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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阳街-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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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分,重房孙儿孙女都来供奉爷么跪堂前!今儿好时好日么送爷上山场么入黄土么好安息也。
阿爷命好矣,命也好么寿也高。孝儿孝女么缚灵屋么有排场么供奉爷哙,今儿好时好日设醮坛么,挂大灯,接应阿爷赴世桥么住新屋哦。
是我亲生半子(女儿自称半个儿子)远路迢迢,风尘仆仆,披星戴月,日夜兼程赶来供奉爷哙;由于阿侬亲生半子么时运不济、家道贫寒、捉襟见肘,无力置牛羊三牲礼么,只好备分豆腐青菜素饭素酒,诚心诚意么置堂前么来供奉哙!
阿爷命好哙,命也好么寿也高,阿爷在世堂上坐么,膝下子孙满地跑,合家欢喜么乐天伦哙。如今阿爷赴黄泉哟,弃我半子不回头哙,虽说阴阳相隔薄如纸哙,却胜九重离恨天哙,从此父女两分别么难相会,我的生身爷矣。
阿爷走黄泉么有灵验哙,三个好后生么不抵一个泥底撑也,诚望阿爷有顾心么好照应,保佑阿侬全家样样凑头样样好哦,保佑三邻四舍,近亲好友、女儿、女婿、大小外甥,孙儿孙女,同堂近分上上下下脚手轻健,无病无痛,日长夜大,耕读传家,勤勤俭俭,人丁安康,六畜兴旺,五谷丰登,家道昌盛么荣华富贵么有名气么享清福哙!
我生身爷命好哙,生时逢祥死逢黄道,生辰八字样样凑头么样样好,福禄寿喜前世修么后世享哙,生前为人修桥补路得人心哙,救死扶伤有副古道热肠好品行哙,吃斋保素修佛身哙,布施义茶点天灯么千人传,世德清芬万人夸么有良心么好人缘哙……
阿爷落地生香好八字哦,如今升天好荣耀么,吹吹打打上天堂,十殿阎王降阶迎哟,无常判官让道行哟,牛头马面退一旁哟,过了十殿上天庭哟,金童玉女护驾行,文武仪仗金殿列哟,王母赐座御庭前,玉皇大帝开龙颜哟,七仙玉女翩翩舞哟。只因阿爷做人好哟,生荣死贵三同堂,功得圆满升天堂,满堂儿女哭灵前……
哭灵已罢,祠堂里还在一片唏嘘,在场的广大乡民都被秋禄的哭声艺术所感染,一致产生悲切的气氛。
执事去掉黑布套,使两盏大汽灯重放光明,两廊排灯重新点上,秋禄仙笑着从灵屋里走了出来说道:“在下艺疏,喉哑,有不周到之处还得见谅!”场上立即响起经久不息掌声。接着又进行祭灵形式。
焚灵即将开始,在秋禄的指点下,把一座“半全园”分割成条条块块,由执事及道徒分别移到大门外事先平整过的空基上,进行重新装配成原样。在半全圆里的楼堂亭阁都点上红烛,在无数灯火映照下变成天上无存,地上无双的玉宇琼楼显得更加壮丽多彩。从各层花格子堂门里瞧去,里面竟有各色人物,牲口,飞禽游鱼,活龙活现,其奥妙绝活无人能破。
秋禄叫人用石灰淋了一圈,把灵屋划在圈内,再着人把豆桔、麻干及孝棍、三头草绳、银锭、金元宝、纸币、古门钱,白幡香炉和死者生前用品都放进去。再由道徒们摇铃踏圈绕灵,施展驱魔法术,扫除幽灵,烧化地契,告诫土地山神,凡线内的冥屋、财物、金银珠宝归信源所有,任何妖孽魔怪,魑魅魍魉不得侵犯,占为己有……
