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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残阳阎王梭-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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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祷,决心要学得本事以后为她们报仇。
只是报仇的代价虽有些令他疑惑,却是除了眼前这位大叔以外,还能到什么地方访名师学武艺呢?
再说大叔怀里揣着的那只玩艺儿,听说厉害着呢,就等水大叔身子骨好些,自己再请他露上几手吧。
水行云有金小山侍候着,日子可过的惬意呢,三五天的金小山就会给他弄只野兔山鸡什么的卤上一大锅。
拄着手杖,金小山陪水行云踏夕阳溜溪边——
水行云慢条斯理的道:
“有道是好树扎好根,武练一口气,有气才有力,然后才能加以调理,若论武艺,我只是略知一二,谈到高明嘛,约摸着已是力与心合,神与梭融的境界,一把银梭握在我手,它在我的意境中,我以为它是刀它即是刀,以为它是枪它就是枪,若把它当成飞镖甩头之类,它自是一如织布机上的梭子一般穿梭在枪林刀锋之下了。”
金小山听的入迷,一直眨巴着一双大眼睛未开口——水行云呵呵一笑,道:
“傻小子,我老人家落的潦倒在重阳镇上,遇上那家饭店的人不时的刺我两句,已觉世态炎凉而生不如死,我老人家之所以不答应把这银梭押当,其中有两个原因——”他驻足溪岸,望着溪中小鱼追逐,却又缓缓道:
“银梭无价,如果我能身子骨再结实,你大叔仍然可以持银梭走天涯,吃香喝辣的做个人上人,只是这一场痨病可能就要了我的命,所以你水大叔暗中做了两个决定,其—,如果我病中押掉银梭,万一银子用尽而病未有起色,那才真的死了连口薄棺也混不到,水大叔绝不甘心,所以我把银梭留在身边,一旦双目一闭,有此银梭在,他们多少会给我个薄棺吧,总比一张草席抬到野外喂野狗野狼好多了。”
金小山笑道:
“如今有了小山。这层顾虑就不必了。”
水行云点头,道:
“小子算是猜对了。如今我老人家是不会再发愁死无葬身之地,当然也是因为我的另一个决定了。”
金小山道:
“也就是大叔两个原因之一了?”
点点头,水行云道:
“不错,这个原因却正应在你小子身上。”
金小山一笑未答,早听得水行云又道:“小子,你的江湖阅历丝毫投有,在我老人家眼中,你才真正是井底之蛙只看到碟儿大的一片天。”
金小山笑道:
“往后全仰赖大叔提携了。”
水行云道:
“我之不押银梭的第二个原因;就是希望有—天能磋上一个不沾一些企图而自愿侍候我的大傻蛋!”他回头望了一眼愣不叽的金小山,又道:“过去大叔接触的人,全精得像花果山上下来的孙猴子,龇牙咧嘴的尽打别人主意的鬼精灵。而傻瓜简直难找,好不容易的才遇上你小子。”
金小山道:
“其实我早向大叔说过,我跟大叔学艺也是有企阻的,屋后面的那两座坟,大叔不也看见了吗?”
水行云道:
“我不管你什么企图,我要的是一个替我解困舒窘的人,这人就是同我水行云有缘,江湖上有句话,一饭之恿必报,对你小子而言,你可是只赚不会赔的。”
金小山忙施礼,道:
“小山不敢或忘大叔成全。”
水行云道:
“我老人家就是要成全你,否则我跟你来这荒山填畔干什么?不过打从明天起,你可全得听我的。”
金小山忙点头道:
“那是当然的事。”
水行云道:
“顺手你往峰上看,峰顶上有棵盘根虬结老松树。”
金小山往上看,边点头应道:
“就在那个陡崖上,我看到了。“
水行云慢不经心的道:
“以后你小子入山打猎前由此地往那峰上跑,完了再跑回来,什么时候半个时辰你给跑回来,我再教你步伐怎么走。”
水行云说完头也不回的向革屋走去,金小山却直不愣的杵在当场,因为他知道要登上那座高峰的路径,必须翻山越峙跨溪攀崖,一个时辰能来回就已经不错了,半个时辰,那得飞才行。
茅草屋的破木桌上,金小山侍候着先给水大叔盛着面,边低声道:
“水大叔,小子是要跟你学本事的,怎么还要往那峰顶上跑,为什么?”
呼噜噜吃着大碗面,水行云道:
“这就叫练武之前先要保命,如果打不过也逃不掉,干脆就别再练武了。”
金小山连连点头,道;
“大叔说的也是,打不过就得逃,有道理。”
水行云突然怒道:
“有个屁道理,你小子全把我老人家的话弄拧了。”
金小山一惊,忙笑道:
“不就是大叔你说的嘛!”
