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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庆皇帝 作者刘德贵-第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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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怀疑。她本是个极聪明的女子,既然有了怀疑,自然就十分注意丈夫生前的遗物。这一天,前来照看她的邻里伙伴见她已逐渐恢复了正常,就都回家去了。夜阑更深,林氏在灯下打开了李毓昌的遗物。那一件件衣物,都是自己一针一线地缝制的,每件衣服都倾注着自己对丈夫的一片深情,也都留着丈夫的言行笑貌。这件宝蓝色长衫,是丈夫赶考前三天自己连夜缝起来的。记得丈夫穿上后显得异常俊秀文雅,他手捻着衣襟对她说:“贤妻对我体贴入微,毓昌来日倘有进身之日,当以精忠报国答谢娘子的这一片深情厚意。”如今,物在人没,睹物思人,已在黄泉路下,一方棺木,隔绝了夫妻之情,往日情义终生难忘,一腔悲恸,痛断肝肠。林氏的泪水如同泉涌一般,滴滴嗒嗒地落在了长衫之上。她把一件件衣服梳理着,抚摸着,用心声与亡夫说话。万缕情思剪不断,理还乱。从今后,黄泉碧落空隔阻,音容笑貌不相闻,年年断肠处,只有那明月斜照下的一丘新坟了。想到这里,林氏又是一阵悲恸。她的泪眼模糊了,两手颤抖了,但仍然舍不得放开那一件件令人牵肠挂肚的遗物。猛然,一件蓝色的皮袍出现在眼前。这不是自己怕丈夫在寒窗前读书冻坏了身子、用头上青丝换来三张羊皮做成的吗?它粗糙,它简陋,皮抱里面还残留着一些羊膻气,但是丈夫不忘旧情,高中进士后,特地派人把这件皮袍取走。他还在来信中写道:“穿着这件皮袍,只觉贤妻在用手暖着毓昌之身,顿感分外御寒。”如今,这皮袍回来了,可那穿皮袍的人却永远回不来了。林氏心中真如针刺刺扎一般疼痛。她轻轻理着那有些紊乱的羊毛,仔细地舒展着那有些发皱的衣服。忽然,她在那羊皮袍的右手衣袖上发现了几个黑色的斑痕,用手搓搓,痕迹不掉,放到鼻下闻闻,有一丝淡淡的腥气,气味虽然淡淡,但却准确无误。她一下子明白过来,啊,这是血迹。她急忙把衣袖翻转过来,在另一面又找出了几滴同样的黑色斑痕。她陡地站起来,径自出屋,推开李太清的房门,将那件羊皮袍递到他的眼前,颤抖着言道:“叔叔,毓昌他死得不明。”听了她的话,李太清当然很是惊讶。他把带血的羊皮袍细心翻看了许久,心中的疑点也就越来越明朗了。李毓昌的那份不完整的文稿,这带着血迹的皮袍,还有王伸汉那种虚伪的微笑,使他联想起了许多不正常的事情。山阳县为什么对我这样一个布衣百姓如此敬重?王伸汉与毓昌相识不到一个月,可王伸汉一下子就赠给了我一百五十两白银,这又是为什么?还有,毓昌在异乡暴死,我前去山阳扶灵,可毓昌的那三个亲随仆从为何都下落不明?那王伸汉又何故那么急促地催我将毓昌的灵枢运回来?这一个连着一个的疑团,都在说明着同一个问题,那就是,李毓昌死得不明不白。这里面,很可能隐藏着一个罪恶,一件阴谋。而要揭开这个阴谋,唯一的办法是要拿到确实可信的证据。李太清怒火填膺了。