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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1].5-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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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其光不去散步,夏小雪当然也不去。陈其光看那个节目,夏小雪也跟着看。那台晚会很长,几乎全是鬼姿鬼态,鬼调鬼腔,因为这已成为演出的时尚。夏小雪记得,陈其光曾引用一位大人物的话说,对时尚的追逐给社会带来的破坏力,决不亚于一场战争。夏小雪此时就仿佛听到轰隆隆的枪炮声,觉得自己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当全体演员自鸣得意地走上台去跟观众挥手再见的时候,夏小雪松了一口气,她没经过陈其光同意,起身把电视关了。屋子里陡然间哑静下来。
夏小雪突然意识到,欢乐也罢,疯狂也罢,那都是别人的,与自己无关。
她偎到丈夫身边,柔声说,你先洗还是我先洗?
陈其光像在梦游,不回她的话。
夏小雪又摇了摇丈夫的肩头,故意浪声浪气地说:要不,我们一块儿去洗?说完这句,夏小雪果然就激动了,身体里有了微妙的颤抖,脸上升起红潮。
陈其光终于回过神来,但他没听清妻子说些什么,而是问道:你说武小强到底看见我没有?
夏小雪看到了人生另外的风景。当她独自走在滨河路上的时候,以前那种被托在云端里的感觉已荡然无存了。几年来,她一直觉得自己是最幸运也最幸福的女人,至少在舟城如此,现在她不这么认为了。以前她对其他男人很淡,现在却产生了兴趣,她有时候躲在一棵树下,偷偷地把一个陌生男人研究老半天;她想看一看其他男人是否也有丈夫的苦恼,更确切地说,是否也有丈夫的软弱。答案总是否定的,别的人尽管看上去粗俗了些,卑贱了些,但他们都很快乐,他们让妻子或儿女挽着自己,带着自信的微笑,认认真真地倾听着。夏小雪沮丧到了极点。
就这样,她把因为婚姻而产生的优越感丢掉了,把对婚姻带来的骄傲感也丢掉了。
其实陈其光还是以前的陈其光,在单位里,他依然受到领导的重视和同事们的敬重。哪怕最超脱的余简,陈其光给他安排的事情,他也会不折不扣地完成。可夏小雪有夏小雪的感觉,那是没办法抹掉的东西;正因为如此,才会让她那么沮丧。
回到家,陈其光也终于不再提武小强是否看到他的事。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件事在他心里已经淡了,或者干脆忘记了。武小强在那边干得越来越出色,关于他的好消息不停地传到舟城来,然而舟城毕竟距成都有二百公里,平原都市报也不是舟城晚报,武小强干得再好,也不会碍着他陈其光什么事;何况武小强只要一遇到舟城的熟人,就说陈其光的好话,表明自己之所以有今天,全靠陈其光的栽培。那些熟人把武小强的话带给陈其光,陈其光初听有点过意不去,现在早已经心安理得了。他曾经对武小强的小视、刁难和苛刻,而今都演变成了这是他对武小强的严格要求。鉴于此,陈其光不仅不忌讳提到武小强的名字,还把这名字常常挂在嘴边,哪怕他跟夏小雪单独相处,也会拐弯抹角地把话题扯到武小强身上去了。
陈其光不知道夏小雪对此有多么反感。如果男人知道女人对自己是怎样由爱变成不爱、由崇敬变成鄙薄的,就不会做许多傻事,但很多男人不知道这一点,他们往往沉醉于自己的天空,那里只有属于男人自己的云朵,男人们玩弄着这些云朵,不知道女人就埋伏在近旁,观察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当然,这样说话,并不表明夏小雪就已经不爱陈其光了,恰恰相反,她的爱成了深沉的怜爱。只是崇敬不再有了。
当夏小雪明白这一点,她才发现,一旦不再崇敬陈其光,他就成了一个普普通通的男人。
陈其光被自己的刀锋割伤了。夏小雪同样受了伤,伤她的武器,来自同一把利刃。虽然那把刀子插在陈其光身上,但夏小雪伤得更重,因为陈其光受了伤,他自己并不知道,而夏小雪不仅知道,她还要开始暗地里舔抚自己和丈夫的伤口。
这天,陈其光又在饭桌上谈到武小强的时候,夏小雪进了里屋,不一会儿拿出一张报纸,说:其光,我今天去日报社,在这张报纸上看到一则广告,成都又招聘人才,你有兴趣吗?
陈其光没接夏小雪手里的报纸。他的脸色很难看。
夏小雪从背后搂住他的脖子,柔声说:亲爱的,我知道你心里一直不好受,其实有什么必要呢。我还是以前那话,你想什么时候去成都,就能够去。我对自己的老公有信心。
你怎么知道我想不想去成都?陈其光阴沉地问。
夏小雪说,你不断提到武小强,并不是真的沉迷在武小强对你说的那些好话里,而是因为他成功了,你没成功,你看不起自己,你以这种方式惩罚自己。
陈其光放下碗,沉默许久说,不要自作聪明了,不要以为你是我老婆,就能够把我的一切都看透……上次我就不该听你的话,到那该死的平原都市报应聘。我为什么要去呢,我在舟城晚报不是干得好好的吗?!
