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忏悔录(节选)-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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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格里姆在外面大肆标榜他对我热情有加,可他对我的那副德性却很难看出他的所谓的热情来。我在任何事情上都未曾得到过他的一丝一毫的好处,而他所假装对我抱有的仁慈非但对我无益,反而有害。他甚至尽一切可能断了我所选择的那个行当的财路,因为他把我描写成一个很差的誊抄者。我承认他这一点倒是说对了,但这不该从他的嘴里说出来。他为了证明自己的话不是信口开河,便另找了一个誊抄者,把凡是能拉走的主顾全拉走了。就好像他就是谋划着让我依附他,依赖他的威望来过活,并且要把我所有的路全给堵死,逼我就范。
在细想过这一切以后,我的理智终于告诉我,不该再像从前那样把他往好处想了。我看出他的性格至少是很可疑的,至于他的友情,我肯定那是虚情假义。随后,我便决心不再见他,我把我的决定告诉了埃皮奈夫人,并向她表明我这么做的无可辩驳的理由。不过,我现在已经忘记了我都说了哪些理由。
第四部分;离开了退隐庐一封很微妙的信
她强烈地反对我的这一决定,可对我的理由又不太知道如何说是好。她尚未同他统一口径。但第二天,她没有对我亲口解释,却交给我一封很微妙的信,是他俩一起起草的,她通过这封信,为他的不外露的性格辩解,而对事实只字不提,并且指责我不该怀疑他不忠于自己的朋友,敦促我与他重归于好。这封信(见信函集A,第四十八号)使我犹豫起来。在我俩后来的一次谈话中,我发现她比第一次有所准备,我被她完全说服了。我甚至相信我可能是想歪了,这么看来,我真是很对不起一个朋友,应该赔礼道歉。总之,由于我已经半是出于自愿半是由于软弱,对狄德罗、奥尔巴什男爵作出过我本该要求对方做的一切主动和好的表示,我就像是乔治·唐丹莫里哀于1668年发表的喜剧《乔治·唐丹》中的主人公,在其岳父的逼迫下,向无端斥责他的其妻之情夫赔礼道歉。似的去了格里姆先生家,为他对我的冒犯而请求他原谅,我始终是错以为,只要态度温和、方法得当,没有化解不了的冤仇。这种错误的想法使我一辈子总是在自己的虚假朋友面前唯唯诺诺。其实,正好相反,恶人的仇恨越是找不到原由就愈发地强烈,越是觉得自己不对就越是仇恨对的那个人。我仅凭自己的亲身经历就可以从格里姆和特隆桑身上找到对这一论断的强有力的证据。他俩由于兴趣、爱好和怪癖的关系,竟成了我的势不两立的仇敌;他们根本就找不出我有任何对不起他们的地方。他们的怒火越烧越旺,就像老虎一样,越是迁就它,它就越是要大发虎威。
我期待着格里姆因我的屈尊俯就和主动和解而有所感动,会张开双臂,以诚恳真挚的友情来接待我。可他竟像是罗马皇帝,绷着面孔,我还从来没见过谁像他那样的。我对他的这种态度没有任何准备。当我十分尴尬地扮演着很不适合我的那个角色,胆怯地说了几句来见他的原因之后,他非但没有对我开恩,反而非常傲慢地说了一连串他事先准备好了的训词,列举了他的罕见的美德,特别是在对待友谊方面。他长时间地在一件事上反复强调着,这事起先让我非常震惊,那就是大家看到他的朋友始终都是那么多。他一边在说,我心里一边在嘀咕,我如果成了他这个信条的惟一例外的话,那我可就惨了。他一个劲儿地反复唠叨这一点,而且在装腔作势,使我想到,如果他在这一点上只是说出内心的情感的话,他就不会对这条格言这么重视。其实,他是在利用这个来帮助他达到往上爬的目的。在这之前,我也是同样的情况,总是保住所有的朋友。从童年时起,我就没有失去过一个朋友,除非是因为他们死了。可是在这之前,我就从没把这当成是什么了不起的事,也没把这当成为自己的一个信条。既然我俩彼此都有这一优点,如果他不是想先剥夺我这一优点的话,那他不厌其烦地唠叨这事干什么?然后,他便处心积虑地举出证据来羞辱我,说我俩的共同朋友都偏爱他而不喜欢我。我同他一样清楚,确实如此,但问题是这种偏爱他是怎么搞到的?是因为他德高望重还是善于耍手腕?是他的威望在提高还是竭力地在贬低我?最后,当他尽情地在我俩之间拉大距离,使我感到他就要施与我的宽大确乎不易之后,便给了我一个吻,以示和解,还稍稍拥抱了我一下,就像是国王在拥抱新骑士一样。我仿佛从云端跌落下来,惊愕茫然,瞠目结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整个这个场面犹如老师在训斥他的学生,只是最后免去了对他的体罚罢了。每当我回忆起来,总感到根据表面现象去判断是多么地骗人,而庸俗之辈又极重视表面文章,而且,我还感到,常常是有罪之人极其大胆、极其自傲,而无辜者却总是羞愧汗颜,局促不安。
