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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晋之好-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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授课的夫子都是千挑万选,她们觉得无妨,却忘了在北方那重男轻女根深蒂固的思想,女子身份低下,不过是生养的工具,一个过继的女孩怎么受得起如此宠爱,眼红的,不敢明说,背地里却嚼起了舌根。
  因为是女孩子,是没有人要的赔钱货,爹娘不要才会被过继给人的。
  从小就被护在掌心里,却不擅表达的孩子,将听到的一切藏进了心里,待大人们察觉时,阴影已被深深的种下。
  不是没有开解她,只是有些事就像是被命运捉弄一般,当夫妻两人特意带着她去青州,想让她明白过继并非因生母不爱,反而是想让她过上更好生活时,晟芸生下了儿子。身为正妻,能为相公生下嫡子,传接香火在那样一个十分传统的家族是何等的大事,所有的注意力全集中到了那生新婴儿身上,那些伤人的话在年幼的晟毓眼中得到了无声的证实。
  恶性循环还在继续,经过此事,晟诺琉璃对她越发的爱护,她嘴上不说,却越发的对亲生父母失望。
  当然,晟诺只知其一却不知其二,晟毓并不是一个不明白事理的人,随着年纪的增长,事业的发展,她对当年被送走之事也慢慢的释怀,甚至开始明白了母亲的苦心,也正是这样,她才会主动去北方探望,天从不人愿,偏偏让她亲眼看到了那件惨事,母亲当时那句无情的话,深深的刺痛了她,每每想起就觉得心寒,本能的,她对于母亲有了抵触,抗拒。
  谁是谁非,只能说一句,造化弄人。
  
  出了书房,晟毓磨磨蹭蹭的向西厢房走去,虽心中百般不愿,但既然答应了爹爹,就要做到。
  可她是真的不想去呢。
  负手,站在园中,雪已停,空气中透着凉,自来到朔州后,全是那不顺心的事,好在那人没跟来。
  伏下身子捡起脚边的小石子儿,手一扬,划了一个小小的弧度,落在那结了冰的小水池上,继续向前擦出一条细线,最终停在了那池中央,四下看了看,又找到了一粒,这次用心瞄了瞄,第二颗又飞了过去,同样的落在冰面上,轻轻滑过,缓缓停在了前一颗的边上,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
  低下头再要找,却听到“噗”的一声,不知从何处飞出的石头,砸在了冰上,将留停在的上石子撞开。
  晟毓心中一动,转过头,熟悉的身影印入了眼中。
  美人似没见到她一般,又捡了一块,扔了过去,这一次冰面被砸出了一个小坑,溅起点点冰屑。
  暗自叹了口气,晟毓走到了她的身边,余光扫到了那双冻的有些红的手,难以自控的将它拉起,低头小心的帮她抹去指尖的泥垢。
  唐琳抿着嘴,看着她那样子,早已想好质问她失信的话,此刻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将泥渍细细擦去,刚要松开,却被反手握住。
  不等晟毓开口,唐琳抢先说话:“我还没住处呢。”
  脑子停了半拍,两边的厢房被那些亲戚住占满,偏远些的客房,怎么舍得让她去住,思来想去,也只有一个地方了,又是喜欢又是无奈:“走吧。”
  刚转身,身子一颤,看着那从门洞走来的人,慌忙的抽回了手。
  手空了,心头重重一缩,唐琳碎齿轻咬,狠狠的瞪了这个瞬间全身僵直人的人,余光又有些好奇的顺着她望去,一个中年的妇人缓缓走了过来,待来到两人面前,停下了脚步,慈爱一笑,处处透着温柔:“毓儿。”
  晟毓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母亲,十分心虚,生怕被看出些端倪,暗自稳了稳心神,恭恭敬敬的行了礼,叫了一声母亲。
  母亲?唐琳听到这称呼,上前一小步,站到晟毓身边,仔细打量了起来,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毓儿的生母,暗自比较了一番,两人就外貌可说有七八成相像,只是眼前妇人一看便知是个性情温婉的人,而毓儿眉宇间却是多了一份锐气,形似却神异。
  晟芸听到女儿的称呼难免有些失落,这孩子再不肯称自己为娘,侧目看到站在女儿身边那个漂亮的女子,心下有些好奇:“这位是?”
  晟毓这才想到了唐琳,忙介绍:“她是琳儿,玲珑姨的女儿,就像我妹妹一样。”
  妹妹!唐琳听到这十分刻意的称呼,胸口如同被刀锉了一般,转过头,怒气却在看到晟毓那闪烁不定的表情后,强行压下了,这神情是她从不经在这人脸上看到过的,紧张逃避还带着害怕,她这是怎么了?
  “是玲珑的女儿呀,真是和她的娘亲一样的漂亮呢。”晟芸看着唐琳,虽然只是很久以前的匆匆一面,但那个有着绝代姿容,却十分自信强势的女子,还是一直留在她的心头。
  那和谒的笑容,诚心的赞美并没有让唐琳觉得高兴,反而让她觉得心疼,母女连心,可眼前的这位母亲,完全没有察觉到自己亲女的异常。
  
