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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宫二年记-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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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日早晨,太后跪在咸丰帝灵位前,哭泣了好久,宫中一律戒除荤腥三天,以表虔诚。我开始宫中的生活还不过第一年,所以对这忽喜忽忧的变换觉得很有趣,但见太后这样的悲痛,我也很觉不安。我当时为太后所喜爱的人,所以在这悲痛的日子里,她常常叫我伴着她。皇后也对我说太后喜欢我,劝我最好常和太后在一起,我唯唯而退,因为这是一件不很有趣的差使。当太后哭时,我也得伴着她哭,然而她每每叫我停止,她说我现在还太年轻,不宜悲痛,因为我还没有知道什么是痛苦。她对我说:“你总该知道我小时候的生活是很不快活的,父母喜欢我的妹妹,不喜欢我,所以她事事都比我舒服。当我初进宫的时候,大家都妒忌我的美貌,虽然我终于聪明地战胜了她们。皇帝单宠爱我一个人,不看别人一眼,很幸运地我生了一个皇子,更使得皇上高兴,然而从此我的命运便不济了。在他统治的最后一年,他忽然病倒了,洋兵又攻进城来烧毁圆明园,我们不得不到热河去避难。当然这件事是大家都熟悉的,当时我还很年轻,丈夫病危,儿子又小,东宫侄儿又是一个心地恶辣的人,想谋取大位,然而他不是皇帝的亲骨肉自然没有权利。我当然不希望谁再经历我那时的困境。当皇帝处于弥留状态时,我便急急地抱了太子进宫,问后嗣如何决定,皇帝不答,可是事已危急,我又急道:“你的儿子在这里。”他听到了这话,即微微的张开眼来说道:“当然是他继承我。”我这才放心了,不久他就归天了,现在虽然事隔数十年,回想起那天的情形,好像还是昨天的事。
《清宫二年记》 第三部分皇上的生日(3)
“那时我虽是悲痛,但觉得还有同治可靠,可是不幸,他不到二十岁竟又死了,从此我的境遇大变,对什么事都不感兴趣。东太后又时时和我作对,不能同处。然而,毕竟她也在五年后死了。光绪皇帝进宫的时候只有三岁,瘦弱多病,更不会走路。他的父母也不敢多给他吃东西。你总知道他的父亲就是醇王,他的母亲就是我妹妹,所以他就好像我的儿子一般。事实上我也就把他当做自己的儿子一样。然而我已为他用尽心计,他还是一样的多病。除此以外,我还有许多苦恼的事,现在说也无益。总之没有一件事是我所希望的,件件都使我失望。”说到这里她又痛哭起来,接着又说:
“人家都以为太后不知多么快活,却不知道我刚才所说的那些苦楚,而且我还没有说完哩,比这再困苦的事我都经历过了,只要有一点错处,御史就会指责。然而我总算还很达观,有许多小事也就不放在心上,要不然的话我早已躺在坟墓里了。你看这些人是怎样的小心眼啊。夏天很热的时候,我要搬到颐和园,他们也要阻拦,其实与他们何干?你在这里虽还不久,大概也可看出我实际上已做不了主,什么事都得由大臣们商量定了,再上书给我,若不是重要的事,我总不批驳他们。”
七月的祭祀即告完毕,我们又迁回到颐和园,密斯卡尔仍继续画太后的画像。太后对此似乎已感到不耐烦,有一日她问我这画像几时才能完成,因为到冬天我们都要回宫,宫里不比这里,要在那里继续画像似乎是一件困难的工作。我就告诉她这事很容易办,假使太后感到不耐烦,我就代她坐。
数日后,太后问我密斯卡尔对于这事有没有话,并且说要是她有话,可告诉她这是太后的谕旨,但我总不对密斯卡尔说这种话,所以她也没有什么意见。可是太监们却使得我很为难,虽然太后曾严厉地吩咐过,对密斯卡尔要有礼,他们仍不在意,当然密斯卡尔并没有觉察到。我恐吓他们说,假使他们再不痛改,我就要去告诉太后了,然而这也不过一时见效,日子一久,他们又故态复萌了。
八月初,太后常参加菊花的移植工作,菊花也是太后最喜欢的花。太后每天带我们到湖西,帮同分枝栽培,我看见这些幼苗只有枝干而没有根,觉得很奇怪,可是太后告诉我它们将来就会开出很好看的花来。在开花以前,我们每天去灌水,逢到大雨,太后必命令几个太监把花用席盖好,以防损坏。这是太后的一种嗜好,无论有什么要事,她总不会忘记,甚至照例的午睡亦愿意牺牲,也要亲自料理灌溉。对于她的果园,她也常常耗费许多时间去整理,在园里,她种有苹果、梨等树,另外我还注意到太后当春夏之时,常很高兴,春夏一过便比较烦闷,冬日则更感不耐。她对于寒冷的天气是很憎恨的。
