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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华 作者:衣袂-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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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父亲说,徇州是西北重镇,街道上热闹非凡,又和西胡通商,风物和别处皆大不相同。但走到徇州府外,大吃一惊:气氛森严,根本不像人流物资交通繁茂的商埠。入城处把守着大量官兵,反是见到拿兵器的,就统统收押起来。
看来不妙。
绕去另一个门,森严依然。我思量片刻,拉住个已经出了城的,问是否要打仗了,不然怎么会把守的这样严实?
“太平盛世,哪里有什么仗打啊。”路人的回答对我来说比听到要有战事还要吃惊,“刘大人两天前一家暴亡啊……”
我忙追问:“您说的可是本州知州刘秦刘大人?”
来人瞪我一眼:“不然还有哪个刘大人?”
心一阵抖,有片刻真不晓得如何是好。好在很快定下心神,心想一定要弄清楚个究竟,一路上没听说有恶疾,一家人怎么会就这么好生生的……
我把霁虹用布包好,在个僻静地方连着几种暗器一起埋了。身上只留一把防身的匕首,这才向城门走去。
自然要被问到匕首的事。叹一口气,就晓得躲不过,面上还是挂着笑:“我和家人分散了,买来防身的。”
我语气十分和婉,为首的官差也就信了,他挥挥手让我进城。心下才松口气,可没走几步,又被叫住。
身子一僵,好在内心坦然,也没什么特别慌乱。叫住我的并非官差,看打扮倒像军营里的人,穿着一件轻便的铠甲,叫我把匕首拿给他。
他抽出匕首,在暧昧苍白的冬阳下,刀刃处锐利得刺目。
“敢问姑娘,这匕首哪里买的?”
若能买到也就好了。这是十岁时候当今第一铸剑名师偶尔来访时送的礼物,据说里面有珍贵矿藏。本是送母亲的,但是母亲不见金石之物,也就给了我。
呃……是哪里盛产兵器呢……正在苦苦思索,口中扯着不着边际的话:“途中紧急……”
“阿妹!”
声音竟是冲着我来的。一想到家里兄弟姐妹也到了这里,顿时安心不少,忽然遭变,才知道家人的可贵。
再不管那个盘问我的人,欣喜地转过身子,还没来得及笑开,笑就僵在脸上。
颜律白马轻裘,依旧微笑着走到我面前来。不见那身泛白的蓝衣,本披着的头发也绾好,整个人整洁华贵,看得我眼生无比。
他握住我的手,我一甩没甩开,就看见极富暗示性的眼神。也罢也罢,先进得城再说。我看他言笑晏晏,与那人回旋周转,举手投足都是一付从容镇定的样子。一刹那倒觉得有这么个人陪在身边也好,至少不必面对这般琐碎的盘问,也无需应对我本不擅长的东西。
不过思及此,又哑然失笑——他是谁?我又是谁?天下之大,无非这么两个人萍水相逢,我又做什么想这么些个没有边际的蠢事?
手心一凉,回过神来,他把匕首塞到我手中,又在众目睽睽之下,拉着我扬长进了城。
8。
果然城内也是一片萧条景象。大白天居然看不见几个行人,父亲说的人流不息,商贾拥攘更是没有影踪。
“我们终究会再见面。”颜律的声音飘过来,不怎么动声色,可听口气却是得意十足,仿佛天下事都在他掌握中。
他好歹也算帮过我,便不再给他脸色,只是甩开他的手,“真是冤家,天下这么大,偏偏碰到你。”
“冤家,冤家,”他轻轻笑起来,“我是你的冤家么?”
心知说错了话,又不愿意辩解,干脆作个揖,“多谢阁下相助,那么,就此别过。”
“啧啧,就要走吗?”他袖手站着,“不如我去你同去。”
猛地抬头,“笑话,你要去哪里。”
他不答话,只把目光转个方向。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路的尽头,青黑围墙的官衙默默矗立。
不急反笑,“你就知道我要去那里?徇州多稀罕物,我偏喜欢千里迢迢地过来拣几件玩。”
他眼里有什么一闪而过,“那你问那个路人那么多干什么?”
傻住,摇头苦笑,竟然又被人看见。事已至此,索性开个玩笑,“你看看你一身行头,我可没钱请帮手。”
他居然敛起笑,正色说:“那就陪我喝一杯酒。”
沉下脸来,“你当我是什么……更何况,你又怎知道你能帮得上我,我又为何信你?”
