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挠攘-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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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伙计睡灶间睡餐厅那吃饭的桌子晚上一拼就成了床板,讲什么卫生,
有的饭桌还放尿盆,不知道的吃着还香着呢。最近饮食公司和综合治
理查的就是这件事,怎么着吃喝拉撒不能全在一个屋里呀。

来人走后静红催他赶紧找房去,他懒得动,正挠攘着哪有那心气。索
性全上吊床,中国这事不过是紧一阵子松一大会儿,谁撞枪口上谁倒
霉。静红一听坚决反对,男女全塞里边可不是小事儿。见静红不干他
又发脾气,成,那你上外边去找房去。静红近来事事让着他,只得千
叮咛万嘱咐地让他立规矩。当天晚上他把这三男三女叫到一块儿上到
阁楼内开了个会,铁定下三条死规矩:第一男的在左女的在右对头睡;
第二建国为界男的不准过去女的不准到左边来;第三男的撒尿心须下
去到外边上厕所,女的出去危险照样可心用尿盆。丫头小子们个个答
应得倍儿脆,他又单独把建国叫下来另嘱咐:“现在公安的联防的正
打击作风问题,你这个门市经理一要以身作则二要坚持原则,不出事
发你奖金出了事我把你送到派出所。”建国确实傻实落,两只离得远
远的眼睛使劲儿眨了眨,说掌柜的有我在你奏(就)一百个放心吧。

光荣不放心,继续在门外听动静,只是又隔了吊床上的一层拉门里边
的声音不怎么大。还行,建国还挺有威信。

令他万也想不到的是建国辜负希望毛病就出在他身上,当初要不让他
把边儿还不至于捅出这样的大娄子。

建国是汗脚,平时不洗这回一上吊床特意买了块力士香皂,晚上把脚
丫洗得干干净净才上梯子。六个人拉上吊床门照样贫,只不过那俩安
徽来的男伙计一个十五一个十六毕竟小,闹腾一会儿也就睡着了。建
国二十三春秋正盛,挨着小芸那仨丫头怎么也睡不着。好不容易熬得
眼皮一涩,紧里边那丫头翻身哗哗哗地把尿盆往被窝里一搁尿开了。
他一激灵,声音入耳真像一股冰凉的泉水溅到他身上。尤其是挨着他
的小芸要是撒泡尿,激得他浑身直哆嗦,后半夜再也睡不着。没三天,
他头晕脑胀白天干活再也打不起精神来。唯一能抖起他激灵的还是小
芸,他乏着身子观察小芸的脸色不好也显得倦怠。逮空子他问她晚上
睡得好不好,小芸把嘴唇噘起来:“你老翻身俺也睡不着。”他哼哼
叽叽赶紧打岔,原来把小芸都给影响了。

接下来几宿他照样翻饼,想不到右边伸过来一只脚,在他后背一登赶
紧缩回界内了,他不敢动了僵在那儿。那边一会儿一泡又是三次泉水
淙淙,把他又浇得一个激灵刚住又接着下一个激灵。第二天他又偷偷
问小芸:“夜里你做嘛踹我呀?”小芸低头红脸冲他骂:“你再不踏
实我还踹。”“谁让你们老尿泡?”“你还管着窝尿哪?”他一整天
都在琢磨小芸那骂。尿泡怎么叫“窝尿”山西人把撒尿叫成“窝尿”
是不是他们老在被窝里尿?蒸着包子他耳朵边一会儿山洪暴发,一会
儿泉水叮咚,不管轻重缓急反正全是小芸的“窝尿”声儿。

连着三天小芸都没“窝”,他又抽冷子对她说:“你进步了,三宿没
窝我都给你记着呐。”小芸照他后背抡了一拳:“不羞不羞。”她抽
回手来直吸溜,建国那后背的肉好硬,像铁铸的。

