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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97-西域往事   :新疆最后一个王公200年的家族记忆-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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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没有胡来,不就杀了一个格木萨尔嘛,有啥了不起的!”霍集占不以为然地拧着劲,“再说了,你不也……”    
    “住嘴!”博罗尼都嗓门粗起来,“你当这是家乡啊?这不是家乡,这里没有几个维吾尔人,格木萨尔是哈萨克,他的女人也是,光是那拉提周围,少说也有几万哈萨克人啊,只要迪里娜去山那边招呼一声,你就等着遭殃吧!”    
    霍集占惊惧地望着哥哥:“这,那咱们……干脆投奔到哈密去算了!咱就跟着清朝军队干……”转头吩咐他的伙伴,“喂,伙计们,把这个女人给我拴在马桩上,千万别让她跑喽!”    
    博罗尼都一听这个,急了:“慢着,谁也不许碰她!”


引子  准噶尔的囚徒“雪山飞狐”在月光下去了(1)

    说实在的,对于大小和卓,达吾提·买合苏提知道的也不是很多,“大家都是穆斯林,他们是白山派穆斯林,我的祖先是黑山派穆斯林……”他说。关于新疆穆斯林的教派之争,我们后面再说,它也许是问题的实质,也许不是。人们的争议是可以存在多种因素与可能的,而眼下,横在和卓兄弟之间的,则是一个女人,一个活生生的女人。    
    这时候在博罗尼都和卓身上,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一点点膨胀起来。他一伸手,将围在旁边的几个男人全都撸了个趔趄,几步跨到迪里娜身边,回身瞪着他的弟弟。    
    霍集占和卓沮丧地坐了下来,撅着嘴:“算了,你爱咋办就咋办吧!”说着撩起衣服擦擦汗,“咱还都饿着肚子哪,有吃的没有?”    
    博罗尼都解下自己的干粮袋扔过去。霍集占捡起来翻了翻,只有几块残缺不全的孜额拉馕,玉米粉做的,粗得很。他摸出一块,咬了一口,吃力地嚼着,馕渣渣撒在地上。他无奈地将那块干粮放回原处,把干粮袋重新又扔给了博罗尼都。随之他从腰间拔出刀子,将刀片往嘴上一叼,猎狗般地冲向羊群。    
    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伙伴们点着火把,讨好地迎上前去。霍集占借着火光捞住一只肥硕的羊腿,顺手一绕,羊就跌倒在地。他一个急转换过手来,抓住羊角往上一提,羊的四肢便被悬吊在半空中。刹那间手起刀落,“扑哧”一声,锋利的刀刃便插进了羊脖子,血浆立刻涌泉似地沿着刀把和霍集占的手臂咕嘟咕嘟直往外冒。    
    又有几个火把亮起来了,山羊在火光里无望地挣扎着,“咩、咩”的叫声哽咽而凄厉,越来越细的血线从它长长的胡须上滴下来。霍集占仿佛忘记了刚才的不快,显得又得意又舒服,随手在羊肚子上拉开一条口子,又分别在羊的前后肢之间横划两刀,血刀重又衔到嘴边的同时,羊皮已经从腋下被揭起一角……    
