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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派 作者:万方-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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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两天陈言从公司里开了离婚的介绍信,他接过介绍信,举到嘴边轻轻吹了吹红色的印章。晚上走在下班的路上,他想:从现在起我就是一个单身汉了,我终于做了自己生活的主人。有一会儿陈言的心里鼓动起一股新鲜的活跃的力量,觉得一个广阔美好的前途在前面等着他。他想到公司,想到工作,想到明天要干的事情要见的人,走着走着那种兴奋感慢慢减退,最后变得无影无踪了。他一个人在外面的小饭铺吃饭,四周阴冷阴冷的。他情绪低落,觉得生活并没有什么意思。
十四 结果好就一切好,是吗?
陈言和朱小北约好在街道办事处门口见面。他先到了,等了十几分钟远远看见朱小北从街角走来,陈言的心一动。朱小北瘦了,那清瘦的模样散发出早春的气息,让人心里又难过又愉快似的,他转过脸不忍多看。
朱小北走到陈言面前,匆匆打了个招呼。陈言感觉到她的态度里有种随便的微微浮躁的神气,像急着要去办什么事,他不知道这是朱小北有意做出来的。两个人走进办事处的二层小楼,朱小北在前陈言随后,上到二楼楼梯口时,斜刺里冲出一个带眼镜的男人,差点儿把朱小北撞倒,他脸上的眼镜也差点儿掉了,他慌慌张张抓住眼镜,慌慌张张连说对不起对不起,就往楼下跑,在台阶上绊了一下;鞋又绊掉了,他可笑地蹦了两蹦,套上鞋就消失不见了。
原来这个莫名其妙昏头昏脑的男人正是负责办理离婚手续的人,姓普,叫普云夕。他的儿子叫普小京,天有不测风云,普小京在学校被同学把脑袋开了,学校来电话通知他,让他赶紧去医院,他就一溜烟儿跑了。可他又怎么能不跑呢,不光跑了,慌忙之中还把文件柜的钥匙也揣走了,离婚证书等文件就锁在文件柜里。这个意外情况使陈言和朱小北没有办成离婚。
他们俩垂头丧气地走出办事处的小楼。朱小北看看陈言,觉得该说两句话,就客客气气地问:“你过得怎么样?”陈言说不错,他已经搬家了。朱小北微感惊讶:“怎么,你买房子啦?”陈言说不是,是租的,一间平房,不过他准备再工作一段时间就自己买房。
“你好像瘦了,是不是?”陈言忽然说。
“瘦了吗,那好哇。”朱小北瞟着陈言,“你也瘦了。”
“我本来就不胖,没胖过。”
“我也是呀。”
“那你也没有这么瘦……”两个人就胖瘦的问题争了两句,忽然打住,抱歉地冲对方笑笑,约好下个礼拜再来,就分手了。陈言一个人走在街上,空气里颤动着城市的噪音,不知为什么他的心像是所有期待,又不知道在期待什么,也许是期待什么事情来松弛一下他紧张的心绪吧。
一个星期之后,陈言和朱小北又来到办事处。两个人不卑不亢地互相问候,然后稳稳当当地上到二楼,往右手拐,一直走到走廊尽头的第二个门,那就是普云夕的办公室。朱小北敲敲门,屋子里传出一个清脆好听的女人的声音:进来!
让人想不到的是这样好听的嗓音竟然属于一个又老又丑的女人,待人的态度也一点不怎么样,气哄哄的,好像所有进来的人都得罪了她似的。她用鼻子哼了两声:“对不起啦,老普刚走,也就五分钟。为什么呢?因为他儿子普小京在学校把同学的脑袋开了。”
“什么,那不是上个礼拜的事吗?”朱小北奇怪地问。
女同志白了她一眼:“你弄错了吧?上礼拜是他儿子的脑袋让人开了,这礼拜是他把人家开了。能一样吗!两个脑袋,一礼拜开一个。明白啦?”老普呢,简直气得发疯,一气之下把公章当成“红塔山”揣到口袋里跑了。
女同志用眼睛瞟了瞟桌上放着的一盒烟,朱小北这时感到有一小股热热的东西从心里往外冒,忍不住地笑出来,很轻很紧张,她赶紧看看陈言,他也笑了。两人尴尬地止住笑。
女同志拧起眉毛怀疑地打量他们:“怎么,你们俩要离婚?”
“是。”
她不满地哼了哼:“哼,今天反正不行了,改天再来吧。”
“我们已经来过两次了。”
“你们结婚多少年了?”
