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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里荒凉相留醉 作者荒凉-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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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即见我进气赶不上出气了,才停下手来,依旧骑在我身上,俯下来凑在我耳边嘻嘻地笑。
我被他的气息挠得痒痒,不由要躲,又被他拉回去。我不管不顾地去推,拉扯间却将他簪子碰掉了,顿时秀发散了两人满身,更是一片乱了。
我怕扯痛了他的头发,便不敢乱动了,任他将我一把囫囵抱在怀里,狠狠地蹭了几下。
他现时手搭在我腰上,我都觉得痒,忍不住要扭开去。翻身顶他一下:“倒真要赖在这里了,快起来同我出去,逛到饿了,还能去湖边吃夜排档。”
若即这时一幅恍然的样子:“我道你怎么这么高兴致,原来还是惦记着宵夜,刚才那些东西都吃到哪里去了。”
我坐起身来推他:“走走不就饿了。快起来打理,再过会儿摊子便不多了。”
他磨磨蹭蹭起身来梳头:“你又不是正经去逛人家摊子,管他有几个。”
我只等他弄好了,就推出门去。
这本来是个小镇子的,也就趁着这虾蟹当季的时候,做些时令生意。不光来往买卖的多些,也有贪鲜出来玩的,好比我们这种。
我一路看去,在个发饰摊子前停下来,不同其他金银珍珠的,这家卖的却是木簪子。
从上次被晋子安吞了我的一票珠花,便一直没机会再买,头上秃秃的一根铜簪子,每次都把我头发勾得死疼。
停下来挑了一根玲珑钗,摸摸自己扁扁的腰带,招手让若即来付钱。
他方才还说不要出来,这时早在一卖麦芽糖的摊子前扎住了,指着让人给他敲。
见着我招手,他才拿了那油纸包的袋子过来,笑道:“张嘴。”
我乖乖照做,果然给他塞了块糖在嘴里,说话都不清爽。我把那钗子比给他看:“如何?”
他接过去,翻了翻,掂两下,问那摊主:“怎么是红色的?”
“这是象牙粉红,从南方来的料子,油头极好的。”摊主是个小小姑娘,还梳着总角,趴在摊子上一本正经对我们说。
我倒有些惊,方才挑簪子的时候没见着,现在才问道:“这些是谁人做的?”
小姑娘把嘴一撇,娇声道:“是我家隔壁那穷书生,科举考不上,除了会雕些这种玩意儿,一点本事也无。能靠这糊口便罢了,还要说什么出来抛头露面地做生意,失了祖宗门楣。哼,叫我个姑娘家来抛头露面,便不失门楣了?所以说这世上能比书生没用的,还有什么人。”
说罢转头打量了下若即,下巴抬得高高地问:“相公也是读书人?倒也不像落魄的,给娘子买个钗子总还有钱吧?”
若即笑:“牙尖嘴利,倒是会说话。这簪子几钱?”
那小姑娘见生意有门,兴奋得立刻爬上摊子,两手比划:“不贵不贵,才五两三钱银子。”
我吓了一跳,这价钱都能买镶金带银的了。干紧将那钗子往摊子上一放。
还没动呢,那小姑娘快手快脚拉住我:“你家相公还没嫌贵呢,娘子急什么。”
若即笑得眼角都眯起来了,那小姑娘见了,赶紧再接再厉,一不当心扯到了我斗笠上的罩纱,露出下面几缕白发。
那小姑娘一愣,我也一愣,若即面色稍变,伸手护住我便要走。
小姑娘倒是机灵,立刻反应过来,反手揪住我的裙子:“相公这倒是怎么,不多看看这钗子,红衬白才是最出挑妖艳的,好些人来看过,乌黑黑的头发里都显不出来。这是那书生雕得最好的钗子了,如此看来倒是缘分,我索性不要那个零头,五两银子你便拿去。”
若即这才停住脚步,那小姑娘又说:“娘子也是挑剔的人,这一路过来都看不上眼,偏就在我这摊子前面停住了。便是娘子不好说,相公也该买了去的好。”
我看着还不及我一半高的女孩子,爬在摊子上揪着我的衣服说了半天,就是为那看不上眼的书生卖根钗子,不禁笑起来:“不知道那书生要多少俊俏,把你这般伶俐的丫头都迷得死心塌地。”
那小女孩的面皮居然立刻就红透了,松了我的裙子去,啐了口:“谁要帮那个呆子,我不过自己谋些零用。”
若即也笑了,拿着银稞子往她怀里一丢。
小姑娘吓了一跳,七手八脚地去接,一不当心重心不稳,哇哇叫着从摊子上翻了下去。
若即随手将那钗子往怀里一顺,一手搂过我道:“走罢。”
我去拉他的手:“不给我簪上?”
他笑着躲过去:“倒要在这么多人面前摘了你的斗笠?安生着点,回去给你。”
我又要抢:“那放我这里。”
他不让:“回头找不到了,你又要来赖我,就放我这里看着好。”
我知他说原来的事情,不服气:“楚冉那株珊瑚树,明明是你说要收起来的,后来找不到了,难道还是我的不是?”
