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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娆罪 作者:海男-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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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妈消失了几秒钟以后,亲自捧着一碗蜜糖水来到了我身边,她示意白爷先松开手,然后一定要看着我亲自把那碗蜜糖水喝下去,姚妈说我的身体看上去有些虚弱,仿佛失去了糖分,女人的身体是靠大量的像蜜糖一样的东西在支撑着,缺少了蜜糖,身子骨就支撑不了时世和命运的变幻。 

  当我用舌尖品尝着那些蜜糖时,我并不知道姚妈的另外一种魔幻已经在我的身体中产生了魔力:驱使一个束手就缚的拘谨的女人,在一刹那间燃烧起来情欲。这就是那碗蜜糖水产生的功能,它成就了姚妈的诡计,实现了姚妈配方中的催情术。 

  蜜糖尽快地溶化在我的血液中,我渐渐地失去了力量,突然,当白爷再一次搂紧我的腰肢时,我仿佛看到了吴爷,我有权利把自己的身体献给吴爷,久而久之,吴爷已经成为了我的男人,就在我们回到卧房时,我的身体触到了白爷身体上的一种坚硬的东西,白爷看见我不舒服便解下那东西。我的恍惚,我的被蜜糖水似的东西所溶尽的血液都上升为一种情欲。就这样,姚妈凭着一碗蜜糖水就已经改变了我的目标,让我和白爷度过了完整的一个夜晚。 

  拂晓临近,蜜糖水的功效已经在我体内慢慢地失去了魔力,我渐渐地睁开双眼,发现一个男人躺在我床上,我惊恐地爬起来,想辨认这个男人是不是吴爷,因为在刚刚过去的意念和幻景之中,我始终是在跟吴爷过夜。 

  我没有看到吴爷身上的那道伤疤,我什么都看不到,我看到的就是一团模糊和陌生的肉体,我还看到了那坚硬的东西,当我刚伸出手想去触摸那件东西时,白爷翻过身来再次搂紧了我,他的气息裹挟着一种烟叶味儿,他体贴温存地对我说:“你的手只能触摸我,你是女人,女人是不能玩枪的,你果然像姚妈所描述的那样很狂野,像只狐狸,我遇到过很多女人,但都没有你这般的狂野,刚刚逝去的一夜,你在床上是够狂野的啊,你有可能会让我忘记别的女人……” 

  我后来才知道那蜜糖水不仅仅激起了我的情欲,也同样激起了我的狂野。就这样,在吴爷离开的日子里,白爷趁机占有了我的身体——这使我的好友斑鸠和鸽子失去了一个时机,她们在私下扬言道,如果没有我在场,白爷就会钻进她们的卧房中。她们私下诋毁我,说我是驿馆最自私的女人,总是想占有最有权威的男人。而我却在私下产生了一种念头,如果斑鸠和鸽子能够占领白爷的身体——那么我就获得了自由。 

  我的自由是吴爷给予的,他无论如何都是第一个出现在我生命中的男人,当翡翠手镯在我纤细的手腕上滑动时,我总是想着吴爷,我甚至会眷恋他身体上的那道伤疤。我想,别的男人无法与吴爷相比较,因为吴爷跟别的男人最大的区别在于,他已经占领了我的身体。 

  白爷与我度过了三个夜晚,决定带我出驿馆到外面透透气。他感慨道:“驿馆虽然很快活,却始终是一个女人的世界,我想让你看一看男人的世界,看一看我白爷的世界。不管这两个世界有什么不同,我今天都想把你带出门,你愿意吗?”我不假思索地说道:“我想,我愿意。” 