朱小北和陈言对视一眼:“三年,快三年了。”
女同志往椅背上一靠,胳膊交叉地抱到胸前,声调不冷不热:“得了吧,三年都熬过来了,还在乎这一天两天。”陈言和朱小北没话说了。
他们俩走在街上。午后的阳光很好,已经是风和日丽的感觉了。两人默默地走了一会儿,想到两个脑袋一个礼拜开一个,朱小北不由又笑了。
“你笑什么?”陈言问。
“我笑……没什么。”
这一刻,微风拂面,让人觉得挺舒心的,生活中经历过的痛苦呀,麻烦呀,伤害呀,都退缩到淡淡的远天里,变得朦朦胧胧了。而且陈言还有一种感觉,像是回到了过去的某个时候,这种感觉朱小北也有。
她感到时光流逝,同时又觉得一切依旧,心有点酸酸的,好像人都老了。
“嗨,你看我是不是老了?”她脱口而出。
“你?老?”陈言惊奇地打量她,摇摇头,接着也忍不住问:“我老了吗?”
“不老,你才多大呀。”朱小北说话的口气好像陈言是个小孩儿,她是他大得多的大姐姐似的。
陈言现在租了一间平房,他问朱小北要不要把她的东西拿走。没搬家之前他就问过她,可朱小北不愿意到出版社的楼里去。现在她倒想去看看陈言的新家。
那是一间十五平方米的朝西房子,花砖地,地上可以看出曾经摆放家具的痕迹,东西还没有收拾好,堆得乱七八糟。陈言把朱小北的东西单独放在房间的一角,有几个鞋盒子,两个箱子,还有一纸盒的书。
朱小北提出想看看箱子里是些什么东西,就把箱盖打开来,里面都是平时很少穿的衣服,她不由挑挑捡捡起来。这间屋子到了下午满是阳光,亮得晃眼,朱小北翻弄箱子翻得都有点冒汗了,就脱下外衣。她把一些衣物堆在陈言的床上,有的衣服她早就忘了,看到了很高兴。
陈言靠着窗台站着,看着朱小北,因为低着头她的头发有点散开了,来自窗口的阳光汇集到她蓬松的头上,像罩着一个光环。陈言感到好像有什么东西被人从他这儿夺走了似的,心口有些胀疼。他忽然想起果青给他的信,至今他还没有给朱小北看过,要不要给她看呢?她会恨果青,会明白自己错了吗!不,不不,他不想再揭开伤疤。
他一动不动地靠窗站立,过了一会儿,他忽然发觉自己没有想别的,心里充满了对朱小北的柔情。
出版社里有不少人给汪丽琴介绍对象。她很想征求陈言的意见,就也来到他的新家,还给他带了礼物,一个木头的镜框和两个漂亮的咖啡杯。
陈言接过礼物连声道谢,语气里包含着过分的客气,让汪丽琴的心微微下沉。两人坐下聊了会儿天,陈言热心地询问几个男人的情况和各种条件,他的热情也显得有些过火,连他自己都感觉到了,不由有点尴尬。
他们渐渐沉默下来,一种不自然的气氛笼罩着屋子。汪丽琴心里想的陈言其实很明白,她想和他好,想他和她亲热。他站起身给汪丽琴的杯子添水,觉得肩膀牵动着胳膊肘,胳膊肘又牵动着他的手,动作那么笨拙,整个身体都像是失去了灵活性。他必须告诉汪丽琴,他是不会和她结婚的,即便他和朱小北离婚也不会和她结。可他开口说的却是:“真的,你应该和那个老师见见面。”
汪丽琴沉闷地摇摇头:“不,我觉得不合适。”
“那,不是还有一个搞房地产的吗,怎么样?”
“更不成了,根本不可能。”
“你怎么知道?”
“我有直觉,我相信我的直觉。”汪丽琴的口气很坚定。
陈言愈发不安了,甚至感到一种说不清的苦恼,这苦恼不是装出来的,是真心的苦恼。汪丽琴感觉到了,关切地问:“你离婚的事呢,麻烦吗?”
陈言觉得不能直盯盯地看着汪丽琴的眼睛说谎,就垂下眼皮:“是。”
“她不想离了,是吗?”
陈言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汪丽琴一时心急,冲口而出:“那你到底还离不离了?”