做好了这一切,那秋禄举起火炬,叫众人退出石灰线,然后点燃豆桔,那火势很快漫延到灵屋下易燃物,那吱吱上蹿的烈焰把整座宏伟壮丽的广厦华堂照得透明红亮,五彩纷呈,顷刻间,这幢规模庞大的灵屋化为灰烬,只剩下道仙们口袋中白花花纹银。
人死了,一切安慰亡灵的事物都要灰飞烟灭,使这座千年古祠重归于沉寂……
烧了灵屋,场上观众纷纷散去,只留下朱家有关的亲友,执事,工匠人员回到老屋吃散胙……
诸事完毕,朱兴、景花恳求何氏上新屋里去住,何氏说出一番话,居然使这份有过一度兴旺之家一夜间分崩离析,重新组合,读者欲知事后如何,下回分解。
第七十五回度冷暧花开自招风怀成竹蒂落各归林
丧礼完毕,朱兴夫妇觉得老屋阴气重,要把老人接到新屋里去住,共享天伦之乐,何氏断然不从,说:“如我到新屋里去住,你们年轻人气运旺盛。你父亲的灵魂怎敢进来见我?还不如我留在老屋,或许夜半能梦见他。以还我心愿。再说那刘师师因程鸿案中多了口舌,全家人嫌她耧事栽祸,都不理她了。自愿与我做伴的。我俩都上了年纪,一向投缘,能在一起拉拉家常,也许能多混些日子。”
朱兴再劝无效,只得叫景花,景芳和大舅,先走一步,自己留下与母亲说说话。他们抱着三个孩子先回到新屋。就分别放进摇篮,盖上小棉被。景连烧了一大锅热水自己痛痛快快地洗了个澡。更了衣,然后来到绣房代替看管孩子,让她姐妹俩也到天井横头厢房洗澡。
这对姐妹花都是任性好胜的脾气,在人前还算循规蹈距,不大敢漾糊,可在这位自甘充当‘奴才王子’面前却摆起大驾来。一会儿说:“哟,这水好烫哙,快拿些凉水来冲冲。”待景连提些清水调了温,关了门,回到绣房没多久,里面又传出‘圣旨’:“连哥,我们内衣内裤还没有拿出来呢,你打开床横头的藤箱笼,把那件花格子的睡衣绣花白绫肚,粉红短裤拿来,我们等着穿呢!”
景连真是个天生的奴才。他不但不觉得厌烦,还乐得为他们跑腿,把她们所要的衣裳五服一一取出抱了送过去:“你们自己开门接过去吧!”
“你又不是鸡爪疯,不会自己推门抱进来?”里面不客气地扔出话来。
景连只得背过脸去,用脚后跟踢开一条门缝,扭着头,衣裳塞了进去,然而那景花则笑开了怀:“你这个木头,一般都是爷娘生的,怕什么,我们又不是吃人的老虎!”
等他回首一瞧,她们压根儿还没脱衣服,只是逗他跑腿取乐而已。
不久,朱兴回来了,见了朱慧嫩脆脆的脸蛋露出微笑,熬不住用他胡子拉楂的嘴去拱她,扎得她直哭,忙把她抱起来哄着。背上被人打了一下,回头一见是景花,苦笑着说:“她不认我这父亲哩!”
“看你灰头土脸的,还好意思与小千金去亲嘴呢,还不赶快趁有热水,叫聚妹姐给你收拾一下,洗个澡。”景花接过孩子一边喂奶一边说。“拿去!”聚妹刚打开箱子,把他要更换的衣裳一件一件扔过来,朱兴接应不暇,却问道:“这水呢?”
“锅里还有热水,足够你用的。”准备上楼歇息的景连在楼梯口应下话来。
“你是天上下来的‘贵人’连水在那里都不晓得么?”景花说道:“你没瞧见我在喂奶,不会求我姐帮你个忙?”
“大姐……”朱兴亲热地叫道:
“你用不着一会儿大姐,一会儿大姨的嘴甜,这个忙我帮定了,权当还清上次替我牵牛水的孽债。这样我们两厢扯平,我不再欠你们朱家什么的了!”说着出去帮他提水洗澡。朱兴也抱着衣服喜滋滋地尾追而去。
景连听到妹夫要洗澡,唯恐在深秋季节水凉得快,就下楼问声景花,要不要去锅下加把火?景花阻止他:“让他们去洗吧,反正天也塌不下来,都是经过风雨的人啦,难道自己都不会审定凉热吗?何须你夹进去碍事!”