    被宰杀的山羊终于不动了,不远处的羊群却“咩、咩”地闹成一片。霍集占与伙伴们并不在意这些牲畜的抗议。很快,一张羊皮剥下来了,一堆篝火烧起来了,山羊那双痛苦哀告的眼睛还在瞪着,却已被去掉内脏。他们也没有什么佐料,没有孜然粉,没有鸡蛋和面粉,更没有葱头末,只有些俄罗斯商人带过来的粗盐和自己研磨的辣椒粉。他们就用这些盐和辣椒粉在羊肉上抹了个透,然后用一根树叉将全羊穿透送到火苗上。同时,火苗的旁边已支起一口盛上水的瓦罐,马马虎虎收拾过的羊内脏,被割碎了同样拌上盐和辣椒面,放到罐里。这样,享用过“烤全羊”之后,每人就可以有一碗美滋滋的羊杂碎汤喝。    
    说笑的工夫,“烤全羊”渐渐有了诱人的香味。霍集占和十几个汉子纷纷咽着口水,努力地忍耐着。    
    月亮升上天空,月光亮如白昼,胃里冒着酸水的伙伴们,终于失去耐心。他们大块分割了“烤全羊”,就着火光与月光大口地吞咽起来。吃饱之后他们的灵魂和身体也不知不觉进入起舞的状态。他们开始围着火堆,迷狂地跳起了赛乃姆舞,他们忘记了天、忘记了地,更把博罗尼都和那个昏迷的哈萨克女人忘到九霄云外。    
    每个人都在朝着自己的目标奔跑,每个人面前都有一条属于自己的路。我们的路,就是努力靠近那个最不可琢磨的角色,去欣赏他奔跑的姿势中那封锁不出的哀伤。    
    我们看到那个男人不吃不喝,而是固执地守在女人的身边。他感到有种诉说不清的愉快在靠近自己。这是他第一次这么近地和女人厮守,其实他从内心很感谢弟弟。    
    远离篝火的月光下,一切都只有个模糊的影子,博罗尼都一次又一次地低下头,心惊胆颤地抚摸着这女人的头发,他抚摸着、抚摸着……突然,仿佛天外有一个声音响铃般地浮出了水面:“你咋不去吃喝……”    
    博罗尼都吓了一跳,当他确信这声音来自面前的女人时,一种从未有过的慌乱,让他简直不知说什么才好:“迪、迪里娜、迪里娜,你、你、你醒着吗?”    
    迪里娜轻轻笑了一笑,小声叹道:“你跟你那个弟弟太不一样了……”    
    “他就是个牛脾气……其实并没有伤害你的意思,他只是想……”博罗尼都仍有点语无伦次。    
    “他杀了格木萨尔,我不怪他!可是格木萨尔是我的男人,他当着我的面杀了我的男人,我要报仇,我要杀了他!”迪里娜的声音有点颤抖。    
    博罗尼都抓住女人冰凉的双手,似乎那手中已经握着尖利的钢刀,他只要稍一疏忽,那钢刀的利刃便会刺进弟弟霍集占的胸膛。博罗尼都近乎哀告地说:“别、别,迪里娜,我求你饶了他……我知道,你只要到山那边说句话,我们兄弟俩就没命了!”    
    女人沉默了一会儿:“不,我不会靠人多势众欺负别人,而且,该没命的是他,你不能……”后面的话她咽回去了。沉默许久,女人像是下定了决心,咬着牙发誓:“我要亲手杀了他!”    
    不知为什么,博罗尼都的心里的反倒掠过一丝轻松。他试探地问道:“就凭你……一个女人?”    
    迪里娜突然坐起来,一边用双手的十指梳理着自己的长发,一边放肆地发出清脆的笑声:“我知道你喜欢我,对吗?”    
    博罗尼都深情地点了点头,怕面前的女人不相信,又补充一句:“我哪儿也不比格木萨尔差!”    
    “我也是这样想的……”迪里娜温柔地垂下头,纷乱的黑发遮住她妩媚的面容,一支熟悉的民歌从她那散发着清香的发间,轻轻飘了出来:    
    你是我的河流我是你的烈马,    
    今夜里呀咱们谁也不许回家,    
    ……    
    博罗尼都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用力伸开结实的双臂,将女人连同她娇喘如无花果般的气息,一同揽进怀里。他看见高高的枝头有朵晶莹剔透的杏花徐徐绽放,他听到塔里木河水清清凉凉浇灌的声音,他真真切切地闻到了女人的发香,一时分不清是淡淡的发香不是女人在说话:“你愿意帮我吗……你愿意……”他清晰地感觉到女人的乳房在微微颤栗……


