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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魂)光辉岁月-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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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造反了你,到底谁保护谁啊。”高杉蜷起食指和中指关节,在他脸上狠狠一掐。
“啦啦啦,我觉得我比较厉害。”
“你去死,你都嚣张成这样了还不是被我……”
他们越说越小声,最后只是耳语和轻笑。
到底是男孩子,情绪调整得可真快。不过也好,在战场上有个可靠的同伴总不是什么坏事,彼此照应,互相打气,活下去的机会可能也大些。
说起来这样深入骨髓的友情,我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了。
啊咧?是友……友情……没错吧?
☆、1945。5 坂田银时
也只有多串这个笨蛋会以为高杉和假发之间腻腻歪歪的感情是“友情”。难怪每回河上一出现山崎就脸红得像猴屁股一样支支吾吾坐立不安时,他会认真讲出“山崎你不用憋得这么痛苦,屎还是要拉的”这样的蠢话。这家伙这么一板一眼,要是发现世界上还有男人对男人有感觉,一定会抓狂到连蛋黄酱都不认识吧。
多串这个人真的很好笑,神经那么粗,还整天牛气冲天的不把我阿银放在眼里。如果说无趣的防守战中还有什么乐子可找,那绝对是气得他鼻子冒烟。我才不会告诉他,自从松平老头子把我们捆成一队之后,我做事的原则就是跟他对着干。不过这么做有时也会两败俱伤,比如我装作不小心把他的烟草全撞翻在水坑的当天,糖也全部人间蒸发了。打仗之余还要跟他斗智斗勇,真是挺辛苦的。每天晚上只要没有夜袭,阿银我都跟条死狗一样累瘫在散兵坑里,脑力和体力一起透支。多串也好不到哪去,经常倒头就睡,梦里被烟瘾折磨得直哼哼。后勤已经供给不上更多的烟草,毕竟入了五月连粮食都开始紧缺。
五月以来,一切都变得不同。
雨季的冲绳闷热潮湿,死人越来越多,起初还有平民负责掩埋,如今埋尸的动作已经渐渐赶不上士兵阵亡的速度。情况越来越糟,雨水和着泥土的腥气,再加上尸体的腐臭,时刻折磨着我们的嗅觉和神智。圆锥山和折钵山相继失守的消息传来,有人开始崩溃,年纪小些的在夜间抱着双膝不出声地哭泣,脾气暴躁些的开始没有任何预兆地嘶吼,甚至举起步枪对着美军阵营的方向一通扫射。
“你他妈不要命了!”多串将一个情绪失控胡乱开枪的青年男人奋力掀倒,恼火得五官扭曲,“你不要命了别人还要命,这些小鬼还要命!”他愤怒地指着那些临时应征的冲绳少年,一张张小脸上满是错愕与惊恐。
他把那男人手中的步枪夺下来扔给我:“坂田,你把这东西看好,等他发疯发完了再给他。”
这一次我没有跟他对呛。我接过那杆枪,麻木地坐回窄小的坑里。
那男人突然间爆发的嚎哭在漆黑的雨夜中一声声敲打着每一个人的心脏。
“为什么会是这样!不应该是这样的!”
“什么时候才能结束!什么时候才能结束!根本就不会有什么胜利不是吗!”
没有人回答。谁又能回答。
那混乱情形发生之际,假发正在给高杉解绷带。枪声和哭喊令假发停下了手上的动作,高杉缺失的左眼曝露在手电的光亮下,干涸而可怖。过了许久假发意识到自己的失神,歉疚地对高杉说了声对不起,继而换了干燥的纱布替他一圈圈缠上。
“雨季这么潮,伤口疼吗?”他担心地问。
高杉摇摇头。
“你疼了也不会告诉我。”假发叹了口气。
犹豫了一瞬,假发又问:“晋助,当初为什么要应征呢?我们明明不是冲绳人,
也反对战争……”
高杉没有立即回答,有那么一刻他似乎露出了一丝迷惘的表情,之后自嘲地笑笑。
“谁知道呢,幼稚的英雄梦想吧。”
“我喜欢冲绳。跟你出来的这一年是我长这么大最开心的一年,我已经把它当家了。”
“我也喜欢东京,但是……所有在意的人都反对我们。冲绳不一样,我们在这不需要理会别的,我觉得很自由。”
“所以,可能真的是想保护它……是不是有点蠢?”说完之后,高杉难得露出了一点不好意思的表情,变得不太像平时锋芒毕露的他。