  这真是一个意想不到的时刻啊,我怎么也没有想到我会再次有机会出驿馆,这个死灰复燃似的愿望此刻使我的灵魂浮出了胭脂和舞动的香帕之上:它已经从姚妈的重重诡计中再次冒出来。我的那个阴谋,仿佛就是从我身体中再次长出来的幼芽。淡绿色或鹅黄色的胚芽是我灵魂中的再生之地。一旦白爷带我出驿馆,这个胚芽将越过沉重的尘埃,我相信它一定会自由地生长。当我被白爷抱在马背上时,那匹黑马在那个早晨成为了驿馆中独特的一道风景线:我看到姚妈站在驿馆的中央,她的翠绿色的丝绸长裙并没有随风舞动,因为在那个早晨没有一丝风儿,所以,我能够感觉到翠绿色丝绸仿佛一种死寂生硬地贴在姚妈成熟的肉体上,使她在那个早晨显示出一种我从未看见过的欲望。姚妈的最大欲望就是竭尽全力地控制好我们肉体的运转,从这个意义上讲,我在这个早晨已经绽放出一种旋律,我后来才知道白爷的降临使姚妈不得不屈从于一种东西,因为白爷的身份与降临驿馆的商人不一样,他是拥有一支土匪队伍的白爷,他拥有让姚妈畏惧的武装设备和一支失去了道德规范的队伍。所以,姚妈把我拱手献给白爷。我还看到了斑鸠和鸽子,她们的身体倚依在楼道的木栏之中,她们挥舞着香帕,试图不放弃每一个机会,以此让白爷猛然回头时,看见她们鲜活肉体的存在,这种存在可以让许多男人心花怒放,当然,也同样可以让白爷心花怒放。除此之外,在这两个女人的目光之中同样充满了嫉妒和失落,她们原以为白爷的出现,意味着一种新的生活的再现。因为,我早已发现一种趋向,进入驿馆的女孩子一旦被姚妈训练以后,她们就认命了这种现实,从而开始垒造自我的另一种价值。也许,在她们的眼里,我是一个很幸运的女人,我不费工夫就得到了茶叶商人吴爷的宠爱,现在又赢得了白爷的垂青;除此之外,我还看到了男仆们簇拥在门口,目送着白爷。从这种局势上看,白爷是一个重要的人。 

诱骗记5(2) 
  一匹如乌云一样黑的马,显得高大强壮,当我的身体落在马背上时,白爷跨上马背搂紧了我,在这种意义上讲,吴爷和白爷具有同样的东西,他们都想带着他们的驿妓走出驿馆。只不过,吴爷让我骑在白马上时,还没有占有过我的身体,我不知道那天黄昏,吴爷是怎样滋生一种随风飘动的情绪,想带我在驿镇遛一圈。很久以后,我回想起这种场景时,依然能感觉到吴爷的那种情绪在我身上飘荡着。白爷却不一样,他跟我度过了三夜才决定带我到驿馆外面去,到他生活的巢穴中看看,以此证明他的身体和价值。 

  黑马纵身一跃,我的身体就离开了驿馆,如果我阴谋中期待的那种自由就在黑马驰骋朝前时展现,那么,生存下去是多么美妙的图景啊。白爷挥动着缰绳,他跟吴爷不一样,他不愿意环绕着驿镇,他的黑马纵身一跃之中,我们已经过了驿镇的通道。 

  已经有多长时间了,我没有嗅到泥土和庄稼弥漫出来的浓郁的气息。在很长时间里,我被迫缩在笼子里,我仿佛已经失去了双翼,我仿佛被折断了幻想的翅膀。而此刻,我放眼眺望着盆地上错落有序的房屋,以及飞翔在天空中的第一批候鸟,惟愿我的肉身落在大地之上,落在敞开的我心爱的滇西北的盆地和丘陵地带,哪怕我是一只受伤的鸟儿,我也可能飞翔起来。 

  白爷的手时而松弛时而搂紧我的腰肢,我想要从马背上逃逸而去是很难的。我只有等待时机。自从进入驿馆以后,我仿佛是一个经历了迷乱的女人,每时每刻都在与迷乱作斗争。所以,澄明迷乱的最好办法就是逃离驿馆。现在,这个时机已经再次降临到我身上,所以,我绝不会从马背上纵身出去,因为我知道,白爷那只鹰爪一样的手掌会将我从半空拉回来,我既不会死,也不会生,我绝不要这样的过程。 

