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白地-第26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竟然不晓得自己该作什么。她一会儿想上楼,当她悄悄走上楼梯(生怕弄出声音来,惊醒成铁冷),又悄悄退回来。回到自己的屋子里坐一会儿,她的样子很安详,心情却平静不下来,她的眼睛里闪着幸福的光芒,却隐约隐藏着一丝焦虑。强若男在自己的屋里没有事情可做,这在她来说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每个星期天,她的事情都做不完,惟有今天却不同。强若男坐了片刻,站了起来,在小屋里走一圈,又回到凳子上坐下,她猛然觉得,这样浪费时间是不应该的,于是走出小屋,到索阿婆的大屋去,帮助老人糊纸盒(索阿婆早已不卖茶叶蛋了,专给药厂糊纸盒)强若男稍有闲暇,便帮助她糊。强若男手巧,糊得又快又好,经常受到老婆婆的夸奖。今天,强若男糊得慢,有一个还将有商标的那面贴反了,索阿婆只当没有看见,强若男却羞红了脸。
快到做晚饭的时候了,强若男跨着篮子,到街上买菜。她买了一条鳝鱼、十只鸡蛋、一捆油菜和一方猪肉,她为成铁冷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餐。
晚上,两人睡在一起,成铁冷试了两次,还是不行,成铁冷惭愧得无地自容。强若男心里苦不堪言,嘴上安慰他:
“你是太累了,休息几天就会好的。”
成铁冷睡了,强若男却睡不着觉。她回忆从前,成铁冷是何等温存,何等刚猛。而今不知中了什么邪,竟然一蹶不振,这让她万分悲哀,忽然,成铁冷翻了个身,喃喃地说:
“机器来了,机器来了!”
成铁冷惊醒了,一头冷汗。
强若男无奈地说:“全是机器闹的,把人折腾废了。”
醒了之后的成铁冷,一直处在似睡非睡,似醒非醒状态。强若男一直醒着,她为成铁冷的生理变化而苦恼。她希望成铁冷有点什么举动,至少和她说点有关男女私情的话。成铁冷忽然说话了:
“若男,我刚才做了一个梦,机器来了,车床发电机都来了,格拉德门来了,这个梦是个吉兆,明天机器一定能到!”
强若男想说:“梦境都是相反的。”但她想到这机器和什么德门,对他太重要了。她不愿意破坏成铁冷的美好心境,于是就说:
“做梦是准的,明天那些东西都会到的。”
成铁冷含混地说:
“能到,能……”
强若男听到了他的鼾声。
强若男辗转反侧,她度过了一个难挨之夜。
第二天早晨七点钟,成铁冷忍着困乏起来。强若男已经买来烧饼和馄饨,看见她眼皮浮肿,成铁冷心里充满歉意。强若男勉强喝了一碗馄饨,急着要去上班去。临走时微笑着说:
“铁冷,祝你交好运。”
成铁冷嘴里嚼着烧饼,呜噜道:
“今天我时运至哉!”
强若男对他苦笑着,挥手告别。
成铁冷嚼着烧饼上路,赶到码头快到八点半了,当他在窗口递上单子,里面回答:
“你的货物运到了!”
成铁冷欣喜若狂,问道:
“是哪一件?”
“从德国发来的冲天炉,英国发来的各种机床。”
“荷兰发来的发电机呢?”