引子  准噶尔的囚徒“雪山飞狐”在月光下去了(2)

    美餐过后的“大狼”在一边发出焦躁的“呜呜”声。    
    “我愿意……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情!”博罗尼都和卓不假思索。    
    迪里娜从博罗尼都藤萝般的臂间挣脱出来,撩开额前的长发,盯着这个不明不白的男人,目光闪闪,好长时间,她说:“那就快去牵过你的马!”    
    博罗尼都顺从地牵来了自己心爱的“雪山飞狐”,并手忙脚乱地装好了马鞍。    
    女人又说:“现在,我请你帮我杀了仇人!”    
    博罗尼都张大眼睛离奇地望着女人,月光下的女人实在美丽的莫名其妙。他几乎没有一丝力气去想她的答案,他成了自己所厌恶的那种人,痴痴傻傻的那种人,痴痴傻傻神志不清。此刻,迪里娜不由分说跨上了“雪山飞狐”。她在马背上万般柔情地期待着马下的男人,而博罗尼都却依然张着嘴迟迟说不出一句话。    
    “博罗尼都,你不用回答我!”女人扬起马鞭“啪”地一响,“雪山飞狐”立刻撒开四蹄,在月光下飞奔而去。    
    “大狼”狂叫着盯在后面猛追了一阵,无望地立住了,眼睁睁地看着那马后飞扬的尘土消失在夜色中。    
    博罗尼都转过头来,木讷地注视着相反的方向。他知道,那是自己心里的野马飞奔的路,是自己应该奔跑的路。    
    得得的马蹄声惊动了旁边那群迷狂的人。霍集占先是愣了片刻,接着醒悟过来,手里抓着一只羊腿,一边扯着嗓门朝伙伴们叫喊,一边奔向马群:“上马呀,给我把她追回来!”    
    博罗尼都厉声喝住弟弟:“别追了,是我让她走的!”    
    “你,你疯啦!”霍集占冲着博罗尼都吼道,“你忘了那个女人是哈萨克人,我们……”他气得扔掉了才啃一半的羊腿,跺着双脚,大声叫骂。    
    一伙人全都疑惑地望着博罗尼都,显然,他们也认为这个大和卓肯定是疯了。    
    “伙计们,上马!”霍集占几步走到旁边的马群,大声诅咒着招呼惊愣的同伴,“还不快跑,还等着那女人抬呼哈萨克人来杀咱们哪……”    
    “乱吼个啥!”博罗尼都喝住众人,干巴巴地吞咽了一下唾沫,低沉地吼道:“她不会那样做……再说,这黑糊糊的,咱顶着个月亮上哪儿找去呀?干脆,明天再拿主意吧!”