  一个人成长的过程要付出代价和思虑。此刻,我让白爷搂紧我,随同黑马纵身的节奏把我载向一个纵深的峡谷,这就是白爷的巢穴。当我从马背上落到地上时,我看见峡谷周围站满了持枪的男人们,这就是白爷的土匪巢穴。白爷把我带到一个洞穴深处,眼前升起的幽暗使我感到一阵寒气袭来。 

  白爷登上玉石雕成的宝座,旁边侍卫递给白爷一根水烟筒,百分之九十的男人闲暇时都会眯着双眼吸着水烟筒。我想起了生活在岗寨上的父亲,从我出生时,父亲就一直手握住金黄色的水烟竹筒,有些女人也会仿效男人的烟瘾,他们蹲在一道道阴影中,不断地吸着烟筒上被点燃的黄色的烟叶。 

  白爷让我坐在他身边,我想趁机到外面走一走,因为我知道滇西的男人们吸着水烟筒的时候,也是他们神经最为松弛的时候,在白爷神经最松弛时逃离而去,倒是一个难得一遇的时机。于是,我沿着大堂的一道窄门移动着脚步,我回过头去,目光与白爷的眼神碰撞在一起。我想,这正是我寻找到的机遇:白爷的目光变得柔和起来。我想,他放松了对我的警惕,他的目光和心态如今正沉溺在滇西特有的烟叶香味之中。 

幽魅记1 
  当我的脚步在错落声中踩着腐烂的叶片进入一片林中地带时,我回过头来,我似乎终于摆脱了白爷的岗哨。起初我溜出大堂的窄门时,曾经有几名手扶枪支的岗哨跟踪我,我从怀里掏出一些银两,我知道这是姚妈训练我们身体素质时教会我们的世俗技巧,但我没有想到当我小心翼翼地把银两展露在我掌心时,一个又一个的岗哨顿然间目光闪烁。 

  一种最世俗的简洁交易使岗哨们从我影子后面撤退。我回过头去,似乎离岗哨们越来越远了,我的心有些慌乱,似乎往日虚幻的一刻被我扭转了,从我身边延续出去的路过于明媚地出现在我眼前。我心中暗想:人都有疏忽的时候,白爷此刻正手捧着烟筒,那种迷幻的烟叶自然会麻痹白爷的神经。这正是机遇对我降临的时刻呀。所以,我可以像林中传说的妖精们一样逃脱世人的追捕。 

  正当我积蓄起我的力量朝着一片林中空地奔跑起来时,我发现了一只逃窜的狐狸,那确实是一只狐狸,我在岗寨的山冈上远远地见过这种狐狸。那时候,我只有六岁,寨子里的人们互相传播着狐狸进寨子了,让大家手持棍棒把狐狸赶出寨子去。于是我们就跟在大人们的身后,也就是跟在那些舞动不休的棍棒之后,去观看这场驱逐。当我们远远地眺望到那只狐狸时,那只褐色皮毛的狐狸站在一座石岗上,注视着我们,突然,它的身体朝石岗猛然跃起,消失在我们的视野之外。从此以后,我再也没有看见过那只狐狸。 

  眼前的狐狸似乎也在逃窜,它环顾四周,焦躁不安的目光离我们很近。就在我虚妄的愿望在一只林中狐狸身上得到再现时,耳边突然响起了一声枪声,就这样,那只不知道从哪里来,也不知道到哪里去的林中狐狸在枪声中倒在了那片金黄色的腐叶上。 

  白爷拎起那只狐狸,走上前来对我说:“如果这只林中狐狸没有与我相遇,也许它还能拥有另一种命运……谁让它会与我相遇呢?这就是命运。就像我现在面对你一样,我知道,你想跑,然而,乌珍,我告诉你,在我眼下,你是无法逃出去的……”白爷一边说一边搂紧了我:“我是绝不会让你这样的女人逃出去的。” 

