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泥鳅-尤凤伟-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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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姐警觉问:听你的话知道得挺多,有了比较是不是?交待,我不在那段时间和谁好上了? 
  国瑞连连否认:没有没有。真的没有…… 
  幸好这时响起敲门声,服务小姐送来黄鱼豆腐,说声菜齐了。 
  玉姐不知怎么眼圈红了,咽声说:我有什么资格管你哩,我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国瑞觉得玉姐的情绪不稳,以往不是这样,今天是怎么了呢?可他不愿意玉姐不高兴,安慰说:你有资格管,咱俩都这样了完全可以管嘛,我也愿意让你管…… 
  一番安慰倒叫玉姐的泪流下来了,摇摇头说:从今以后咱们要天各一方了。 
  国瑞诧异问:你……要走? 
  玉姐用泪眼看着他。 
  “是不是宫总他……知道了咱俩的事?”国瑞终于吐出久藏心中的疑虑。 
  玉姐摇摇头,说:我不清楚,也许不会。 
  国瑞说那为啥要走呢? 
  玉姐喝了口茶润润嗓子,说:你我都演过戏,该晓得再好的戏也有落幕的时候,何况也不是什么好戏,你我演的都是丑角。 
  国瑞一时不解:怎么是丑角? 
  玉姐怅然一叹,说这还用问咱俩怎么走到一起你也不是不知道。 
  国瑞明白了,有些震惊。一开始他确实感到自己扮演了一个丑角,而后来就不去想了。他也没多想玉姐,更没想到这块“石头”压着玉姐的心。 
  他说:就算以前的“戏”不咋的,可已经结束了,过去了。现在…… 
  玉姐打断说:我考虑再三,觉得应该结束了。 
  国瑞问:为什么? 
  玉姐说:说起来我倒不在乎,在婚姻这个问题上我已是破罐子破摔,我是看透了他,不抱任何希望。可我不能光顾自己不管你呵。 
  国瑞紧张地问:我怎么,怎么? 
  玉姐说:你正是奔前程的时候,如今又攥在宫的手心里,我不敢坏了你。我这么说你还不明白么? 
  国瑞无语,他明白。 
  玉姐又说:其实你心里也是明镜一般,只是不想说出来罢了。 
  国瑞正欲分辩,被玉姐止住说:你什么也别说了,我只问你一句话:和我在一块你感到快乐么? 
  国瑞深深点着头,说:快乐,很快乐。 
  玉姐凄然一笑,说:那就好。 
  沉默了一会儿,国瑞问道:你啥时候走呢? 
  玉姐说:明天。 
  国瑞不吱声了。 
  玉姐叹口气,说:不知怎么我老替你担心,好像你走在悬崖上似的。你可要记住,凡事要多长个心眼不要大意,听见了么? 
  国瑞没回答,他有了冲动,两眼直盯着玉姐,问:吃好了么? 
  这是双关语。是问可以开始那个了吗? 
  玉姐眼光迷离。 
  于是国瑞像往常那样,站起走到玉姐身后,摸摸她的脸,再抚抚她的胸,然后像抱小孩子那样把她抱到沙发上。 
  这是最后的一次吗?进入玉姐的身体后国瑞默默问自己。心里充满着忧伤。他头一次知道性爱带给人的不仅仅是快乐,还有苦痛以及其他诉说不清的东西。如同哭泣对于玉姐。 
  与酒店的洽谈比较顺利,能把转让费再压低些,就可以成交了。估计也只是时间问题。这样用人问题便迫在眉睫。古语道上阵父子兵。对国瑞而言父子兵是不存在的,只能如玉姐所言,从朋友熟人中找。他朋友熟人无非那么几个,他逐个过滤斟酌:吴姐怕是不屑干的,陶凤找不到,小解没音讯,已落大号蔡公公的蔡毅江能找到,只是用他无异于引狼入室,下下之策。就只剩下个王玉城,但他一直对他印象不佳,特别是在与小解的那桩事上,表现得极不仗义。他能对小解那样,也能对别人那样。犹豫是肯定的,可他还是不能完全从内心排除,想自己当初毕竟有所承诺:一旦混好了便相帮。应为自己的话负责。于是他决定去找王玉城,视情况而定。 