我俩算是和解了,这对于我那颗任何纷争都将引起它痛苦不堪的心来说,总算感到轻松一些。大家可以预料到,这样的一种和解是不会改变他的态度的,它只不过是剥夺了我对他抱怨的权利罢了。因此,我决定忍受一切,不再吭声。
接二连三的忧愁,压得我喘不上气来,使我无力再控制住自己。圣朗拜尔没给我回信,乌德托夫人对我也疏远了,我不再敢向任何人吐露心思,便开始害怕起来,生怕在将友谊当作心中偶像的同时,把自己的一生浪费在一些虚无飘渺的东西上。经过这件事之后,与我交往的所有人中,只剩下两个人还让我仍旧表示敬重,我的心还能对他们予以信赖:一个是杜克洛,自从我来到退隐庐之后,我就没再见过他;另一个是圣朗拜尔,我认为只有把我的心思毫无保留地向他倾吐出来,才能很好地弥补我的过错,于是,我便决定完全彻底地向他忏悔,但绝不连累他的情妇。我并不怀疑,我这个选择仍旧是我的激情的一个陷阱,为的是与她更接近一些。但是,可以肯定的是,我是真想毫无保留地扑到她的情人的怀抱中去,俯首贴耳地听从他的指引,把心全都掏出来给他。我一直打算给他写第二封信,我相信他是会回信的,可是,我突然得知他没有回我第一封信的悲惨原因:那场战争太残酷了,他没有能够抗得住。埃皮奈夫人告诉我说,他刚刚瘫痪了。而乌德托夫人也终因伤心过度,自己也病倒了,无法立即给我写信。没几天她从巴黎——她当时在巴黎——告诉我,他已被送往亚琛洗矿泉浴去了。我不想说这个悲惨的消息让我同她一样悲伤,但我不相信这个消息给我造成的忧伤会小于她的痛苦与哀伤。我见他病成这种样子,又担心是焦虑不安促成他病得这么厉害,所以心里难过极了,比以前我所遭受到的一切都更加触动我的心,我痛切地感到,按自己的估计,我没有必需的力量来承受这么大的悲伤。幸好,这位慷慨大度的朋友没有让我长久地深陷在这种痛苦之中。他尽管病魔缠身,但并未忘记我,我很快便从他的亲笔信中得知,我把他的心情和病体估计得太严重了。不过,现在该是讲述我的命运的大动荡的时候了,是讲述把我的一生分为截然不同的两部分的那个灾难的时候了。由于一个不起眼的原因,这个灾难却产生了非常可怕的后果。
第四部分;离开了退隐庐瞒着我的秘密动机
有一天,我根本就没有想到,埃皮奈夫人竟派人来找我。我一走进她家门,便发现她的眼神和举止显得十分慌乱,她平时是不这样的,世界上没有谁比她更会控制自己的表情和举止,为此我更加惊诧不已。她对我说:“我的朋友,我要去日内瓦了,我的胸部不舒服,身体垮得厉害,因此必须抛开一切事情,去找特隆桑看看。”这个决定如此突然,又正值入冬时节,所以我非常地惊讶,特别是我刚离开她才36个小时,我走的时候,她根本没提这事。我问她带谁一起去。她告诉我说,带她儿子和德里南先生一起去,然后,又漫不经心地补充一句:“您呢,我的大熊,您不一起去吗?”由于我并不相信她这话当真,而且她知道在入冬时节,我几乎出不了门,所以我便打着哈哈说,一个病人去陪另一个病人只有乱上加乱。她自己看上去也不是真心邀我同往,所以这事也就过去了。我们只谈了谈出门该准备些什么。她正在忙着收拾,决定半个月后动身。
我用不着太多的洞察力便明白此行有一个瞒着我的秘密动机。这个秘密,这家人家的人全都知晓,惟独瞒着我一个人,但第二天就被泰蕾兹发现了,是总管泰西埃从女仆口中得知后告诉她的。尽管我不是从埃皮奈夫人口中得知这一秘密的,我没有为她保守秘密的义务,但是这一秘密同把它传给我的那些人关系太密切了,所以我不能连累他们,因此,我对此事将闭口不谈。不过,这些秘密虽说是从来没有,也将永远不会从我的嘴里或从我的笔端泄露出去,但因为知道的人太多,所以不会不被埃皮奈夫人所有的圈中人知道的。
我得知她此行的真正动机之后,便看出有一只仇人的手在暗中使劲儿,想让我成为埃皮奈夫人旅途中的护送人。不过,她并没有太坚持,所以我也就没把这事看得过分认真,并且觉得好笑,要是我愚蠢地接受下来,那才真是当上了一个好看的角色了。不管怎么说,我的拒绝反倒让她占了大便宜,因为她终于说服她丈夫送她前去卢梭在此明显是在暗示,埃皮奈夫人已经怀上了格里姆的孩子,要去日内瓦分娩。。