正当八月中的一日,太后忽患头痛。这是我进宫以来第一次看见太后生病,虽然她还照常早起坐朝,然而饮食减退,不久即不支而回到床上。太医们都被召来,为太后把脉。这也好像是举行什么仪式一般,太医跪在太后前面,太后伸手搁在一个专门为她而备的小枕上,由各医把脉,诊毕,各人开了一张药方,各各不同,太后就选了其中一张煎服,先由太医及侍者尝过,再献给太后。
这时雨量很丰富,天气炎热,又很潮湿,所以苍蝇成群结队出现了。太后最恨苍蝇,平常夏天的苍蝇虽多,却没有这样的来得讨厌,因此太监们便得想出种种方法来驱除它们。每一个门口有一太监,手执马尾和竹竿制成的帚驱逐它们。在宫中,蚊子倒是从来不曾有过,可是这些苍蝇却真是一种可憎的东西,虽然如此防卫,仍然有少数飞入房中,如飞在太后身上,她必叫喊起来。假如停留在她的食物上,那么她就整个地抛弃不食。这对于她的食欲很有妨碍,而且使她的脾气也变得烦躁古怪。每当太后看见她近处有一只苍蝇她就必命令侍者去捉,我也常常被派到这种职务。然而我也是跟太后一般的痛恨苍蝇,它不但本身龌龊,而且捉在手中,手也往往为它所玷污。
太后病后,便愈感烦闷,太医们终日在旁边侍候着。只是她吃的药物太杂,病象非但不见好转,反而转剧发热。太后平素最怕发热,因此我们必须日夜侍候在侧,就是进膳也必须抽空离开才行。太后病时不喜欢任何香味和鲜花,即使平日最喜爱的亦如此。她的神经也变得十分衰弱,因为她白天不能入睡,便愈觉得光阴迟缓。为了消磨这冗长的时间,她命令一个识字的太监为她读史书诗歌之类,其中包含的不外乎是中国古代的历史、诗和中国的博学之类。当太监诵读时,我们就站在床旁,为她摩腿,使她平静,这样一直持续到她病愈为止——大约到十天以后。
一日,太后忽然问我道:
“外国人发热,医生大概给他吃些什么药?听说是吃药丸和药片的,这究竟是一件危险的事,因为你不知道这些药丸药片是用什么东西做成的。中国药都是用草根树片做成的,我能从书上明明白白地查出什么病吃什么药,也可知道他们所开的方子对不对。又有人说外国人都喜欢用刀解剖,其实这种病中国药都能医得好。李莲英告诉我说有一个小太监腕上生了一个疮,有人叫他到医院里去,当然他们是不知道怎样弄法的,那外国医生就用刀割开了那疮,把小太监吓得不得了,但是过了两天竟好了,这倒是一件奇怪的事。”接着她又说:
“一年前有一个外国太太进宫来,看见我咳嗽,就给我一些黑色的药片,叫我吞下。我当面不好拒绝,只说等一会儿再吃,然而我终于不敢贸然吃下,结果还是丢掉了。”我当然回答说不懂医药,但她说她曾看见我不舒服的时候服用外国药,她又接下去说:
《清宫二年记》 第三部分皇上的生日(4)
“当然我也知道在京里有许多人是相信外国药的,就是我有几个亲戚也有赞成用外国药的,他们都偷偷地不给我知道,但是我肚里是很明白的。他们自己吃外国药吃死了,所以我也不去管他们,他们有病的时候,我也不差我的医生去看。”
太后病愈后,常去游湖,或坐敞轮,或乘火轮,以自娱。她往往喜欢乘小火轮到湖的西边,这是湖的较浅部分,火轮常因此搁浅,太后亦引以为乐,于是便换敞轮到最近的山顶看那些太监们用力从泥中拖起那火轮。太后最喜欢看别人做困苦的工作,太监也猜到了她的心理,当有机会时,便故意作出各种挣扎的动作来博太后的笑乐,太后也往往静观不语;但假使有什么严重的事发生了,或者不小心,那就要受到太后的责罚,所以这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太后还有一个怪脾气,那就是好追问。譬如举个例子:我已经说过太后饭前必吃糖食。吃剩下来的即赏给宫眷们吃,有时候我们过于忙碌没有去吃,太后必然查出。有一次太后餐毕,走过窗边看我们在做什么事,却见几个太监正在吃她赏给我们的糖食,她当时也不说什么,只命令将她的糖食重新拿回来,大家以为她还要吃些,然而我立刻知道事情不对了,因为太后从来没有下过这种命令。当她看见糖食几乎没有了,便查问是谁吃了这许多,但是没有人回答——我们当时十分惊恐。我仔细想了一想,以为还是从实说给她听好,因为她一定早已知道了。于是我便告诉她,因为我们很忙,忘记了太后所赐的糖,结果糖被太监们吃了,而且这已不是第一次了。我觉得很高兴,太后给了我这样一个机会让我对太监们的行为有所报告。太后接下去说,她假使要给太监们吃糖食,自会赏赐的,她好意给我们吃的糖食,却任意让太监吃了去,又回过来对我说道:
