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票的疯人院 作者: 许明-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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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在几近干涸的河床上，两种舞蹈同时上演。

完成任务的阿定，一边站在河岸上擦汗，一边看着陈鱼把将死的鱼都捡到瓶子里。

看着将死的鱼在瓶子里又快乐的游来游去，阿定突然对陈鱼说，他想要做一条鱼样式的风筝。

陈鱼听到阿定的想法之后，特开心的笑了起来。或许，因为名字的缘故，陈鱼一直以为自己就是条小鱼，尽管她是从那堂语文课之后，才有了想飞的念头；尽管她最喜欢做的事情恰恰是抓鱼。

看到陈鱼高兴的样子，阿定也憨厚的笑了起来，能够帮人完成心愿一直是阿定最喜欢的事情，而这一次不仅仅是帮助陈鱼实现一个心愿，更是帮助一条鱼实现自己的梦想。梦想似乎比心愿伟大许多。

笑过了之后，两个人就开始捧着玻璃瓶子，数他们究竟抓了多少条鱼。在他们数鱼的时候，阿定修的大坝正在被河水一点点的漫过，冲垮。

阿定和陈鱼看到了，没去挽救，也没有沮丧。他们只是想抓鱼，鱼抓到了，大坝也就没用了。他们也没去堵另外一条支岔，那一条要留给下一次。

现在他们所要做的，就是快乐地等待黄昏的来临，趁着所有的小朋友回家吃饭的空挡，跑回家去。

周日。

陈鱼早早地来到了阿定的家，两人一起找来许多白纸、竹条和蜡笔，按照依稀记得的老师说的要求，制作他们生平第一个风筝。遗憾的是，阿定和陈鱼都没有画画的天赋，他们在白纸上画出来的鱼，甚至比泥鳅还难看。至于把竹条拧成鱼的形状，再把纸粘到竹条上对他们更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在折腾一个下午，一切仍一团糟之后，两个人终于沮丧的坐在小板凳上。

最后，陈鱼终于忍不住静悄悄地哭了，或许是因为她的名字里有一个鱼字，对于这条不能飞上天空的鱼，陈鱼显得尤为难过；而对于阿定来说，对于帮助一条鱼飞起来只不过是心血来潮的心愿；只是当陈鱼把这件事情当成一件梦想的时候，阿定义不容辞了。

那年阿定八岁，男子一出生就可以是男子汉的，八岁似乎已经显得太晚；陈鱼七岁半，离女人还很远。

阿定看到女人哭了，愤怒地把竹条都全都折断，把白纸全都撕得粉碎。他不相信没有竹条和白纸就做不成风筝。

但一直到周日的黄昏，阿定也没能想出另外一种制作方法是什么。那个黄昏，阿定和陈鱼在村口的小溪边，一直坐着靠近水边的石头上，看水里的小鱼儿游来游去，那些小鱼太小，还没有一根手指长，还不懂得梦想是什么，也懒得想梦想是什么，能够快乐的游来游去，多好。

“你的梦想是什么？”陈鱼问阿定。

这个时候天已经黑了，他们已经看不到小鱼快乐的游去游来了。

这个问题，阿定想了好多年才想明白，而当时阿定虽然还不知道自己的理想是什么，但已经懂得了什么叫做心愿——让鱼儿飞上天空。

周一就有一堂劳作课，阿定和陈鱼却还没有完成作业，他们都是班里的好学生，不完成作业是他们想都不敢想的事情。特别是这一次，班级里的许多同学都已经知道了阿定的创意，都在眼巴巴的等着周一，阿定把那有着鱼模样的风筝放向天空。

他们其中的很多人与阿定和陈鱼一样是真心希望看到鱼儿能够飞上天空，阿定不能叫他们失望；还有一小部分，他们嫉妒阿定的创意，他们在等着看阿定的笑话，阿定不能叫他们得意。

吃晚饭的时间已经过了，陈鱼感到很饿，阿定也饿，又这样过了很长时间，阿定突然胸有成竹的对陈鱼说：“你先回家吧，我保证明天劳作课上带一条鱼做的风筝。”

