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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火焚城 by 浅流-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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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墨更黑。
  价如黄金。
  能够燃烧。
  这就是煤。
  也是人生。。。。。。
  一
  冬天很快就要离开,春天却还没有一丝来临的消息。
  白水河市!
  夜,寒夜如冰,天深黑。
  高跟鞋细碎的声音不停地敲打着寂寞的长街。。。。。。
  凌晨两点以后,于小遇回到她落脚的楼下,她是一个美丽的女孩;快乐的大眼睛里没有一点忧郁;长发飘飘若舞;身材纤细,皮肤若玉。今年二十一岁;刚大学毕业;她白天在一家公司上班;晚上在大欢场娱乐城当歌手。今天是她客串歌手的第一天;只是为了多年以后在生命的历程里没有遗憾而已!
  她上楼,高跟鞋在她的脚下很不驯服,长裙子飘飘欲飞,她还是第一次穿这么高的跟的鞋,每走一步自己的身体就摇摇晃晃的。随时都有危险跌倒的可能——可是在男人的眼中却成了摇曳多姿,风情万中!
  她喜欢摇曳多姿,却厌恶风情万种!她现在还是一个很纯洁的女生!原来想要做一个美女也是这么不容易,至少:高跟鞋就不是每一个女人都会穿,而且都能够穿出美丽来的。。。。。。
  小心翼翼地爬着楼:还好没有男人,尤其是帅哥看到一个美女如此狼狈不堪。。。。。。但是她刚转过一个拐角时忽然看到一个人坐在楼梯上,这是一个男人,二十六七岁,一双狼一样警觉,凶狠,冷酷的眼睛,一手还拿着把小刀,雪亮而且冰冷的刀!
  惊愕了一秒钟。
  小遇立刻回头就跑,她相信自己很不幸地遇上一个坏人:深夜里带着刀能是什么好人吗?不过她的高跟鞋在最关键的时候无情地出卖了她,脚一扭,脚踝关节在寂静的夜里发出一声脆响,然后是一阵剧疼穿心,虽然她的手是扶着楼梯的,人也软软地滑倒在地上。。。。。。
  这漂亮却致命的高跟鞋!
  “哈哈,女人,美女!”这个男人立刻跳了起来,一脸的坏笑:“怎么,这么紧张,难道从来没有见过坏人?”
  小遇又惊又怕,现在什么也说不出来。
  这个男人蹲在她的面前,恶狠很地问:“你真的从来都没有见过坏人?不知道坏人是怎么坏的吗?”这个时候小遇终于可以近距离看清这个男人,很精神的平头,棱角分明的脸,眉毛斜飞,虽然是大冷的天,但却仅仅穿着一件皮茄克,里面什么也没有,结实强健却没有多余的肌肉,旷野的男人气息。胸前还纹着一只张牙舞爪的鹰。。。。。。
  一看就是坏人的样子。。。。。。
“你要钱我给你!”小遇脸色如土,惊魂未定,但是终于可以说出话来。
  “钱?我现在不想要钱也不想要你的命了,我只想要你的人!”这个男人高傲的眼睛里闪过异样飞扬的神色,不紧不慢地说。
  小遇忽然用没有伤的脚踢他,却被这个一手就抓住,顺便就把她的高跟鞋脱了下来,然后毫不怜香惜玉又把她的另一只脚上的鞋脱了下来,再粗野地扯下袜子。
  “求求你,不要伤害我!”小遇流泪了,她不是一个很软弱的女人,但是是女人总有软弱的时候,她本想很勇敢地面对,可是在这个狂野的男人勇敢会有用吗?
  “眼泪对坏人是没有用的!”这个男人得意地一边坏笑,一边用手在她的脚上轻轻的捏着。小遇美丽的脚从来没有被一个男人这么捏着,而且是一个很陌生的男人;更是一个陌生的坏男人。在她已经完全绝望到彻底的时候,忽然感觉到自己刚才脱了的脚关节居然被接好了。
  “你应该不是一个坏人吧!你怎么看也不是一个坏人!”小遇急中生智,现在的这种情况下要想救自己只有依靠自己。
  这个狂野,匪徒一样的男人一把将她娇弱的身子搂在怀里,吻她又冷又慌的唇!
  很粗野的一个吻!霸道得不可一世。
  小遇连一点抗拒的机会也没有。
  就这么轻易地就失去了自己的初吻!
  她只有用眼睛愤怒地抗议!无声却激烈地抗议。
  “哈哈哈。。。。。。”这个男人一边笑,一边起身,却用手把她的一双高跟鞋上的跟折掉,然后严肃地说:“给你两个忠告:一,深夜回家一定要男朋友送,如果现在还没有男朋友,立刻找一个,最好找一个比较会打架的,像我就很能打;二,在深夜行走千万不要穿高跟鞋,高跟鞋是会让女人失去一切的美丽。。。。。。”
  高跟鞋是会要你失去一切的美丽!