夏小雪说,我以后再不会提这事了。
她碗也没收就躲进卧室,委屈得泪眼婆娑。
这天晚上,陈其光有事去编辑部加班,夏小雪独自坐在家里,看了一会儿电视,觉得没意思,又拿出一本时尚杂志,同样觉得没意思,书一放,她突然感到恐慌起来,把客厅里所有的灯都打开了。顶灯、壁灯,还有台灯,加起来不下300瓦。自从住进这套房子,她从来没在这么强烈的光线下注视过,她已经习惯了在昏黄的灯光下和陈其光偎在一起,说话,或者来些上床前的小动作。当300瓦强光齐放,她才发现,自己原来对这里的一切陌生得可怕!比如挂在墙上的空调,那么大一个东西,不用的时候,她竟然就忘记了;还有放在墙角的冰箱,每天她都要开关数次,可她根本就没注意到那是一台冰箱;更不要说墙角的蛛网,还有地板上暗淡的拖鞋印……总之,她好像住在别人的房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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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22
这种感觉对一个女人而言是不愉快的,她像逃避一样,慌忙地把灯关掉,披上外套,走了出去。
小区离报社很近,夏小雪站在街的对面,能够清晰地看到报社大门内的景象。她情不自禁地挪动脚步,几分钟之后就进了报社大门。左边的那个小花园里,余简又在跟人下棋。不知为什么,夏小雪现在有些惧余简。这说不出理由的惧怕,使她心里很难过,这让她觉得窝囊。她轻手轻脚地朝编辑部走去,生怕被那伙人发现了。可是余简好像还是看到了她,因为她听到余简在说:大多数人都在尽量像别人。夏小雪觉得这句话是针对她说的,更确切地讲是对她老公说的。当她隐身在楼道里,才猛然间感受到余简那句话的力量。说真的,陈其光真的不是自己了,而是在尽量像别人,余简完全把他看透了。夏小雪更加讨厌余简,讨厌得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她悄悄走到主任办公室门口,伸了头看。陈其光伏在案上,异常专注地工作着。他的头发已经很久没剪了,显得有些乱,也有些沧桑。男人就应该这样,不为生活的表面所左右,而带有一丝沧桑感。这才是夏小雪心目中的陈其光。
一股强大的爱的潮水淹没了夏小雪,她真想冲到丈夫面前,亲他,吻他,就像以往陈其光加班一样,到他办公室一直等着他,待他忙完之后,再一起回去,到了街上,说不定还要到小摊上吃串串香,或者进冷饮店去坐上个把时辰。
但今天夏小雪没有。以往她每次到编辑部来,都要打扰丈夫的工作,本来一个小时可以办完的事,总要拖两个小时甚至更长时间。她不想打扰丈夫,希望他快点把事情办妥。她觉得自己有太多的话要对丈夫倾诉。当然,这些话只能在家里说,甚至只能躲在被窝里说。
夏小雪静悄悄地撤退了。
下了楼,下棋的人也刚刚结束,余简站在石桌旁伸懒腰,看到夏小雪出来,他说,小雪,又接老公来啦?夏小雪没回答他,加快脚步向外面走。余简说,其光那家伙真幸福。夏小雪厌恶地闭了一下眼睛,出了报社大门。
回到家,她坐在沙发上,不看电视,也不看书,只一心一意地等陈其光。
等了近两个小时,陈其光还没回来。
余简说的那句话,再一次扎进夏小雪的脑门。她觉得这句话实在太恶毒了。正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电话铃突然响了,那些刺激她的思绪,被吓得躲了起来。
是武小强打来的。武小强刚刚去监狱采访到一篇大稿子,显得格外兴奋。武小强说,他虽然在成都结识了一批新朋友,但在他最快乐的时候,还是希望跟陈主任聊一聊,把他的快乐和陈主任分享。夏小雪说感谢你,太感谢你了。她本来可以说陈其光不在家,但她没这样做。她似乎害怕武小强就会把电话挂断,而她渴望从武小强那里听到一些新鲜的消息,这消息不是指某些事件,也不是指某些人,而是一种气氛,一种活法。武小强果然给她讲起了去监狱采访的细节,他说为了摸清服刑者真实的内心世界,他就不能以记者的身份出现,只能以犯人的身份出现,因此他是戴着手铐、被民警押送着走进监狱的,除了监狱长,谁也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武小强讲到这里,就不讲了,他说陈主任在吗?夏小雪已经听上了瘾,她说哎呀你烦不烦人?你先讲给我听又怎么了?