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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村 作者:聂茂 厉雷-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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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残缺与脆弱
  诚如上面所讲到的,留守儿童的社会环境从狭义上来说是农村社区,是村庄和故里乡亲。这个社会环境,体现着控制力和影响力的是农村基层组织。而农村基层组织的现状是什么?基层组织对留守儿童客观事实和主机态度的现状又是什么呢?应该说,治河渡的孩子是幸运的,因为他们有还算完整的基层领导构成、他们有耿忠民和谢宝生这样负责的村委领导为他们做实事,做急需的事。然而,河渡村只是一个良好的个案,现实中大部分的农村基层组织的状况并不令人满意,甚至让人担忧。
  调查中,我们了解到,对于留守儿童来讲,农村基层组织有各种有样的表现,但主要存在着以下一些不足。
  改革开放以来,农村基层组织的确有了很大发展。但是,随着改革的深入,和时代快速的进步,农村基层组织功能在新形势下逐渐弱化,在最近十余年里,其结构并没有太大的改变:普通的村干部结构一般还是像改革之初一样设置村委书记、村长、副村长、妇女主任、会计、计划生育办、青年团、治保、村组组长等等。另外,由于分田到户,共同活动的空间大大减少,村委会开会的次数很少,好一些的村庄可能每周或半个月召开一次常委会。但是,全体干部会议一个月都很难开一次。有些甚至是半年都难得召开全体会议。更甚者,村常委会一个月或数月都不召开。即便开会,能够到齐的也不多见。
  这样,原本松散的组织更加松散,原本简单的机构更加显得简单。村委会成员教少,任务繁重,设置机械,制度混乱。当新的形势出现,其表现出缺乏弹性,不够完善,传达不畅,革新不灵,跟不上要求,新的任务得不到及时明确,新的制度得不到有效贯彻。即使明确,也没有合理分工,新的责任则存在模糊不清,谁都不愿意管的现象。而有些新责任则不断积累到原有组织人员身上,出现责任叠加,责任人本身就把这种责任混淆,最终出现很多工作也就无法落实。
  另外,组织硬件设施的简陋也一定程度上造成了组织功能的弱化。我们所调查的大部分村庄,其村委会办公场所还是停留在十几年前的水平:房子是老瓦房,有的甚至还是草房,办公室内光线较暗,白炽灯很少见到,更多的是昏暗的低功率灯泡。会议室也很简陋,桌椅大都很破旧,灰尘扑面。电话倒是有的,但是超过两台电话机的村公所并不常见。很多情况是书记、村长共一台,其他人则共用一台,而现代化办公的电脑、打印机之类就更少见了。
  在我们调查的农村基层,有电脑的不超过5%,这些可能还算好的。我们甚至在湘西、皖北等很多地方看到没有村办公场所的村子。皖北萧县永固镇的一座村庄就把十几年前建设的村公所承包给村民种菜,而其办公场所简单的设置在村常委的家里。
  落后的组织结构和落后的办公条件,让基层办事效率极为低下,造成组织功能严重滞后,这些问题突出表现在近二十年来的农村两次大的变革税费改革和新农村的建设上。税费改革过程之所以持续了那么长时间,出现那么多类似《中国农民调查》中出现的严重问题,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农村基层组织混乱造成的。而到了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阶段,农村的发展对基层组织的要求无疑更高,科技进步、教育改善、经济发展、村貌建设、环境美化、文明进步等各种问题都摆在面前,简单的组织结构已经无力承载这么重的任务。
  在此情形下,我们再把笔触落到新农村建设过程中的农民工运动中,落到农民工所留下的“留守儿童”身上。“留守儿童”绝对是农村最新形式下的最新问题,在这个问题上农村基层功能弱化表现尤为明显。
  在我们调查的村庄里,当向村领导提及“留守儿童”时,不懂得或者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概念的就占到34。3%,这个数字很让人吃惊。更为吃惊的是,他们根本不把留守儿童当成一个问题来看待,更奢谈问题的解决了。一个村长就告诉我们:“这也算是问题?这和农民出去打工不是一个问题吗?算什么问题?”