“你能够说实话,我很高兴,我自己也早已看见了。”
她命令将那些太监的工资克扣三月以为惩戒。然而,我深知太监们自有许多方法挣钱,且数倍于此,因此这一点惩罚他们是不会放在心上的。我回到应候室时,一个宫眷对我说:
“你不应该把太监的事告诉太后,他们要想法报复的。”我说:“他们不过是太监而已,能有什么方法伤害我?”她说他们会用最阴险的方法来对待我的。我也知道太监是最恶毒不过的,但不知道他们能有什么不利的事加在我身上,我想他们总不敢在太后面前说我的坏话,所以我也就渐渐地把这事忘记了。后来我知道他们惯用的诡计之一,是使太后对他们所恨的人发生一种不利的偏见,比如太后告诉某一个太监想要做一件什么事,他会去告诉另一个人而不告诉我,这样太后就会觉得我太懒惰,凡事必须要她亲自吩咐,因而移爱那人了。虽然太后和皇后对我的印象极好,极难为太监的花言巧语所摧残,然而对太监们仍以不与结怨为是。他们自以为是太后的太监,就不情愿听从别人的劝告,对于宫眷们往往很是无礼,就是在皇后面前也会流露出这种表情来。
这时康格夫人又请求私见一次,一方面会晤太后,一方面也好看看那画像已进行得怎样了,太后当即允准。这次康格夫人带来两个亲戚,又有密斯肯白尔及一教会中的人。因为这次是私见,所以客人们都被带到太后的宫里,太后在堂中接见他们。这堂本来是专门用来画像的。太后虽屡次对我们说起,她对于画像已没有多大兴趣,然而她对康格夫人仍很谦恭有礼,并且对她说这像画得极好。太后今日特别高兴,叫我命令太监们把各处的门都打开以供来宾参观。太后在前领道,并指点他们许多不平凡的设施。最后到了一个寝室,太后即坐下歇息,叫太监拿椅子来请客人坐,虽然这室中有许多椅子,但这些都是她的宝座。虽然外观上与普通的椅子无异,但是习惯上,无论什么椅子,只要太后坐过,即为宝座。任何人非得谕旨不能就坐。
这时,太监们已把专给外人坐的椅子拿来,一个人忽然错误地坐到了太后的宝座上。我立刻发觉正要去阻止她,这时太后也对我做了一个眼色,我便走过去告诉这个人,我要给她看一样东西,她便自然而然地站了起来。太后认为没有一个人能随便坐在她的宝座上,所以她希望我能够请这位客人让开,但又最好不要让她知道什么缘故。我正翻译得忙碌的时候,太后又对我耳语道:
“现在她又坐在我的床上了,我们最好离开此地吧。”于是我们引来宾赴席,餐毕,即告别太后,和密斯卡尔一同回去了。我们照例报告太后一切,太后对我说道:
“那位太太真奇怪,她首先坐在我的宝座上,后来又坐在我的床上,恐怕外国人没有看见过,不知道那是宝座的缘故吧?他们还笑我们哩,我看我们中国的习俗比他们好得多了。还有一件事——你可曾注意到康格夫人进来的时候,在院子里给密斯卡尔一包东西?”我答道看见了,但不知包中是什么东西。于是太后叫我去问问密斯卡尔看,究竟是什么东西。那时我已经从太后那边得到过许多特别的命令,所以我也很觉惯常了,一切都依照她所指示的去做。但我又不便直问密斯卡尔,只好自己去探寻出答案来。及至密斯卡尔处,包已不见,无从寻觅,太后的事情又不宜拖延。正在困惑不解的当儿,一个太监跟来说,太后叫我,我至太后那边,先告诉她密斯卡尔睡着,所以没有问她,等她起来后再问。太后道:
“我不想让密斯卡尔知道我要查问她的东西,恐怕她要说我太疑心,你不必问她,用别的法子查出来。你是聪明人,自然能够办好这件事的。”
后来,当我与密斯卡尔一同向宫内走去,以继续她的画像时,我注意到她正带着那包,无从否认这对于我是一个极大的帮助。进宫后,密斯卡尔对我说:
“天已将黑,你不必苦苦地坐着了,我现在可以画宝座,假使你愿意的话,你可以看看这本杂志消磨时光。”于是我打开了这包,里面放着一本美国普通的月刊。我稍微看了一下,即托词走出,往太后处报信,恰巧这时太后已往湖中,我带着椅子寻到湖边,太后看见了,立刻差一只小船来渡我至轮船,我正要借此机会报告,太后笑着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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