  他捡一个公休日前往郊区,夜里刚下过一场小雪,公交车在覆雪的路面上缓缓行驶。他没让司机老程送他完全是出于自觉。自从公司买了车他很少乘坐,主要是考虑保证老匡和小许业务用车。他们的工作很忙,整天在外面跑,见都难。他坐小车大都是出面宴请客户,老匡或小许先用电话与他联系,然后回公司接了他和小孙一同前往。这一时刻,整个国隆公司从头头到员工尽数装在车里,老匡说这叫着全家福。与这些以前不熟悉的人合作,而且当他们的上司,国瑞感觉尚好,大伙都很尊重他,很给面子。特别是在客户面前,表现得既恭敬又亲近,一口一个国总。对此他还能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出了市区显见覆雪增厚,路两旁的山坡满眼皆白,在朝阳的照耀下闪闪发亮。车走到一个Y形路口车停下了,下来许多人,提着大包小包,下车后朝右边的路走去,国瑞认出那是通往小黑山拘留所的路,心不由紧跳了一下。这一刹他想起一个人来:大块头。帮自己与吴姐联系的大块头犯人。同时也记起自己还欠着他的账。本不应忘记的,可就是忘记了。他感到很内疚。想既然到了这里,就应该把账还了,今天也正是探视日。他喊停车,这时车已过路口很远。下车后他追赶刚上下车的那伙探视的人。 
  拘留所是国瑞熟悉的地方,追昔抚今,不免多有感慨。进行探视登记时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荒唐:与大块头无亲无故,又怎能获准探视?他怔在那儿,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正这时一个从别处走来的管理员朝他喊了一声:11323号?他不由打个哆嗦,赶紧站直身子答是。但很快他便意识到自己已不是犯人,赶紧说我已经释放了。那个管理员说知道你释放了。来探视?谁?他说来看同监室的一个人,姓刘,大块头。管理员问多少号?他想了一下说11005。管理员说刘本和呀。又问:你和他什么关系?他说没别的关系。就是……狱友。管理员说单单这种关系不在探视范围。他说我是顺路过来的,让见就见不让见就算。管理员问有什么要紧事么?他说我欠他点钱,想还他。管理员问欠多少?他说一千。管理员想想说你到窗口登记吧,就说是陈诚管理员特许的。他连连道谢。然后走到已空无一人的窗口,按管理员教的说了,就从里面丢出了一张卡片,他照填,关系人一栏填的是“兄弟”。 
  往探视室去的路上国瑞想到自己填的有矛盾。大块头姓刘,自己姓国,怎么就成了兄弟?又想好在是特许,人家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戳穿。 
  头一眼望见大块头他微微有些吃惊:大块头的块头更见大了,还满脸红光,看样在里面活得很滋润。大块头认出了他,眼一下子亮了,同时挑起两个大拇指,说国老弟你行,行啊,我知道你不会食言,你会来,会来。国瑞说来晚了,早就应该来,很对不起了刘哥。大块头笑得脸像开花饽饽,连说不晚。一点不晚。要是觉得晚就进行联系了。国瑞点着头,心里却诧异:他没地址电话,又怎能联系?许是讹言吧。也不再去想。接下去自然要先叙叙旧,询问一下对方的现状。大块头的“现状”是明摆着:依然在押。活得滋润。但国瑞很不理解,一件普通的盗窃案咋老是悬着,不放不判。他问大块头,大块头现出一种颇为不在意的神色,说在拘留所挺好,挺好,比放比判都好。大块头又问国瑞的情况,国瑞也说挺好。 
  该说的说过,国瑞便掏出钱塞到大块头手里。大块头边收钱边说谢谢了。国瑞说不谢,刘哥帮了忙嘛。又说差一点见不上刘哥,幸亏陈管理员帮着通融。大块头闻听一下子警惕起来,问是不是和一个国民党将领重名的那个陈管理员?国瑞说是。大块头问他知不知道钱的事?国瑞说知道。大块头说知道就得孝敬孝敬了。国瑞没吱声,想要是自己不讲出来是给大块头送钱,陈管教还会特许么?这个疑问在脑子里也是一闪而过的,因为无须知道这个答案。 
  探视结束后国瑞对大块头说了声再见,说过便想到这话犯忌不该说,心里就一直惶惶的,很别扭。 
  从拘留所出来他返回Y形路口。搭上一辆公交车继续往前走,不久便到了王玉城所在的电子厂。这时太阳已隐没在云后,雪花飘飞,天地间混沌一片。厂门口旗杆上中美两面国旗在落雪中低垂。国瑞感到整座工厂一无生气,听不到声音,看不见人影。好在传达室里还有人值班,两个穿保安服的一个坐在窗口前,一个坐在一架单人床上。见他进去坐小床上的圆脸保安问他有什么事。他说找人,找王玉城。坐在窗口前的方脸像锨板的保安转脖看了他一眼,粗声粗气地问句:你是他的什么人?他说熟人。方脸反问:熟人是什么人?他说老乡。方脸说你找他有什么事?他觉得挺不对劲儿,刚才在拘留所也没人用这种口气对他盘问,他说多日没见,来看看他。方脸依然恶声恶气,说你见不着他了。他问怎么回事?这时坐在小床上的圆脸保安接说那狗日的叛徒被打断了狗腿,你说能到哪去?一听这话他意识到王玉城出事了,忙问送了哪家医院?再没人给他回答。 
  电子厂在长阳区。国瑞决定先去长阳区医院寻找。他打了辆出租,只吐出:“区医院”三字司机便把他拉到了,验证了最近才听人说的“钱能把所有事情变得简单”的话。 
