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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啊走啊心动-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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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脑海里一直留存着子敬昏倒前说的话。他觉得凭自己的直觉和这孩子的眼睛,可以判断买凶杀人不是这个孩子干出来的。虽然到现在都还没有找到可以推翻任何一个证据的别证。但他心里仿佛有个声音不断地说,这孩子是无辜的。
这个孩子很有可能将要面临上法庭的局面,有可能被终生监禁,更有可能严重到结束他年轻的生命。他摸了摸子敬的额头,额头上的汗水很快就吸住了他的掌心,像是水滴遇到了宣纸,突然浸入了他的血脉。护士过来换葡萄糖水的时候,他问护士,医生说大概多久能醒?
护士取下药瓶说,应该很快就醒了。他这是胃痉挛导致的突然休克。现在所有指标都已经正常了。他为之一震胃痉挛休克!
护士走后,他发现子敬的眼角有眼泪流出来。他竟然激动地站了起来要按呼喊铃。子敬的手突然轻轻地抓住了他的手。他低下头看,子敬已经睁开了眼,对他说,叔叔,谢谢您。其实我已经醒了很久了,但是我不想让你们发现。因为我实在不知道醒来以后我还能做什么。
谭树辰慢慢地坐下来看着他,声音很轻地说,叔叔以为你是个不会撒谎的小朋友,结果你刚才欺骗了叔叔。说完,自己也笑了起来。
他的眼泪从两边眼角不断地滑出来。他望着烟白色的天花板,回想在审讯室度过的一天,像是地壳运动引发的海啸一般,无情地席卷了他正常的校园生活。他说,如果这次我真的就这样死了,可能还会开心些。我现在比死了还难过。但我又怕我真的死了,死得不清不白。
谭树辰走到子敬床尾把他的床摇起来,以便他们能互相看着说话。你现在希望柳竞一死,还是你自己死?
子敬还是目光呆滞似的盯着天花板,声音很虚弱。以前我曾想过让他死,但是我也想过他死了也不能解决当初的问题,所以我真不知道他死了,我会是什么样的心情。当我知道他死了的时候,当天晚上我要演出。我一直在回味当时的心情。我记得那天太阳很刺眼,我有些晕眩,我不知道是阳光的刺激,还是对这个消息的突然到来有些接受不了。从内心讲,我再恨一个人,也不希望他死。我知道,我说这些您不会相信的。但是您既然问了,我就告诉您,在我和他之间选择一个,我选择放弃。我要活着,为我的父母和朋友,还有一把我还没有拉出好音色的琴。他也没有必要死,每个人都有活的权利,谁也结束不了别人的生命。
第40节:19 调查(5)
子敬,我问你这个问题的时候并不想要知道你的答案。我只是在玩一个猜谜游戏。答案就不告诉你了。如果你是冤屈受累,这件案子真相大白后,相信你一定是很有前途的大提琴家。
谭警官,我能有个小小的请求吗?
如果不违反组织纪律和法律规范,我想我能答应你。
我希望不要告诉我的父母。他们在国外工作,我不希望他们知道。如果我被判了什么极刑也不要告诉他们。我不想看见母亲流泪,也不想父亲和我一样,因为我的事猝发了家族病,休克在国外。我希望自己的事自己解决。
你的父母已经知道了。我的同事们已经和他们取得了联系。
他听完后难过地闭上眼睛,使劲咬着牙不让自己大声哭出来,鼻子里不断冒出因气结不能排遣而产生的气流,嗓子眼儿里发出了连续性的短促哽咽声。
谭树辰伸出手拍了拍他的手臂,一时也找不到安慰的话。他从病房出来找到主任医生,第一次假公济私地说明了看守所的情况,故意言重了病人和案件的危险程度,最后如愿以偿地拿到了主任医生开出的子敬可以继续留院观察的证明,而且还以病人是嫌疑犯的身份,不宜和他人合住的理由,给子敬留出了特护病房。
整个学校对此案的关注度已经超过了对莫扎特的文献研究。丰子敬病倒在审讯室的消息更是如狂风野火,瞬间就点燃了所有人毫不掩盖的是非心。这也成了比马友友即将来中国演出更值得于茶余饭后谈及的话题。
直接杀害被害人的五个未满十六岁的少年犯全部送进了少管所。他已经被公安部门带走整整四十个小时了。曾经和他有过接触或者同台演出过的人都在是否该雇佣少年当杀手这一点上进行讨论。思齐愤怒地对他们说,请你们记住,子敬不是买凶杀人的罪犯,你们这样谈论是对子敬的不负责,也是对自己情感的羞辱。你们了解子敬,你们觉得他会买凶吗?