  1929年的冬天是我生命中最为寒冷的时光。每天我和驿馆的女人们一大早忙着生一只火炉。在那些黑乎乎的柴炭运往驿馆的杂院时,我已经预感到最寒冷的一个月已经降临了。 

  那年冬天,是我的身心满怀期待的时刻,我已经有好长时间没有见到吴爷了,昨夜我却梦到了吴爷,我看见了一场杀戮,在一阵令我梦中波浪般起伏不休的刀光之中,出现了吴爷的脸,他的脸是如此地亲切而坚定。由此,我触摸到了梦中传达给我的原理,进入梦中的人和事通常会以明澈如镜的面孔呈现在我眼前。 

  我承认,我已经沦入了白爷的巢穴之中。之前,我一次又一次地被白爷抱在黑马背上,随同黑马的长啸,随同那马蹄声。每当马蹄声触到我陷入其中的陷阱,我就知道白爷与吴爷最大的区别就在于白爷的残酷。自从我看见一只林中狐狸被活生生地击毙倒地时,自从白爷用一只狐狸的死亡来束缚我的肉身时,我就感知到了我对白爷的妥协来源于恐惧。 

  而当我的肉体完全地被白爷笼罩在其中时,我就在油灯敛灭之下,把头扭转过来面对着窗户。那扇格子窗不知道出自哪一个木匠之手,它却使我充满了置身在陷阱之中的无穷无尽的想像力,我那时候并不知道我所有的想像力都来源于我对生命的期待。我仿佛在越过窗棂到达我幻想之中的一片山冈,我知道从驿镇出去要跨过一片又一片山冈,才能抵达另一个天地。 

幽魅记2 
  火炉已被我移到了卧房,这种温暖的过程或许可以打发我对黄昏的某种急切的期待。而此刻,当一缕火焰越过寒冷触着我的指尖时,我听见了一阵期待而熟悉的马啸声。一匹白马迈着疲惫的步子进入了驿馆,一个男人从马背上倒了下来。 

  我慢慢地在姚妈和驿妓的围观之下伸出手去,把倒地的吴爷扶了起来。在整个过程中,我敏锐地察觉到姚妈却是一个旁观者,她似乎在突然之间已经丧失了往日的热情,甚至连虚假的热情也无法体现出来。 

  从吴爷的胸膛渗出一些血,它像一场骤雨之后突然飘落在地的紫藤花的花瓣。当我回过头去时,看见姚妈蹲在地上正在研究着那些血迹。无论如何,现在只剩下我自己面对吴爷了。人在生活中看不见的场景,就会托付在梦中,梦是虚假的,却再现了我们生活中的一些现实。 

  我所面对的第一种真实是面对吴爷的脸,之前,我曾经在午夜时刻,在我和吴爷的性欲之夜上升为高潮又归于平静的时刻,偷窥过吴爷的那张脸。我承认我是在偷窥,因为在夜幕的掩饰之下,我的灵魂已经远离了我,当我偷窥一个男人的脸时,这个男人已经进入了踏实的睡眠,平静的睡眠,所以,我尽可以在灵魂离我而去时,偷窥一个男人的脸。吴爷的脸很平常,然而棱角却很分明,在那些分明的棱角里,也许深藏着吴爷的历史,总之,我似乎无法深入到那些历史之中去,我很短暂的偷窥游移开去以后,我也像吴爷一样进入了黑夜的睡眠之中。 

  而此刻,在我所面对的第一种真实里,吴爷的脸充满了对我的柔情和思念。以往他的脸上散发出来的柔情和思念也许都被我所忽略了,因为在那些日子里,白爷还未出现,在白爷尚未出现之前,男人和男人之间似乎没有一种对比。我知道,我是在看见白爷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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