武人的刚强气质,山东人的嫉恶如仇的性格,使他决定破釜沉舟,以一个布衣平民的身份,去抗一抗整个江苏省的大小衙门。他用十分果断地声调对含泪望着自己的林氏道:“侄媳,明日清晨,请乡邻父老们前来,一同开棺验尸。”林氏一惊。按照风俗,死人既已入棺,那就万万不可再动弹。但林氏不是一般的女子,她立即意识到,开棺验尸是为丈夫昭雪冤情的最可靠办法。于是,她看着李太清,坚定地点了点头。次日清晨,林氏奔进灵堂,在丈夫的棺木前点燃了一大束香。当香烟缭绕、盈满了灵堂时,李太清已经把四邻的十几位家长请来了。看看人来得不少了,林氏突地冲着邻里家长们直跪了下去。李太清在众人的一片惊诧中言道:“毓昌侄儿在江苏山阳县查赈,突然暴死,这内中可疑之处甚多。太清断定,毓昌是遭人暗害而死。今天请四邻父老前来,帮助大清做个佐证,我要当场开棺验尸,望各位父老乡亲看在毓昌平日为人的面上,目睹太清开棺。”李太清的话使来者们都大吃一椋,但很快就镇定下来。有两位六十多岁的老人说:“我们早就对毓昌的死有怀疑。你只管大胆开棺,将来是福是祸,由我们两人承担。”李太清拱手致谢后道:“如此,便请大家看仔细。”然后取出一柄大斧,用力劈向棺盖的缝隙处,只听“噹”地一声,斧头牢牢嵌入缝隙。李太清暗中运力,用力往上一撬,“吱、吱”几声,大钉被拔动,棺盖就撬了起来。李太清往前挪动了两步,再向上一掀,搬开了棺盖。李毓昌的尸骨显示在众目睽睽之下。说来也是奇怪,这么多天了,李毓昌的尸身并没有多大变形。众人仔细审视,李毓昌的十指都是青黑色。显然,这是中毒的迹象。李太清用一根银簪探入死者喉中,只一接触,银簪立即变成黑色,怎么擦也擦不去。林氏一见,泪如泉涌。李太清大叫一声:“侄儿呀侄儿,你死得冤哪!”乡邻们目睹了这一切,也都明白了李毓昌确系中毒身死,个个怒发冲冠,纷纷鼓动李太清速速准备直接向京城投状。是夜,悄无人声,李太清一个人独坐在自己的卧室内闭目静思。侄儿横遭杀害,贪官因弊杀人,自己握有充分的证据,只要据理力陈,这冤仇是不难昭雪的。但是,自己将要去告的,上自总督、巡抚这样的封疆大吏,下至藩桌、府道和州县各级朝廷命官,一个案子翻过来,将要伤害几十位实职官员,还要有十几个直接凶手可能被处极刑。这样大的官司,自己一个毫无靠山的平头百姓,能打得赢吗?如果打不赢,那李太清不禁不寒而栗。他活了五十多岁,见过的世面也不少了,还没听说大清朝哪位清官为了一个普通百姓的冤情,敢站出来参劾声势显赫的总督和巡抚。他一生去过的地方虽不是很多,但也知道两江总督、江南巡抚是何等的炙手可热。不用说他们的权势可以通天,也不用说他们的下属如何像众星捧月般地维护他们,只说他们在江宁的衙门那种辉煌森严的气势,就足以叫人望而生畏了。他们是轻轻跺一下脚、整个江南就为之震颤的人物哇!老虎的屁股如何摸得?太岁的头上怎敢动土?自己竟敢去投状参告他们,这不明摆着以卵击石吗?李太清陷入了沉思和矛盾之中。猛地,他突然站了起来,自言自语地道:“毓昌侄儿为国为民敢于在虎穴内力拒贪官。难道我就不能以一死来为他伸冤?这样大的冤仇竟然隐忍不报,那贪官污吏岂不更加跋扈横行?为国为民为自家,都不能不挺身迎险,力抗群魔。我倒要看这群虎狼官吏能把我怎么样?”他终于拿定了主意。他要一个人远途跋涉,去京城都察院投状鸣冤,不是鱼死就是网破,纵使碰得头破血流也绝不回头。 