夜里他刚翻了两回身,一只脚丫子又登过来。不过那只脚踹他一下没
有完全收回,他觉出后脊梁骨有此钻凉风。他蔫蔫地翻身伸手往这边
摸,那只脚好象跟他捉迷藏,一点儿一点儿往回缩,最后他突然一下
把那只脚扣住了,像捺住了一只白鸭子。那小白鸭竟然没有动,只弯
弯趾头算是被俘之后做出了挣扎。老天爷!他另一只手也上来捧住了,
滑腻柔软这真丫子比小白鸭比老板曾经犒劳过他们伙计的北京烤鸭香
多喽……

他不以身作则吃了一阵丫子之后先自坏老板的规矩。带了头越了界限
跟小芸钻到一个被窝里。当然那事情干得鬼鬼祟祟战战兢兢一惊一乍
的。纸里包不住火,没一个月吊床上的人都知道了。建国挨个作揖说
自己混蛋再也不犯规。建国正毛着小芸先没精神了。老恶心,脸色儿
黄白黄白的,还吐。静红先觉出不对劲儿,他把小芸叫到后边问她到
底怎么难受要带她到医院看看去,小芸摇头扑嗒扑嗒掉眼泪,不用看
也没法看,她跟建国捅下大娄子。

光荣听说立马把建国找了来,问他到底谁掉了头越了界,建国吓得那
一对不大团结的眼睛说:“我呗,似(是)我犯的规。”

“你?”

“壳(可)不似(是)呗。”

“你,你怎能干出那种事?”

“我睡不着……”

“流氓,你是流氓!你犯了罪,一会儿我就把公安局的叫来抓了你!”
光荣气急败坏竟然嗓子都劈了。

光荣的血压都高上来,他还从没这么控制不住,他要炸他要炸。

这事窝得慌。不可能把建国送到派出所,那他这老板不是自投罗网吗?
窝死喽!

为这,静红还跟他吵了一场热闹的。她唠唠叨叨埋怨他,说闹大发他
是宿奸的教唆犯。他更是冲了肺管子,他知建国表面实落其实心里那
么坏?是他分得那么远的两眼把他蒙弊了。静红还坚决不让小芸走,
不但花了五百块钱找一黑大夫给小芸做了手术还让她歇了俩礼拜照发
工钱--“当女人难做女人难”,她一是护小芸二是成心跟他甩咧子,
让他看看,三天两头说他变了他变了。

他运气。谁变了?咱俩里头有一个是变了,你关静红才变了呢。

瞅见她就不顺眼,她怎么变成这样唠唠叨叨婆婆妈妈简直把他烦死了。

当年,他们相识在内蒙乌拉特前旗一望无际的大草原。

那时的静红,鞭实灵巧,跳《草原上的红卫兵》就她活泼奔放飘逸轻
灵。印象太深了,静红那左手牵缰右手扬鞭的动作帅气潇洒,两只晶
亮的眼睛真像《老残游记》中那说书的白妞,白水银里养着两丸黑水
银。顾盼流莹。当时他们男生在下边议论说,看人家关静红,两只眼
像唱戏的化了妆,闪闪烁烁真像扑了什么粉。小巧玲珑顾盼流莹,他
如醉如痴被迷住了。待后来俩人真好了静红问他:“你干嘛非跟我好
呢?”他热血沸腾:“你像玉荣,草原英雄小姐妹中的妹妹,勇敢的
小玉荣啊。”“人怎不像那姐姐呀?”其实,静红的生日比他还大俩
月。“不,你像玉荣你就是妹妹,世界上没有人比你再小巧玲珑。”

那一阵他五迷三道的,爱不够静红的小巧玲珑。

谁知这小巧玲珑敢情后患无穷。要老小巧着还成您别发福哇。现如今
倒好,个头儿一矮的人发了福像半截信筒子。瞅静红那俩妈妈嘟噜嘟
噜打着晃儿,肚皮松松塌塌也往下坠,现在女人都讲究“条儿”,甭
提,说信筒子都过誉了,其实整个一大称砣。那么忙里忙外跌爬滚打
地折腾熬夜不吃饭光喝宁红减肥茶就是不掉肉,怎么没气没囊呢?当
年她顾盼流莹的大双眼皮现如今又双上两层去,成了烧饼铺卖的螺丝
转儿,一瞅就饱一瞧就够。都这模样了您就别叨唠啦,可倒好,白天
叨唠晚上叨唠站着叨唠躺下还叨唠,烦不烦,你就不知人这儿挠攘脚
没地儿搁腿没地儿放从骨头缝里往外泛酸吗?

