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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星夜-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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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爬到人家头上当长官。我跟那个卫兵说我是连上新来的排长,他竟也呆在那儿不知该说什
么。我走进连上,迎面走来一个高高的少尉,辅导长,简称“辅仔”,看来油油痞痞的,不
甚令人欣赏。不过挺司机会打屁说话,只好同他来上一段高级中文会话。他下部队来连上报
到也还不到一星期,是政战专科班的学长,尚有九年退伍。他陪我去连上四处看了一下,觉
得军中的环境设施已相当完备,营舍亦规画整齐,颇令人欣慰。那天由于时间拖得太晚,便
没有直接分发到连上,我和培伦便在营部的参谋寝室中里著睡袋度过下部队的第一个夜晚。
第二天六时余即起床,与营长吃早餐时甚紧张。发现营长少校颇似李光耀,额头很长又
向后弯。星期四是莒光日,早上和诸营部参谋在营部看电视教学,甚无趣。混到十一点多,
正式接到命令到连上报到。正在房里收拾东西的当儿,几个弟兄突然冲进来帮我整理,还一
步一颠地帮我把行李提回连上,著实令人感激。我是军官了。有些不习惯。但对士官兵仍将
客客气气,宛如朋友。
我有自己的一个小房间,里边一张双层的单人床。窗外有棵大树,上面住著几只怕人的
猫。还常常可以看到洗衣部两个美丽的小姐在树底下晾衣服。由于年龄相近,和她们眼光交
错时心中总有点莫名其妙的尴尬。大白天清泉岗亦是寒风阵阵,平常外头除了操课的连队之
外也难得见到几个人。
连长出差不在,过几天才回来。中午午餐的时候副连长把我介绍给连上的一百多个弟
兄。我站在长官桌旁略紧张地作了自我介绍,末了还跟大家敬个硬梆梆的举手礼,颇似电影
情节之一幕。从此刻开始,我又即将经历一段全新的生活体验了。
10
第二天早上点完名后五千公尺跑步,我气喘喘勉强跑了三千多公尺便被部队远远甩在后
头,只好一个人惭愧地走回连上。
只要是在师部里的部队,每天所要做的事都差不多,不是战技体能训练,便是环境内务
的清洁整理。我们连上也是一样,有时在餐厅里上政治教育,有时全连带出去丢手榴弹,有
时真的没事,就在连集合场擦枪擦炮了。我由于刚来两天,还算是见习官的身份,不用下去
指挥部队,所以也乐得到处游走,看看有没有什么有趣的人。阿兵哥们来自四面八方,啥子
人都有。老实的人有之,呆呆的人有之,恶形恶状如我的人更是不缺。但我的性情可尊可
贵、可贱可卑,所以相信基本上大家只要肯讲义气,那么再怪的人想也难不了我。
连上班长和排副多为四年制的领导士官,随便挑一个最资浅的出来其资历也都比我们预
官老。可是很奇怪我们阶级似乎又比他们高了那么一点。因此我始终抱著一种虚心的态度去
和他们相处,毕竟我们这些搭便车上来的军官,天生就有本事的实在少之又少,实在没有任
何理由看轻人家的阶级。
到连上的第二天晚上便抽空去找李岳昌学长。他是某直属营的政战士,单位跟我的连上
不过百来公尺,只隔了片大草皮和一个排球场。他在连上似乎还混得不错,东拉西扯一副很
灵的样子。那种异乡逢故旧的感觉很是温馨,又岂是缘份二字可以道尽。那个礼拜天放假我
还和他去台中找他的学妹我的同学莉莉,喝茶叙旧颇为愉快。
连长出差回来的那天,连上的气氛为之一变。早在团部的时候就听过我们连长的大名,
如今见到连上的弟兄干部在一夕之间变得沈默,心想一定不会好玩。连长的个子不高,身材
看来瘦弱得很,皮肤也略显苍白,从他房里还不时传来阵阵咳嗽的声音,和他的名气似乎不
很配合。但当他站在部队前面时,眼睛便会瞪得很大,修理人的时候更是咬牙切齿、破口大
骂,令人心理再设防也要溃决。我尚未有和这类人相处的经验,所以心中也隐隐感到一种沈
重的压力;我虽可卑可贱,很好说话,也自觉对环境的调适能力很强,但若遇到一个支配欲
和权威感太重的人,还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能够应对得了呢。
