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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魂)光辉岁月-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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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我绝不相信有这样的事发生,军队不正是为了保护人民而存在的么?哪有自相残杀的道理。
“这算什么。整个六月军队都在逼村民自杀,特别是逼迫女孩子。他们口口声声说美国人会糟蹋大姑娘,事实上大多数这样的龌龊事不正是他们自己干的么。再说自杀,还不是为了省出口粮。到头来还是为了自己活命而已。”
婆婆的每一个字都像一记重锤击在我心口。她是骗我的。没错,她一定是在骗我。婆婆不是坏人,必定是有什么用心险恶的人在妖言惑众。
“我不信。”我固执地坚持。
“所以说你笨啊。”婆婆无奈地摇摇头,“我就没指望你知道这些。你问问那个小鬼,他信不信。”
我愣愣地看着晋助,他点点头,脸上看不出一点情绪变化。
“我一直没告诉你,对你来说,还是不知道比较好。”他平静地说。
太残酷了。谁都残酷。部队也是,晋助也是,婆婆也是。这个世界一定是坏掉了。
我从来没有感受过如此强烈的恨意,它的对象不明。想要毁掉些什么才好,可是我还有什么可毁呢?除了自己。
真是可笑。可笑!
那天下午我没有再说一句话。婆婆和晋助也都默契地没有搭理我。晚餐时间我赌气地躲在房里不肯吃饭,晋助端了碗盖着点蔬菜的米饭进来放在桌上,又一言不发地走了。他连看都没有看我一眼。这样更好,我现在正是一个眼神也承受不起的狂躁状态,恐怕时刻都能跟他打架。
夜渐渐深了,晋助仍然没有回屋。我沉不住气去了厨房,不见他和婆婆,又去了婆婆卧室,还是没有人。后来我在院子里找到了他们,两人搬了藤椅坐着,正在悠闲地喝小酒。婆婆见了我便招呼我过去。“过来陪婆婆喝。”她又对晋助挥挥手说,“你酒量太好了,我这点宝贝可禁不起这么个喝法,你们两个换班。”
晋助嘁了一声,识趣地走开了。婆婆明显是有意支开他。他进屋前深深望我一眼,被我有意避开了视线。
我端起酒杯灌了一口,出人意料的香醇。
“不错吧?自己家里酿的,过了两个夏天的老陈。”婆婆自得地告诉我。
我点点头,继续闷头喝酒。
婆婆叹了口气,食指在我脑袋上轻轻一点:“你这个孩子,心眼太实在。你根本就不应该掺和打仗这样的事。打仗啊,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事。”
我闷了半晌,终于开口问她:“恕我唐突,婆婆丈夫的死是不是也跟军队有什么关系?”
婆婆轻笑一声,抿了一下酒杯,说:“你也不是太笨嘛,还是想到了。”
“是啊。我那个傻瓜丈夫,四十年前死在了中国旅顺。不是被清兵杀死的,是被自己人。”
“怎么办呢,他就是跟你一样笨啊。看见有人杀小孩就要阻拦,看到有人要糟蹋女孩子也要干涉。结果呢,被自己人合谋干掉了。”
“军队的说法是阵亡,而真相是我们一个共同的朋友告诉我的。我听了一点都不奇怪。没有谁比我了解自己男人,他才不会阵亡呢。”
我虽然早有准备,亲耳听到婆婆说出这些还是很替她难过。
“是个好人呢,跟婆婆一样好。”我说。
“比我好得多了。”婆婆说着从衣袋里取出她常用的烟斗,细细抚摩,“这个是他生前常用的。你都不知道,他二十几岁的时候一手把玩十手,一手紫烟熏飘,走在街上不知有多少小姑娘为他神魂颠倒。”
“一定很帅吧,婆婆的丈夫?”
“帅得不得了,比你跟那个小鬼加起来都强。”婆婆毫不犹豫地回答。
我不禁笑了。他们二人一定是极为相爱的。
“其实你也不算还算聪明,不过比起那个小鬼还是差了点,几天前他就从我这儿套出这些话了。他可鬼精了。”婆婆呵呵一笑。
我听了心下一沉,他竟没有告诉我。他的心太深了,到底还有多少事瞒着我呢?我以为我与他算是坦诚相对,看来还是我太一厢情愿了。
“你啊,也不要怨他。有时候越是在意一个人,才会把一些话憋在心里。他为你想得够多了。”婆婆说。
“有什么在意不在意的,本来就只是……普通朋友……”我嘴硬。
“呸!哈哈哈哈,笑死人了。”婆婆第一次在我面前这样合不拢嘴,我猜她是喝多了,“你瞧今天那棕毛鬼子赞你漂亮,他脸都黑成什么样了。还普通朋友,你当老太婆我是傻子吗?”