头些日子还出了那么一件事,丢人。你要稍微利落点儿水灵点儿有点
儿“条儿”人能把咱这老北京给黑了给宰了?让人当成贫下中农傻冒
了,想想就熬头--

一个多月前,静红上了趟大栅栏。别看和乐跟大栅栏隔不了几站地,
可她一头扎进买卖里一晃儿五、六年了没来过。从前门一下车她就傻
了眼,好家伙,人山人海万头攒动四处吆喝到处都在大甩卖大出血。
几年不见怎么成这样了?那天她是来给小真买鞋的。如今这鞋劣质产
品居多上脚就坏,她这是亲自跑趟内联<阝上升下土>要为小真买双
李宁牌的旅游鞋。谁知想刚进珠宝市,一个三十多岁的女同志上前托
住她的胳膊说:“哎哟大姐,我想麻烦您一件事。”

吓一跳,这人亲热得她不好意思。

“大姐<口也>,我这儿急了半天了,要给我妈买块料子不知道要买
多少,您这身量胖瘦跟我妈一模一样,麻烦您耽误两分钟,替我妈量
个尺寸成不成?”

她看看那女人,高高的身量又白又瘦,一脸的焦灼惊喜还有些诚惶诚
恐。可她多少年都抽不出身来上趟大栅栏,哪有这个闲工夫。便笑盈
盈地说:“同志真抱歉,我家里还有急事呐。”

“大姐<口也>,两分钟的事儿,您替我妈量衣裳,我这就把您当我
妈还不成?”

“哎哟可别别别……”她拍拍前襟只得转身,再忙也得帮人家,不然
对不住这句话。

进到一家国营商店,那女同志带她走到一个柜台前要买的是深灰色的
毛哔叽。三十四块钱一米,价签上还写着限购五米,无券的价钱是四
十八。那女人借过售货员的皮尺一边量着静红的尺一边说:“大姐
<口也>,没您这么好心的,我有两张优待券,那一张索性您买了去。”

她用手捻捻那哔叽,厚实挺括确实不错,只是颜色老了些。她摇摇头
刚说不想要,那售货员走出来把料子搭在她胳膊上:“哎哟大妈,您
做身西服穿着那叫没治,皮尔·卡丹做出了预测,明年流行深灰色。”
那丫子又一抖那料子,“您要穿上年轻十岁。”

她不爱听小年轻的管她叫“大妈”,一切往事犹如昨天如今她才四十
多岁。可后边那句“年轻十岁”又让她情不自禁地抬手捻布,色儿还
挺正,就是显得暗了点儿,色儿一深自己还怎么年轻呐?

谁想那售货员并不一劲儿撺掇,她扭脸对那三十多岁的女人说:“你
不给她量好了吗?交钱交券你要多少?”

“咳,干脆还是要五米,少要了也是糟践了。”

“你剩下那张券卖我吧,五块。”售货员跟那人侧着身子轻轻说,其
实静红听见了。

静红微微有些不平静,这个时候还倒券,看看价签上的差价,她花五
块钱这一赚是多少?

“大姐呀您真傻,耽误您这么半天我心里真不落忍。”那买布的只递
过去一张券,“五块钱一张你可压得够狠的。”

“瞧你那小气劲儿。”售货员量好五米嗤的一声撕下来,“你留着那
券当画儿看?”