颜律不说话,就站在大街上看着我,一寸一寸的。我被他看不过,尽管他目光中不带轻薄。别开头:“你我只是路人,请吧。”
言罢,自顾自走开,也不管他是否跟在身后,只管投店,只等到了天黑去那位世伯家一探。
既然世伯人已经不在,那么看看父亲的信也就无妨了。信中过来没说什么,只是说明我的身份,并提及可能会麻烦世伯照顾。
月余不见父亲的字迹,当真想念得紧。把信折回去,想到父亲绝对想不到这样的变故,故人居然遭到灭门惨祸。我是对他们一家没什么感情,但他毕竟是父亲的好友,这样也就生出十分的怜悯和气愤,下定决心要查个究竟。
冬季的天黑的早,城里又有宵禁,天才黑路上就再无行人。我换好夜行衣,直奔刘家大宅。
刘家围墙倒是高,进去还费了些劲。我由前院走到后院,一丝灯光、人声都没有,门户洞开,若不是事先知道这家再无活人,气氛居然可以说是平静祥和的。
我不禁为自己的奇异想法感到无奈,但脚下更快,没片刻工夫就到了后院。
月亮出来了。
徇州的月亮或许格外亮吧,要不就是今晚的月亮尤其明亮,照得整个院子清楚得一览无遗——地面上是一滩滩的血,因为是冬天,已经凝成了黑褐色,不仔细看还分辨不出来;血旁边用白色的线勾出人形,有直躺的,也又蜷曲的,惨不忍睹。我虽然知道可能会见到血腥,但未料到是这样静止地表现出来,也未料到血会是这样的多,一阵头晕目眩,几乎站不住。
“你看那照壁上的字。”
我悚然一惊,立即一掌击过去,却被来人轻轻格开。
“是我。”
果然是颜律。
看清楚是他,就下意识地顺着他的话向照壁看去——
天怒人怨。
四个已经凝结了的大字,像被刻上去一样,浓墨重彩地写在照壁上。
天怒人怨,何等恶毒的话,怎么会写在刘家的墙上。
我累了,恍惚中有人牵着我的手又向前院走,我才看清月亮没出来时我看不到的东西——和后院一模一样的景致,只是更多,更多。
好像看到他眼里的忧愁神色,我听见自己说:“我一定要弄清楚这件事。你,帮帮我吧。”
手被重重握了一下。
9。
我与颜律并肩走在再无他人的大街上,平生第一次让个甚至称不上熟悉的男子走在身侧,总觉得不安心。或者说,他让我格外不安心。
多少静下心来,竟有些懊悔在刘家宅子里说的话。想反悔,就是苦于编不出合适的理由,只得勉强把各种奇怪的念头压下去。
正暗暗沮丧,颜律开了口,不紧不慢的调子:“被猫咬了舌头了?”
没心思和他说笑,顺着自己的思路说下去:“你说,我在哪里可以看到刘家人的遗骸?”
“想去拜祭吗?那么一大家人,你一个个怎么拜的过来?”
“少给我扯!”我低吼一声。吼过后自己都意外了,但郁结的心情舒展不少,也不想道歉,只是加快脚步往前走。
他不在意,轻言:“应该还没那么快下葬,我们去找找看。”
脸又热起来,好在天色暗,一切都给遮掩过去。
颜律似乎对什么都很清楚,我随着他穿街走巷,最后停在一扇黑沉沉的木门外,一丝光亮从门缝透出。他对我比个收声的手势,我点点头,手移到匕首上,不料他先我一步推门而入,先是听得几声轻微的暗器破空声,才听到他的声音:“进来吧。”
五、六差役打扮的人倒在地上,不知道生死;我望着他,他向我抛来一件物件,手法和姿势精到得紧,我把那东西抓到手里,只是枚铜钱,
“只是晕了。尸体都在那里。”
抬起眼,眼前所见让我生生打了个寒战,昏暗的灯光下,偌大的房间里摆着五条一人高却有三丈宽的木版,板子上覆了白布,想来也知那些白布下会是什么。
生平第一次见到这样多的死人,说不害怕是假的,我吓得两腿直抖,要不是不想在颜律面前示弱,怕是会站不稳跌坐在地上。颜律却不怕,慢慢踱到一块板子前,掀起白布的一角,细细看了许久。
眼见他的眉毛皱起来,我有些吃不准,硬着头皮走到他身边,也要看个分明。好在是冬天,或者又是本地官府有意保存尸体查案,大多数人都面目如生,就是脸色十分骇人,非青既紫,神情也是惨不忍睹。
“你看,伤口都是一样,都在喉咙上。”颜律指着其中的一个对我说。
果真如此。为了证实,我们把所有的尸体都看了一遍,都是一样的伤口,在一样的地方。其中有个和父亲年纪差不多的男子,穿着质地上好的冬装,想来就是刘家世伯。我看得一阵心酸,跪下去对着他的遗体磕了个头。这才起来对默然立在身边的颜律说话。
“这人剑法很好,见血封喉。能有这样剑法的人,当今还真找不出几个。”
他却没有说话。
心生诧异,看他究竟怎么了。只见他垂手静静站着,望着尸体没有说话。多半是灯光的缘故,脸色很不好看。
我忙推他一下,他这才点头:“没错,而且有这样身手的人,是不会平白滥杀无辜的。”
又细细看过所有的尸体,确信不会看错记错,才说:“我想回去写封信给父亲,我阅历太浅,父亲他可能会知道凶手是谁。何况,”我顿一顿,换了庄重的口气,“这件事与我严家脱不了干系,我非找出凶手不可。”
颜律回答的话完全搭不上干系:“人生在世,不过短短数十载,又有几个人,肯为未曾谋面的死者祭一杯酒呢?”