  言下之意,不仅留守儿童不是问题,连农民工也不是问题了。这种组织结构落后到哪里去了?它远远地落后于时代,落后于新农村建设。在调查中,有57。4%的村组织的确“听说”(让人震撼!)或者了解“留守儿童”问题,但是,没有采取任何相应措施。问村领导,领导回答说:“这个工作要谁来做?应该是妇女主任的吧。”而妇女主任则说:“这和农民工有太大联系,而且是整个村子的事情,应该由书记和村长负责。我担不起来。”
  他们也知道是整个村子的事情,可是没有人去落实。就是在巴掌大的村里,责任推委的现象居然也这么严重。而真正意识到留守儿童问题并且做了研究的仅仅有10%左右,研究后推出相应政策的村庄显然就更少了。
  分析农村基层组织功能的弱化,基层结构本身是一方面。另外很重要的一点是基层组织的人员本身存在很多问题。农村干部文化水平大都比较低,目光短浅。一般的村委书记、村长基本上学历都不高,很多只有简单的军旅生涯,退伍后就回地方做村官。很显然,原有的军队教育是跟不上现代农村发展步伐的。更一般的状况是村官都是土生土长的农民,只和土地打过交道,没有搞过真正的组织和管理工作,对于新技术、新观念一点都不感兴趣,不少村支书或村主任、村长尚且如此,一般的村干部就更不用说。有一个村里的治保主任居然是刚刚出狱的犯人,为什么让他当这个村官?是因为他跟派出所的人混得很熟!
  人员素质的低下,导致思想的狭隘性。村一级基层领导意识不到司空见惯的农民打工现象,留守儿童滋生出来的种种问题,在他们看来是理所当然的。退一步讲,即使意识到,他们也没有足够的思想觉悟和能力去解决。
  我们在岳阳市华容县万庾镇遇见的一个叫陈良的村长。那是2006年3月的某天,我们到村子里做调查,事先通知村里的干部要见面,在村委会办公所等了他很久,所有的村干部都到了,惟独不见他。最后,我们只好到村里找他。空荡荡的村子里,我们看见一群孩子在一片断壁残垣里乱窜,有的爬到树上墙上,有的藏到墙头后面,有的则从墙上树上往下跳。孩子们手里都攥着弹弓,他们在“打仗”,分成两派,互相射击。经过的时候,弹弓射出的大豆颗粒,在我们周围乱飞,甚至还有小石子。陪同我们的村委书记呵斥他们,让他们滚到一边去玩,但是没人理会他。
  虽然我们没有被石子击中,但其中的一个孩子倒是挨了一下,捂着头痛苦,玩耍的伙伴却没有一个人过问他。
  到达陈良家,我们惊讶地发现:原来他是个“留守爷爷”!他的儿子和儿媳妇都不在家,老伴又行动不方便,很多时候一个孙女的吃喝拉撒都要由他照顾。他没有按约定去见我们,是因为小孙女不巧生病了,他刚刚带着小孙女从村医务所打针回来。小孙女躺在床被子里,脸上挂着泪痕。陈良坐在床前,细心里照料着。陈良看见小孙女满头是汗,就赶紧拿了一条毛巾,敷在孙女额头上,又用手心给孙女的额头量体温——高烧未退,他很着急。喂孙女粥,孙女没胃口,只摇头。他立刻跑到一个小卖部,买了几盒鲜牛奶。看的出他很疼孙女。
  在和我们交谈时,他似乎深刻认识到留守儿童的问题。他说,儿子儿媳两口子都不在家,孙女经常想爸爸妈妈,偷偷掉眼泪。他经常陪在孙女身边,逗孙女开心。孙女每天上学,他都会接送,生怕路上有什么闪失。他很注意孙女的学习,严格要求孙女完成作业。他更知道要孙女成为好孩子,以后能够上大学。他说,儿子儿媳一走,照看和培养的担子就落到他身上了,他不能让孙女有什么差错,所以他请我们见谅没有赴约。
  看到他为孙女用心操劳,我们也很感动。
  但是,后来的情况却让我们失望。我们向他询问来时见到的那些孩子的情况,村里怎么没人过问,村委会是不是应该给予关注?
  陈良告诉我们:“这在农村很常见,不止我们村子是这样。”
  我们问他,村委会对留守儿童是什么意见?他说,没什么意见,村里外出打工的都能弄到钱,孩子在家里不愁吃,不愁穿,不必担心什么。再说有监护人在家里看着孩子,所以孩子构不成问题。而村干部管不到这些。
  为什么会产生两种标准呢?对自己的孙女可以很清楚地认识到问题,对村里的孩子却置若罔闻。主要还是因为别人的孩子不是自己的孩子,和自己没有关系。但是,他可是村长,村民的孩子就是他的孩子,村里的事情也就是他的事情。这是本职问题,然而他意识不到这一点。
  出现在陈良身上的是思想上的问题,能力上的问题。而很多地方农民做官管理村庄还有一点不能忽视:精力和时间问题。因为都是本地农民,家里就都有土地,农活太多,本来村基层就有很多工作,这让他们很少有时间去关心农村生计以外的事情。
  调查中一个村支书就告诉明确我们:“我们只负责为农民搞票子,不负责照顾孩子。”
  但是,村民的票子似乎还要自己搞,而有些村干部甚至自己的日常工作和生活都搞不定,那还顾得了那么多?于是原本应该有的视角和责任心变得淡化模糊。例如,在岳阳华容县调查时,一位村书记就说:“我每天有开不完的会,看不完的文件,批不完的请示,地里还有那么多的活计——家里的地可是全靠老婆子,你说让我怎么搞留守儿童,谁来帮助我呢?”