我一下子窘得不知说什么好,但是婆婆似乎不嫌恶我们这样的关系,这点让我很宽心。我很喜欢婆婆。被这样的长辈讨厌,我会苦恼的。
“今天的月亮真好啊,这样温柔。”婆婆将身子倒向椅背,仰起头望着天,“我嫁给他之后,加起来没和他一起看过几回月亮呢。一晃都四十年了,也不知他在那边好不好。”
婆婆说的不错,天上淡淡的半个月亮恬静美丽,像打了一圈柔和的光晕。“你快回去陪你的小朋友吧。让我跟我夫君单独呆会儿。”婆婆抚着烟斗,没有看我。
踏上台阶的那一刻我听见她对着虚空说:“你要是还活着,我们的孙儿也有这么大了。辰五郎。”
那声音有无限温柔,在夏夜细微的凉风中一点点飘送开去。它是温暖的,清润的,像一滴慢慢洇出的眼泪,打湿了泛着微光的夜。
我想他一定听得见。那位辰五郎先生。
☆、1945。8 坂田银时
宣布投降的这天多串好像很沮丧,而坦白地讲我却有点如释重负。本来我也不是什么雄心壮志之人,比起拯救全世界,我更倾向于把近旁之人一个个保护起来。没完没了打下去有什么好的,冲绳已经变得这样令人不忍卒看,我一点都不想它继续被炮火和尸臭玷污下去。说起来政府不也一直将琉球人视为异己么?被美国占领也未必会令它变得更糟一些。
大多数居民似乎跟我差不多想法。街头巷尾老老少少脸上都多了些活气。毁掉的房子正开始重新修缮,小商贩们也敢出来摆摊卖东西了。还有大叔大妈坐在树荫底下纳凉聊天,语气是欢欢喜喜的。老百姓是不会太在意战争输赢的,能够安安稳稳过活才最重要不是吗?
这两个月来我和多串小心藏匿在居民区。说来不大磊落,能安然存活至今还是托了姑娘们的福。起初只是指望靠多串这厮还算不丑的脸求来些食物,没想到女孩子们这么热情,不但没有告发我们,竟然主动提出假扮夫妻这么绝的点子。我当然没意见,琉球姑娘长得还挺好看。倒是多串别别扭扭的推托了许久,最后还是我用武力逼迫他就范。自从受了肩伤之后这家伙身手比以前差远了,费不了我多少心。
我们与一对姐妹同住。姑娘们会说日语真是太好了,琉球方言我一个字也听不懂,好像外星语。多串和妹妹假扮成一对。我猜那姑娘有点喜欢他,总是花痴地笑着看他,多串跟她说句话她就脸红。她姐姐问我多串家中有没有妻室,我说有,她便很为妹妹遗憾。我也不知那时候为什么说了谎,真奇怪。
有时我也逗姑娘们说话,我问她们为什么不害怕我和多串,据说日军在原住民眼中形象是很暴虐的,比美国人还危险。女孩子们想了想,说,确实有日军逼迫居民自杀,甚至□良家妇女,但也不是人人都坏的,毕竟有相当一部分青年是为了保家卫国才参军呀。我说咦,你们就确定我和多串是好的那一部分么?她们咯咯地笑,不再往下说。
所以我猜还是因为我们长得帅吧,嘿嘿。
十五号中午姑娘们做了许多好吃的庆祝和平。吞下两大盘凉面之后我拖着多串出去散步,他一路上抱怨哪有在大中午散步的,晒都要晒化了。其实我只是想找机会多跟他斗斗嘴,仗打完了,也就该回家了吧。这些日子以来朝夕相对,哪天要是没人处处跟我作对,我恐怕还真会不习惯。
在一个卖冷饮的小哥面前我停下来,口袋里摸出几个钢镚,只够买一支冰棍。多串说要凤梨味,我说要草莓味,小哥一会儿拿凤梨的一会儿拿草莓的,对着争个不停的我们不知所措。就在这时有人在那孩子手上多添了几个硬币,说一支凤梨一支草莓就是了。
我一转头,满眼黑色的长头发和比阳光还要热烈的笑容。
真好,我就知道假发死不了的。
后来假发带我去了收留他的婆婆家,他特地关照我要恭顺些,婆婆脾气不小。进屋的时候那老人家正在给高杉这小子讲解某味药材的使用方法,高杉看见我们的一瞬间眼里分明闪过喜悦的光,又立刻装回过去拽得二五八万的样子,淡淡说了句,还没死呐,真不容易。
切,就是因为心口不一,他才没有假发那么可爱嘛。
婆婆好像很注意多串,特地让他走近,说要好好看看他。端详了半晌这小子,婆婆说,长得有点像位故人呢。
这家伙还真是老少通吃。我这么忿忿地想着,却瞥见假发脸上露出些悲悯的神色。
一定有些我不知道的故事吧。不过都不重要了,能看见活着的战友真叫我高兴。我打心眼里高兴,为他们,也为自己。
那天下午我们在婆婆家的院子里喝酒小叙,各自交流了这两个月来的经历。近藤他们都没有再见到过,但也没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有时候没有消息不也是一种好消息吗?更何况分别之前山崎说过要带河上去白川看看,说不定他们已经在那美轮美奂的小村子里捉上岩鱼了呢。
最后多串作了结论——“运气真好,我们四个都碰见了这么好的人。”我没有反驳他,这也正是我心里所想。听了假发的叙述之后我尤其敬佩眼前这位外表上看来不大好亲近的老人,特意多敬了她几杯。
“你们几个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呢?”婆婆问。
“送多串这废物回家,然后自己回家。”我飞快地躲掉多串踩来的鞋底,又问假发,“你和高杉呢?”