  九月底,李太清风尘仆仆地赶到了京城。繁华的街市上,行人络绎,商幌招展。正阳门外的大栅栏一带是商户云集、戏楼栉比的地区,再往西不远就是会馆、旅馆的天下。从全国各地来京城办事的平民百姓,大都喜欢在这里落脚。李太清也在大栅栏西边的观音寺街找了一家小店住了下来,住下来之后,他便立即向一个店小二打听去都察院的路程及投状的规矩。这店小二是一个热心肠的小伙子,听说李太清要去都察院打官司,不觉把脑袋摇得像拨郎鼓一般,并言道:“那都察院可不是好去的地方,要到那里告状,就得先滚钉板,上得大堂,御史老爷一声吆喝,能把胆小的人吓背过气去。问起案来,老爷拍,衙役叫,动不动就按下打一百大板,活人进去都得脱层皮。最可怕的是那些老爷们一不高兴,就把告状的连人带状子送回原籍,结果是白白跑到京城挨一顿打。所以我劝你要是没有太大的仇,还是别去碰那个钉子。”李太清没怎么多说,只问清了去都察院的路程,然后回到自己的房间,将托人写好的状纸拿出来,逐字逐句推敲一番,就上床歇息了。第二天一大早,他出了小店,顺正阳门一直往北,再经过长安左门往西拐,便看见那威武庄严的都察院了。从辕门到大堂,都察院的大门全部敞开,站班的军了校尉,持刀按剑,横眉立目,把本来就威严得吓人的衙门衬托得更加令人生畏。李太清心一横,将写好的状纸展开,高高举过头顶,毫无惧色地走进了都察院的大门。站班的军丁们见告状的是一位须发花白的老人,似乎都有些同情,堂威声喊得不太高,并且也没有让李太清滚钉板,就让他进入了大堂。这天掌印的是一位老御史,他详细地询问了太清告状的内容,心中不觉暗暗称奇,自忖道:“这位老先生胆子也太大了,怎敢一状把江南大大小小好几座衙门都告了呢?那两江总督乃是正一品大员,比都察院都御史品级都高,如何告得下来?”可细听李太清的口述,又觉得人家说得义正辞严,并没有什么离格的地方。老御史想了又想,最后决定将状纸收下来,令李太清回旅馆等候消息。李太清没有想到的是,他的这一张状子很快震动了整个都察院。坐堂的那位老御史接下了状子之后,马上就将状子呈给了都御史。都御史一看这个状子,不但牵扯到几位封疆大吏,而且状上所述的情节也十分恶劣,不敢怠慢,立即与其他都御史共议处理办法。一位资历颇深的御史道:“该状所述事实干系重大,吾等谁也不好轻率处理。老夫以为,此状应火速送往军机处,并转呈皇帝陛下御批。”众御史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一起点头表示同意。就这样,李太清的这一纸状,于当天中午就送到了军机处,而在第二天的早晨,状子就又出现在嘉庆皇帝的御案之上。 

  
  

 01




  “肉可销魂骨可怜”,嘉庆只吟得这一句,便被迫不及待的二美姐妹用香唇堵住了嘴,龙舟随后也就在福海的烟波间疯狂地颠簸不已工部书吏王书常在王四妹身上泄罢了兽欲,又丧心命狂地杀死了这朵刚绽的嫩葩。王小三听信王书常的谎言,怀揣利刃去找嘉庆报仇 

  嘉庆帝是九月下旬回到北京城的。他在热河避暑山庄所呆的一个多月时间里,过得可以说是神仙般的日子。再也没有那些令他头疼的国家大事的烦扰,所有的,是幽雅宁静的环境和晓月、晓云的温馨。那环境使他心旷神怡,那温馨令他倍感年轻。有时候,他真想就呆在避暑山庄里,再也不回京城了。他曾对晓月、晓云言道:“两位美人,如果朕和你们就住在这避暑山庄里,如何?”晓月回道:“陛下也只能是如此说说罢了。陛下乃一国之君,怎可能因贪恋美景而舍了国家大事?”