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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光年-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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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装订成一本本的,墙壁贴著很多画报,大多都是卡通人物,他自己也会在课本上学著画那些人物,不过我想他应该是没有当漫画家的天分。
他先叫我先闭上眼,然後他牵著我的手,钻进他房间裏那张单人床的床底,躺著,面对床底板,我不知道他有什麼秘密的计画,我只是照做了。
「可以打开眼睛了吗?」我说。
「还不可以。」他边制止我,边跑去关上了房间的灯。
「可以打开眼睛了吗?」我又问。
「还不可以。」他钻回了床底,躺在我旁边,我们的肩靠著肩。
「可以打开眼睛了吗?」其实我有点不耐烦了。
「还不可以。」他说。
「我要张开眼睛咯。」我说。
「等我数三二一,准备咯,三,二,一。」
我张开了眼睛,黑漆漆的床底,我看见了一颗颗的什麼,闪闪发亮。
我眯起眼睛,是我的幻觉吗?又好像不是,那一颗颗的亮光,像是深邃的黑夜当中,抬起头可以看见的星星。
满天的星星。
那是他把夜光贴纸(会吸收光线,然後在夜裏发光的那种奇妙东西。),剪成一小块,一小块,贴在床底的。
但是在那时候,我似乎像是有了错觉,我以为自己真的望见了整片的星空,漫无天际的整片星空。
「这是牛郎星,这是织女星,这是天琴,天鹰,天鹅座,这裏是夏季三大角,这个是北极星,北极星是一颗恒星,我故意把它弄得很大颗,然後,这个像是S型的弯弯的,就是天蝎座,你的星座。」他说。
他照著夏季星座图,排出了整个夏天的星空。
「送给你当今年的生日礼物。」他说。
我没有说话。
「其实我本来有存钱要买生日礼物送你的,但是我上礼拜把钱全部买可新的少年快报,所以只能送你这个。」他说。
「你不会怪我吧?」他说。
「不要不说话啦,我也排了三天耶,眼睛都花了。」他说。
「不过我想我还是错了,因为如果我把我的床底板送给你,一定会被我妈揍死,所以我只好带你来看。」他说。
我没有办法说话,一句话都没有办法说。
我只是楞著看著那些星星,他为我排了三天的星星。
或许,这是唯一一次,我们谈心。
我跟杜慧嘉又绕回了西门町,发现天色早就已经昏暗,我看了看手表,十点十五分,十点十五分?完蛋了!这麼晚了?现在搭车回去至少还要花几个小时,回到家我一定会被我爸杀死,我?一?定?会?被?我?爸?杀?死。
「我们,今天就住台北好了?」她说。
「什麼?」
「我们可以挑一间比较便宜的旅馆。」
「什麼?」
「反正明天星期天放假。」
「也对。」
不对啊,我怎麼可以因为明天不用上课而松了一口气,而欣喜?
重点不是明天上不上课,而是我根本就没有在外头过夜的经验,更何况没有跟我爸告知过,而且是在人生地不熟的台北,最可怕的,还是跟一个,女?生。
「这间好了,你觉得呢?」
她指著一间外头闪著霓虹灯管,叫做「合欢居」这种奇怪名字的小旅馆,裏头的光线是萤光粉红。
「过夜九百九喔,我这裏还有七百,你有两百九吗?」
「我还有五百,五百二十三。」我掏出了口袋的钱数了数。
「那够,反正车票我买了来回。」她说。
「那就好。」
好什麼?我怎麼会回答说「那就好。」?
完蛋了,完蛋了,完蛋了。
我们走进了那家叫作「合欢居」的小旅馆,跟柜台要了一间房间,只剩下二楼最後一间。我们走上楼梯,经过一条长长的走廊,整个旅社异常昏暗,只有走廊旁边的一排贝壳灯亮著。
我跟她往我们的房间方向快步走去,用锁匙打开了门,转开灯,房间相当狭小,床是圆的,我看了看厕所,还算乾净,但是为什麼只有一块雾面的玻璃挡著?
