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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68-荒凉天使-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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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凉天使》 下 卷《荒凉天使》 穿越墨西哥(38)
第七百二十二部一阵暴风雨从北方刮来,从冰岛和巴芬湾①刮来,猛烈地袭击着我们的轮船。在二战时期,我经常在北冰洋的海面上航行,但那时正值盛夏时节;而现在,在离北冰洋一千英里以南的一月虚空之海,竟是如此阴郁。我们的船破浪而行,海浪波峰高如房椽,在船首如河流倾泻,船只就这样在大风大浪里上下颠簸。风声呼啸,雷鸣电闪,有如布莱克诗中的阴暗。布列塔尼人对于大海的一些知识在我的血液里复活过来,令我毛骨悚然。我看到高墙般的海浪一个接一个地打过来,像战场上的血流成河(只不过它是铅灰色),方圆数英里之内看不到尽头。我的灵魂不由软弱得近乎歇斯底里:为什么我不待在家里?!但现在悔之已晚。到了第三天,船身摇晃得实在厉害,就连南斯拉夫船员也不得不上床待着,把枕头和毛毯捂得严严实实。厨房更是一片狼藉,不管厨师们如何防范,锅碗瓢盆还是不时地倾倒摔碎。厨房里的尖叫声甚至把水手都吓坏了。吃饭的时候,乘务员把碟子放在湿餐布上,汤也不再盛到汤碗里,而是装到杯子里,但就是这样也无济于事。人们摇摇晃晃地跪在湿漉漉的防雨布上,吃着饼干。我试图到后甲板去站一会儿,发现那高墙般的海浪完全可以把我笔直地打飞到船舷外面去。甲板上的货车嘎嘎吱吱地叫着,由于缆索断裂而四处横冲直撞。这就像是圣经里面说的大劫难。那个夜里,我瑟瑟发抖地向上帝祷告——他把我们船上的每一个人、我们的灵魂放在这样可怕的处境里,只为了他自己的、不为人知的理由……
第七百二十三部在我的半谵妄状态下,我似乎看到雪白的天梯从天空垂了下来,救度我们。我看到斯特拉·玛丽亚①在海上升起,就像自由女神像一般,浑身光芒四射。我也仿佛看到了古往今来毙溺在海里的所有生命,我被这个幻觉哽塞住了,近乎窒息——3000年来的溺水者,从古代的腓尼基人到上次大战的那些可怕的少年水兵(我曾经跟其中的一些水兵一起航行过,在安全的地带)——在汪洋中间,地毯似的海面呈现出深蓝绿色,它的花纹却是那些该死的白色泡沫,哪怕你只是瞥视它的表面,也能看到那些令人窒息的、可厌的、大量的泡沫。而在表面之下,则是数英里深的冰冷海水往上涌动——摇晃、翻滚、冲撞、咆哮、倾覆、旋转——看不到任何一张面孔!不仅如此,船身还会突然没入水中!整艘船战栗着被浪头淹没,疯狂的船员猛烈地调转船头但无济于事,船身震颤着,噼啪作响,船首上翘,几乎要立起来了,船员都在深深的海水里挣扎着,船体露出来的部分连十英尺高都不到——就像那样——就像脸上结满的寒霜,就像远古的祖先那冰冷的嘴唇,就像海里一片裂开的木头——甚至连一条鱼也看不到。似乎尼普顿海神②正用雷电召开巨大的庆祝盛典,而他那嗜血成性的风暴将掠走人们的性命。“我应该待在家里,放弃这一切,买座小房子,我和妈妈住在里面过着安静的生活、沉思的生活;在阳光下读书;在月光下饮酒——穿着我的旧衣服,宠爱我的小猫,每晚睡个好觉——可是妈的,看看现在我落得如此petrain的惨境(petrain是16世纪的法语,意为‘一团糟’)!”不过上帝最后选择了放我们一条生路,天亮之前,船长调转了船头,走向另一条航线,终于离开了风暴中心,然后转向东方,朝着非洲前进,朝着星斗前进。