水行云道:
“我刚才说的只是一般练武的人,至于你么那就不同了。”
金小山道:
“还不是都一样。”
水行云道:
“不一样,因为你所习的乃是江湖上人人闻之丧胆,见了就逃的“阎王梭”,如果你想快意杀敌,那就得具备有追人的脚程,小子这下可知道了吧。”
金小山点头道:
“明白了,练脚程是为了追杀敌人呀。”
水行云道:
“你总算明白了,那么明日一早你就开始吧,什么时候你能半个时辰跑来回,我老人家就开始传授你‘阎王梭’,知道了吧?”
金小山点头道:
“大叔放心,明儿一早我就练给大叔看。”
黄龙坝北面的高峰叫北斗峰,峰高七百丈,每年冬天峰上带的雪帽,那得三月以后才能融化完。
一大早,金小山穿了一双自己编织的草鞋,高声向屋子里一声招呼,立刻撒腿就往远处的北斗峰上跑去。
望着远处的金小山,水行云干咳两声笑道:
“玉不琢不成器,不知这傻小子会不会成大器。”
这天金小山可真够辛苦,只一道北斗峰跑完已是全身湿透,但已是一个时辰冒头了。
茅屋门口,水行云摇头道:
“差,差得太远了。”
金小山双腿发酸的只得取了斧头与干粮往山中行去,因为日子还得要过的,尤其是水大叔的吃喝更重要。时光总是会带走一切的。
时光也会把人们辛苦的成就留下来。
三月苦练中,金小山终于练得一双好脚程,北斗峰虽高,他却能在半个时辰一上一下的打个来回。
这天晚上,叔侄二人也特别高兴。
水行云撕吃着兔子腿肉,金小山一旁小心侍候着,半晌,水行云抹抹嘴巴,笑道:
“赶着天一亮,你给我弄上九十九根竹签来,全得像筷子一般长。”
金小山道:
“要那玩艺儿干什么?”
水行云道:
“走步,而且是十分重要的步伐,赶着我教你走的时候就知道了。”
金小山有些兴奋,因为终于要学真本事了,但不知道水大叔的本事到底有多大,同那个“坐山虎”张耀比起来不知谁的本事大。
一切的想法总是会有的,但一切的幻想要成功,也只有苦练功夫才能切合实际。
二天一太早,金小山并未入山打猎,板斧砍了两根竹子,就在茅屋前面削了九十九根竹签。
只见水行云取过竹签弯弯曲曲的全插在地面上,细看之下,每两根竹签一组,中间只能放十大脚扳。
一旁看的金小山笑问道;
“大叔,你这是于什么?”
水行云插完竹签,累的直喘大气的连咳数声,才指着地上竹签,道;
“练吧,小子,从一端走向另一端,记住每个回旋弯转地方一定要顺乎自然,不能稍有犹豫。”
金小山闻言,立刻起步缓埋走去,不料一趟走完,竟被他踩倒一大半,而气得水行云直摇头,道:
“就这么一路步法,你小子又得三个月只怕还练不成。”
金小山有些嚅嗜的道:
“水大叔,这是什么步法,怎的尽是扭腰摆臀晃双肩,走动起来像醉八仙似的,难道这就是大叔要教我的武功?”
水行云道:
“想学阎王梭,就得学这种步法。”
金小山忙又问道;
“看今日不冷不热,大叔又气色颇佳,能不能你施展一路梭技,且叫小子开开眼界。”
金小山话才说完,水行云一指头点上金小山顶门,道:“这句话你小子大概已憋了数十月了吧,说穿了一句话,你小子心眼一直在疑惑我老人家的本事。”
金小山忙施礼道:
“小子不敢!”