武小强就在那边笑,他说下面的话不适合女同志听。有什么大不了的?夏小雪说,非要让武小强接着讲下去。武小强说嫂子,那我就讲了?夏小雪说讲吧!但武小强到底没放开讲,在舟城晚报的时候,他跟夏小雪从没有过真正意义上的交流,对夏小雪也像对陈其光一样,毕恭毕敬的,因此他只是笼统地说,他在监狱里认识了一个情圣,此人已经五十岁,但一直没结婚,之所以不结婚,是他舍不下自己的女朋友;那女朋友是他十九岁时谈的,后来抛弃他,嫁了别人,可他忘不了,而且下意识地把那女人当成了自己的妻子,当那女人的丈夫出差之后,他就去骚扰她,后来终于感动了她,两人便偷起情来,时间长达二十年之久,去年才被那女人的丈夫发现。丈夫发现了,自然不能容许这样的事再发生,但他既没骂女人,也没打女人,只是不让他们偷情。事情本来可以就此了结,谁知那情圣找上门来,对那女人的丈夫说:这女人是我的,一开始就是我的,你为什么不让我跟她在一起?是可忍孰不可忍,丈夫一拳打在他的胸脯上。遗憾的是,他不是情圣的对手,不仅被情圣打倒在地,还残了两条腿。当然,情圣就进了监狱。武小强说,我在监狱里问他,你后悔吗?他吃惊地看着我说,后悔?我做自己愿意做的事,为什么要后悔?……说到这里,武小强又问道:陈主任在吗?夏小雪只好无奈而不舍地说,不在家,他出差了……
放了电话,夏小雪就在想武小强说的那个男人。这不是一个社会化的男人,或者说不是一个秩序化的男人,但他做自己愿意做的事情,哪怕进了监狱也不后悔,这一点真的让夏小雪感动。然而,哪些事是自己愿意做的,哪些事是不愿意做的,又有多少人分得清呢?
将近子夜的时候,陈其光才回来。见夏小雪安安静静地坐在客厅里,有些吃惊:你这是怎么啦?夏小雪说等你啊。犯得着吗?陈其光低声咕哝着,疲惫地放了包,就进卫生间去了。
夏小雪本想告诉他武小强来电话的事,想了想,却懒得说了。
舟城晚报社面临重大人事变动,老总生了病,去重庆西南医院治疗几个月回来,病治好了,但他不想再干了,希望提前两年退休。经多次申请,宣传部才批了。
总编一退,按常理讲,就有一个副总升任总编,空出来的副总位置,就应该由编辑部主任或者采访部主任去填补。在舟城晚报社,编辑部比采访部重要,因为编辑部的意义不仅在编稿,更重要的是策划;因此,编辑部主任也比采访部主任更受重视,也更容易得到提升。
有人说,不管在哪家单位,只要有人事变动,都会在暗地里展开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即使提拔一个小小的股长,也会翻起大浪,闹腾得本来就窄小污秽的地方乌烟瘴气。其实没这么严重,说穿了,去争抢的人至少有争和抢的资格,而有这资格的人并不多,因此即便战争打响,枪声也不会太密集。比如舟城晚报,有资格争总编的只有两个人,有资格争副总的也只有两个人,加起来也不过就四个人,而且这四个人还分成了两对,摆在了不同的战场上。更何况,其中一个副总编快到退休年龄,上面不会考虑让他接替总编位置,他自己也没那份心思,这样,实际的战场就只剩下一个人。采访部主任比陈其光大十来岁,也就是四十岁的样子,正当盛年,而且他跟陈其光一样,在舟城晚报干得兢兢业业,能力也不差。当然,如前所述,由于所处位置不同,采访部主任没有陈其光风光,再说陈其光刚满三十,要是前些年,三十岁跟四十岁比,显得过于稚嫩,而现在,年轻十岁不再是劣势。这么一分析,天平的砝码事实上已经向陈其光倾斜了。
老总编正式退休半个月后,宣传部就下了文,任命比较年轻的那个副总为总编,但谁升任副总,却没有任命。这让晚报社的人有了不少议论,开始认定陈其光必升无疑的,也有了怀疑。当然仅仅是怀疑,因为谁也看不出采访部主任有压倒陈其光的优势。采访部主任宽皮大脸,长着络腮胡子,目光炯炯有神,很有些男子气概;但由于他的络腮胡太密太浓,平时很少有人看到过他的真实表情。他和陈其光的关系平时就说不上热乎,现在也是,彼此都没有因为处在特殊时期就故意显出很亲热的样子。
陈其光为此着急吗?不知道。连夏小雪也不知道。夏小雪唯一知道的,就是陈其光的确没去送过礼。陈其光以前给领导送过礼,但决不是为当官的事,而是普通的礼节,比如宣传部长接儿媳妇、副总嫁女儿;礼也送得不重,跟着行情走而已。现在他还是不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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