“嗯……我和晋助打算回一趟东京。不知家里人好不好……”假发有些不好意思面向婆婆说,“我们还会回来的,还没有好好报答婆婆呢。”
“谁要你们回来。切,天天做三个人的饭累死了。”婆婆脸一扭,做出嫌弃的样子。看到她这样,我突然怀疑多串是她失散多年的亲孙子。
我们着实喝了不少,连向来冷淡的高杉都在酒精的作用下失笑了好几回,不得不说他笑起来的样子好看得要命,怪不得假发一直对他这么死心塌地。假发一直呵呵呵的,开心得像个傻瓜,被微醺的高杉揽过去亲了一下脸颊也不觉得害羞。
“皮真是越来越厚啦,死小鬼。”婆婆用烟斗在他们俩头顶上各一顿狠敲,脸上表情却是舒展的。
“你们俩干脆回家结婚去吧。”多串调侃高杉和假发。
“结不结他都是我的。”高杉说这话的时候死盯着我,“谁都抢不走。”
“哎哟,了不得了。”婆婆疾呼,“赶紧回东京去!老太我总有一天被你们酸死。酸死!”
“哈哈哈哈!”
傍晚的时候假发提议去看海。“还没有一起去海滩玩过!”他兴奋得像个小孩,边说边蹦蹦跳跳地往外奔。高杉立刻追了上去,我和多串也随后跟着。
“早点回来吃晚饭。”婆婆在院子里交待了一句,声音里带着笑。我想她其实是很喜欢他们俩的。这并不奇怪,高杉这冷冰冰的小鬼不谈,假发这样的人,谁会不喜欢呢?
“看谁先跑到那棵棕榈树底下!”假发说。
高杉撇撇嘴说他才不要玩这种幼稚的把戏。
“我不管。一,二——”
假发还没数到三高杉就抢先起跑了。“你耍赖!”假发边抗议边气呼呼地朝前赶。高杉回过头来嘲笑他,两个人像参加运动会的小学生一样你追我赶地拼命跑。
“嘁,到底还是年纪小。”多串不屑地说。
我忍不住呛他:“某些人都二十好几了,不也幼稚到跟我抢冰棒嘛。”
“是你跟我抢。”
“你先抢的。”
“你!”
“你!”
“你最弱智了银毛畜生唔——!!”
我放开他之后,他瞪起他那对英气的眼睛,用手背抹了抹被我咬过的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脸比夕阳还要红。
哈呀,早知道让他闭嘴这么容易,我几个月前就该这么干了。
我一条胳膊搭上多串的右肩,以胜利者的姿势安慰性地拍拍他。那里曾经嵌进过一颗子弹,因此我动作很轻。他仍然没有说话,但也没有推开我,只是僵硬地站着。也不错,以我对他的了解,不反对便是认同了。
假发和高杉仍然在奋力地跑,时不时爆发出气喘吁吁的笑声。这两具年轻优美的身体每一个动作都那样朝气蓬勃,不知为何让我觉得感动。他们飞快地向前奔跑,好像什么也阻挡不了那矫健的步伐,好像要一直跑到海岸的尽头,融进远方被落日染成橘色的云霞。
就快到了,就快要到达了,那一大片温暖的辉光。
“喂!加油啊!再快一点!”多串突然将双手拢在嘴边,对那二人大声地喊。
他们转过头来伸起手臂骄傲地对这边挥了挥,满脸快乐的笑容。
多串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我知道他此刻与我想的一样——这世上再也没有什么能将他们分开了。
☆、2012。4 坂本素子
刚从爷爷冲绳的寓所回到大阪的那几天,我一直沉浸在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中。小舞笑话我多愁善感,我也没有和她争,爷爷讲的那短短的故事确实让我感触良多,我忍不住去猜测那两位主人公的结局,不知他们如今是不是还活着,如果活着,又是坚定地相守还是各自成家了呢?真想知道。
两周后学校组织去参观大阪大学。这种类似春游的活动应该是为了激励我们鼓起斗志,以便明年一月的统一考试中做出好成绩。行前老师讲了许多热血无比的宣言,我们都觉得很无聊,很少有人好好听进去。想到明年就要考大学了,我还真有点紧张,但是学校里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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