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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笛无腔-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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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之,当单独力量掀不起波涛,也便有合力相聚,人造出一种标志式的“派”来张扬,以便打开一条生路。要生存,为生存而发展,无可厚非,只是,既要以派标榜,则个人风格便受到制约,矛盾了。
人重人品,首先须真诚。艺术作品的价值寓于真情实感。创作出真正有价值的作品固然须具备才华、功力、经历、素养等等诸多因素,但其出发点,必然是:真情。具备这些复杂而艰难条件的作者不多,故真正杰出的作品稀有,古、今、中、外,均不例外。正如外貌之美丑连系着内在的品位,风格之诞生缘于情感之赤诚。虚情假意与装腔作势,绝对伪造不出风格。
中国国家大剧院的设计者安德鲁说:“艺术创造不是追寻源头,而是探索未知。”毕加索也说,创作时如同从高处往下跳,头先着地或脚先着地,事先并无把握。所以自己无从事先设计自己的风格。
风格是作者的背影,自己看不见。
说 对 称说 对 称
两个绝对相似体的对称多半缺乏韵味,因它们各自绝对独立、互相排斥,不容易进入艺术的融洽家庭。
“对称”被公认为属于美的因素,中国传统艺术中普遍运用对称手法:对联、门神、四大金刚、左青狮右白象……对称之美寓于均衡。但美之均衡往往是一种感觉,艺术作品中的均衡之美其实潜伏于隐秘之中。天平的平衡一目了然,而中国的杆秤,其杆、锤、纽与被称物体间的距离关系错综复杂。天平太简单了,只有杆秤可比喻艺术的均衡感,亦即对称感。画面中左边一大块红色,而右边往往只需在适当距离的位置落下一小点红,感觉就均衡了。两个绝对相似体的对称多半缺乏韵味,因它们各自绝对独立、互相排斥,不容易进入艺术的融洽家庭。守卫庙门的一对铜狮,貌似对称,其实应具微妙的变化。一座金字塔式的山,其左右两侧略有侵展与退让时,便令人感到左右相互拥抱的和谐。
“在我的后园,可以看见墙外有两株树,一株是枣树,还有一株也是枣树。”鲁迅写出了秋夜的高远与苍凉。只两株树,还都是一样的枣树,单调、寂寞呵,但其间具画眼的敏锐,绘出了两株枣树的相互对称之美。形象的对称中含不对称,不对称中潜藏对称,这该是艺术创作中的普遍规律。
我和张家界
七十年代末,湖南省委为在人民大会堂湖南厅张挂巨幅湘绣“韶山”,邀我去长沙为此绣稿作巨幅油画“韶山”。借湖南宾馆一大厅暂作画室,画幅约五米宽二米高(见我作画照片)。画成,省委考虑如何致酬,征求我的意见。我不须任何酬谢,愿借贵省一辆车,供我去湖南境内自由奔驰半个月,搜尽奇峰打草稿。省委立即答应了,并派了二位青年画家(邓平祥和陈汗青)陪同,一路照顾。如鱼入水,我快活极了,我们到过湘西凤凰、吉首等古老城镇,三人一同写生,乐而忘返。听老乡说有个张家界风景好,应该去画。老乡有他们自己的观点和审美,不可全信,因有过几次令我失望的经验,但也不愿放弃机缘,估且前去看看。
先到大庸县。是省委的介绍信及省委派的车,县委当然十分热情接待,但他们没有招待所,安排我们在办公楼住下。翌日奔向张家界,那是运木材的山路,高高低低,坑坑洼洼,可以走大卡车,我们的小轿车很不便,不时要下车搬开路中的石头。一路荒秃,无风景可看,我心已凉。近傍晚,转入一个山谷,忽而满眼青绿,高峰林立,瞬间换了天地,极目是原始时代的深山丛林。这里设林场,不多的筏木工人住在几间工棚式的宿舍里。我们当然不肯离去了,于是设法同工人们挤着住,连司机要增加四个人的铺位,还真有些因难。夜晚,很冷,用木柴烤火,大家围着火听工人谈山中的奇禽异兽。
从抵达时开始,我们不停地跑着进山,突兀的峰峦引人入胜,迷途不知返。我想作大幅水墨,第二天借工人擀面用的大板作画板,那板极厚,极重,几个人帮我抬入山中,我在群山包围中作了二幅写生。日程已紧,我们只停留了二、三天便出山了,到长沙后我写了篇短文介绍张家界,发表在1980年元旦的湖南日报上,题目是“养在深闺人未识——张家界是一颗风景明珠”。文虽短,却颇引起关注,因为这是一处新发现。后来张家界开放,火爆,我这篇短文曾作为旅游指南的首篇,且山中某处被命名为闺门。何日得重游,张家界领导多次热情邀请,我竟迄今未能抽暇前去,且待来日。