学校领导为此事一筹莫展,继续开会探讨,协助警察调查取证。教育部留学名额发下来了。学校本来打算给子敬的名额,现在就像挂在首饰店里的最昂贵的项链一般,无人问津,就算路过也只能看看,不作过多评论。学校领导两次找来财务科科长核对那笔买凶现金上的号码,每次都会入坠深渊地看着一模一样的号码发出长长的叹息。
时间争分夺秒地跑过,对案情的推理像是越来越接近宣告成立。
就在思齐两兄弟心急如焚的时候,叶晓伟如神兵天降一般来了北京。他告诉他们,他是为了子敬的事而来。他花了钱,请了北京最好的律师准备为子敬打这场官司。他对他们说,他会想尽一切办法把子敬救出来。
第41节:19 调查(6)
唐莉、大史等一众素来与子敬交好的人专门跑到叶晓伟住的酒店,热泪盈眶地感谢他的到来。但是他们所有人都知道,如果找不到更好的证据,就是再好的律师也不一定有用。只是,叶晓伟说了一句话,让大家备感鼓舞。他说,只要子敬没做,他就能出来。法律是不会冤枉好人的。清者自古以来都清白于天下。
在叶晓伟的安排下,一群人聚在一起吃了一顿工作餐。所有人都表示会全力配合律师,答之详尽。律师做了大量的案头工作,问的问题都是相当有针对性。这让在场的所有人觉得正义在某个角落闪光。
一桌子的菜几乎没人吃,全部凉在桌上,像是瘟疫爆发的街头全是冰冷的尸体。悦齐建议叶晓伟见见谭树辰,但被他拒绝了。律师也觉得现在这个时候和一个办案警察私下见面不妥当,一是违反了办案原则。二来,律师也不能确定谭树辰的真正态度。
叶晓伟的到来使整个局面有所变化。每个人都在叶晓伟的安排下信誓旦旦地前往不同的地点,为洗清子敬的罪名行动起来。
当天下午律师到执法部门进行了正式的交接,终于在医务室里见到了子敬。
律师说明了情况,但按照叶晓伟的要求,没有告诉他叶晓伟业已来京参与此案。他只是含糊地告诉子敬,部门换了律师。
律师和他有半个小时的对话时间。律师对子敬说,手上这张纸有二十个问题,要他尽量快而准确地回答。如果记不清了,他宁可不回答,但不要模糊回答。说完,按动了录音笔的〃开始〃按钮。
最后一次见到被害人是什么时候?
这学期开学的时候。
地点?
柳竞一开的酒吧。
你是第几次去他酒吧?
第一次。
你去深圳的前三天,也就是被害人死的前五天,今年五月二十日当天你去了哪儿?
我先去了以前一个照顾我的姐姐家,她突然有事出门了。我就自己去了西单逛街。
在西单逛街买东西了吗?或者遇到熟人了吗?
没有。谁也没有看见,我心情不好就是埋头走路,什么也没有买。
几点回到学校?
大概晚饭前,五点左右。
你和杀人凶手见过面吗?
没有。
西单地铁南出口有一个消防通道,你知道那个通道里有几盏灯吗?
不知道。我不知道消防通道在哪儿。
西单地铁南出口电梯附近,卖水果的多还是买盗版DVD的摊贩多?
不能确定。大概是卖DVD的多。
不要大概,只要准确的答案,或者保持沉默不回答。律师提醒他。
五月二十日当晚你回到学校后做了什么?
在琴房练琴。这个问题我已经回答过好多遍了。
第42节:19 调查(7)
现在是我在问你,我是你的新律师,不管以前你回答过几次,现在全部重新来过。律师继续问,当天晚上除了练琴还做了什么?
子敬突然沉默了。一直以来他的回答都是什么也没做,只是练琴。但是这不是事实。他抬头看了看新来的律师。他不确定自己说真实的事情,对这个案子有没有用。
律师很敏锐地发现了他的停顿。又问了一次,当天晚上除了练琴还做了什么?