  入夜,房内灯火通明,窗外寒风刺骨,房内却温暖如春。
  小炉内插着一支宁神烟,晟毓伏身在床边,亲手整理着被褥,内侧铺的是全新莲云蚕丝被,薄薄一床却暖和却不压身,自从有心避嫌后,两人同床而眠的次数寥寥无几,即使同塌也不曾同被,虽然常常睡时分铺,醒来共枕,但那别扭的人还是宁可自欺。
  打点完毕,走到暖炉边,取铁钩拨了拨炭火,再次确认那正洗浴的人,回到房中不会感觉冷。
  唐琳洗完澡,吩咐了伺候在外的小丫头重新准备热水,然后由着直接连通内室的侧门回到房中,进屋就闻到了那淡淡的檀香,抬眼,晟毓正坐在桌边看书。
  缓缓从她身边走过,来到梳妆台前,坐到小圆凳上,取了早已摆放着的干净毛巾,轻轻擦着湿发。
  晟毓手拿着书,目光有一下没一下的飘落到那忙着打理三千青丝的绝色佳人身上,满脑子都是适才擦身而过的惊鸿一瞥,如墨般漆黑闪亮的乌发甩在另一侧落在胸前,露出那一段如冰雕玉琢般的颈,水珠沿着发鬓,划过那段晶莹没入了锦丝里衣,这样的美景并不是她第一次见,但每每都引得她无法呼吸,深吸一口气,将目光完全集中在手上那全然进不了心的黑字上,强压下走上前为她擦拭的欲望。
  将湿发擦干,取了一边的玉梳,唐琳一边打理着那及腰的长发,一边透着铜透看着傻捧着书却不曾翻动一页的人,“在想什么?”
  像是被人抓了现形一般,晟毓一阵心虚,故做无事的将手中的书放下,“没。”垂眸余光在桌面上轻轻一扫,“琳儿,初一拜完年,我就送你回去吧。”
  停了手上动作,唐琳转过头,瞪她:“这么急着在我走?”
  叹了口气,晟毓摇了摇头:“你这么聪明,怎会连这点也看不出?”只怕这年一过,少不得为家产之事费一番口舌,爹爹已经起了分家的念头,自己这身份尴尬,这些年也没少让他们拿了当作话柄,都是长辈她也不能顶撞,倒不如先行避开,回永州为将来早做准备。
  听这话,唐琳忆起晚膳时所见所闻,那些夹枪带棒的眼神,不怀好意的窥视,还有那个和毓儿年少时长得有几分相似的少年,那位母亲看儿子的亲昵,比之在院中看到的温柔,天差地别,虽然知道毓儿的身世,却从不曾想到亲生母女相见会是这般情景,难怪毓儿会有那么的疏离表情,只怕自己若是处在她的位子,也会想要逃避吧,可是,为什么她的眼中还写着惊恐呢?想到此处,心中实在困惑:“毓儿,你对你母亲……”话一出口,那人表情就僵了。
  “怎……怎么?”强压下心中的不自在,晟毓看似随意的应着。
  “你……怕她?”有些犹豫还是将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没,怎会。”晟毓头一次对眼前这人竖起了高高的盾:“只是不太亲近,陌生罢了,水该准备的差不多了,你早点休息,我去洗漱。”不等她再开口,煞有介事的起身,快步向浴室走去。
  果然……
  将手中梳子放下,唐琳突然觉得这次不听娘亲的劝告执意追她到朔州是作对了,从小被她宠着,捧着,她总是包容爱护着自己,从不在自己面前流露出弱态,可这次不同,从不知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她隐藏了那么多,心头又一次浮起了淡淡的痛。
  走到床边,看着那在内侧铺放的新裤,气,这死心眼的人。
  将两床被子调了个位,紧紧裹住身体。
  “与其强逼着她承认对你的感情,倒不如多去了解她,懂她,看清她。”
  还是娘亲说的对呢。
  




番外

  无形的线
  寒风瑟瑟,晋州军营,那五千铁骑军却十年如一日的操练着。
  手持长枪,一身银甲的少将,骑跨在那全身黑亮无一杂毛的骏马上,冬日阳光照射在那笔直的身姿上,泛着淡淡光芒。
  耳边充斥着震天的吼声,这是给敌人的威慑,亦是给百姓的安抚。
  紧抿着唇,眼中透着与年纪不符的沉着,商睿的脸上刻着坚毅。
  十九年前那场浩,大商最强的前锋营失损了过半的将士,杀场神勇的晋王丢失了心爱的长女,这就是一时松懈的代价,即使王爷亲自带着铁骑军踏平了蛮子的部落,还是无法得知才出生不久的小郡主是生是死。
  这便是教训,从进入军中,穿上战袍的那一刻起,他不再是提督家的大公子,他和眼前这些人一样,是时时准备着为国捐躯的战士。
  