晓云却笑道:“陛下若果真住在这里,那我们姐妹可就要让那些大臣们辱骂了!”因为她们与嘉庆厮混得熟了,所以说话也就没什么遮拦了。嘉庆自言自语道:“辱骂那倒未必,然而国家大事却也是要慎重处理的。只是,那国家大事也太多了。”果然,他回到京城之后,几乎每天都有批不完的奏折,而奏折里面的内容,却又往往叫他很是不愉快。他曾一边批看奏折一边问鄂罗哩道:“公公,莫非这普天之下,就没有一件能让朕高兴一下的事情发生?”鄂罗哩张口结舌,不知如何回答。嘉庆又自顾道:“看来,能让朕高兴的,也只有大美人及小美人了。”故而,嘉庆将急待批阅的奏折处理完之后,就去找晓月和晓云高兴去了。说实在的,任何男人和晓月、晓云这样的女人相处,恐怕都会很高兴的。嘉庆帝虽贵为至尊,但终究也是个男人。晓月、尤其是晓云那不断更新的床第花样,常常使得嘉庆有一种眼花缭乱的感觉。如此一来,嘉庆高兴是高兴了,但身体却难免有些吃不消。因为他不仅贪恋晓云的放荡不拘,他同时还贪恋晓月的温柔娴静。一个年届五十的男人,如何能敌住两个正值青春年少的女人?好在晓月、晓云这一对姐妹,也并非是那种一味地放纵情欲的女人,凭心而论,她们对嘉庆帝的身体还是顾怜有加的。纵是如此,嘉庆帝也每每感到龙体亏得紧。就说今天吧,早上一起来,他就觉着了有些疲惫。也难怪,昨天晚上,他在二晓的身体上很是下了一番功夫。既然如此疲惫,他也就不想去批阅什么奏章了。可不知不觉地,他还是踱到了乾清宫。鄂罗哩早在那儿恭候。嘉庆随口问道:“鄂公公,今天可有什么急待批阅的奏折?”鄂罗哩回道:“禀万岁,今天只有一件奏折急待批阅。”嘉庆闻言心中有些高兴,只一件奏折,批了不就完事了吗?然而,当他拿起那件奏折时,他就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了。他拿的,正是都察院奏报的李毓昌被害案。不知是都御史平日与江南督抚有矛盾,还是都察院对黄河赈济亏空一事久有不满,这道奏折措辞十分激烈,建议皇上亲自审理此案,以惩贪官污吏。嘉庆读罢,心头的怒火一下子就烧起来了。他对黄河水患本来就心有余悸,他费尽心机筹款送到江苏,原为安定民心,换取个明君的声誉,他又亲自布署,令铁保选员查赈,没想到,竟然会有人到都察院状告江南官府通同舞弊,连自己一向信赖的铁保也被卷了进去。他更没有想到,一个小小的山阳县令,竟敢光天化日之下谋杀省派大员,并且居然受到上自督抚、下至府道的庇护。这样下去,江南的吏治将如何整顿?像李毓昌这样的清正官吏哪里还有活路?他越想越气,不觉动起怒来,将都察院的奏折狠狠地掷在案上。鄂罗哩见皇帝突然震怒,慌忙跪倒,口中言道:“皇上息怒!龙体要紧。”嘉庆虎着脸指着那奏折问道:“这道折子你可看过?”鄂罗哩道:“奴才已经看过,见案情太过重大才将它放在了急办折内。”嘉庆愤愤地道:“江南官吏,个个该杀!”鄂罗哩道:“万岁息怒!奴才以为,这奏折所言,仅是山东李太清一个人的举发,究竟是虚是实尚未定论,万岁不必如此震怒!”嘉庆“啪”地一声把手击在案上道:“鄂罗哩啊鄂罗哩,朕看你是越老越糊涂了!此事如果不实,谅李太清一介布衣也不敢进京越街上控。一个平头百姓,一下子告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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