  他看上去真的很憔悴,说的也确实有道理。那么多的会议、文件和请示,难道当中就没有关于留守儿童的?这本来就在村委的本职工作以内,为什么就没有做?本质工作都没做,家里的农田都给荒废了,那么村委天天在做些什么?天天引资?天天搞吃喝?或者因为这些事情,村官真的太忙了,忙到不可想象的地方。
  农村基层组织弱化的最后一条表现最为直观,也最严重:基层组织残缺,人员的不完整。首先看看我们的调查数据:73。4%的村里存在村干部外出不在,这里的村干部上到村支书,下到小组组长;35。3%的村里存在村常委外出不在。数据显示的情况是严峻的,本来在很多农村就存在干部短缺,基层结构不整的问题,造成一个干部身兼数职现象。
  简单地例举湘西的一个村庄吧:这个村子共有1300多人,五个组,只有五个干部,村支书兼任会计,治保主任兼任青年团团长,村长兼任一个组的组长。而就是这仅有的五个干部也并不全在家里。所谓外出,是像村里的农民一样,外出打工,一年半载回来一趟。他们外出之后,相应的责任则转移到其他干部身上,或者是责任落空。而责任的集中,让留下来的干部根本无力承担,本来就残缺的组织功能必然更加蜕化、更加无力。
  华容县万庾镇有一位留守的村长告诉我们:“村里实行‘常委责任制’,简单的说必须要留一个常委在家负责工作,每个常委轮流留守一年,其他的干部可以外出打工。”
  这个村长的意思里很显然也涵盖了一个信息:只有一个常委留守,一年村里就一个干部!他说:“今年轮到我留守,真是没办法,每天除了接电话,开会,再也做不了别的事情。说真的,村官不好当。没钱赚还讨人嫌!”
  这样的基层干部、这样的心态还能做什么?甚至连日常基本工作都无法贯彻到底,又拿什么来关注留守儿童?
  诚然,这又是很现实的。现有的农村基层体制,村人治村,很多地方只是在任职期间,把干部列入编制之内,等到退休以后,他们享受不到正规退休人员的补助金和养老保险等。一位退休的村支书说:他干了三十年的村官,一生清廉,为民出力,但是卸任以后,每个月只有几十块钱的补助。村支书尚且如此,组长之类的芝麻官更是一无所有。这种情况也是造成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农村基层大量贪污腐败的原因之一。生活都没有了保障,根本就谈不上工作,道德再高的人,也很难有太大干劲,他们必须为将来着想、为钱着想。所以,大量的村干部纷纷出去打工赚钱。即便在村里坚守,也多是为自己着想。“为人民服务”对他们而言,不过是一句自欺欺人的口号罢了。
  话虽如此,那么既然要出去打工,为什么还要抱着官职不放,辞官让贤对大家都有个交代。可是村干部们没有这样做,显然他们还是有想法的。为了那样的想法,很多人就要遭殃。“涟源洪水”事件之所以有那么多的人员伤亡,特别是有11个留守儿童死亡,不能不说也有村干部的责任。左湾村的基层组织基本上就是空架子,除了村长、村委书记和一个小组长在家,其他人都出去了,其他村子情况类似。没有完整的基层组织,当洪水突然到来临时,没有足够的人员组织撤离和营救工作,惊慌的群众都乱作一团,使本来可以减轻的死亡和损失都变成残酷的现实。
  这是一种无奈的现实,也是一种带痛的现实。
  正因为此,像治河渡那样的儿童乐园就显得特别稀少和可贵。在农村,大多数留守儿童都没有那里的孩子幸运。根本原因在于,不是所有的村支书和村长都像耿忠民和谢宝生那样乐于奉献,真正为村里的生计和发展着想。河渡村“儿童乐园”的出现,是建立在耿忠民和谢宝生良好的文化素质、执政为民的责任心、排除万难的意志和充实的生活条件之上。他们能够做到,为什么别的村干部就做不到?他们就没有自己的困难吗?谢宝生家里我们是去看过的,的确很穷。但是,他并不因为自己的穷就放弃应该承担的责任,除非他首先放弃“村长”的位子。有这样的榜样,其他地方的基层干部就不能把贫穷落后甚至忙碌作为借口,既然是人民的干部,就要想尽一切办法为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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