水行云嘿嘿笑道:
“你小子刃口是而心非,我老人家看得出来你是一肚皮的疑云重重。”边吩咐金小山道:“快砍四支巨竹来。”
金小山一阵突起的兴奋,立刻回屋取出利斧,就近破了四支竹子,拖到溪边。
于是,就在水行云的指示下,六尺高一根竹子,分成四个方向插在地上,两下里相距全在两丈远。
水行云先是挽起衣摆,瘦削的面庞上,白须抖动不已缓缓的只见水行云双肩稍耸,人已站在竹子中央。
只见塌腰矮身而身形原地扭动中,一把银梭,犹似天河交互飞撞的银星流动一般,就在清脆之极的一声响中一一击中了,实际上应是四声响,只因为太快了,所以听起来如同一响,“咝”的一声,一把银光闪闪的银梭又回到水行云的手上。
好长的一阵咳嗽声——
金小山看傻了眼,因为这玩意太也神奇了,自己还只眨了一下眼睛而已。
突听咳嗽中的水行云道:
“傻小子,还不快扶我一把,我得回去歇着了,唉,只这么—下子,就叫我老人家喘上好半天的了。”
金小山从发呆中醒过来,忙趋前扶着水行云,道:“水大叔,你快回屋里躺着,我把养的鸡先给你老人炖一只补补身子,完了我去练步法。”
借着锅灶上在炖鸡,金小山抽空才去看那四根竹子,不由得张口结舌叫了一声:”
“我的妈呀
原来四根竹子均未裂开。但却在银梭的飞画下,各自在同样高度同样大的圆孔下竟然完全洞穿——”
人的肚皮绝没有刚砍下的竹子坚硬,这要是换成人只怕当场完蛋了事。
金小山在惊奇中有着兴奋,他伸手摸着竹上的洞孔,仿佛那就是“坐山虎”张耀的肚皮。
于是,就在这种幻想的满足欲中,金小山笑了——
于是,金小山咬牙狠心而豁上命的苦练起来——
早上他一大早往北斗峰上跑,过午他踩步伐,就在时光溜走中,总算令水行云点头了。
金小山以为下一步就该练飞梭绝技了,不料当天晚上,水行云命金小山以绳索包扎一颗蛋大石头,那绳索长短在丈五左右,石头重量尚不及银棱四分之一。
水行云命小山掷石砸向树于,然后抽回绳索再抓那弹回来的石头。
不料金小山在练习中又常钦抽回来的石头砸中自己,而令水行云长吁短叹的道:
“练吧小子,约摸着你得练上一两年吧。”
金小山一听,忙问道:
“水大叔,可有捷径?小子的意思是能快一点练成功。
水行云道:“练武完全是一滴滴血汁累积成功的,不蹴而成的事天下没有,偷工减料吃亏的是自己,小子练吧。”
金小山咕哝道:
“等我功夫练成功,坐山虎张耀不知窝到什么地方了,我到哪儿去找他!”
水行云道:
“不把功夫练成,就算你找到他还不是白白送死。”他一顿又道:“要得惊人艺,须下苦功夫,小子,你练吧!”
金小山当真成了“哑吧见爸妈——没话可说了”。
单就抛石收石,除了准还得抓得稳,就足足练了三十月,这才相对的两棵树对掷。
渐渐的,他已能把习练的步法溶会于身法的扭动旋动中,而使得水行云大为高兴。
这晚金小山在茅屋里架起火炭来烤着一只山猪,水行云一旁烤着火,呵呵的笑,笑得金小山隔火望过去,道:“大叔,你这么一笑,小子我也得跟着笑了……哈--……,
水行云望望外面一地白雪,边对金小山道:“小子,我在笑,如果我老人家未遇上你,大概现在已白骨成堆了吧。”
金小山忙笑道:
“人总有否极泰来的时候,不作兴倒霉一辈子,在大叔看来,能遇上小子是运气,但在小子心中,能碰上大叔这样的异人,那才算得小子走运呢。”
缓缓自怀中取出银梭,迎着一堆熊熊炭火,银梭喷出丝丝碎芒,水行云道:
“过不多久,这银梭就在你手了,唉!”
滚动着火架子上的烤猪,金小山道:
“大叔是要把这银梭交小子使用了?”
点点头,水行云道:
“原本是我的棺材本,如今有了你,我老人家自也不用担心死后野狗啃尸了。”
金小山忙笑道:
“就等有一天,我报了毁家仇,小子一定找一处山明水秀风景绝佳之地,把大叔这病养好,不信你老等着瞧吧。”
呵呵一笑,水行云道:
“死了死了一了百了,可是如今见你恁般的把我老人家照顾得无微不至,比个亲儿子还管用,心里这么一高兴,也就想起一桩事情来,也是我老人家在这世上,唯一未办完的事,早晚我会对你小子明言,到时候你可不能推三阻四给我老人家三二麻子呀!”
金小山一刀片下块烤山猪,托着盘子送到水行云面前,笑道:
“水大叔,你尝尝这烤山猪,至于你老人家未完之志,小子绝对会一力承担的。”
什么样的心愿,何种的未竟之志,水行云没有说,金小山当然也不知道,更不敢多问。
但是在水行云的心中,正隐藏着一个难以解开的疙瘩,将死的人自是不去多管,但如今身子骨似已硬朗不少,于是那段纠葛又开始在他心中晃荡起来了
北国的隆冬是天寒地冻的,住在黄龙坝北边北斗峰下面的金小山唯恐天寒而引起水大叔痨病加重,每天总是一盆炭火的把茅草屋子里烘得暖洋洋的,而使得茅草屋檐下面尽是水柱子滴个不停,原因是屋于里一暖和,房子上的积雪立刻溶化成水了。
于是,水行云的这个冬季过得相当惬意又安适,而金小山的回旋步伐,已能纵跳自如于九十九支竹签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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