第七百二十四部
第七百二十五部
第七百二十六部五十一
第七百二十七部
第七百二十八部我觉得我无法给出一个正确的解释,但无论如何,我们祷告风暴停息,最终它停息了。
第七百二十九部此后,我度过了十天平静的时光。这艘货船在静如止水的海面上行驶,似乎毫无前进的目标。我开始读一本世界史,写一些零碎的字句,夜晚开始在甲板上漫步。(当他们写到西班牙舰队在爱尔兰附近的风暴当中沉没的时候,是多么的漫不经心呀!)(哪怕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加利利渔夫,永远地被大海吞没。)但即便是如此的平静,我躺在如此舒适的船舱里,读着我的世界历史,我仍然无可遏止地对一切事物感到厌憎——一切事物,包括尚未出现人类之前就已经发生过的混乱之事,它们足以让太阳神阿波罗为之哭泣,或者令阿特拉斯放下他肩头的苍天。我的上帝——这屠杀者、肃清者、十一税的窃取者、被绞死的盗贼、骗子统治者、袭击游牧部落营火的狼群、成吉思汗的毁灭者——无数雄性的睾丸在战争中被碾碎、无数女人在硝烟中被奸污、孩子们被武装起来、动物们被屠杀死去、刀剑闪烁、尸骨遍野——愚蠢的国王满嘴流着肉汁,在每个人的头上拉屎,用丝绸擦屁股——乞丐们只能用粗麻布——错误,到处都是错误!空气里充斥着殖民者的气味,他们的烹锅和大便的气味——红衣主教就像“塞满泥巴的丝袜”,国会议员们则“像月光下腐烂的鲭鱼一样亮闪闪却臭气熏天”——从达科他到塔希堤剥掉的头皮——人类的视线落在断头台上,在黎明点燃火刑柱,黑暗,桥梁,迷雾,罗网,受创的手掌,废弃的教衣,这就是可怜的人类数千年以来的所谓“历史”,而这一切不过是可怕的错误。上帝为何要这么做?或许,真的是由一个魔鬼来引导这一堕落?天堂的灵魂叫道,“我们想要成为人类,哦,上帝,撒旦说那将会是很伟大的存在!”——砰!我们从天堂堕落了,来到这里,来到这个世界——集中营、焚尸炉、带刺的铁丝网、原子弹、电视杀手、玻利维亚灾荒、小偷穿着丝绸打着领带出入办公室、报纸混淆视听、官僚主义、凌辱、愤怒、沮丧、恐惧、梦魇、秘密处死、癌症、溃疡、勒死、化脓、老去、老年之家、拐棍、臃肿、齿发摇落、发臭、泪水,最后一了百了,告别尘世。也许别人会写这些,我不知道该怎么去写。
《荒凉天使》 下 卷《荒凉天使》 穿越墨西哥(39)
第七百三十部那么,如何才能欢乐而安宁地生活?背上背包,从一个地方流浪到另一个地方,但却是每况愈下,黑暗穿透恐惧的心灵。心脏只不过是一个怦然跳动的脏器,由动脉和血管精密地纠结而成,一旦剪断就会停止跳动,心室关闭,最后成为某人的盘中餐,一边拿着刀叉切片,一边发笑(无论如何,至少总会笑上片刻)。
第七百三十一部朱利安肯定会说:“老弟,你反正无能为力,不如尽兴狂欢吧——随时举杯痛饮,向费尔南多致敬。”我想到了费尔南多那双浸透了酒精的水泡眼(就像我的一样),在熹微的晨光里眺望着窗外荒凉的棕榈树,在披巾下面瑟瑟发抖——在最后的弗里斯兰山脉下,一把大镰刀正在割除他的希望之雏菊,然而,每个新年,他都会为此迫不及待地在里约热内卢或者孟买庆祝一番。在好莱坞,他们敏捷地把老导演踢到一边。阿尔道斯·赫胥黎①半盲的眼睛目睹自己的房子被烧毁,那时他已年过七十,远离了牛津大学那把舒服的胡桃木椅。没有,没有,没有——噢,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事物能令我哪怕产生一秒钟的兴趣。可是,除此以外,又有何可为之事呢?