他叹了口气不同我争,从怀里摸出那钗子给我。我喜滋滋地看了又看,好好地收在了怀里。
…
昨天漂流回来,快死了,ms脱水,头疼,忽冷忽热,卧床休整ing
青山无限好,犹道不如归
当晚两人逛了好久,又去吃了一肚子的湖鲜河货,才心满意足地回了旅店。
我因想着便在这湖边住上一个月,正好是从那母蟹一直吃到公蟹的时节。既然这般,便开始着手寻着租一处房子来住,因两人皆不会柴米油盐,大约也是要寻一两个小厮或丫鬟来伺候的,这般住在店里便大大不划算了。
我早上方对若即这么说了,到了中午他便说看中了一处住所,只要我点了头,便去与人定下了。
那是一户两进两出的院子。我进门时有些奇,只道两个人怎么要住这么大的房子。
若即扶着我跨过门槛,说道:“这房子倒是没什么,就有那湖边一景竟是奇的,想着你会喜欢。”
我歪着头想了想:“湖边的?是楼台还是水榭?”
跟在后面的一个不知道什么人,此时凑上来道:“娘子倒是有见识。说起这院子在县里是不知什么钱的,可就是前老爷临水建的个楼台,真正叫了是一绝。”说着弯腰引路,“娘子往这边来。”
这人家院子果然不大,进去才走了几步路便走到了头,房屋隐去,是一片郁郁的梅林。再穿过去,才见了那楼台。
那楼台共三层,宽三丈长三丈,唯一奇的是那第一层竟是一砖一瓦都无的,四根乌红柱子撑天一样撑起了上面两层。没有墙遮蔽,只有四面垂着的白纱,随着湖风摆动。
我笑,这人要附庸风雅得真是费尽心思,这般不遮风不挡雨的地方,到了冬天可不得要冻死。我也只要住到秋末,况那楼台上看出去的风景委实好,便就同若即一道定了下来。
又在旅店里等了两日,待那边的东西都收拾得干净,寻了两个丫环一个厨娘,张罗了些吃的用的,这才搬了过去。
当天夜里的晏上就是吃得螃蟹,红澄澄的一大盆,看得我喜笑颜开。
那两个丫环本来在旁边看着,我带着斗笠嫌烦,便让他们端了一盘子螃蟹,去寻那厨娘分了。待他们出门,便将斗笠甩了,伸手捞过一只大的来。
若即笑,一擦我的嘴角:“急什么,我还能跟你抢不成?”
我推推他催道:“趁热吧,凉了便腥了。”
蟹满膏黄,我吃得满手都是油,里里外外舔过去。若即看了,赶紧来抢我的手:“又不是不够你吃的,舔手做什么。”
我往后面一靠:“吃不下了。”说着点了点面前的蟹壳,竟有七只了。
若即温了些陈酒与我:“多少时候没吃过了,荒成这样。喝些酒暖暖身子,少不了夜里要肚痛。”
我躲开去洗手:“有你在,我又怕什么。”
吃完了东西实在没事,我也没兴趣再去街上逛。现在虽已经是这镇上的热闹时节,但真要跟临阳那样的大城市比,还是比不来。
今日天气清爽,又没有风,若即便说到楼上露台去看江景。此时月亮倒还没有起来,原以为一片萧条的江上面,却是星星点点的灯,被波波粼粼的江面拉成长条,流光不散。
我好奇地趴在围栏上看:“怎么这么夜了,还有出渔人?”
若即笑着从后面靠上来:“都是给你捉螃蟹去的。”
他贴着我坐下,揽我在怀里,轻轻帮我整了整衣裳:“夜风冷么,要是冷,我给你取件毯子来。”
我摇摇头,夜风却是有些利的,不由将身子往若即的怀里藏了藏。
看着湖面上星星零零的渔船,忍不住问道:“果真都是捉螃蟹的?”
他笑:“自是。晚上一盏渔灯,鱼虾便都自己靠过来了,比白日里要省心得多。”
远远驶来一艘歌坊,三层楼面,雕梁画栋,灯火玲珑,歌舞升平。
那歌坊驶到近处,离这楼台不过二十丈远,看得见水袖飞舞,听得见靡靡之音。
我从若即头上拆了发带,两端一结便可以玩挑绳了。
若即誊出手来随我,却一边说道:“就不怕明日下雨?”
我接着往下翻,一边说道:“下便下,等湖水涨到院子里,我们捞鱼吃去。”
若即跟着笑了几声,我靠着的胸膛里闷闷地响。他手指纤润而白,红色的发带缠在他手上异常妖艳,手掌反复手指捻搓,在月光下好似要迷了人的心魂去。
他这般圈着我,头落在我肩上,一呼一吸全落在我耳朵里。
恰他又翻出个我不会的花样来,我把着他的手比划了半天,还是想不得怎么挑。
他轻轻地笑,低低在耳边道:“便这么好看?”