假发左右看看,突然凑过去亲了一下高杉的脸颊,又若无其事地坐回原地。
“一点都不蠢。所以我才爱你。”
雨一夜未停,我的双耳被压抑的啜泣声和伤员痛苦的呻吟所充斥,内心却不可思议地平静了许多。那对行事古怪的年轻恋人不知为何让我有些感动。我突然萌生了一些模糊不清的希望,对冲绳,对这场战役。
对明天。
战争中倒霉的不可能只有一方,一次小小的夜间突击中我们这边堵到了几个美国佬,其中有个似乎还是连长。原先是想直接毙了,但松平的意思是说不定可以套出些作战计划,或者拿来当人质,便暂时留了活口。那也是些二三十岁的年轻人,眉眼间日积月累的疲态与我们并无二致。
被活捉的美国人在营地里成了最凄惨的受气包。屡屡败退的懊丧让士兵变得日渐粗暴,他们想尽一切办法找茬,反正语言不通,连冠冕堂皇的交流都可免去。
当有人揪住一个看上去年纪最小的美国兵拳打脚踢时,有人厉声喝止。
“你不能虐囚,他们已经投降了。这样会被告上军事法庭的。”
说话的是个戴眼镜的男孩子,瘦瘦小小,显然还未成年。
我知道他,他姐姐是个漂亮的护士,每次帮伤员上药都能招来大片饥渴的目光。军队里的女性是稀有的钻石,在朝生暮死的亡命之徒眼中,她们从头到脚都折射着无限诱人的光泽,值得用任何东西去交换。
“小鬼,你脑子进水了吧?要不是这些美国佬,我们哪里用得着吃这些苦?你到底是不是日本人啊?”很多人怒气冲冲地指责那孩子。
他似乎有些害怕,但还是强作镇定地说:“可他们现在是战俘……”
“砰”的一声枪响,美国小兵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便扑倒在泥地上,浓稠的血浆从他身下汩汩流出,开成一朵殷红的花。
“他现在不是战俘了。”一个□着上身的男人收起枪管,昂起头来阴狠地对那孩子说。
男孩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很快有愤怒的泪水涌出。
剩下的美国人痛苦地捂住脸,他们自知不再有任何多余的权力。
我和多串最终宣布禁止任何擅取俘虏性命的行为,但我们无法一味阻止自己人欺负美国佬。内讧是很危险的(当然了,我和多串之间的争斗不算)。我们各自带了一年兵,深知这个道理。
凌晨两三点时军队恢复了宁静,人们陆续进入睡眠,而戴眼镜的那孩子蜷成一团垂头坐着,不知是不是在哭。
“你叫什么?”假发的声音。
“新八。”那孩子有气无力地回答。
“睡吧新八。你没有错。错的不是你。”
假发的声音温和平静,有使人安定下来的力量。男孩闷闷地“嗯”了一声便躺了下去,仍是蜷成小小的一团,看上去孤单又可怜。
高杉揽着假发的肩膀,望向远处漆黑的夜空。
天上没有半颗星。今天,依旧不会有太阳升起。
被剥去了雨披的美国人劈头盖脑淋了一整天雨,加上不时的拳脚相向,委顿得面若死灰。我们进食的时刻对他们而言无异于又一重折磨,那几双同时写有渴求与惶恐的蓝眼睛着实有几分凄惨。叫新八的男孩子埋头吃着自己的干粮,偶尔抬眼偷看美国人,又立刻垂下脑袋——他已经不敢贸然行事从而将俘虏们陷入更倒霉的境地了。而假发显然无法对那凄惨熟视无睹,他在众目睽睽下抓了几块饼干递过去,不带丝毫的遮掩。假发生来有种泰然自若的气度,哪怕是犯痴耍横也给人一种“原谅他是理所当然的”的错觉。这真是很奇怪的一种特质。但正因为这特质,他让人讨厌不起来。他给美国人饼干,也没人数落他的不是。
当然,并非所有人都是被假发的气场所降服,有的只是觊觎他对于男子来说过于标致的面貌罢了。你经常会发现这么一些人,他们在假发经过的时候神情猥琐地指指点点。“操,真他妈比女人还好看。”“便宜了那独眼。”
但他们也只会在背地里如此窃窃私语。每次高杉在场,又有哪个不是老老实实闭着嘴,瞧都不敢多瞧假发一眼。
假发救世主一般赏赐美国人粮食的时刻,新八那孩子几乎有些崇拜地看着他,之后就莫名其妙打起了精神。我知道他喜欢假发,谁都喜欢假发,连多串这怪物都是。我不也是么?先前从美国人那缴来的炼乳,我还鬼使神差地分给他一小支,惊得多串下巴都快掉了。嗯,要是多串真的下巴脱臼,那苦逼样子一定很好笑,让我贡献出一百支炼乳也是值得的。
送给假发的炼乳掉头就被他送去给了高杉。假发小哈巴狗一样的邀功,害得老子被高杉剩下的那只眼睛狂砍了不知多少刀。我真想抽自己俩耳刮子。我这是何苦呢??
