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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无政府主义者的爱情-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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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交通事故而长时间躺在医院里。在这种情况下,我肯定会拜托别人继续把这部小说写下去。这里说的“人”,可以是我的朋友,也可以是小说家或诗人;实在不行的话,找个陌生人也没什么不可以;是女性也没关系;或者是刚才列出的所有那些人一起轮流写这部小说。如果真是这样,那至少对我会是一件大事。也就是说,不管我是死了躺在坟墓里,还是躺在医院,停止了脉搏跳动或心跳衰弱,只要接触到写成的小说,就会重新唤起我的生命。先前我曾想在双引号里,用别人的面具来盖住自己的脸,但这次没那个必要,因为那个“别人”在小说的第一人称里,已经和我结为一体;而之前存在的“我”,在新的小说里也可以跟“他”水乳交融。我能在这部小说的框架里,就像对待自己似的与他见面,而且通过他发现自己。这时他就成了小说家,而我可以成为小说里的人物。反之,如果我仍以小说家的身份留下,他就成了小说里的人物。这是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小说家和角色之间的关系呢?
但是,如果真是这样,最终会带来什么变化呢?当然对此我尚没有任何预感;而且我也不信我一直在说的,虽然它们一点也不无聊。有一点请能予以理解,就是为什么我不得不说出这些话。我时时感到无法主宰重新开始生活的欲望,这也许并不只是我一个人的想法。这种想法像拖在我身后的长长的尾巴,一直让我不便和尴尬。我很想切断这条拽着我的过去和过去的我的尾巴,但我做不到把过去完全埋在遗忘的沼泽里。最多也就是勉强把过去烧成灰,然后在灰烬中重新开始。但不管怎么说,这时的我已经与变成灰的过去断绝。每当写小说
的时候,我都能感觉到这种断绝感,它让我无限舒服。也许我是为了重新开始人生而写小说?但这并不是说,我只喜欢分离或新的相逢。比如说,可以从过去连续下来的相逢里创造出暂时的和潜在的离别,然后把那种离别变成新的相逢。我想在这部小说里把作者换成另一个人,其原因无非是想由此策划出分离和新的相逢而已。甚至想在喝醉酒后写小说,与之也可以说一脉相承。我的这种心理倾向,会在这部小说下面的进行当中具体成形,也许还是维持这部小说得以继续进行的重要的和必要的条件之一。说到这里,读者们会察觉到这部小说里充满了异说。这些异说既是意图性的,同时又不是。这句话本身也是一个异说,而这部《赤身与肉声》与其他小说相比,正是以异说的方式存在的。
现在可以看出,这第四章等于是绕了几个大弯。于此我能感到一种冲动,就是很想回顾一下这几天写作的时候,发生在我身上的那些琐碎的事情。但不知为什么我却不能立刻去这么做,可能是因为之前我一直在讲有关过去和断绝的缘故。现在这种冲动战胜了我。就在刚才,我感到每当我写小说的时候,在写小说的我和现实的我之间,就会产生一种断绝的感觉。就因为这种断绝感,我觉得写小说就像开始新的人生一样,所以我说过非常快乐。
赤身与肉声 上赤身与肉声(15)