古村七日
为旅游,须竭力保持原貌,谁家因娶亲盖了二屋新楼,被迫拆除。今日村民不得不像古人一样活着,似乎生活前朝独好,在今天的村落里复活古人,这是一道异常的风景线。
多年前就有友人介绍我去皖南明清古村看看,因知道我这一辈子爱画民居。这回终于偕友数人成行,住进了宏村。江南的粉墙黑瓦、山墙参差,这里应有尽有。村中心是个大水塘,成了今日闹市。这闹市并非商店林立,而是绕塘一圈挤满了密密层层在写生的美术青年,满地画具狼藉,几乎没有插足的余地,令行人止步,叹为观止。早听说学画的年轻人已抛弃写生,只依赖照相机了。何处刮来一阵旋风,令全国各地美术院校的师生都组织来这古村写生?不过不少学生确借有高级相机和电话手机,有的一面写生,一面翻开相片、画册对照着参考。景物均被人群遮掩了,我利用黎明与傍晚悄悄去观察,凝视老屋、故宅、人家,不无冷落苍凉之感,这时候,却一个写生的学生也没有,他们大概集体下班了,落日的余晖染红了破旧屋宇的几处角落。返京后作了油彩和墨彩各一幅《残阳如血》。
因为是旅游主宰,几处高门大宅均可买票参观。欣赏了古代别具匠心的建筑特色后,发现人去楼空,今日已不宜起居,任耗子自由穿梭。通过介绍,我爬上一家内院的顶楼,那木建凉亭甚小,楼梯窄而陡,须靠双臂之助才能攀上。登高一望,高山作了屏障,全村尽收眼底。这是山间村,因交通闭塞,才保留了村之原貌。大地上任何一个偏僻的角落都躲不开现代交通的冲击,一些古老的村落也将因稀有而被旅游捕获,成为现代人们观赏、休闲的佳处,于是其古朴之风日益消逝。
有一道山泉流进村子,在村中迂回曲折,家家门前或后门都能利用这条极窄的清泉。饮水、洗刷,倒污水,都在这条水沟里。据说当地申报联合国保护,这水沟也被宣称属优越条件之一。如果谁家洗刷之物含毒,这毒也便分布全村,故居民说,最好在清晨取水,晚了水就不干净了。唇齿相依、命运与共,但谁也保证不了水沟的清白,更加游客日增,傍沟行人不绝。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我足。
今天的村落复活古人
为旅游,须竭力保持原貌,谁家因娶亲盖了二屋新楼,被迫拆除。今日村民不得不像古人一样活着,似乎生活前朝独好,在今天的村落里复活古人,这是一道异常的风景线。不久前我去了一趟海南岛,那边一个突出的矛盾也是“保”与“拓”。一面要发展开拓,另一面要保持原貌特色,主管部门都为之伤脑筋。这是传统与创新的老问题、大问题。显然,继承绝非创新,这是两个根本不同,甚至相背的概念。创新属今天的必须,而继承是对昨天的怀念,当然也包含着发展旧有的优点。民族形式依然是一个巨大的偶像,我自己亦属于民族形式的膜拜者,因我生于我们民族受欺压、侮辱的历史时代。强调民族形式,实质上是缘于爱与怕。爱固有的文化,我们最先是吃固有文化的奶,能不爱喂奶的母亲?怕,怕的是自己民族被蔑视、消灭。我们尊重每一个民族,如果遗漏了一个,后果严重,当民族走向衰颓之际,惟恐被淘汰,特别强调自己固有的一切,便抗拒外来的侵入,因为怕。理论的争吵其实无济于事,只能通过无数勇猛的作者在实际中探索,吸取古今中外之优,创造出既现代又具传统意味的新样式来,有出息的子孙必将创造辉煌的今天,我们不再靠祖爷爷的遗产度日。珍贵的遗产当然要保留,但是遗产未必都珍贵,或古物多多益善。某地某处发现了一具古尸,是难得的文物,如果埃及木乃伊的数量超过了今日的埃及人,埃及人无地自容了。
抢救文物的呼吁是由于不重视文物,不重视固有文化,而重视和保护固有文化的根本途径,应是发展和创造。我们拥护世界文化的多样化,多样化中才能容纳我们自己的文化,但明天的多样化的内容将不同于今天,因为“淘汰”与“新生”在左右着多样化的内容,一味吃老本,将在多样化这条活水长河中被淹没。保护一个古村作为旅游点,一时火爆,经济效益令人羡慕,于是大家来仿效。宏村、西递附近有好几个类似的村庄,入村都须买昂贵的门票,我们转几个村子,就像周游列国,每到一村先要办理护照签证:缴费。