说起来新八也挺好玩的,长得一副乖乖学生仔模样,没事却老是对着一个小女歌手的画片发痴。我问他夜里会不会想着那妞打飞机,被他亲爱的老姐听见了,用医药箱在老子头上狠狠地砸出一个大包,过了好几天才消下去。
最喜欢假发的当然还要属被施予恩慈的俘虏了。那疑似连长的美国人感激得连连点头,一遍遍说谢谢。假发问他们要不要喝水,他们震惊地发现这可爱的日本小兵还会说英文,更是喜出望外。假发从此成了他们的耶稣,美国人只有见到他才会露出一丝真心的笑容。他们开始跟他讲些战争以外的事。以前松阳老师教过我一点英文,所以我还是能听懂一些简单的对话。
美国连长拿出一个精致的怀表给假发看,盖子内侧嵌了张金发小女孩的照片。“我女儿。”他骄傲地告诉假发。
“真漂亮。长得一定像妈妈。”假发笑着调侃。
美国人也笑。“你多大了?”他问假发。
“十八。”
“跟我弟弟一样。你们都很帅气,也很勇敢。”
假发跟美国人交流的时候,我有种恍恍惚惚好像做梦的感觉,突然间搞不清这战争是不是真的存在。这其乐融融的友好情形简直让人有些无奈呢。
有时我也八卦地观察高杉的表情。这家伙竟难得的没有绷着脸,嘴角微微翘着,眼里好像熊熊燃烧着爱的火焰。
很有些肉麻。
遗憾的是,那奇异的温馨场面没持续多久便被当时正与近藤揣度司令下一步战略的松平打断了。松平若有所思地看着与美国人闲叙家常的假发,原本紧锁的双眉逐渐舒展开一些。“桂小太郎,你过来。”他对假发招招手。
假发听话地走到松平身旁,神态依旧是闲闲的,我不禁猜测他的大脑里可能并没有“不安”这个概念的存在。而高杉却突然流露出一点戒备的神色,他放下手中的干粮,警觉地注视着假发的方向。
“你去问问那洋人,有没有什么关于军队的秘密可以告诉我。”松平的语气罕有的和蔼。
假发回头望望美国连长,想了想说:“我觉得他不会告诉你。”
我与假发有相同的意见,但他的过于坦诚显然让所有人吃了一惊,连近藤也不禁变了脸色。松平上扬到一半的唇角忽的一僵。他微眯着双眼上下打量假发的脸,眼神令人捉摸不透。
“那么,去帮我把连长请来。”他冷冷地说。
我之前的猜测是错误的,假发还是知道不安的。他犹豫了,嗫嚅着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听话。”松平的声音愈发阴沉了。
假发无措地望向高杉,高杉别无选择地点点头。我想换了我也只有这么做。我已经大致猜到松平的计划,而那计划绝对是假发所抗拒的。
假发面色凝重地对美国人转达了松平的意思,美国人凄凉地笑笑说,“总会有这一刻的,孩子,你阻止不了。请你告诉你的上司,我并不知道什么秘密,很抱歉。”假发僵立着不知如何是好,他不是笨蛋,况且笨蛋也知道这个回答不会带给战俘们好果子吃。
松平失去了耐性,拎起战刀快步走了过去,将假发用力搡到一旁。新八紧张得连眉毛与眼睛之间的界限都快消失了,一张小脸皱到了一起。高杉站了起来,我赶忙伸出一只胳膊挡着他,我对他说:“要是不想更糟,你最好不要动。”他根本看都不看我一眼,只是盯着假发。所幸他没有失聪,并不再做下一个动作。
松平将脸凑到美国大兵们面前,一张张面孔端详过来,他刻意放慢动作,直到无法遮掩的惶乱从美国人眼中慢慢溢出。不止是惶乱,还有些悲愤与憎恶。他们不会没有听说过日军的残酷,这残酷正是松平所长,即使身处同一阵营,我和多串也对他畏惧三分,更不必说这些本早该做了刀下鬼的敌军了。松平的目光在一个抖得像筛糠似的美军定了格。“近藤,你过来,替我按住他。”他似笑非笑地说,眼睛没有从那美军身上移开。
“救救我,Sam。救救我。”那人快要哭了,绝望地向连长发出乞求。
连长痛苦地看着自己的属下,能说出口的却只有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他一遍遍地重复。对不起。
他的眼里满是泪水。
松平提起战刀。假发将脸扭向一旁。而我身旁的新八发出一声刺耳的哭喊。
男孩子尚未褪尽稚气的尖叫几乎要刺穿我的耳膜。我想,这应该是他第一次亲眼见证一颗头颅的断落。
最后松平捏住假发的下巴,将那标致的面孔转向自己。他一字一顿地对假发说,“漂亮小子,请你告诉亲爱的连长大人,如果他明天还是这么倔强,我会再砍下一颗脑袋。而现在,你去把这柄刀擦干净。”
当天夜里美国人不绝的祈祷声与啜泣声折磨着我,我始终无法睡着。“吵死了!快闭嘴!”有人凶狠地冲他们吼。恐惧使他们压低了声音,而那悲啼却愈发的令我辗转不安。我知道美国人是不杀战俘的,他们受日内瓦公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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