几天之后,我收到了狄德罗的一封短笺,我将转录在下面。这封短笺只是折了一下,里面的内容谁都能看得一清二楚。它是送到埃皮奈夫人家,托埃皮奈夫人的亲信、她儿子的家庭教师德里南先生转交给我的。
狄德罗的短笺(信函集A,第五十二号)
我生来就是喜欢您并让您苦恼的人。我听说埃皮奈夫人要去日内瓦,但却没听说您陪她去。我的朋友,如果您对埃皮奈夫人感到满意,您就该陪她一起去;如果是不满意的话,那就更应该陪她去。您是否对她施与您的恩惠感激不尽?这正好是个机会,您可部分地偿还所欠之情,您会感到宽慰。您一生之中还能找到另一次机会来向她表达您的感激吗?她将前往一个仿佛从云端坠入的国度。她身体欠安,需要娱乐和消遣。又是冬令时节!喏,我的朋友,您以身体不好为由加以拒绝,这理由可能比我想像的要有力得多。但是,您今天难道比一个月前以及入春之后身体还要不好吗?您三个月之后将去旅行,难道就比今天方便得多?要是我,告诉您说吧,如果我受不了鞍马劳顿,我将拄上一根棍子,跟随她去。再说,您难道不怕别人就您的行为说您的闲话吗?有人将会怀疑您不是忘恩负义就是另有苦衷。我很清楚,您不管怎么做,都将总是有良心可以替您作证的,但光凭这个就够了吗?您难道可以这样忽视他人的作证吗?不管怎么说,我的朋友,我之所以写这张短笺给您,既是想对得起您,也是为了对得起我自己。如果它使您不快,您就把它烧掉,以后也无需再提,就当是我根本没有写过好了。我向您致意,我爱您,拥抱您。
我一边读着,一边气得浑身发抖,两眼发花,几乎没能读完,但这并未妨碍我看出狄德罗信中的花招。他是在装出一种比他在其他所有的信中更加温柔、更加亲切、更加真挚的口吻。在其他的信中,他顶多称呼我“我亲爱的”,连“朋友”二字都不屑冠之于我。我一看便知此信为何要通过他人之手转交给我了,那信上的地址、折叠的方式等等,相当笨拙地露了馅儿,因为我们互相通信通常是通过邮寄,或者是通过蒙莫朗西的信使捎带,而他利用的这个办法是头一次,也是惟一的一次。
当我怒火稍微平息,可以动笔的时候,我草草地给他回了一信,立即从我当时住的退隐庐,拿到舍弗莱特去给埃皮奈夫人看。我当时都气糊涂了,想把我的回信连同狄德罗的信一并亲自念给她听。下面就是我的回信:
我亲爱的朋友,您既不可能知道我对埃皮奈夫人有多么地感激,也不知道我是多么地希望报答她对我的恩情;您既不知道她此行是否真的需要我,也不知道她是否希望我陪她去;您既不知道我是否可能前往,也不知道我不能去的种种理由。我并不拒绝同您讨论所有这些问题,但是,在讨论之前,您得承认,您不事先想一想,就直言不讳地规定我该怎么做,亲爱的哲学家,这等于是像个大糊涂虫似的在大发议论。我觉得其中最坏的是,您的意见并非出自您个人。除了我的脾气不好,不愿让第三者或者第四者以您的名义来牵着我的鼻子走而外,我还觉得这种转弯抹角之中有某些花招,与您的坦率很不合拍,而且,为您着想,也为了我,您今后还是别这样的好。
第四部分;离开了退隐庐我的朋友的情妇
您担心有人对我的行为说闲话,不过,我敢说,像您那样的一颗心是不敢把我的心往坏处想的。如果我能更多地像其他的人一样的话,他们也许会把我说得好一些的。愿上帝保佑,别让我受到他们的赞许!任凭恶人怎么去窥探我、评说我好了,我卢梭生来就不怕他们,您狄德罗也从不会听信他们的。
您说如果您的短笺使我不快,就让我把它付之一炬,以后也无需再提!您以为我会就这么忘掉从您那儿来的东西?我亲爱的,您在给我造成痛苦的时候,太不在意我的眼泪了,正如您在劝我注意自己的身体时不在意我的生命和健康一样。如果您能改弦易辙的话,您的友谊就会对我更加地温馨,我也就因此而少让人可怜了。
我走进埃皮奈夫人的房间,发现格里姆同她在一起,我高兴极了。我大声地、清亮地把那两封信读给他们听,理直气壮得令自己都难以置信,而且,读完之后,还补充了几句,也一样地振振有词。我发现他俩看到平常那么懦弱的一个人竟然如此大胆,感到十分沮丧,茫然,张口结舌。我还特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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