张艺谋导演的《菊豆》就是在那边一个村子里取的背景,今日祠堂里还陈列着剧中的染坊道具及剧本广告。老房子由于文化人的青睐而声名远扬,那么多摄影师来拍照,那么多美术青年来写生,于是兴起了众多家庭旅馆,到处布满了卖旅游纪念品的摊贩,这使我想起了周庄。早年周庄冷落、幽静,我住下写生十日,后在《中国旅游报》发了一篇短文《周庄眼中钉》,是呼吁拆除镇中央一座煞风景的水泥平桥及桥上的铁皮商店。这钉子终于真的拔掉了,周庄进入了旅游胜境,并很快成为热点,今日已是人山人海的闹市了。我忍不住又写了一遍《魂兮不归》,感于周庄失尽应有的安宁。这些皖南的古村正步周庄后尘,前景如何,受控于钱的魅力,“保护”也只是为了增加旅游收入。古村不成木乃伊,则该有怎样的新生后代呢?似乎尚未引起人们的关怀。
谢幕
掌声雷动,满场欢呼,在舞台上谢幕的演员心情激荡,他、她们的艺术获得了广泛的知音,耕耘者终于奉献了丰硕之果,喜对观众,但谢幕并非都能获得掌声,谢幕时的群情冷漠令演员难堪。因此演出者事先便估计到了这一被考验的关卡,也有先埋伏了鼓掌的拉拉队,伪造掌声与欢呼。这种哄抬的操作,同样适用于各种比赛、讲演、拍卖……
人生大舞台,人人有谢幕的时刻,真正谢幕了。我所见第一个沉痛的谢幕是鲁讯之死,鲁迅自己没有向读者谢幕,群众潮涌般送丧,沈钧儒大书“民族魂”三字覆盖了鲁迅的遗体,道出了全国人民心头的评语。钱钟书生前明确谢绝一切丧仪,他的谢幕似乎最冷落,但人们一直在读他,他其实永远谢不了幕。无数做出杰出贡献的学者、艺术家,最后不知所终,无幕可谢,但作品永远在人间闪光。有溢满着欢乐与荣誉的谢幕,便有在谢幕前事先伪造的荣誉,于是海内外不知出版了多少名人录。
第四部分第二十二节 水乡四镇
安乐死
故事:罗马三巨头之一的安东尼征战到埃及,与美貌出众的埃及女皇克莉奥佩特拉坠入爱河,于是战斗松懈,节节败退,胜利的凯撒挥师埃及,兵临城下,安东尼自杀。女皇面临被俘去罗马示众的奇耻大辱悲剧,除自杀已别无选择。她先已考虑过各种无痛苦的自杀方法,最后用尼罗河岸的一种毒蛇咬死自己,据说被这种毒蛇咬后便毫无痛苦地安然死去。真有这种神奇的毒蛇吗?原来只是一个美丽的故事,但西方绘画中不少表现女皇之死的作品,均裸着丰满的乳房让毒蛇啮咬,莎士比亚笔底的克莉奥佩特拉也是这样结束尊贵之躯的。
有一位名作家“文革”中曾自杀,他事先考虑过各种自杀的手段:跳楼,触电,投河,上吊,放煤气……都太残酷,太痛苦,最后服用大量的安眠药,再加喝一瓶白酒,昏迷了。但最后被人发觉后救活了,竟没有死。想自杀,并不容易,徐渭自杀过九次都未成功;梵高虽找到了手枪,到野外对自己开了枪,第二天才死,其痛苦可想见。自杀,是属于骇人听闻的最可怕的事件,但这样可怕的事不断发生,还将发生,而且永远要发生的。
人之初,自己并没有来到人间的愿望,是被动诞生的,诞生后,成长中,便爱上这世界,协力创造美好的世界。然而许多人生是苦难的,苦难者甚至是多数。抗不住苦难,宁愿死,死有时成为最大的解脱,但人们不许可这样的解脱,认为是寻短见。司马迁说,死有重于泰山,有轻如鸿毛,就是不能一概而论。英雄创造业绩首先必须不怕死。人不得不死,早晚必死,但人还没有公开选择死的自由。最近,荷兰终于首先通过了安乐死的法案,但那是限于不治之症,看来,已是星星之火,全世界迟早会通过这样的法案,解放在无法治疗的恶症中徒然延续苦苦煎熬的不幸者。但非因恶症,却比恶症更难堪的遭遇的人们享受不到安乐死。克莉奥佩特拉的毒蛇只是传说,她一定死得很痛苦,编织的毒蛇故事只说明她对安乐死的幻想而已。偶然而生,既生,人就没有死的自在,为死必须付出极大的痛苦。我们乡里最恶毒的骂人话 :“不得好死。”无疾而终的幸运者太少,愿医学的发展能维护人类的健康,保证生活的质量,并早晚将施惠于非选择死不可的个人。
再说“美盲要比文盲多”再说“美盲要比文盲多”
查旧稿,我于1984年5月8日在北京晚报发表了一篇短文:《美盲要比文盲多》。当然,这样无足轻重的短文引不起任何涟漪。倒是后来与杨振宁先生谈及此文,他极感兴趣,一定希望我复印寄他看看。科学家关心美盲,令我兴奋。数年前认识李政道先生,他正从事艺术与科学的比较研究,我两次参加他主持的对这方面研讨的会议,他认为科学与艺术同属感情创造或创造性感情的事业。有一次国际性物理学年会讨论简单与复杂的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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