“那个还没有到货。”
成铁冷收起发电机和气焊工具的发货单。办理冲天炉和机床的提货手续,跑了一上午,都一一办完了。下午请了一队起重工人,到码头看了货,讲好了工钱。次日开始,往内河码头搬运,然后上船,通过长江北上,尔后改道运河,运至宿迁,然后用套了五匹马的大车,运往上河湾。整整忙了二十天,才将第一批设备运到上河湾。
当设备进入工厂,工厂所有的人都欢呼起来。
柳屏山对成铁冷说:
“你回上海休息两天吧。”
成铁冷说:
“我也想休息两天,可是,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安装机器。”
“还要建两座小洋楼,那个格拉德门住在上海,没有洋楼,没有舞厅他是不会来的。”
…
第十七章圣水(1)
…
当柳屏山的工厂正忙于安装机床、建筑住宅、试行发电、招聘技工、购进原料……急需人才之际,张金标来了,柳屏山留用了他。
这个张金标,就是山东临沂县张家庄那个要饭的张四,领着他的老婆水丽花去上海投奔柳屏山,陈掌柜接待了他,因为陈掌柜当年在柳屏山的婚礼上见过张四,告诉张四到上河湾去找柳屏山。
张四与水丽花的结合,简直就是一个奇迹。
原来,一年多以前,水丽花遭了一场大祸,几乎丧命。
话说水丽花在南京秦淮河河房接客,每日搔首弄姿卖弄风情就是为了两个字:银圆。她从男人手中弄来银圆,除去给大脚婆进贡之外,几年之中积攒两三千两银子和一些金银首饰。银子换成了银票,和首饰包成一包,交给大脚婆替她保管,她经常要拿过来看看,然后再交给大脚婆,她有多少银圆,多少首饰心里有数,大脚婆对她从来未有欺瞒。奈何水丽花天生爱财成性,永远不知满足。她本想靠着那个猪嘴胖子唐团长,没想到那个军官得暴病死了。有一天,唐团长在兵营喝酒后和人打牌,突然,他头上冒汗,做出一脸怪像,下家说:“你快出牌。”他瞪着眼睛看他的下家,然后大叫一声,“咕咚”倒在牌桌上,口吐鲜血身亡。猪嘴胖子死后不久,水丽花结识了绰号叫作瘦龙的地痞余化鱼,余化鱼长了个长条个子,一张丝瓜脸,眉毛黑重短粗,有如在眼眶上贴了两块油亮的黑膏药。一双斗鸡眼,白眼珠多,黑眼珠少。发狠时黑眼珠往上翻,剩下两个大白眼珠子,让人望而生畏。他的头上脸上带着几块发亮的伤疤,最明显的是左脸上那一长条:从眼角经颧骨直到腮帮,红红的,宛如一条虫子。水丽花从看到瘦龙那天起,就有些怕他。
余化龙穿着黑色的褂子,敞着怀,一边一排十三太保的扣子。两个袖子挽着,露着白色的袖头。腰里系着板带,脚下穿着雪白的千层底布鞋。他独自来到河房,叫道:
“快叫婊子出来,陪老子玩玩。”
大脚婆出来,面对瘦龙理直气壮地说:
“有你这么说话的吗?”
瘦龙将黑眼珠往上一翻,劈手揪住大脚婆的脖领子,往前轻轻一带,然后往后一搡,撒手道:“去你妈的。”大老婆摔了一个仰八叉,在墙角挣扎半天没有爬起来。
水丽花见这人野蛮,晓得来硬的不行就来软的,忙靠上去,用身子蹭那人的大腿:
“大哥来了,请坐。”
瘦龙坐下,水丽花说:“来,妹妹给你唱一个小曲。”
瘦龙无言,翻着斗鸡眼看着水丽花,水丽花笑问:
“你会操琴吗?”
瘦龙冷冷地说:“不会。”
水丽花又说:“我给你唱一个小曲。”
瘦龙没有说话,默默地看着她。
水丽花只好自弹自唱,其辞曰:
哥是天上一条龙妹是地上花一丛
龙不翻身不下雨雨不浇花花不红
瘦龙听得不耐烦,冷笑道:
“谁耐心听你这酸曲子?快脱了裤子来实惠的!”