没见过他这个样子,他的话在这样的地方听起来分外令我毛骨悚然。好在他说完后也没再说什么古怪的话,微笑着冲我伸过手:“你既然定了,那就走吧。”
我犹豫片刻,接过他的手,只觉得那只手十分温暖,更显得我的冰冷若死。
出了那间屋子,月光已经不见了,连人家中亮着的灯火也都熄了。我不着痕迹摔开他的手,狠狠呼吸一口,冬夜的空气冷冽,却让人舒服,仿佛刚才一直郁着的什么统统随着这口气给扔去了千里之外。
走两步,没来由的呼吸困难。我蹲在地上,冷汗一点点冒出来,此时方觉察根本没有走路的力气,只是想尖叫想吐。但腹中空空,只能干呕。
“我们去喝一杯吧。”
他的声音在入夜的街道上回荡,清晰而不可抗拒。
10。
酒在我身体里放了把火,小小的火焰从血管里蔓延看,很快燃成一片。我似乎在沸腾,眼前的一切都模糊了,连最近的颜律也只成了个模糊的影子,反而不久前看到的一张张黑青的脸异常地清晰起来。
明知无论喝多少都抑不住不断上翻的呕吐感,可还是一杯杯灌下去。
“你不能再喝了。”
他好像说了这么一句。
“你做什么对我这样好。”
我好像答了这么一句。
“是啊,我做什么这样对你。”
这句话也是仿佛的,因为然后,就是无边的黑暗和沉寂。
……
一早醒来,听到过道上有低低的欢呼声:“啊,下雪了呢。”
南地少雪,最近一次看到雪都是十年前的事情。听到有雪,立刻有了精神,急急下床,发觉穿的还是外衣,一面想,一面走,才走得一步,整个人僵住。颜律趴在一旁的桌上,睡得倒沉。
脸一下子只觉得热辣辣的,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努力回想昨晚种种,好些工夫,方才记得昨天夜里,刘家的宅子里,一滩滩的血,无比刺眼的四个大字,府衙的屋子里,一排排平整的尸体……
宿醉未消尽,一想到昨天所见,反胃感又汹涌而上。一阵天晕地转,直到深深吸了几口气,才没那么恶心。
颜律这个时候已经醒了。
一眼看过去,他又是在看我。
“你怎么会在……”我难得犹豫,话说的底气不足。
“你昨夜醉了,我也喝多了,不知怎的就睡在你屋子里了。”他倒是答的坦然。
暗暗冷笑,“不知怎的”这四个字,别人说我或许信,他说我是全然不信的。脸还是火烧似的热,不想让他看出破绽,索性不去他抬杠,只是背对着他叫他出去。好在他也没有与我多说的意思,不多说走出去。
一听得门合上的声音,我才松下来,过道上不断有人走来走去,隐约听到几句“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吧”、“雪下的真是大啊”一类的话。我有些动心,不愿意再想昨天晚上到底出了什么荒唐事,会不会说什么荒唐话——颜律这个人虽然无赖,但也不至于拿酒后的事来胡说。
这样想了,心里稍微安稳一些。梳洗干净出门,他已经在门口等着。
故意看也不看,绕开他向楼下走。
雪下的真是大。纷纷扬扬的,视线所及,皆是一片白茫茫。我从未看过这样大的雪,满心欢喜,也不管别人的目光,张开双手迎着风走,任风卷着雪打到手上脸上和颈子里,冰凉的触感只让我想笑。远处的天似灰又有一点不甚清楚的金红色,连这样的天空的颜色也是第一次见到,一直绷着的心情稍微舒缓下来,只想先尽了兴,再去考虑天大的恩仇。
可是每每不如人愿。也不晓得现在江湖是不是实行这一套,拿人都喜欢从手腕开始。现在这个也不例外,还偏偏挑我兴致最好的时候。
我不看来人,顺着他的势一避,反而去抓他的腕。眼下这个比颜律差得多,我轻松握住他的手腕,用了五分力,那人就动弹不得。不由好笑,心想九成是哪里来的浪荡子,不料看到的,却是在城门口遇到的那个军队中的男人。只是这次他没着轻甲,换的是锦缎棉袍。
眉头一皱,不想与官府中人多有纠缠,又有些后悔出手重了,还在思索怎么避开这个晦气,他倒先说话了:“可是严流素严小姐?”
什么时候我的名气传到西北地界?尚犹豫是否要承认,那人用没被制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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