“你别管了,我的事我自己会解决。”
话一出口,陈言就觉得自己真是冷酷无情,可已经没有办法了。眼泪很快地蒙住汪丽琴的眼睛,她控制不住地俯下身子趴在桌上哭起来。是那种沉静的哭泣,不是神经质的啼哭,头和肩膀轻轻哆嗦,让人感到这个女人的自尊心受了伤,感到她的悲伤和绝望,有什么东西再也无法挽回了。
陈言咬牙看着汪丽琴,一面对自己的无情感到吃惊。他起身拿了卫生纸放到她手边,不由摸了摸她的手:“别哭了,我没别的意思,真的,我、我只是不满意我自己……”忽然他弯下身抱住汪丽琴,她的脸颊湿漉漉的,使他的嘴里尝到一股咸滋滋的味道。
汪丽琴哽咽着:“你,你不知道我……我一直很想你
他们别别扭扭地亲热了一会儿,就黯然地分开。两个人都不想弄得不欢而散,陈言就打起精神说起他的工作,有个名人怎么想写自传,而他觉得他愚蠢得像一头猪。他又提起买房子的事,汪丽琴问他想买什么样儿的房子,陈言说位置远点,空间大点儿,还款的压力可以小些。
汪丽琴思忖着说,她的房子现在要是卖的话会值不少钱。当然她不可能卖了。
“要是离了婚我就一个人,我不想结婚,这是我真实的想法。”陈言总算把这句话说出来了,“你能理解吗?”
汪丽琴艰难地点点头,抬起目光:“一个人挺好的,其实我也这么想。”
午后那段清静的时光过去了,隔着院墙隐约传来大街上的喧嚣,搅扰人心,到了该走的时候了。
陈言送汪丽琴出门,看着她的身影远去,消失在人群里。她是个好女人,他想,和我上过床,可她并没有因此觉得有什么权利,这真好。想到这儿一个问题猛然闯进脑海,使他浑身一震:我是不是也很坏,像果青一样坏呢?
这问题使陈言受到了震动,他沮丧地回到屋子里,在床上躺下,心中一片茫然。刚刚汪丽琴就坐在这儿,他嘴里还留着她眼泪的咸味,她信任他,抱着对新生活的希望来找他,他却让她彻底失了望。虽然他从来没有承诺过什么,所有发生的事都是她自觉自愿的,可他还是觉得对不起她,心情沉重。
西斜的阳光照在陈言身上,他不知不觉地打了个瞌睡,又悄悄醒来。太阳落下去了,屋子里一片幽暗,幽暗中发散出一股清香的气息,朱小北在他脑海中出现了,她的脸上露出鲜灵的微笑,她斜跑过来,把手插进他的臂弯,她脱光身子在床上跳舞;这时仿佛有一种柔软的羽毛般的东西在陈言心上拂过来又拂过去,使他感到舒适而怅然。
十五 今天就是每一天
大地春气蒙蒙,朱小北的心活了,身体里常常有一种莫名的冲动,她是想男人了。奶奶家按部就班的生活使她有种莫名其妙的感觉,为什么他们要这样生活呢?为什么她只是一个人,而没有人爱她?她的眼睛里闪烁着疑问的不安的光,明亮灼人。
果青一天天地离她远去,心上的伤害也逐渐平复,生活原来并没有因此断送,前面还有很多事在等待着,是些什么呢?
五月初,老干部们又要去春游,朱小北回家问奶奶去不去,张茹很动心。她不能自己去把朱久学扔在家里,可带他一块儿去实在太麻烦,主要是给别人添麻烦,所以她还是放弃了。漫长的冬天已经过去,明媚的春天也过去了一半,日子就像在雾里一样,什么都来不及看清就过去了。可张茹的日子不是这样,她的生活里总有些新的出人意料的事冒出来,让她欣喜。
大约在一个月前,朱久学认识了18路公共汽车。他指着开动的18路,支支吾吾地说:“十、十、十、十、八、八、八、八……”这个进步让张茹感动不已,想想甚至流出眼泪。
天暖和以后,她开始到公园去看人们跳舞,推着轮椅的她很惹人注目,很快就结交了一些朋友。大家都对朱久学很关心,对她非常友爱。跳舞的人里有位老先生是学声乐出身,组织起一个老年合唱队,张茹也参加了。合唱队每星期活动两次,她很喜欢和这些素昧平生的人在一起,和他们相处使她放松,仿佛自己是个新出生的人,和过去的事情是隔开的。
活动的时候朱久学坐在轮椅上,夹在唱歌的人们中间,他脸上带着迟钝的平和的微笑,半张着嘴,盯住前面人的后脑勺,后来他慢慢知道扭过头,看唱歌人的嘴,再后来他的嘴也跟着一动一动,但是从不发出声音。
张茹活泼的性格渐渐显露出来,她成了合唱队里的积极分子,爱发出清脆的笑声,甚至引得一些老太太对她有些看法,她自己并不知道。不过看着朱久学养得白白胖胖,头发梳得光溜溜的,显得挺精神,再有看法的人也说不出什么来。
有时候大家在昂然高歌,朱久学却睡着了。太阳把他的脸膛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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