什么也没有做。
最后说一次,如果你想证明自己的清白,面对你的律师你是不该有任何保留的。如果你有所保留,官司输了是你自己承受。打官司切忌一点,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如果你自己疏落了一点,整个案件发生了变化,谁也帮不了你。
我觉得这个事和那个事没有关系。
作为律师我有必要劝你一点,从你的非专业性出发来判断一个事件对于此案件是否有用,是一件非常荒唐的事。
我……当天晚上和一个女生在琴房发生了性关系。
姓名?律师头也不抬地在纸上做笔记,并把录音笔靠近了他。
……
姓名?律师又问了一遍,这才抬起头看着他,又看了看放在桌上的劳力士手表。时间不多了。姓名?
林鹃。
你和林鹃经常在琴房发生性关系吗?
……
回答。
有时候。
发生完性关系之后,做了什么?
律师,那个……我觉得……我想……能不能不要告诉别人,我和她发生了性关系。我觉得这个案件和她没有关系。
你现在需要回答问题,而不是教我该怎么做。律师把笔重重地放在桌子上。我们有自己的职业操守。我最后再跟你强调一次,给我们理清此案的时间不多。所以你最好能认真配合我的工作。否则,这场官司我可以不帮你打。
对不起。子敬埋下了头。他不知道自己把那天和林鹃在琴房里发生性关系的事情说出来,是不是会把她牵涉进来。他的良心里有一种极大的自责。
好了,现在整理好思路,继续回答问题。律师拿起笔又问,然后做什么了?
然后我把她送回宿舍,就回去了。在回去的路上我遇见了一个人。这个人我不记得在学校见过,只是他好像看到了我和林鹃的事情。他走过来对我说,小子,胆子真大,在琴房里还敢交配。
律师突然停止了笔录,翻阅了自己带来的资料。整个房间里的对话突然静止了,空前的安静如同暴风雨袭来的前夕,压得人快喘不过气来。律师合上自己的资料,貌似什么也没有发生似的问,以前这个材料没有交代过?
没有。
说说这个人的样子!
大概比我矮一些,看上去比我大好几岁。我觉得他应该不是学校的学生,因为从来没有见过。但是琴房除了学生和老师,是不允许校外人进入的。所以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学校的学生。他的眼睛很小,头发是烫过的,说话有口音,好像是南方人。他和我说话的感觉像是以前认识我似的,说完就走了。
第43节:19 调查(8)
后来还见过这个人吗?
没有。
好,继续说。你遇到这个人之后做了什么?
我就回家了。那天晚上丘思齐睡得很早,唐莉也没去。因为思齐要比赛了,她不想去打扰他。我回去的时候,思齐还抱怨我洗漱声音太大把他吵醒了。
你的那笔奖学金是怎么丢的?
我也不知道。我后来想可能是在去银行的路上丢的。
路上有没有什么事情发生?
其实,那天我不是一个人去的。那天我从琴房出来后碰见了林鹃,她正好来找我,于是陪我去了银行。在去银行之前……律师,我想说明一下,我相信林鹃的人品,一定不是她……所以我一直都隐瞒了这件事。
丰子敬,我很难理解大学生对法律的认知程度。你现在的回答让我觉得你比一个法盲还可悲。在你已经快被定为犯罪分子的时候,你还会隐瞒很多线索。这个时候不是你认为谁是好人谁是坏人的当下,最好的办法就是实话实说,明白吗?继续说。
我到了琴房楼下后去上了趟厕所。我把背包递给了林鹃,然后我们就去了银行。
什么时候发现钱不见的?
在银行填完了单子排队的时候。
当时林鹃的反应是什么?
她和我一样着急,然后陪我回到琴房找了半天。又从琴房下来,沿途找了很久。
林鹃什么时候和你分开的?
您是说钱丢了以后吗?还是说别的?
我是说钱丢的当天。
大概是晚饭后吧。她陪我吃了晚饭,之后我就回家了。她去练琴了。
你和林鹃的关系是?
应该算是情人。
她怎么认定你和她的关系?
应该也是一样的。
被害者以前和你是情敌关系?
是。
你们同时喜欢了一个女人?
对。
这个女人为被害者堕过胎,这件事你知道,而且很介意?
是的。
你们在学校发生了争执,后来他被开除了因为打伤了你们。那个女生是你们共同的女朋友吗?
不是。
你对任何人说过你希望被害者死的类似想法吗?
记不得了。应该没有。
最后一个问题,我现在希望你能当面给我承诺,没有我在的情况下,不要再跟任何人说与此案件有关的事,包括谭树辰警官。可以做到吗?
可以。
律师按下录音终止键,装好所有的文件,叠好写满问题的纸。本来是二十个问题。结果一共问了三十二个。也就是说,你有十二个问题是之前隐藏了没有让任何人知道的。这样多的数目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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