接着我想说一说刚刚浮现在我的脑子里的想法。几天前,我在写这一章节的前某个段落时,突然爆出了巨大的声响,把整个建筑都震动了。我被吓了一跳,所以停止了干活,抬起了头:好像是在大楼的什么地方正用电动钻孔机在墙壁上钻洞。说实话,其实我无法确定其噪音和震动的根源,到现在也还是不能确定,只是当时和现在都一直这么认为而已。不管怎样,那些难对付的不速之客袭击了我,让我动弹不得。有一阵子我完全彻底地被它干扰了。它一边把我和打字机、书桌、烟灰缸一起晃个不停,一边就像钻孔机的钻尖似的,钻进了听觉的所有缝隙和角落。尽管我也曾提及过影响这部小说的几次响声,但这次可能是另一个故事。稍感茫然的我马上回过神来,继续写被顿在脑子里的句子。从我的打字机上发出的声音和震动对抗着正吸收着我周围所有东西的那个噪音和震动,把它们给抵消了。是我写作的行为本身击退了外部的妨碍,因此我有一种全身的肌肉被绷紧的感觉。但兴奋的瞬间没有维持多久,从我大脑里流出来的词句,就断流了;与此同时,我手指的运动和打字机的转动也停止了。我像置身在真空里,而且我的大脑里也像是一片真空。现在我只能做一件事,那就是:所有的声音和噪音、震动和颤动,对我来说都非常具有象征性。好像是为了把这种想法抖出脑子一样,我用力地摇了摇头:我应该摆脱那种老套的和习惯性的想法。我曾经写过一部关于象征问题的小说,但现在我想说别的故事。从它们的立场上看,那些噪音震动并没有象征什么,而是以它们自身来存在的;而立足我的立场,虽不一定是象征,但我强烈地具有想给予它们某种位置的倾向。事实上,我并不急于从某些事物和事件中找出某种象征,而首先想为它们找一个能安顿下来的恰当位置。但是象征和位置之间到底怎么区别呢?说实话,我自己是抓不住头绪。我是不是因为已经区分好了二者,而有了安全感呢?如果这一点适用于这部小说的话,我相信,那就是我在写小说时触及到的所有既琐碎,又平常的事情,只要按照某种顺序展开来,就会具有与写小说相关的某种象征性意义。小说里的细节跟作品的构造互相联系,显示出象征性的某种意义是理所当然的,也许正因为如此,文学或艺术才得以存在。但现在我是不是能自信地说,我并没有借助于某种惯性,没有把一些重要责任推卸给它?毕竟,这是在写小说的过程中经常萦回在我脑子里的问题。
我现在正在对整部小说做中间检查,然而却分明越来越深地陷进迷途里。不,更准确地说,我是自己建造了一个迷宫,深陷其中不得自出。现在我的感情状态也是一个迷宫,所以我觉得非常茫然。只有虽然是暂时的,但毕竟已快到了结尾这一事实,能让我得到一点安慰。在写小说的这几天,指甲也不知不觉中长了很多。但我不能把它们剪掉,因此我每次敲打键盘的时候,疼痛都会传到指甲根部。这种疼痛在那一瞬间对我来说是唯一的现实,而我也将其视为我独一份儿的享受。如果连这个都回避的话,我还能在哪里找到我的存在呢?疼痛确认了我的存在,这已经是一个异说;我更竖起手指,倍加用力地敲打着键盘。现在我正蹲在椅子上,时不时地用手掌搓膝盖或擦汗。但是这些话都毫无意义。难道因为是手掌而不是血的关系吗?就算它是血,也同样毫无意义。也许是我爱说那些毫无意义的话。毫无意义在这部小说里形成了一个真空,而我只有在真空里才是最痛苦同时也是最快乐的。
如此看来,我现在无法正视读者,那么何时我才能正视读者呢?而且到现在我还不能称读者为“你们”,那么何时我才能称读者为“你们”呢?在某种意义上,我仿佛是一个斜眼者;而比先天性斜眼更可悲的是,我用正常的双眼也不能正眼看对方。我一边利用这种比喻,一边对那些先天性斜眼者感到抱歉。如此说来,每使用一个词,我都应该对无数的人和无数的存在感到抱歉。记得小时候曾经抓到过一只甲虫,当时我把它的腿一个一个截下来,再把它翻过来,观察它旋转的样子。我偶尔忆及这件事,想到了一个比喻:二十岁出头的我,
像六条腿都健全的甲虫一样可以飞来飞去;三十岁出头的我,像被截去了两条腿的甲虫一样,如果被谁翻了身,还可以艰难地再翻过来;到了四十岁出头,我又被截去了两条腿,那时如果我被翻了身,就正不过来了,但至少还有两条可以挣扎的腿;而到了五十岁以后,腿一条都没有剩下,所以只能用身体贴着地挣扎。我想起这个比喻后,就觉得很对不起以前被我弄死的那几只甲虫。因为这个比喻实在是太幼稚太肤浅,所以更要说一声对不起。就因为这个,我差一点儿没有把这个比喻用在这部小说里,但终于还是巧妙地插进来了。那么,我该怎样对那些甲虫谢罪呢?