  小遇沉默。
  “最多三个月以后,白水河的夜里就会是属于我的天下,如果再有人要欺负你,你就提我的名头,我的名字叫晏飞。”这个拽得不可一世的男人毫不谦虚地说完了这句话就扬长而去。
  像一阵风一样。
  像一个梦一样。
  回到自己的小家,小遇伤心欲绝地痛哭了一场,很快,她不哭了:我为什么要哭,我好象没有失去些什么呀!
  这一夜她失眠了。
  一个男人的脸总在眼前晃动。
  而且是一个坏男人!
  坏男人是有毒的!对好女人诱惑很深的毒。
  天亮的时候,小遇才迷迷糊糊睡了,可是在梦里又遇到了他,而且,自己居然很不要脸地搂着他的腰,更紧紧地依靠在他的怀里。。。。。。
  原来,她失去的是一颗曾经平静如水的心。
  所有的一切都是从爱开始的。
  那些叫爱情的花儿难道就这么要开了?
  晏飞,那是一个怎么样的男人?
半年前,西北,重犯劳改矿场。
  墙,高墙,夺去自由的墙。
  一零九号房。
  晏飞的双脚刚刚踏入,号子二十几个人除了一个之外,其余的全部站起来,同时跺着脚,摇晃着脑袋,口里发出有节奏的呵呵声,然后相邻的几个号子里也同时想起了这种声音,最后是全监牢里响起,地动山摇。。。。。。
  这是一个很特殊的地方,不是说你有多少钱就有多么了不起;也不是说你有多少文才就受人尊重;更不要说你是帅哥就要卖你的帐。
  在这里,只有一个原则:走别人的路,让别人无路可走;吃别人的饭,让别人无饭可吃;讲的就是最原始的暴力征服,要会打,更要会被打;打不服别人,就一定会被别人打服!
  忽然全监狱里立刻就静了下来,因为有一个人挥起了一件红衣服,这个人就是毛牛。
  毛牛,身高一米九,重三百一十五斤,全身如铁塔一样,一脸横肉,暴眼如刀。关于他的传说是这样的:很多年前,他还是一个不成器的小偷的时候,有一次偷了村里一头重八百斤的水牛,这头水牛不服,不愿意跟他走,还要用尖尖的角攻击他,大有要置人于死地的架势。
  毛牛大怒之下,一手按住牛角,另一手飞出一拳打在水牛的头上,那头牛在一分钟后就气绝而亡。。。。。。
  可见他天生神力,比水牛还要牛。
  后来他犯事进来,穿着一件白衬衣,口里高呼要打倒一切,在一个小时之内,被他打过的人流的血将他的衬衣染成红色,然后再也没有人敢和他打,于是全监狱的囚犯都尊他为老大。
  以后只要他一挥动那件红色的衬衣就是命令,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一个人敢不服从的。因为,那件衬衣是用人的血染红的。。。。。。
  十九号里坐着的是条恶汉,外号老虎,也是厉害的人。他能够在这个号子里大大咧咧地坐着是有理由的:他这一辈子打架就输过两次,第一次输给了公安局,不过那一次他输得极不服气,因为他赤着双拳只身一人对付七个警察,而且他们全部带了枪,手铐,警棍。绝对没有一点公平可言的战斗,最后他在一条腿上中了两枪之后才极不情愿地被按在地上来了个屈服。
  第二次就是输给了毛牛,那一次他输得心服口服,在毛牛的流星一样的拳头下他连还手的机会也没有,只有挨打的份,那个时候,输也彻底地痛快啊!
  只要有新人进来,必须会有一场搏斗。但是现在的结果一般不会有太大的改变,一个在号子里确定了老大地位的人身边最少也有七八个帮手。在这种实力悬殊很大的情况下没有多少新来的能够出头的!
  “磕头!这么拽呀?见了老大也不磕头?”两个老虎的小弟穷凶极恶,跳得又高又猛。
  “磕头?从来都只有别人给老子磕头的!”晏飞嘴角泛上一丝不屑一顾地轻笑,他在笑时忽然闪电般伸出双手,一手按住一个脑袋,脚下飞踢两下,这两个人就跪在他的面前,动弹不得。
  然后他才霸气十足,冰寒十分地对老虎说:“你,起来!我要挑你!”
  “妈的,老子又不是没给人挑过?老子要折断你的骨头,喝你的血!”老虎咬牙切齿狂笑,跳起来,挥动双拳就抢过来,他已经好多天没有打过人,一双拳头早就不听自己控制了。
  晏飞也迎上去飞出一拳,一拳,就是一拳,快如闪电,疾如流星,更猛沙尘暴。
  一拳就打在老虎的前胸。
  呵嚓嚓!骨头脆折的声音。
  然后老虎横飞出去,重重地撞在墙上,重重地跌在冰冷坚硬的水泥地板地上,爬不起来。
  “老大饶命!”在这个地方人是没有尊严的,一个人的尊严就是必须把另一个人踩在脚下!在这里讲的是狠。
  “还有谁不服?还有谁敢不服?”晏飞凶狠如刀子一样的目光缓缓地扫过每一个人。
没有人敢说话。
  晏飞高举双手,以胜利者的姿态在号子里缓缓地游走一圈。所有的人都靠在墙的两边,无限恐惧地看着他。
  最后他站在刚才属于过山虎的位置,庄严地宣布:“从现在开始,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属于我_____晏飞!包括你们身上的衣服鞋子!”