“那成,干脆我要了这张券,也买下五米做衣裳。”刹那之间她做出
决定,买吧,她一身光荣一身,多少年油渍麻花没添衣裳了。

谁料想那售货员不干了:“刚才你不是不要吗?人家要把那张券倒给
我。”

“哎呀我说同志,人家帮我量了衣裳,我让她买了心里踏实,我家里
还有券,过两天没人买再送你两张还不成。”

“别打哈哈了,你这一崩子走了谁给我送券来?”

“嘿,到时候准送你几张,我们家里的那位是专管这个的。”

俩人争得挺厉害,静红越听越想买。这些个售货员真了不得,明目张
胆的贪、占。买,这料子今儿非买下。

那个买布的还是向着她。她终于花了一百七十块钱买下五米哔叽来。
心里还怪不踏实的,不就帮人量量尺寸就占了这么一个大便宜,分手
时她反倒对人家千恩万谢的。

谁想回到家来她绘声绘色把这五米哔叽的来龙去脉跟光荣一说,光荣
都没把布打开看看就抱起来拽到地上了:“你呀你,那是托儿!”

“你疯了!”她惊愕地捡起那布抱在怀里头,“你疯了!”

“我问你,现在买什么东西要过券?”

她咽口唾沫想回击,却一下噎住了。

“那券是哪发的?”

她没看,谁知哪是哪发的。

“大甩卖大出血大削价你却买回限卖的东西看你本事有多大。”

她只是深深地看着他。

“粮票好几省都作废了,北京一分钱一斤都没人要,你傻了,我没疯
你才疯了呢。”光荣越说火气越大。

“你疯了,你管不着!”她明白上当了,当时糊里糊涂怎么没想到?
可是,可是光荣不该这么嚷嚷啊。

“人家把你当老赶了,贫下中农贫下中牧你刚从蒙古包里钻出来!”

天呐,她一下子酥软了,这叫什么话?这比打她骂她还让人腌心欧……

不在被人坑走多少钱。她被戏弄被羞辱那俩女骗子亵渎了她的人格伤
害了她的感情。从来没有过,比当众虐待蹂躏还难以承受的一种伤害,
伤害在感情上心灵上--她老了丑了土了怯了才被托儿一眼相中,不
必自己骗自己了,老丑怯土还不够,之所以被捕获还有种说不清道不
明的因素在里头,到底是什么,一句话是涵盖不了的。

可是作为丈夫的光荣那么恶狠狠,感情上已受伤害他干吗还要戗害她
的灵魂呢?

她再无言,泪如泉涌。为失去的青春失去的风采和剪不断理还乱的一
言难尽。

为这事她好几天没言语,不气了只想哭,不哭出声只把眼泪咽到肚里
去。那天晚上小月给小真补完功课对她说:“静红嫂你甭窝心,看我
治治这些托儿们去。”

她一惊。治托儿?那托儿跟里边是勾着的,小月怎么能治托儿?

没想到过了三天又到了礼拜,小月把四爷静红小真光宗老丫头连那养
鸟儿的俩丫头召集到一块儿,连她一共八个人浩浩荡荡上了前门。走
前她给每人都化了妆,怎么怯怎么<扌到>饬:光宗扣一绿帽子,老
丫头戴一花头巾,小真拎一人造革的大黑包,四爷叼一长烟袋。俩制
造面包虫的丫头最现成,一看就是外是的。她自己架不大墨镜,嘴唇
涂得红红的。她还嘱咐大伙儿少开口,说话必须侉腔噎调的。这支队
伍来到珠宝市,小月按照静红的指点果然立马儿跟托儿搭勾上,倍儿
顺利。那托儿一见静红带来这么多老乡特高兴,小月赶紧跟她说今天
至少要找作张优待券,看着料子好他们八位老乡一共要买四十米。那
托儿转脸就找来八张券,小月操着东北口音说,你得找人来一对一,
尽管料子是不错,可你们不买我们全买走毕竟怕上当是处理的,那托
儿见小月把“人”说成“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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