终于他叫我名字了。我抱著求职的心理报告一声后恭恭敬敬地走进连长室,笔挺地站在
他前面。这是我和连长的第一次接触。他对我只强调一件事:凡事按规定来做,立场一定站
得住。我连声答是,但心里却觉得这实在是个很难实现的目标。要按规定做,难免就要用霸
道的行为和强制的手段,必要时动口不成还得动手动脚,这的确也不是我所能做到的。但军
中本来就必需要有强制服从的特性,否则打仗时人不就全跑光了?两难之间的抉择与适应,
就是我在军中所必需去学习与体会的了。
我很讶异在我没来六连前,连上四个排竟然没有一个军官排长,都由排副轮流来值星;
所以我新来连上的第一天,便也顺理成章地成了连上最资深的排长。先稍稍介绍一个正常步
兵连队的编制。一个步兵连包含连部、步一、二、三排及炮排;连部即包含连上的参谋作业
人员,如行政、补给、政战或连长传令等;步一二三排则是基本的战斗单位,排下面还分步
一二三班及机枪班四个班,外加一个排长的传达,类似连长的传令,只是称呼不同。另有一
个炮排,专门负责炮攻事宜;炮排排长任务重大,所以常由资深的军官担任之。
我所带的二排其实也有不少怪人,不过却也都怪得令人觉得可爱。有个阿兵哥智力有点
小毛病,反应迟钝,说话也十分不清楚;当做错事被骂时,只会低头看著地板喃喃自语。他
有个绰号叫“塔K”,据说是日本话“傻瓜”的意思。我向来喜欢和善良有趣的人称兄道
弟,所以便也对他特别照顾。我觉得我来当兵如果无法为国家增添什么力量,那起码也多少
减轻一些人的痛苦。我和那些看来在社会的竞争中将会明显居于劣势的人相当投缘。我常常
觉得他们才是我真正的朋友,因为我们的相处没有任何丑恶或不得已的目的,只有完全基于
义气和责任的关怀。每天晚上就寝之后总会有不少人带著点心或酒进来我房间,我也是来著
不拒,很有耐心地听他们说话。有一晚一个平常看来挺坚强快乐的中士就提了一小瓶高梁到
我房里要和我喝酒。喝著聊著他竟然醉了,提起他的往事时,也流点了眼泪。当兵,除了希
望藉此锻□自己的体魄胆识之外,便是期望自己能在军中经历更多的人生百态。我决意要做
一个别人眼中明理开明的长官。
十二月初的一个夜晚,临时奉连长命令,和一排排副至师部辅训队领出一个正在关禁闭
的弟兄。这位弟兄家住中坜,祖母刚过世不久,他请求能返家协助料理后事;我和排副便要
负责陪他一同回家参加丧礼,名义上是要监督的意思,怕这弟兄又逃兵。
初见辅训队,觉得里面倒真像个小型监狱。从外头望去,尽是铁门铁窗刺铁网。走到距
离他们队上还有二十来公尺,上面铁栏里面的卫兵便提枪指著我们大声叫喝。说明来意,下
面的卫兵便开了两道铁门让我和排副进去。里面还有另一个用水泥建的小房间,我从小窗口
里看进去,见到一群背对著我的光头阿兵哥正在做体能,上头一道惨白的水银灯照下来,在
寒冷寂静的夜色中令人不寒而栗。对许多人而言,当兵也许是他们一生中最落魄的时刻。办
了简单的手续,便领了那位弟兄出来。带他回连上向连长报备,便准备连夜往中坜出发。就
在我们要出发的当儿,连上的另一位排长来报到了。他是陆官的正期排长,一下部队就挂上
中尉阶,所以我得叫他学长。和他稍稍聊了一会儿,人还挺谦虚客气。
我们三个人在师部大门附近拦了部计程车就走了。我很喜欢在晚上出任务,因为这种任
务往往十分有回忆的价值,而且气氛也令人回味。车子直奔中坜,在一家卡拉OK前面停了
下来,大概是事先有通知,他马子还在下车的地方等我们。这弟兄看来不甚坏,就是爱玩一
点。他怕我们无聊,还带我们去唱歌喝酒,凌晨三点多还离去钓虾烤虾,一直到五点多才找
宾馆休息睡觉。这是我第一次经历这种玩乐的生活方式,还在宾馆里面看了不少小片,感觉
有点颓废。不过这倒是我第一次唱卡拉OK,大部分都是王杰的歌。
在中坜待了两天便回台中了,一切平安无事,我也增长了不少见闻。连上多了个新排
长,想必又要有一份新气象;或许我会面临到一股竞争的压力,那么就必需要更加努力了。
11新来的排长姓丁,皮肤黑黑的,个儿不很高,身子可是结实得很。从中坜回来的那
晚和他聊了好一会儿,发觉他挺有企图心的,也具有那种正期生所特有的霸气。我自知在军
中的形势和条件我样样不如他,心中便也不会有和他相比的欲望;而果然他来了不到几天,
他私底下亲和及公事上强硬的作风便著实替他赢得了不少赞美。自己对于人员物资的统御分
配能力不若人家,在惭愧之余,也只得努力学习,不能差人家太多。
预官在部队中的地位很是特殊。其实说起来预官的制度并不合理。我们都是经过笔试给