引子  准噶尔的囚徒深夜苏醒的穆斯林兄弟

    往日的经验在小和卓与那群男人们心中起了作用,他们知道博罗尼都和卓是从不说瞎话的。    
    兴许是博罗尼都的话,安抚了大伙的心,总之这群粗鲁的家伙一倒下去,世界上什么担忧都不存在了。不一会儿,天山脚下这片寂静的旷野里,便涌起了一阵阵响雷似的呼噜声,它们与马群的响鼻交相辉映,共同证明着这偏远而寂寞的世界依然存在。    
    “大狼”蜷缩在羊群边的草垛上,偶尔神经过敏地汪汪两声敷衍塞责。    
    月亮渐渐偏到一边,一阵冷风吹过,沙粒打着旋儿掠过博罗尼都的脸。他清醒地倾听着身旁此起彼伏的鼾声,一时间了无睡意。他第一次像这样在深夜醒来,第一次像这样茫无头绪地想自己的心事,眼睁睁地看着月亮从低处爬上高处,再从高处一点一点地往下滑去……    
    “我说哥啊,干脆,咱先到哈密投了清朝军队,慢慢再想办法!你要是不情愿,也只有在这里熬啊,回到喀什噶尔,还不照样逃不出噶尔丹的手心!”霍集占忽地从地上站起来,大声嚷嚷道。    
    这时,天已经快亮了。博罗尼都看看围坐在一起等着他拿主意的男人们,转向霍集占,“你想投奔清朝军队?你以为噶尔丹的势力已经不在了?……你个傻瓜!”    
    “那你说咋办呢?”霍集占忧虑地问。    
    博罗尼都披上单衣,坐起来,长时间地仰望着天空:“霍集占,你记着,咱是叶尔羌的子孙,是穆斯林,不回到喀什噶尔,不回到叶尔羌,咱永远都是囚徒,回去了咱就啥都会有的。”    
    博罗尼都沉浸在遐思之中,眼里放射出少有的光芒。    
    霍集占被哥哥的话点燃了,一股由衷的敬佩之情涌了上来。她受到了鼓舞:“你还是比我看得远,所以从小到大我都听你吩咐。”    
    博罗尼都抓起弟弟的双手:“你就是这一点还像是我的吾康(兄弟)。”他郑重地告诉弟弟,“你懂吗,咱离开喀什噶尔、叶尔羌就什么都不是啦,那是咱的地盘,有那么多穆斯林,那么多乡亲,咱是和卓,迟早有一天是要回去的!”    
    霍集占不耐烦地说:“迟早有一天那是哪一天?等咱都七老八十了,还是等到安拉召见的那一天?我想知道眼下该咋办,干等着那个哈萨克女人来收拾?”他沉吟片刻,赌气说,“算了,还不如你把我杀了痛快!”    
    博罗尼都狠狠给了弟弟一拳,说:“少给我瞎扯!眼下最要紧的,是和准噶尔所有的维吾尔穆斯林抱成团。像叶尔羌的额色伊和卓一家,他侄子图尔都、玛木特,他弟弟帕尔萨,还有库车的鄂对伯克,乌什的霍集斯伯克,这些人,都是咱们维吾尔人,都是穆斯林,虽说有的是黑山派,可总比异教徒强。”    
    霍集占担心道:“额色伊和卓一家是没得说,那是咱白山宗的人。可黑山派的那些人,我还是信不过,鄂对这个人我就信不过,只怕咱白山派穆斯林会跟他们闹翻了。”    
    “鄂对这个人我打过交道,是个死心眼儿,不大好商量事情……可是人家还是阿奇木伯克嘛。”博罗尼都思索着说。    
    霍集占忽然想起什么:“对了,鄂对的相好不就是夏天咱在迪里娜家看到的那个热依姆吗?我看那个小女人也厉害得很!听说他们就要结婚啦。”    
    “是吗?”博罗尼都计上心头。他沉吟片刻,说,“这倒是个好机会,咱们可以准备一份礼,去贺一下嘛!”    
    霍集占奇怪地盯着哥哥:“什么,给他们黑帽子穆斯林贺喜?亏你想得出来!要去你自己去,反正我是不去。”霍集占掉头不理博罗尼都。    
    博罗尼都拿出长兄的权威:“这事由不得你任性,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隔了一会儿,语气稍微放缓一些,“人要看远一点,咱们手下的维族人只有三十来户,能成啥气候?尽量多联络一些穆斯林,把他们都拉过来。人多了,准噶尔人才不会小看咱们,投奔清军也更加有本钱啊!”    
    “那好,先把丑话说在头里,要是去了有人敢惹毛我,我可啥事都干得出来,到时候,你别怪我不给你留面子。”霍集占终于回过头来,朝博罗尼都翻着白眼。    
    霍集占的话如同一团不祥的乌云,将未来的天空涂抹得暗淡无光。似乎在冥冥之中就注定了达吾提·买合苏提祖先的婚礼会成为一道永难愈合的伤口。


第一章 婚礼和血泊婚礼和血泊

    时间:2004年9月5日    
    地点:库车默拉纳额什丁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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