身边早已没有钟离玦的身影。
  自然而然地翻身,在漏过窗棂的晨曦中惊醒,睁开眼,犹自带着睡意,一茉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身上还好好地盖着软被,就像昨夜的事情不曾发生过一般。
  昨夜,难道是个梦吗?可明明又那么真实,他的痛,他的无助,她明明那么真实地感受到。
  眼角的余光瞥过门边时,发现有东西躺在那儿,借着晨曦在发出浅浅的光。
  那是一根沁色的素玉簪子。
  一茉将簪子拾起,放在手心,突然,她夺门而出。
  这不是她的东西,那就证明,昨晚的一切不是梦,他真的来过!
  他不是在宫里吗!?那,他的痛又过了吗!?
  一路狂奔,惊吓了所有看见她的家丁,直到钟离玦的书房门前,一茉才停下脚步,大口大口喘着气。
  她绞着十指在门前来回踱步,想进去,却又不敢,她记得,这是王府下人不可随意踏足的地方。
  可是,她又是那么想见到他,想知道他的情况。
  就在她举棋不定时,书房里传出瓷器被打破的声音,一茉再无任何顾忌,推开紧闭的房门,跑了进去。
  一进门,却看到端坐于书桌前,一脸阴寒的钟离玦,还有坐在书桌左侧的凝听烟,有一只破碎的杯子,躺在听烟脚边,泼出的茶水湿了他的厚底黑靴。
  两双眼睛齐刷刷地定格在突然出现的一茉身上,一茉僵在原地,手足无措。
  “谁准你来这儿。”钟离玦剑眉微蹙,没有疑问,却是冰冷。
  可听在一茉心里,却像是久违的春风,虽还残存着冬日的冷冽,却让她觉得舒心。
  有多久,没有听到他的声音了?
  一茉不知道自己哪儿来的胆子,从一进门,眼神就停留在钟离玦身上,对于钟离玦的问话,她居然像没听见一般,没有回答。
  他,好了吗?
  “滚出去。”钟离玦吐出三个字,就不再看她,一茉这才回过神,行了告退礼,慌乱退下。
  一茉退下之后,钟离玦重新抬起眼睑,眼神从听烟面上逡巡而过。
  钟离玦展开一张明黄绸子,漫不经心地看着,道:“听烟。”
  “听烟在。”
  “你摔坏的杯子是我最喜欢的一个。”
  “可这杯子却不是公子最重要的。”
  听烟的话令钟离玦的手微微一抖,他放下手中的绸子,目光与听烟对上。
  从她踏进书房所在的这所园子时,他就感觉得到,她在门外徘徊不进时,功夫高于他的听烟却不小心将手中的茶杯打破,他不是傻子,他当然知道听烟的目的。
  看到她慌乱的表现,还有她那从未敢在面前如此流露的眼神,他只觉有种淡淡暖暖的感觉。
  昨晚他刚从宫里回来,才踏进王府大门时,就被积压在体内的毒素撕扯得将要窒息,在他最觉痛苦之时,天地间只有她清澈的眼神闯进了他的思想,他强忍着身体内猛烈的血流涌动,直往她所在的后院而去。
  一向自觉厌恶她的他,却在他最痛苦的时候想起的唯有她,他
  只是,她小小的怀抱,真的能平抚他的痛楚,他突然觉得,他是多么留恋她的怀抱,所以才在她说要去找撩雾之时,他拉住了她。
  “公子不打算将圣旨上的事告诉余姑娘吗?”
  钟离玦没有回答,因为他突然觉得他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告诉她吗?告诉她又能怎样?不过徒增一份担心而已。
  什么时候,他居然会因为她的担心而踟蹰不定了。
  “公子,你为何都不愿正视自己的这里?”听烟伸出食指,指了指自己心脏所在的位置,话语有浅浅的忧伤,只为自己的挚友而流露的忧伤。
  “听烟,这些年,我是如何过来的,你不是不知晓,你教我如何去相信”不是他不愿去看,不愿去相信,或许只是他不敢去看,去相信罢了。
  “公子,你在害怕。”听烟将手放在钟离玦的肩头,将他内心的想法悉数听进,或许,也唯有他,才能如此真切地感受到他冰寒外表下的仓惶不安。
  “或许吧”唯有听烟,才能与他这般交心,听烟的话,让他无从否决,“害怕得到,害怕失去,有时我会想,我这一生,究竟还能得到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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