陈鱼听完，很开心的笑了起来，在将要转身的时候，很快的在阿定的脸上亲了一下。

那不是鼓励，不是爱情，甚至不是友情，只是因为喜悦。

陈鱼了解阿定，阿定聪明，从不说谎。所以当阿定告诉她自己可以做好风筝的时候，陈鱼就知道阿定一定能够做成一个鱼做的风筝，于是兴高采烈的回家吃饭去了。

尽管不能帮助阿定做风筝使陈鱼有些难受，但陈鱼实在是太饿了。而陈鱼似乎也真的不太关心怎么能把风筝做出来，只要第二天风筝能出现在课堂上，就好。

很多的孩子早已不记得自己的第一次的亲密接触是在什么时候；很多的孩子也早已忘记自己第一次撒谎是什么时候。

但阿定能够清楚的记得，就是第一次，阿定为了让陈鱼能够回家安心的吃一顿饱饭和睡一个好觉而撒了一个谎，从而成就了人生中的第一次亲密接触。

很多好孩子的第一次撒谎都是善意的；还有一些不好不坏的孩子撒谎大多因为害怕；而那些坏孩子，多半是为了实现自己的目的。

二非在天空的鱼

虽然鱼飞在天空从一开始就注定了是悲剧的话，但是至少也能快乐一瞬间吧！

第二天，星期一。

劳作课是下午，陈鱼同桌的位置一直空着，那是阿定的座位，那是阿定有生第一次逃课，一个人逃课的早晚，完全取决于他在几岁遇到比上课更重要的事情。

而究竟什么样的事情能够比上课更重要呢？睡过了，饿了，青蛙叫了，杨梅红了，枇杷黄了，不开心了，……哪一种理由都合理，每一个人都有衡量一件事情重要程度的标准。尽管家长和老师始终认为哪种理由都不充分。

从早上，陈鱼就意识到了身边的空座，但她并没有着急，甚至当其它老师问起阿定的时候，陈鱼还镇定自若的帮阿定撒谎说，阿定肚子疼，一会就回来，很多知情的孩子笑了，但陈鱼的表情仍然很认真。

老师最终还是相信了，其实老师是愿意相信学生说的话的。
第五部分：　第40节：快乐在天空飞啊飞！
陈鱼和老师的所作所说，说明阿定是一个值得相信的人，至少以前都是。

中午放学的时候，劳作老师来布置说，下午大家都带着自己的风筝去村口的小河边集合，他们要有一个风筝比赛，比比谁的风筝飞的最高，第一的奖励是一盒蜡笔，陈鱼在村里唯一的小商店里见过，要两块三毛钱。

这个时候正是春天，阳光明媚，微风习习，最合适放风筝。

劳作老师刚一讲完，陈鱼就最先跑了出去，顾不得回家吃饭，直奔阿定家跑去，陈鱼在阿定家的门口转了好多圈，确定阿定并没有在家之后，才走开。

她不敢进阿定的家门，他害怕阿定去做什么事情的时候也是背着自己的父母，而自己一旦去问阿定的父母，一切就都露馅了。

孩子之间，天生就是战线同盟。

中午很快就过了，陈鱼赖在家里不肯出来，陈鱼只是小心地扒着窗户，看着伙伴们都陆续的朝村口的小河边走去，陈鱼知道他们一会就会在那里集合，然后一起去原野上放风筝，过一个美丽和快乐的下午。

而她却不能和他们一起去，不能和他们一起兴高采烈，快上课的时候，妈妈问陈鱼怎么还不去上课，陈鱼才意识到，原来家里也不能呆下去了。

陈鱼一句话不说，朝教室走去，那里现在一个人都没有，陈鱼有些委屈，有些埋怨阿定。

一个人如果不相信谎言，就不会受到谎言的伤害。

如果在最初，把所有的话语都当成谎言，当证实许多的谎言是真实的时候，是否会很开心？反之也不会受伤害。

教室里一个人都没有，午后的阳光铺满了桌子，一切都很适合悲伤。陈鱼哭了，她终于开始认为阿定是当了逃兵，阿定说下了大话，结果拿不出美丽的鱼样式的风筝，故意躲着不肯见自己。她有些怨阿定。

人世间最令人伤心的不是失败，而是欺骗。

如果陈鱼继续努力与阿定一起做风筝，即使最后仍然没能将风筝做成，或许她也不会哭，更不会怨阿定。

人毕竟不是神，每一个人都有自己无能为力的事情，但一个人努力过证明自己真的无能为力后，至少不会委屈。

这个学期的劳作课似乎要得零分了；这个学期三好学生似乎没戏了；拿不到三好学生不仅会被爸爸妈妈批评；更重要的是动物园去成了；自己每个学期都能够去一次动物园，她很想看看那只小熊是否又长大了一点。陈鱼想着这些，哎！

陈鱼是多么想看看那只小熊啊！陈鱼是眼看着小熊出生的，那是她刚上一年级那年，那个学期陈鱼拿到了三好学生，父母就带她去了动物园。再接下来的三个学期中，陈鱼为看到小熊每次都拼命的做三好学生。

那个小熊最爱吃鱼了，每次去动物园之前，陈鱼都会到河里抓许多的小鱼，养在罐头瓶子里，小熊只吃活的鱼。

当然每次都是阿定在帮助自己抓鱼，去年的夏天，阿定为了帮助自己抓鱼，新买的一双凉鞋还被小河冲跑了。

一想到这里，陈鱼又开始不忍心起来，阿定其实对自己很好的，阿定每次帮助自己抓鱼，自己都答应带阿定一起去看小熊，却一次也没有去。

两个说谎的孩子，各说了一次谎，这也是可以扯平的。陈鱼唯一靠近说话算数的举动，是带了一张小熊的相片给阿定看，她只给阿定看过那张相片，因为两个人的关系更好，也因为陈鱼不好意思拿出去给别人看，因为那本是陈鱼和小熊的合影，小熊很清晰、可爱的在照片中，而陈鱼虽然也很可爱，却只有半个小辫子在相片的边中。