水丽花看见大脚婆费力地滚起来,一瘸一拐地去关大门,觉得很可笑。水丽花只顾看她,冷不防瘦龙一把拽下她的裤子,裤带还系在腰上,裤子已经脱落在脚上。水丽花看了瘦龙一眼,双手提着裤子上楼。瘦龙在后面跟了上来。一进卧室的门,瘦龙不由分说,三下五除二把水丽花身上的衣服全都扒掉,像提小鸡一样提起,扔在床上。自己随后褪下裤子,一脚甩出老远;脱掉上衣,右手抓着褂子,飞快地抡了两圈,团成一个布团,随手扔在一边,水丽花看在眼里,竟然觉得他很潇洒。赤条条的瘦龙瘦骨嶙峋,活像一只大虾米。他也不言语,俯下身来,马上开始行动。水丽花可算经的多见的广,却从来没见过这么直接,这么粗鲁的,这么凶猛的人。水丽花开始对如此粗暴地做法极其反感,嘴里不断发出咒骂的声音,随着瘦龙的动作,咒骂声逐渐变调了,后来纯粹变成了一种有节奏的呻吟声,再后来变成了强烈的呼唤声。令水丽花惊奇的是,瘦龙绝不为她的强烈变化所动。不管她悲也好,喜也好,瘦龙决不吭一声,决不放慢速度,也绝不亲她一口。瘦龙就是瘦龙,他一直那么猛烈,那么粗暴地我行我素。水丽花猛地想到一句话:
这才是真正的男人。
瘦龙的力量似乎无穷无尽,水丽花在他身下变成了一滩稀泥。
水丽花满面潮红,微张着嘴,闭着眼睛想:
真正的男人就应该这样!
水丽花在瘦龙身下,使出周身解数,配合身上的瘦龙,其实她自己已经进入半昏迷状态。
瘦龙将事情做得痛快淋漓,完事之后,也不休息,也不说话,默默地穿衣服。穿好衣服,连看也不看水丽花一眼,直接下楼。水丽花像喝醉了一样,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她一边喘息,一边回味。她将瘦龙的每一个动作都细细地想了一遍。她全神贯注,不但没听到瘦龙出去的开门声,就连大脚婆上楼来她都没有听见。
大脚婆说:“拿来。”
冷丁听见人说话,水丽花吓了一跳,她看着大脚婆伸过来的手朦胧地问道:
“你要什么?”
“银圆。”
“什么银圆?”水丽花还是没有反映过来。
…
第十七章圣水(2)
…
大脚婆急了:“瘦龙那个王八蛋的银圆!”
水丽花明白了,平静地回答:
“他没给我银圆!”
“没给银圆,凭什么让那王八蛋白操?”
水丽花拽过一条被单,盖上下腹,看着大脚婆的眼睛没有说话。她想:白操也要看让谁白操,让瘦龙白操我就愿意!
“我们这一行,没有让人白磨×的!”
水丽花听了,觉得刺耳,往下拉了拉床单,顶撞大脚婆:
“你在下边,为什么不收他的银圆?”