  他没判断错,王玉城就在这家医院里。 
  在急诊室见到王玉城,国瑞吓了一跳,知是王玉城却不敢辨认,他全身都裹着纱布,眼被“封”了,一只胳膊吊着,一只腿打着石膏,完全像从战场上下来的伤号。看见他王玉城青紫的眼张了张,什么也没说便哇地哭出声来。国瑞走过去,用手按着他的肩膀,说:王玉城,你这是怎么啦?王玉城哭的更厉害了,边哭边说:国哥我完了,我完了……,惹得同病房的人一齐看。 
  等王玉城收住了哭,国瑞才从他断断续续的诉说中得知他被打的原委: 
  在王玉城进厂当保安之前,这家中美合资厂便酝酿着一个重大变化,美方欲买断中方所持股份,使工厂成为美方独资企业。外国人在中国久了,也懂得在这块土地上办事的“规则”,便给中方有关人员行贿(据说送给主要负责人的是一尊数斤重的金弥勒佛)。于是谈判成功,达成协议。之后,美方为甩掉百余名退休职工这个大包袱,决定给予一次性偿付。每人五万美金。数目并不大,但对于普通工人来说已很可观,表示可以接受。如果美方直接把钱发到每个退休工人手里,后来也就太平无事,问题是他们同意了中方领导的意见,由中方统一发放。这就出了事端。中方只给每人发一万美金。也不说明余额什么时候发放。引起退休工人的强烈不满,在交涉不果的情况下一起去到区政府请愿。有人嚷嚷如果得不到公正解决,便去市里省里甚至北京去请愿。为防止事态继续扩大,领导决定揪出几个坏头头杀鸡儆猴。为了摸清“闹事”者的内部情况,他们物色“卧底”人选。后来选中了王玉城。或者说是买通了王玉城,答应只要他发现幕后策划人,除了给钱还给他在区属企业找一份正式工作。古语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王玉城就是勇夫。只是有勇无谋,在打探过程中露出了马脚,暴露了“内奸”身份。于是被愤怒的人险些打死。 
  也是该打,国瑞听完事情经过在心里想。他觉得王玉城确实是干了件伤天害理的事。种瓜得瓜种豆得豆,该有这个报应。可再看看王玉城那副破头烂腚的样子,也觉得挺可怜。嗔怪说:“王玉城你怎么能做这种事呢?” 
  “我,我做错什么了?”王玉城反问,声音很大,引得病房的人都朝他看。 
  国瑞十分惊讶,事到如今王玉城还不反省自己,拿着不是当情理。他问:“你做对了不成?” 
  “就是。” 
  “对在哪儿?” 
  “我凭什么该维护他们的利益?外国人的钱一分钱也到不了我手里。” 
  “谁给你好处你就给谁当枪使?” 
  “对。” 
  “干什么都不在乎?” 
  “管不了那么多。” 
  国瑞沉默了。 
  “国哥,我知道你会觉得我自私自利,可你想没想过有谁管过咱们的事?政府还是雷锋?政府在哪里?雷锋在哪里?他们找过你?问你过得怎么样,需要什么帮助?你遇见了?我可没遇见过。这年头就得自己管自己。” 
  “怎么能说没人管,你治伤……” 
  “治伤?!”王玉城忿忿打断,“你知道是谁把我送到医院?” 
  “厂领导?” 
  “狗鸡巴!他们见事情暴露了,推得一干二净,说与他们没关系,还说打架斗殴的后果一概不管。” 
  “谁管了?” 
  “老外。” 
  “美国人?” 
  “嗯,那伙人把我打够了,丢下就走。我在雪地里大喊大叫,都能听见,可没一个人来救。幸亏被一个美国人听见,跑回去叫了同伴把我送进了医院,还把押金交了。”王玉城说。 
  国瑞没想到会是这种情况。 
  “国哥你帮我搬搬腿。”王玉城说。 
  国瑞帮王玉城把腿活动了一下,他觉得像铁铸般的重。 
  “伤治得怎样呢?”他问。 
  “全身动了好几处手术,胳膊和肋骨接起来了。大夫说腿骨给打烂了,十有八九接不好。我成了废人,这辈子完了,比蔡毅江还不如。”王玉城悲声说。两只肿得像紫葡萄似的眼窝滚出浑浊的泪。 
  “以后有什么打算呢?”国瑞问,他也替王玉城发愁。 
  “出国。”王玉城说。这话又招来许多目光的注视。还有人在悄声议论。王玉城清楚大伙在议论他的异想天开,又更明确地宣布一次:“我要出国,去美国。” 
  “怎么去?” 
  “出了院向美国人提要求,让他们帮我办。” 
  “他们会?” 
  “会。我就说不出国无法生活,是死路一条。再告诉他们一句中国古话:帮人应该帮到底。” 
  糊弄洋鬼子。国瑞在心里想。他觉得王玉城的想法太离谱,用农村的一句话说是暖和暖和上炕了(他是暖和暖和上美利坚了)。不过说到出国,他不由想起小解,便问王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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