陈鱼拼命的跟阿定解释到，我在上面，小熊在下面。关熊的是一个地牢。

而很多年之后，当陈鱼和阿定在一起看那张相片的时候，两个人都更愿意相信，那只不过是摄影师的一个小小恶作剧。但从来都没有人揭穿，对于一些美好的回忆，我们能做的最好的，就是让它继续美好下去。

第一堂课结束的铃声响起的时候，阿定闯进了教室，背着一个大大的书包。

这个时候的陈鱼刚刚停止哭泣，陈鱼发现自己在教室里，安静的过一个午后也不错。

“老师和同学们呢？”阿定问陈鱼。

“田野。”陈鱼说，一见到阿定，本来已经不哭了却一下子哭的更厉害了。

“快！我们走，去找他们去。”阿定已然是满头大汗。

“风筝呢？”陈鱼着急的问。

“在书包里。”阿定自信的拍了拍书包。

陈鱼马上破涕为笑，不管阿定一个上午都去做了什么，不顾阿定累不累、渴不渴、饿不饿，就朝田野跑去，甚至比阿定跑的还要快。

陈鱼一路上都笑着合不拢嘴。一想到自己和阿定的风筝，鱼形状的风筝，快乐在天空飞啊飞啊飞啊飞，兴奋。

尽管兴奋，跑到一半的时候，两个人还是不得不坐在小路旁休息。

“你上午干什么去了？”陈鱼大口喘气之后，问阿定。

“去城里了，去城里面找风筝去了。”阿定说。

陈鱼一下子就想到，去动物园看小熊的时候，看到城里各式各样美丽的风筝，这下她的心里放心了。

陈鱼拽起阿定朝原野跑去，一想到自己的风筝将要是天空中最美丽的，她就有些迫不及待。而且一定有许多小朋友，这么大都没有看见过城里风筝的美丽。

又跑了一小会，他们已经能够看到原野上的同学们和老师了，也能够看到那些用，旧纸盒，废报纸做成的风筝，不断的从同学们的空中跌落。

陈鱼和老师的所作所说，说明阿定是一个值得相信的人，至少以前都是。

中午放学的时候，劳作老师来布置说，下午大家都带着自己的风筝去村口的小河边集合，他们要有一个风筝比赛，比比谁的风筝飞的最高，第一的奖励是一盒蜡笔，陈鱼在村里唯一的小商店里见过，要两块三毛钱。

这个时候正是春天，阳光明媚，微风习习，最合适放风筝。

劳作老师刚一讲完，陈鱼就最先跑了出去，顾不得回家吃饭，直奔阿定家跑去，陈鱼在阿定家的门口转了好多圈，确定阿定并没有在家之后，才走开。

她不敢进阿定的家门，他害怕阿定去做什么事情的时候也是背着自己的父母，而自己一旦去问阿定的父母，一切就都露馅了。

孩子之间，天生就是战线同盟。

中午很快就过了，陈鱼赖在家里不肯出来，陈鱼只是小心地扒着窗户，看着伙伴们都陆续的朝村口的小河边走去，陈鱼知道他们一会就会在那里集合，然后一起去原野上放风筝，过一个美丽和快乐的下午。

而她却不能和他们一起去，不能和他们一起兴高采烈，快上课的时候，妈妈问陈鱼怎么还不去上课，陈鱼才意识到，原来家里也不能呆下去了。

陈鱼一句话不说，朝教室走去，那里现在一个人都没有，陈鱼有些委屈，有些埋怨阿定。

一个人如果不相信谎言，就不会受到谎言的伤害。

如果在最初，把所有的话语都当成谎言，当证实许多的谎言是真实的时候，是否会很开心？反之也不会受伤害。

教室里一个人都没有，午后的阳光铺满了桌子，一切都很适合悲伤。陈鱼哭了，她终于开始认为阿定是当了逃兵，阿定说下了大话，结果拿不出美丽的鱼样式的风筝，故意躲着不肯见自己。她有些怨阿定。

人世间最令人伤心的不是失败，而是欺骗。

如果陈鱼继续努力与阿定一起做风筝，即使最后仍然没能将风筝做成，或许她也不会哭，更不会怨阿定。

人毕竟不是神，每一个人都有自己无能为力的事情，但一个人努力过证明自己真的无能为力后，至少不会委屈。

这个学期的劳作课似乎要得零分了；这个学期三好学生似乎没戏了；拿不到三好学生不仅会被爸爸妈妈批评；更重要的是动物园去成了；自己每个学期都能够去一次动物园，她很想看看那只小熊是否又长大了一点。陈鱼想着这些，哎！

陈鱼是多么想看看那只小熊啊！陈鱼是眼看着小熊出生的，那是她刚上一年级那年，那个学期陈鱼拿到了三好学生，父母就带她去了动物园。再接下来的三个学期中，陈鱼为看到小熊每次都拼命的做三好学生。

那个小熊最爱吃鱼了，每次去动物园之前，陈鱼都会到河里抓许多的小鱼，养在罐头瓶子里，小熊只吃活的鱼。

当然每次都是阿定在帮助自己抓鱼，去年的夏天，阿定为了帮助自己抓鱼，新买的一双凉鞋还被小河冲跑了。

一想到这里，陈鱼又开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