景连心领神会,乘室内没外人,把脸贴到对方俏舒舒的脸上,两人静悄悄地瞧着朱慧吮奶,这孩子已经会认人,居然离开奶头,对他灿烂一笑。使得景连心痒痒的,熬不住俯着去亲她,景花不让,他见她乌发垂肩,酥胸袒露,肤色如雪,情不自禁地去衔触胸部,含着浑圆的奶子吮吸起来,景花笑着把他推开,以食指刮脸羞他:“好不要脸的‘娘舅’,竟同大黄未收的外甥女儿争风吃醋!”
“你是穆桂英幕后决策,我是杨宗保投军一线,琅琊谷苦战七天七夜,眼下班师回朝,不慰劳慰劳你手下这位先锋么?”
“看你猴急的,从今天起,我是你的伊甸园,还不是都是你的?你先上去吧,别忘了留给我半个热被窝,今夜不让他上楼就是了。”
“这还差不多……”景连轻轻地吻了她那温馨的小嘴,高兴得欢蹦乱跳,“今日不用同妹夫合铺了……”
聚妹在厨房里添亮了油灯,试试水温,觉得不够烫,就塞把松毛再烧,等水烫了,才舀进一只大水桶里,提到井天横头厢房里,先细细洗了浴盆,再倒进热水,手探太热,又冲些冷水,经过反复多次调配冷热相当,才请朱兴进来,又亲手解脱了他的外衣,当她给他做这一切时,忽然遇到那双火辣辣的眼睛,自己脸倒红了,忙低了头,避开他那喝望的眼睛,在慌乱中把他的脏衣裤一裹络都抱了出来浆洗。
朱兴洗完了澡,穿了内衣,披上外套出来,把更换下来内衣裤扔进正在浆洗盆里,聚妹见他衣襟松散,忙站了起来,洒了水,动手给他扣上布纽。两人挨得如此近,彼此都感受到对方令人心醉的体味,而这一切都来得那么自然。自从洪郎赠了金钵,飘然而去,从此也断了对他的念头,那刻骨铭心的痴情也自然移到了朱兴身上,自从朱兴拜年受到自己母亲兄嫂冷落后,景芳就同情他,把他当作倾诉的对象,两人在无人打扰的牛栏里促膝交心,对方以他的机智和学识深深地打动了那颗被人遗弃的芳心,视为知已。朱兴见了这位与景花花容月貌毫不逊色姨娘之后,就得了那场相思病——‘野猫迷’。如今人生的三岔路口上终于阴差阳错地相处在一个屋檐下,难道这不是上苍安排么?朱兴,情窦大开,迎开双臂,把她搂进怀里亲嘴,两厢正在浓情密意,景芳听到楼上有动静,忙把他推开,惊慌失措地跑了,借晒衣镇住自己。朱兴只得怏怏而回。见妻子正坐在床沿给朱慧喂奶。
“今天这个澡洗得还象意吧!”景花望了一眼正在天井里晾衣的景芳,笑着说。
“还凑合!”朱兴留情在彼,千思万绪,那里会去理会妻子话中有话。
“真没良心,人家倾注了一片真心,你还当是‘凑合’!”原来他们在天井横头的亲昵已被景花冷眼张见。
朱兴感到他的一举一动都逃脱不出如来佛的掌心。连他对姨娘家的私情也被透视,觉得怪不好意思的,于是赶快上楼睡觉,免得姨娘回房,妻子公然戏谑打趣,牵损他人,造成尴尬。就跨出门槛,想上楼一睡了事。
“回来!”景花上来一抓他回房:“这么晚了,你还忍心打扰他睡觉!他为了你朱家再树门楣,已竭尽了财力、人力。如今一切都排好了,你们朱家再也用不上他了。只等明天离开,还是让他睡个安稳觉吧!”