选进来当军官的;但是,一个人能不能胜任军官的职务,和他的预官国文或英文,甚至三民
主义的成绩高低有什么直接的关系?一个军官所应具备的各种外在和内在条件在考选过程中
反而被忽略掉了。毕竟一群念了十多年书,已完全适应社会生活的人,要在短短的四个月内
使自己成为一个能负责任的军中干部,除非本身原来就具有不错的条件和能力,否则想做得
好还是相当需要付出努力的。不过考上预官本身就是一种肯定,一个预官如果能在军中的生
涯里磨□出比以往学生时代更成熟的生活态度,那对自己便又是一种更大的收获了。
和连长之间的关系又有变化。我主观的以为连长是个神经质的人,生气的时侯常常会气
得脸发红手发抖,还外带高频率的尖叫声。一个部队的主官为了部队整体的纪律而发脾气并
无可厚非,但要是到这种令人觉得唐突却又无可理喻的地步,便要令人三思了。连长的用意
与苦心完全正确,但当自己被狗血淋头痛骂一顿时,心中想抗拒的火便烧了起来。我开始学
著在被骂的时侯用眼睛直瞪著连长,一副“我虽被你骂,但气势比你强”的姿态。这或许就
是所谓的对立吧。虽然我知道这是不对的行为,但这对自己心态的平衡还顶有帮助的。不过
各位小朋友千万可别跟著学,毕竟当兵是来磨□自己的心志的,若是和我一样老是这个那个
不爽,又是顶嘴又是反抗的,一定会吃大亏。
十二月中我们营上接获指示,要支援别团下两栖基地。
在清泉岗的生活单纯却嫌枯□,每天又得和连长大眼瞪小眼地打冷战;又听说没进过两
栖基地的不算是陆战队。所以对于既将下基地的事实便感到十分地兴奋。
两栖作战,是陆战队特有的一种作战方式;陆战队队歌的开头两句便唱道:“为海军收
战果,为陆军作先锋……”顾名思义陆战队员的主要任务之一便是协助我军登陆敌人所据领
之滩头,以让后续而来的陆军弟兄能安全上岸,再继续往内陆推进。而我们所谓“下两栖基
地”,就是在若干时间之中对一个团实施密集的两栖登陆训练,最后再以一次和友军的实地
登陆对抗来验收其成果。这基地之有名,便在于它训练之艰苦和正式演习之危险。
基地在左营,所以可想而知免不了又是一场大搬风。部队移防那天,全营四个连都动了
起来,把所有可以拿走的的东西全都上了军卡。我虽然才来一个多月,但东西收拾起来照样
也是整整三大箱,众皆以为奇。清泉岗附近有个小火车站,所有的物资都由这儿上火车。心
情十分兴奋,精神上却被杂七杂八的事情给搅得疲惫不堪,一切都这么忙又这么快。
上火车前大家比照学生时代的经验到附近的商店买了一堆零食和□克牌;由于我们的车
厢附著在运煤车的后头,想必一路上必然是走走停停,所费的时间一定十分可观。中午时分
火车一颠一颠的起动了。弟兄们开始聚在一起玩牌,吃东西或聊天,有的干脆就找块空的地
方躺下来一睡了事。这时候我倒是挺羡慕阿兵哥的;在火车上我还不敢倒下来呼呼大睡,心
里只是一直盘算著如何去适应那个被人形容得破烂不堪的左营两栖基地。当一个领导干部的
滋味便是如此地无奈吧。看著阿兵哥们如此无忧无虑的嬉笑,而自己却只能在一旁心慌意乱
地在记事本上鬼画符地作什么连长交待的营舍复原计画概要。
人在一生中总有不少机会坐火车,而每次坐火车的情景与心情也必然不相同。我对于搭
火车总有一种温暖亲密的感觉。这感觉或许也源于小时候常常和妈妈在台南县的小车站侯车
室等火车回台北的模糊记忆。高中在板桥念,无聊的时侯会混在同学后面由板桥火车站坐霸
王车到万华再坐62路回家;说来也好笑,那时竟还觉得搭火车是挺新鲜的事儿。直到我在
台南念书的那几年,火车才真正成了自己的最爱;每次台北台南来回跑总喜欢坐夜半时分的
火车,享受那种走在清冷空旷的月台的感觉。半夜的车厢总也坐了七八成的人,要是身旁正
好坐了个年龄相近的女孩,那么心中又要生出一大堆美丽的幻想了。不过在我印象中似乎还
不曾和不认识的女生随便搭讪。在思想上我毕竟是个既保守又传统的人。这些年野鸡车当
道,车资便宜车上还放带子,速度又比火车快了许多,自然坐火车便成了纯粹要怀旧时才会
作的选择了。
火车在第二天午夜抵达左营车站。夜晚的气温很低,被火车急煞车惊醒时不自觉地打了
个冷颤。各人拿了自己的武器行李便下车往月台上走。一片寂静的混乱中听到营长大喊各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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