第七百三十二部在鸦片的作用下,这一切被强化为一点:我真该立即起来,打好背包,回到美国,为自己找一个家了。
第七百三十三部
第七百三十四部
第七百三十五部五十二
第七百三十六部
第七百三十七部一旦对海的恐惧感消退无影,我就开始热爱这趟非洲之行了。一到非洲,我又将可以尽兴而欢。
第七百三十八部1957年二月,一个阳光灿烂的下午,我们的视线初次触及到非洲五色杂陈的大地。黄土地和绿牧场混合着勾勒出遥远非洲那模糊暧昧的海岸线。在那个昏昏沉沉的下午,非洲变得逐渐清晰起来,我甚至能看见一直困扰着我的那个小白点原来是山坡上的某个储油罐。这时候,非洲大地看起来有点像罩着白袍的伊斯兰妇人,而水天之间的丹吉尔港恰好就在手肘位置。喔,在这个蓝色下午的海上,梦想着雪白的罩着长袍的非洲——这到底是谁的梦想?兰波!麦哲伦!德拉克洛瓦!②拿破仑!屋顶上飞扬的白床单!
第七百三十九部忽然间,一只小小的摩洛哥渔船开了过来,它带着高高的尾舱,用黎巴嫩木雕刻而成;几只猫在甲板上嬉戏。渔船嘭嘭嘭地转向南海岸,准备晚上在圣母玛丽亚的星光下捕鱼(现在天空就已浮现出星子)——玛丽亚是所有在海上捕鱼的渔夫们的守护神,在狂暴不安的大海之上,她以天使长般的祷告为他们带来希望。还有一些穆罕默德之星,在保佑着他们。微风轻拂,吹皱他们的衣裳,吹乱他们的头发。“那是真正的非洲人真正的头发。”我惊异不已地自言自语。——如果不能回到孩子式的天真,又何必在大地上行走呢?
第七百四十部丹吉尔港更为清晰了。左边是荒瘠的西班牙沙地,山峦插入直布罗陀海峡——就在赫斯珀里德峰附近。它就像是进入大海之中亚特兰蒂斯的通道,据《诺亚书》记载,亚特兰蒂斯被冰帽融水淹没。这就是赫拉克勒斯先生一边扛起大地一边呻吟的地方——“粗粝的岩石,呻吟的植被……”(布莱克诗)。那些戴着眼罩的国际钻石走私犯拿着蓝色的点四五手枪,偷偷出入丹吉尔港口。疯狂的西庇阿①们就在这里狙击蓝眼睛的迦太基②人。在阿特拉斯山背后的荒漠上,我看到了蓝眼睛的加里·库珀,在《火爆三兄弟》③里战无不胜。而我,居然要跟哈巴德在丹吉尔过夜!