  操练完毕,商睿并没有回军帐休息,骑着马独自来到了离军营外不远的一处山坡。纵身下马,走到那块他常常独坐的石头前,伏身轻轻的扫去石上的薄雪,垫着披风坐下,从怀中小心取出那封出操前收到却还来不及看的信,小心的撕开封口,取出那薄薄几张还带着些他身上暖气的纸,细细的读着。
  反复念了两遍,重又将信折好拿在手中,商睿淡淡了吐了口气,信和以往一样,话不多,却句句透着关爱,暖着人心,只是他想要的不是这如同姐姐对弟弟一般的爱护之词,他更想看到的是一个女子对她未婚夫婿的思念之情。
  有些没落的起身,抬头望着南方。
  
  第一次听到毓儿这两个字,他才四岁,印象却十分的深刻。
  两岁大的琳儿头一次到他家中,那是他的表妹,长得肉乎乎却十分漂亮,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像是画里的童子一样,从没见到过这般可爱的小娃娃,有些好奇,想接近又有些害怕,犹豫好久,趁着大人们不住意,手指轻轻的戳了戳那白嫩嫩透着红,像桃子一样的小脸,可谁知指尖才碰到,她便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哭声引起了家长们的注意,商睿更是被吓的涨红了脸,两只手紧张的偷藏到了背后,喃喃的一句话也说不出。
  毓儿,毓儿,他听到她边哭边叫着,任大人们百般哄劝,却不肯停。
  再哭就见不到毓儿了,久劝不住,姨姨蹲在她身前,一脸严肃的说出了这么一句。
  顿时哭闹声不见了,小鼻子不停的抽着,瘪着的小嘴写满了委屈,泪却硬生生的止住了。
  “你这孩子,就只知道毓儿那丫头。”站在一旁的舅舅将她抱起宠爱的护在怀里,嘴里却忍不住嘟囔着。
  好奇,那个叫毓儿的丫头会是怎么样的一个人?他记在了心里。
  
  见到真人却是在一年之后,爹爹调任,娘和他被送到了江南舅舅家暂住。
  原来她叫晟毓,那是一个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漂亮女孩,穿着杏色的长裙,她并是不是什么丫头,而是琳儿的表姐,和想象中的完全不同,她安安静静的站在厅堂中,规规矩矩的向长辈们行礼,就连笑也是斯斯文文,和他见过的堂姐并没有什么区别。
  横看竖看,怎么也找不出有什么有特别的地方,能让那爱哭的小表妹收住泪。
  “毓儿,毓儿”记忆深处的呼唤声响起,商睿抬头,看到了从内堂急急跑出的唐琳,似完全看不到他人一般,小人直直的跑到那女孩的身前,小手自觉的抓住的她的指,仰起小脸,讨好的笑着。
  顺着琳儿的视线,他再次望向那个女孩,他眨了眨眼。
  她笑了
  不同了
  
  自那以后,他总爱偷偷的站在不远处,悄悄的看着,她们俩人在一起时总手拉着手,琳儿爱跑,脚下却不稳当,毓儿总小心的跟着,护着,难得一两次疏忽大意了,小丫头摔着了,她总是紧张的扶起她,小心翼翼的为她察看,哄着劝着,用丝帕为琳儿擦去泪珠子,要哭闹的凶了,她还会在那小脸上亲上一口,每每这个时候,那个爱哭的小人就安静了。
  随后,那暖暖柔柔的笑就会显现在毓儿的脸上。
  他喜欢那样的笑,每次看到总有些移不开眼,总觉得那笑有些像娘亲,却又有些不像。
  不知为什么,每每看到毓儿对琳儿展露那样的笑颜,他就不由得有些妒忌,好想,好想她也会这样对自己笑。
  时间长了,他和她的距离又近了一些,不再像刚入府时,那么的陌生疏离,有时候,他也能够和她们一同并肩走在小园里,有好吃的毓儿也总会留给自己一份,他喜滋滋的尝着点心,却总被琳儿狠狠的瞪着。
  他不在乎,心里还有些小小得意。
  每日,他最快乐的时间就是在无为阁的那两个时辰,那儿是他与毓儿上课的地方,教书的夫子是个长着山羊胡子的老夫子,说话时总是文邹邹摇头晃脑的,桌案上总放着一把长长的戒尺,却像是摆设一般从不曾用过。
  毓儿和他隔桌而坐,一同跟着夫子念书,一同写的功课,只有在那段时间,那无时无刻粘在她身边的小人才不会出现。
  他喜欢偷着侧过头,看着毓儿,她听的专心,工课也做得认真,每每夫子夸讲她时,总是谦虚的应答,可眼睛却透着亮,偶尔她也会注意到自己的目光,回过头,给他一个笑,淡淡的,却比最初亲近了许多。
  又近了一步呢
  或许有一天,他也能够得到那样的笑容。
  只是,那霸道的小丫头总是不停的破坏他的美梦。
  不到半年,他和毓儿之间就多了一张小桌,隔了一个小人。
  他的目光不再能够那么的直接。
  而那个向来专心的人,似乎也开始慢慢分心了,只是她的目光总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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