“你同小不点已占去大半张床,他是摊手摊脚的,你又不让我碰他,叫我睡在那里呢?”
“你么?你不是爱站在牛栏头看他人饲牛么?今天就站在两个栏头,喜欢看那一头只管看个够,一直看到天亮罢。若实在累了,床下还有春凳哩,是站是躺凭你挑!”景花不动声色地瞧着他。
朱兴听了不用上楼心花怒放:“我只站在你这一头,那怕守上三天三夜我都情愿的。”
“我不是一个称职的妻子,有什么值得你留恋的呢?莫非这个‘牛栏’里,还有你另外什么心上人?”
“你说谁?谁是谁的心上人?”聚妹已晾晒了衣裳跨进房来,刚才她在门口听了一言半句,生怕把自己扯进去,所以问个水落石出。
“哦,你指的是他么?”景花一边抖着孩子哄他睡觉,一边一本正经地说:“他今夜懒在这里不肯走了,我是不同意的,不知你意下如何?”
“我也不同意呢,如果他一定要赖,就叫他睡春凳,还得给孩子们把尿!”聚妹也笑着说。
“那好,他若不睡春凳,出屋找自己的心上人去睡也行,总之这两张床是没你的份儿啦!”
“妹夫,我妹叫你睡春凳还挺不错的,如果她那张不够宽,还有我这边一张呢。只要出得起价儿,我也会转让给你的……”
朱兴站在两张床中间,被她姐妹两东一榔头西一棒的抽打着,话里夹带着娇嗔怒骂,很是受用,心里比吃蜜还甜。
“门外传来三更鼓响。”
“睡下吧,你还呆站那里作甚?一场喜事办下来,兴师动众的,累倒了一大片,你还觉得不够么?”景花把朱慧放进摇篮,盖好小锦被,放下帐子,又把小不点安置到小铺上。打着哈欠,说话有些口齿不清。但聚妹已一口灭了灯。朱兴馋涎地一头钻进被窝里,在景花背后躺下。自从那次在阴阳街牛栏里与妻子狂欢过后,再也没让他沾边。今天她自己恩准的,打了饥荒的他如同牛定在嫩草堆,都是他的。于是用力板过她的身子,满怀激情地去拥抱她。她用双手把他推开,小声地又坚决地说:“你忘掉了我那天在牛栏里说的话?”
“你说什么来着?我怎么一点也记不起来?”
“不是你记性不好,而是你没理解我那天话中的分量!”景花见他对自己如此痴情,也有些于心不忍,就放松了自己,让他再温存一会,可他如今像一头觉醒的雄师,轻度的亲热已无法满足他的欲望,已经开始了猛烈进攻。这对他来说是天然合理的。而且在重孝之期敢于破陈出新的这种无视旧道德、旧观念、旧制度的精神更令人起敬。但她不能,万万不能迁就于他。她命中的魔王是楼上那位,是在楼上正在望眼欲穿的‘王子’。虽说她同这个可怜兮兮的朱兴在生死与共的劫难中建立了相应的感情,生儿养女,那是由于对她和景连的宽容而带有报恩性质的,就其内心而言谈不上感情。更不可能长期无缘苟合。而她与连哥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形影不离。是她感情的依托,生活上的靠山,与他结合是梦寐以求的夙愿。她同他由爱慕到初恋,由直到两颗心灵碰撞,达到灵和肉的结合,爆发了震憾全身心的激荡,淋漓尽致地诠释人生的真谛,以致达到难以言喻的人生最大快乐,因而更加深了已经无以复加的刻骨铭心的爱。他才是她爱神偶像,与他结合是任何艰难险阻都无法阻挡的唯一目标。如果今天依了朱兴,让他纵欲,那明天又怎么处置?如果是这样下去,她自己塑造了这个正常男子朱兴的同时,是否也同时铸就了扼杀自己与心上人的真正高尚爱情的凶手呢?那岂不是违背了初衷,对景连的不忠?当然对于背叛也不能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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