这时月亮起了照得一片寂静,歌坊里一个女子的声音吊得极高极轻,沿着水面在夜里滑开,抓不住一般。
“瞻彼淇奥,绿竹猗猗。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瑟兮僩兮,赫兮咺兮,
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瞻彼淇奥,绿竹青青。
有匪君子,充耳琇莹,会弁如星。
瑟兮僩兮,赫兮咺兮,
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瞻彼淇奥,绿竹如箦。
有匪君子,如金如锡,如圭如璧。
宽兮绰兮,猗重较兮,
善戏谑兮,不为虐兮!”
我回过头去,恰对着他垂下的眼,满满是笑,青丝披散,在月下是道不尽的风流。
两人唇间只隔着一指的距离,我也嘻嘻笑看他,和着那音调轻轻地唱:“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他眼中神情一转,睫毛轻轻地颤着,俯下身来贴上我的唇,吞了我残的音。
抚着我脸的手上,还纠缠着那红色的发带,残红似血,好像挣不开一般。
挣不开,挣不开,这一世一生,如此纠缠了,还如何挣得开去。
他微微抬起头来,轻轻说道:“回房里去可好?”
我应了声,攀住他,任他将我抱起来。夜风吹起幔帐和他的发,向后扬去,抚过一派湖光月色。
凑上去吻他的眉眼,唤他的名字。
他只静静将我抱着坐在榻上,垂着眼,轻轻笑着随我蹭。
我觉了不对,便问道:“怎么?”
他只道:“若一直如此,便好了。”
我不答,依旧恋着他的眉眼吻,手从他的颈上滑下去,滑入衣衫,巡着他的锁骨摩挲。
若即含着我的耳垂啃,痒得我笑出声来。
这三十日,若即,便全当你我只有这三十日罢。
梦回芳草夜,歌罢落梅天
第二日起的时候,红日早升得三丈透了。外边风瑟瑟地,吹得湖水粼粼地响。红色的幔帐下部被压住了,飞不起来,只是鼓得满满地。
我一翻身,那幔帐挣脱开去,哗得拍空一声响,罢了猎猎扬在风里。
拉紧衣服翻下床来,楼上空空无人。那些丫环买来只是粗使,这些近身的事情都不让他们沾,更衣洗漱都是若即一手,这般的日子,倒像是和原来清风楼的无异了。
下床来并不见若即的影子,我自去洗漱了,却不知道要换的衣服在哪里,不得下楼,只能捻了些点心,往露台上坐去。
赖在躺椅里看着湖光,还不到一盏茶的时候,便听到身后衣袂悉索,转头便撞在了若即怀里。
他手里正是捧着件衣服,抖开来于我穿了,在我耳边轻轻问道:“这边起了?可觉得身子疲?”
这话里有话,我扫了他一眼,脸上还是不自禁飘起红来,道:“这日头还不要起,真正是要晨昏颠倒了。”
若即只笑笑,拥我在怀里昵道:“我不也是为了你想。下面来了客,我方才还想你要睡,既然起了便随我下去罢。”
我有些奇了,到鄱阳湖地头上还不到四日,怎么便有人来访了?这来的人难不成是百里?
还在想,若即已经轻轻带我下去,一边说道:“你便想不起来了?刚到这地头上,就赶紧的寻了一箩筐的螃蟹给湘大人送去,不就是明儿了跟人说你在这里么。”
我一惊一喜,嘴里问道:“楚冉来了?”却是连回应也不等,急急冲下楼去。
二楼厅里坐了一人,绾的是楚冉平时绾的发髻,身上着的是楚冉平时喜爱的青色官锦,笔直的背影对着我,正在喝茶。
自那次山头一别,我许久都没再见过楚冉,此时喜从中来,冲上去就将他拦腰一抱,喜滋滋道:“楚冉,你可来看我了。”
被我抱着的那人一口茶水喷了出去。我还没动,就被若即一把拉开,圈在怀里,好气好笑道:“青天白日想得变出人来了,你倒看看这是谁人。”
那人呛咳着回过头来,我一看不好,冯京变马凉了,明明是楚冉的行头里面,怎么会是晋子安那厮。
晋子安想是被吓得不轻,咳到现在还未缓过来,一张脸都憋得红了。稍稍缓了气,便拿眼看我:“谁道是将死之人,手脚这般灵便,只有眼睛不好使了。怎么,这些日子不见,你便老了这么多,连人都看不出了?”
我见不是楚冉,一颗心从天上哗啦塌摔到地里,哪还有心思跟他辩什么,任着若即脸色一变,我只将他手微微推开,口里道:“且,空欢喜一场。”言罢便往楼上走去。
晋子安面色不变,语调是一如既往地讨人嫌:“楚冉且拜托我来与你问诊,既是他有所托,便是万般不情愿我也来了这趟。只是若姑娘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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