  他的话刚说完,立刻就有衣服鞋子送了过来,人就是这么现实;人在一些特定的环境下不得不这么现实。
  有人给他穿衣,有人给他穿鞋。刚穿上的鞋面上有一点灰,一个人立刻就说“老大,我给你檫鞋!哈!”用衣服袖子檫。
  “等一下!”晏飞看了一眼倒在墙角痛苦呻吟的老虎。
  一分钟前还是老虎小弟的人过去狠狠踢了他一脚:“滚过去;没有看到老大在叫你?”
  老虎强忍巨疼爬过去,晏飞把脚踩在他的头上,一边一个小弟很仔细地将鞋子檫得一尘不染。
  这个时候就开饭了,二十一个塑料水瓢送了进来。整整齐齐摆在晏飞的面前“老大请先用!”
  晏飞端起一瓢,又在每一个水瓢里夹了一块菜,然后吃了。当他吃完了之后才说:“每个人一瓢,不许抢!”在吃饭的时候所有监狱里的囚犯都在议论着十九号换了老大。一直隔着碗口粗的铁栏墙观战的毛牛对晏飞说:“从今天起,十九号你说了算!”
  “你是什么东西?”晏飞不客气地问:“老子的地盘当然是老子说了算,用得了你来指手划足?”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身后的小弟们手里的饭瓢全部掉在了地上,其中一个躲在晏飞的后面提心吊胆地说:“老大,在这里面他说了算。”
  “你错了,从今天起,我要这个地方是我说了算!”晏飞头也不回,冲着对面的毛牛冷冷地喊:“大个子,不要以为你个子大老子就怕你,我要挑你———千牛锤!”
  “你妈的,老子一定要把你剥皮抽筋,敢和老子千牛锤,哼哼哼。。。。”毛牛大吼一声,忽然抓起面前一个小弟,当胸就是一拳;这个人惨叫一声,鼻子口里如炸开的水龙头一样溅出血来,毛牛继续愤怒地吼叫;“老子要让你比他更惨一百倍。”
  第二天。
  在地之下,比墨还黑,煤矿井里。
  数十盏挖矿灯把一条矿道照得亮如白昼,几十个犯人把晏飞与毛牛围在中央,两个人的左手被绳子牢牢地捆在一起,然后让他们进行千牛锤。这是江湖上最为残酷的决斗方式,轮番出拳,一定要打到一个人倒下为止,换句话说就是输的一方想临阵逃脱的机会也没有。
  毛牛不可一世的样子:“小子,老子让你先打三拳!”“不用,你先出拳!”晏飞眼睛里闪着狼一样冷酷与凶残的目光。毛牛狂吼一声挥出醋钵大的拳头重重地打在晏飞胸口,所有的囚犯一齐惊叫,他们想像中骨头折断,鲜血飞溅的场面并没有出现。
  晏飞的人只是摇晃了两下,很快就站稳了,反倒是毛牛却大吃一惊,这还是他从来也没有遇到过的事情。然后晏飞还了一拳,毛牛的胸部发出一声沉闷的暴响,人就往地下软,但是他很快就站了起来。相互打过五拳后,毛牛庞大的身躯轰然倒下,晏飞的人就压在他身上。毛牛鼻子里已经流出血来,喘着粗气:“我输了,你打死我吧!二十年后老子还是一条好汉。”
  晏飞高高地扬起拳头,在他的拳头还没有落下的时候,传来了一个异常平静却有一种特别杀伤力的声音:“请等一下!”晏飞慢慢地抬起头,一个人分开挡在前面的人走了进来,这个人和晏飞差不多的身形,年纪,头精光,一双眼睛锐利还带点冰冷。胸口上纹着一条龙。
  他的左手拿着一块煤,左手除了大拇指都少了一节,右手正一点一点搬下来投如口中,嚼得喀喀直响!
  他冷淡地对晏飞说:“兄弟,虎的皮值钱,人的骨气值钱,我让你打三拳,生死由命,但是你放过他!”
  晏飞解开绳子起来,冷冷地对视着这个人:“你以为我不敢?”这个人依然不紧不慢地把煤一点一点搬下来投如口中,站在晏飞面前,挺直了腰。
  晏飞一声大吼,猛挥出一拳,这个人果然一动不动,但是晏飞的拳头却轻轻地落在他的胸口,然后又轻轻地打了两下,哈哈大笑:“拳头不是用来打兄弟的,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晏飞的兄弟!”
  “兄弟!”这个人立刻就搬了一半块煤给晏飞:“这里没有酒,我的手上唯一有的就是这个,我有的就是兄弟有的,我以煤代酒,我先干了!”一边说,一边把煤塞如口中大嚼。
  “够兄弟!”晏飞也把煤放如口中大嚼,惹的所有的囚犯齐声叫好,这一天,晏飞认识他,他是白水河市人,他的名字叫何快。

何快,小名叫何小三,在他七岁那年的那个冬天。
  那是一个很冷的冬天,那一年的冬天特别地冷。
  白水河已经结了冰,冷冷的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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