第七百四十一部海轮在这个美丽的小港湾抛锚停船了。它缓缓地旋转了一圈,我正好可以从每个不同的角度观看这座城市。当我准备下船之际,从舷窗里看到了一条伸入海中的岬角。它环抱着丹吉尔港,就像一座灯塔在苍茫暮色中点亮,如同圣玛丽一般给我以安全感。城里闪出点点灯光,仿佛具有某种魔力;卡西巴山丘仿佛在发出低语,令我迫不及待地想要到达那些狭窄的阿拉伯巷陌,寻找印度大麻。我见到的第一个阿拉伯人看上去十分荒谬可笑,简直不可思议——一艘小船靠过来停在我们“雅各的天梯④”旁,船里那些衣衫褴褛的阿拉伯少年,穿着像墨西哥少年一样的线衫。船的中央站着一个阿拉伯胖子,戴着一顶肮脏的土耳其毡帽,穿着一套蓝色的西装,背着两手,打算推销香烟给游客,或者从游客手里买点什么货物。我们那英俊过人的斯拉夫船长朝他们大喊大叫,要他们离开舷梯。
《荒凉天使》 下 卷《荒凉天使》 穿越墨西哥(40)
第七百四十二部大约晚上七点,我们的船开进了船坞,我终于走到了岸上。我那新鲜出炉、纯洁无辜的护照被海关人员盖上了阿拉伯钢戳——他们戴着肮脏的土耳其毡帽,穿着肥大的灯笼裤。这里像极了墨西哥。在当下,这个世界已经不再创造历史——创造历史,亦即去改造历史,朝它发射炸弹和火箭,去猎取那概念上的所谓“最高成就”。
第七百四十三部我搭了一辆计程车去哈巴德住的地方。那是一条狭窄陡峭的街道,在万家灯火的阿拉伯居住区下面的欧洲区里。
第七百四十四部可怜的布尔身体欠佳,九点半敲响他花园后门的时候,我猜他肯定还在睡觉。可出现在我面前的哈巴德令我大吃一惊,他健康强壮,完全没有瘾君子那副皮包骨的模样。他的皮肤被晒成了茶褐色,肌肉饱满,精力旺盛。哈巴德44岁,六英尺高,蓝眼睛,戴着眼镜,浅黄棕色头发,是美国一个商业巨子的继承人,但他们却只给他每月200美元的信托基金,很快又削减到120美元,最后干脆把他弃之不顾,把他从他们豪华的起居室赶了出去——就因为他所写的那些东西和出版物(《赤裸的午餐》),那是一本足以令每个母亲大惊失色的书籍。
第七百四十五部布尔取下他的帽子,对我说:“走吧,我带你去参观一下阿拉伯区。”而后,他昂首阔步,就像一位被流放的疯狂德国哲学家,带我穿过花园,走出大门,来到那条充满魔力的小街上。“明天一早,等我吃过简单的茶点面包,我们就去海湾划船。”
第七百四十六部显然,这是命令而非邀请。在新奥尔良的那些日子之后,这还是我第一次跟老布尔见面(他也是墨西哥老布尔的一个朋友)。他在新奥尔良成了家,住在路易斯安那阿尔及尔①防波堤附近——他一点都不显老,只不过头发不像以前梳得那么精细。我是第二天才意识到这一点的——因为他在房间里写作的时候,疯狂而迷惘,俨然是个一头乱发的天才疯子。他穿着一条美国棉布裤,一件带口袋的T恤,戴一顶渔夫帽,带着一把一尺长的弹簧折刀。“是的,先生,如果没有这把弹簧刀,我早就死了。在一天夜里,一群阿拉伯人蜂拥而上,把我堵在一条小巷子里。我啪地打开这把折刀,对他们说:‘你们这群杂种,来吧!’,结果他们一哄而散……”
第七百四十七部“你到底怎么对待阿拉伯人?”
第七百四十八部“就像对待小鸡鸡似的一把把他们推开。”他一边说,一边突然朝人行道上的一群阿拉伯人横冲直撞地走过去,把他们冲开到两边,嘴里骂骂咧咧地挥动双臂,举止十分夸张,就像一个疯狂的得州百万富翁在香港横冲直撞地招摇过市。
第七百四十九部“好啦,布尔,你不能每天都这么干。”
第七百五十部“什么?”他吼叫道,几乎是在咆哮。“小子,把他们推到一边就是了!别让他们的小鸡鸡朝你撒野。”第二天,我突然顿悟,我们每个人都不过是小鸡鸡而已——我,欧文,他自己,阿拉伯人,女人,生意人,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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