大脚婆站在那里,揉腰扭屁股,水丽花晓得她刚才被瘦龙弄了那一跤,也够她受的,心下有一种幸灾乐祸的快感。
大脚婆骂了半晌,水丽花用被单蒙上头,不去理她,大脚婆觉得没趣,一瘸一拐,蹭下楼梯。
从那时以后,水丽花心里一直想着瘦龙。
隔了五天,瘦龙又来了。这期间水丽花接待了两个本地的商人,两个看似魁梧,却缺乏实力的商人和瘦龙比较起来,显得寡然无味。所以,瘦龙来了,水丽花脸上带着笑容,眼睛里放射着光辉。大脚婆见瘦龙来了,一头钻进小屋不敢出来。瘦龙也不言语,示意水丽花上楼。这回,水丽花主动脱下衣裤,瘦龙和上回一样,褪下裤子,一脚甩出老远;脱掉上衣,右手抓着褂子,飞快地抡了两圈,团成一个布团,随手扔在一边,水丽花看在眼里,竟然觉得他很潇洒。两个棋逢对手,痛痛快快地干在床上折腾了一回,水丽花感到从来没有过的舒畅。
做完事情之后,水丽花忽然想起,上次大脚婆埋怨她没有和瘦龙要银圆,她想要,又觉得不好开口。等瘦龙穿好衣服,刚要说话,只见瘦龙从衣兜里摸出几快银圆来,往床上一扔,回头就走。他下楼的脚步声很大,很急。这次瘦龙从头到尾没说一句话。
从那以后,瘦龙经常到河房来。每次来了也不说话,直接上楼,脱了衣服就干,水丽花每次都大呼小叫,他却不动声色。完事之后,穿好衣服,随意从兜里掏出大洋来,或三块,或五块,有时一把掏出十块八块,也不看上一眼,扔下就走。
最后这一次,瘦龙身上没有带着银圆。水丽花和他索要,瘦龙狠狠打了水丽花,水丽花竟然不知她为什么会遭到那样惨烈的毒打。
原来瘦龙出身贫贱,从小受尽凌辱,几经磨难,走上黑道之后,最忌讳、最痛恨人家说他没钱。谁要是当面说他没有钱,就等于揭露他过去贫困的老底,触痛他最隐秘的创伤,这是他绝对不能容忍的。为了显示阔绰,和朋友在一起吃酒全是他花钱。只要手里有了银圆,几天便挥霍得一文不名,他却毫不后悔。瘦龙手里没有银圆,照样到饭店吃喝,吃完就走,没有人敢向他要钱。认识他的人都晓得,只要有人敢当面说瘦龙没有钱,那就等于找死。说他一声没钱,他脸上那条长长的伤疤就要变得通红,像一条弯曲的虫子,在皮下蠕动。他说他两声没钱,他的脸唰地一下变白了,黑眼珠翻到眼眶里,出手就伤人。要是哪个敢说他三声没钱,他就像野兽一样大吼一声,双手卡住那人的脖子,能活活把人掐死。
水丽花恰恰不晓得瘦龙的底细,又仰仗自己年轻有姿色,经多见广,况且这一段和瘦龙混熟了,做了几夜的露水夫妻,瘦龙怎么能忍心凶狠地暴打她。因而便将事情办砸了。那天下午瘦龙来了,和往次一样,做事情完全不动声色。水丽花给他弄得神魂颠倒,在他身下闭着眼睛大叫:“妹妹好不好啊?”“哥你倒是说话啊!”水丽花渴望瘦龙说话,而瘦龙只顾动作,并不言语。他越是无声,水丽花就越想让他说话。水丽花内心承认,自己已经深深爱上了这个瘦龙,可是瘦龙来了几次,只有第一次和自己说了几句话,如果没有那几句话,水丽花还以为他是个哑巴呢。水丽花觉得自己认识的人里边,只有瘦龙最可爱,从前的人有如落花流水自不必说,近期认识的人,成铁冷是个穷书呆子;唐团长是个臭猪……水丽花想着,紧紧搂着瘦龙。瘦龙大起大落,将近一个钟点才办完那件事,水丽花觉得满足,又稍感遗憾:那就是瘦龙从头到尾,没有和她说一句话。水丽花躺在床上,乜斜着眼睛,看着瘦龙穿衣服。她想,瘦龙一定又是扔下一把银圆,扭头便走,那样太让她伤心了。她看到瘦龙穿好,一边系扣子,一边往外走,并不掏银圆,水丽花终于有了说话的机会了,她娇滴滴地问道:
“还没给钱就走了?龙哥没有钱哪?”
瘦龙脸上的长疤,变成了一根能动的长虫子,他喃喃地说:
“明天我还来。”说着这话,瘦龙脸上的长虫子更红更粗了,水丽花一直期待着瘦龙说话,瘦龙终于说话了,她觉得很有趣,于是故意逗他:
“明天没有钱可别来啊!”
瘦龙的脸唰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