她说她想要先冲个澡,我只是应声好,然後跟她说,我必须到楼下的公用电话打通电话,跟家裏的人说一声,然後转身打开门就走。
我随意投了十几块,拨了我家的电话,我爸接起,我马上反应故意装疲累,说我在余守恒家,陪他算数学,是今天老师新教的,但是下个礼拜要考,他不懂,我也不懂,我们都不懂,所以一起研究,今晚说不定会睡在他家不回去了。
我不知道我爸是不是发现了我的心虚,我的心虚是因为,其实我根本就在异地跟一个女生一起过夜的心虚,还有,我出卖了余守恒。
我匆匆地挂上电话,异常局促,但是我还是打定主意,步上了二楼,一样长长的走廊,一样昏暗的贝壳灯,只是其他的房间裏,好似传出奇怪的喊叫声音,女生的声音,一种反复而且嘶吼的那种声音。我遮住耳朵,走到我们的房间前,敲了敲房门。
杜慧嘉打开了门,她只有围著浴巾。
为什麼她只有围著浴巾?头发还湿湿的?她不会想裸著,围著浴巾,就这样睡吧?
我跟她说我跟家人交代过了,好,我说我也想冲个澡。
她把门关上,把锁链扣上。
我步进浴室,脱了上衣,想让自己冷静一点,於是开了冷水龙头,突然我意识到,刚才我看那面墙根本本来透明的,但是为什麼现在我从浴室这边根本就没有办法看穿,我贴近那面墙,然後疑惑地摸索整座墙。
原来,这是单面透视的墙面,糟糕她应该在房间裏面把我看光,还嘲笑我在浴室裏的一举一动。
我的天啊,这简直是耻辱。
我假装冷静地穿上我的衣服,用浴巾擦干头发,走出房间,还刻意发出一声洗完热水澡的一种大口呼气,而她正在看著电视,手持著电视遥控器。
她应该没有注意到吧?我安慰著自己。
「你比我想像中还要瘦。」她突然转头说。
「什麼?」该不会?
「我家裏以後一定也要装这种玻璃镜子,好好玩。」她说。
「对啊。」
我到底在对啊什麼?我真的被自己打败。
她开著电视,然後我们两个就这样躺在床上,一直都没说话。
她问我还想看电视吗?我说随便都可以。
然後她把电视关了,说想睡了,我还是说随便,都可以。
然後她扯著床单,问我想睡了吗,我照样说随便,都可以。
然後她关了灯,然後侧身躺在我的身旁。
然後我一直都没睡。
然後我知道她也没睡。
然後她突然张开了眼睛,我们对看。
然後她对我说,「可以亲你吗?」我说,随便,都可以。
然後她就亲了我。她的嘴唇很软,湿湿的。
然後她的手伸过来绕过我的肩膀。
然後我的双手也抱住她的腰,她的腰很纤细,就算是隔著浴巾,我也可以感觉到她身体的温度,或者我自己的温度开始升高,心跳也跟著加快。
然後她脱下我的T…shirt,然後亲吻我的脖子,然後她把浴巾扯下,然後她的舌头划过我的耳垂,到我的唇边,我也跟著把舌头伸进她的嘴,然後她抓著我的手放在她的胸部上,然後她扯开我的牛仔裤的裤头纽扣。
我突然用力把她推开,她楞在床边,我自己也被这样的举动吓到。我感觉到无比的羞愧,我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在做什麼,我只是转身冲到厕所,躲在裏头,虽然我知道她根本就可以看得见我的一举一动,但是我只是想躲著,只要我身边没有任何人就够了。
然後我哭了,那一股羞愧的感觉像是从我的胃裏慢慢往喉头扩散,我怎麼呕也吐不出来。
然後我一整夜都没有睡,一早,我出了厕所,拍了拍她的肩,她醒来,换好衣服,退房,坐了很早很早的那班火车,准备回家。
在火车上,我累了,把头靠在她的肩上,打了瞌睡,而她只是静静地望著窗外掠过的风景,然後反复听著王菲的「天空」。
第十五章「他是余守恒,她是杜慧嘉。」 ,一九九九。
杜慧嘉