总而言之,进一步说,我因为正在写这部小说,所以应该对读者们感到内疚。刚才我所说的这句话中,有太多的产生误会的余地。有些读者可能会认为,我是把读者们比喻成甲壳虫了。但这只是由于我故事讲得不够熟练而导致的一个误会而已。如果读者们认为我是在故意诱发这种误会,那我也没什么可辩解的。我只能再次申明:如果在小说里播下了很多误会的种子,那只是出于我的想象力的浅薄和故事方式上的不熟练。难道我在逃避责任吗?也许是这样,但也并不一定是如此。对我来说,这只是一个被过分正确地指出的某种东西而已。如果因为小说家掌握着故事主导权的原因,读者就不肯原谅他们的过失,那么这可能是读者的损失。比如说,读者们会读错,那么小说家也能写错。如果小说家为了防止读者们读错而努力,那么读者也应该读正确小说家写错的部分。既然这部小说是为了让读者看才写的,它就不应该在我这里结束。再强调一下:现在我不是在逃避责任,而是在为确保我和读者能在其中见面的空间而努力,但是这一空间并不是根据单方面的希望就能得到的。故事继续这样讲下去的话,我也许会说出一些相互信赖、友爱之类的话,但毫无疑问,那只能再一次暴露出我的不熟练。比这个更成为问题的是诚实,而诚实是一次性地彻底回到我本身的问题。但这里似乎没有必要说得更多。
现在我才清楚地醒悟到。我之所以不能正视读者是因为我怀疑自己的小说,而且赋予它各种各样的嫌疑。我害怕看到读者眼睛里对我的小说起疑心的模样。正因为如此,我一直在等待,等待具备能更加自然地、没有任何误会地、直接以第二人称称呼读者的所有条件。但对我来讲,还要再等待。因为刚才我的醒悟也只不过是暂时的。我大胆地预测一下,很可能直到这部小说快要结束的时候,我才能称呼读者为“你”或“你们”。以我们正常的习俗,盯着看对方的眼睛是失礼的;然而当人们坠入爱河时,会不会因为不知不觉地盯着所爱者的某一方面而变成一个斜视眼呢?这里,我想用不平衡的视线,多看一会儿读者。并非是正常人就比斜眼看得更多、更正确。
看似快要结束,却一直继续着的这一章,现在才到了明确的结尾。我看到放在书桌上一个角落里的玻璃瓶是空的,这表明我在五六个小时内喝了二升水。我在写小说的时候,特别是在半夜,一直在喝水,然后不断跑洗手间。对这种现象,我不知道生理学会怎样解释?总而言之,我不断地喝水,却还是总感到嘴巴干燥。但至少现在不适合对这种现象赋予任何意义,因为我将来还要不断地喝水。既然行为要持续下去,是不是就没必要追问其意义呢?这句话需要长时间的思考。
或许要到暮春时分,我才会开始写这部小说的下一章。虽然并无拖延感,但哪怕是到那个时候,我也要冬眠。为了达到这个目的,我不能消耗体内的能量。我尽量不去想这部小说。也许没有任何人能叫醒我,也许我永远都不会醒来,就像某种变温动物似的。
赤身与肉声 上赤身与肉声(16)
尤其是写这种类型的小说时,如果事先没有充分地休息就投入到工作中去,会怎样呢?为了定期完成这部小说的各个片断,我每月都会有几天在武力的威严里过日子。以我个人的想法,某个团体——举个极端的例子,比如像军队这样的社会组织——为了严格遵守纪律,首先要做好个人装备。虽然经验微薄者如我,也知道法度或纪律必须通过外部的统治而实行,但那些又是异说,都是以个人的装备为必要条件的。毫无疑问,所谓的个人装备就是:为了实行紧凑的日程所做的个人准备,适用于物质、肉体、精神等各个方面。当然根据情况的不同,它也可能被忽视;但尽管是迫不得已,如果持续发生,就不该允许个人有自己的时间状态,否则不能发挥其组织的任何特性。
我一直对军队社会持特别的否定性见解,为什么突然使用个人装备等军事术语来开始这一章呢?我是否在为这一章具有两个可能的方向而感到担忧?
“真搞不明白,今天已经碎了好几个杯子。真是不可思议!也许今天不吉利吧。再有几个小时就到明天了,不过还是得小心啊。”
他刚说完,没怎么注意听他话的甘泰圭,突然一本正经地接口道:
“不是日辰的原因,据说是有玻璃易碎的那种日子。我也不太清楚,不过好像是因为湿
度与气温的影响而产生了那种现象。在这样的日子里,哪怕是结实的矿物质分子结构也会变得松散,所以在这样的日子剪指甲会感到比其他日子里利索。怎么说呢?在天气干燥的日子剪指甲时,被剪的手指甲有一种往指甲根方向的、不愉快的震动,还会啪地弹出去;但如果在这潮湿而阴沉的天气里剪指甲时,则会有像肿瘤或肌肉被切掉一样的感觉。”
对张号角来说,甘泰圭的这番话真是闻听未闻,他不由更加感到纳闷,愣愣地盯着奇形怪状的玻璃碴恐怖地装饰着地面的样子。那么在这一瞬间,空气、水、玻璃和手指甲究竟有什么样的关联,又如何协调呢?但是转眼间,他又可以用清澈的表情和眼神对望着甘泰圭了。当然,在这世界上的所有事物中,无法混合到一起的物质或存在能有什么呢?尽管为此有时候需要很长时间,但不管是火与水,还是水和油,总有一天会缠绕在一起。
张号角看了一眼正盯着天花板装模做样的甘泰圭,突然清楚地感觉到,地上的玻璃碴等矿物质和像手指甲那样的坚硬的有机物,正暗暗地产生着肉眼看不见的某种气流,悬浮在那狭窄的房间里。就像甘泰圭的话一样,这气流也会影响到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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