这个女孩,看著窗户反射的自己,慢慢扭曲,她以为这就是「成长」的过程,哪天,当自己长大了之後,一定就会认不得自己了。
她想到一个男孩,她曾经以为自己爱上了的那一个男孩。
那个男孩是在她最需要人在身旁的时候出现的。
她告诉自己,应该要拥有那个男孩,她应该想吻他,她想他应该是爱著她的,所以她也必须爱著他。
但是她唯一能做的,却只是用「秘密」,来交换「友情」。
一个谁都不能说出口的秘密。
「他是余守恒,她是杜慧嘉。」
我坐在「小歇」靠窗的位置等他,康正行带了另一个男生来,他说是他很久的好朋友。
那个叫作余守恒的男孩,身型看起来比康正行高大许多,但是从他稚气的脸以及举动看来,反倒像是个幼稚的小孩,被康正行照顾著。
「她是你的女朋友?」他说。
「什麼?」康正行诧异。
「你是要介绍你的女朋友给我认识吗?」他没有看我一眼。
「不是,她不是我的女朋友。」康正行倒是看了我一眼。
「她不是上次陪你去台北玩的那个吗?」
「对啊。」
「那你还说她不是你的女朋友。」
「我们是好朋友。」
「那干嘛明明去台北玩还要骗我?」
「我跟你承认了啊?」
「那你也承认她是你女朋友?」
「你可不可以不要一直说什麼女朋友女朋友的。」康正行有点动怒。
那个男生对我有敌意,我不知道哪里来的敌意,就是一种小孩子的玩具被抢走的那种。
「我们一起在校刊社认识的。」
康正行说谎,明明就是我们先认识,我才进校刊社的,我不知道他哪里来的心虚。
「可是我是篮球社的。」他说,我听不懂余守恒的意思,不过我想,大概就是,他不喜欢我。
「那我要去练球了,下个月有全国赛,康正行你一定要来。」
非常好,一句话都没有对我说,他只是站起身,连送来的那杯绿茶都没喝,转身就走出「小歇」。
「对不起。」康正行低下头说。
「干嘛说对不起?」
「他平常自以为是惯了。」
「看得出来。」我笑了。
看来「交换秘密」这件事情是很危险的,因为当你开始跟人交换之後,就会发现,自己越来越不懂得保守自己的秘密。
之後有几次放学,我会陪康正行到球场看余守恒练球。
只是每次,余守恒都会在球场上,意识到场边康正行的左右,有另一个人,我的存在。
他瞄著我的眼神,就像是看到一个正在挑衅他的人,我不知道为什麼,不,我大概知道为什麼。
「就跟你说你要早点来,你早点来我就不会输了。」
「干嘛输球还要怪我?我不是早就跟你说我今天要开校刊会议。」
「我哪有输球?」
「你自己刚才说你输了啊!」
「谁叫你没有早点来?」
「我已经跟你说过了!」
我想替他们打个圆场,到投币机投了一罐矿泉水,想递给余守恒,不过他根本就没有理会我。
「你根本就不是去开什麼校刊会,不想来以後就不要来。」
「我哪有说我不想来?」
「那你干嘛不自己一个人来?」
康正行没有再说话。
余守恒倒是一把抓住自己的背包,转身离开,
我只好把手中的矿泉水转给康正行,但是他没有拿。
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从他的背影,我似乎看到一种心痛的感觉,一种为了自己喜欢的人心痛的感觉。
第十六章「停顿。」 ,二零零五。
余守恒
我们刚从老伯的货车下来,然後跟他说了声谢谢。
老伯说,这裏是最近的小火车站,本来以为庆幸的,但是下一班往东部开的火车,是一个小时之後才会抵达。
我们两个人就坐在杳无人烟的火车站月台旁的椅子上,什麼话也没说,就像是一场「冷战」,我知道这种熟悉的感觉。
停顿。
「那裏有一个公用电话。」他说。
「我刚打过了,是坏的。」我说。
停顿。
「我口渴了。」他说。
「我不会。」我说。
停顿。
「你还记得有一首歌吗?」他说。
「我不记得。」我说。
停顿。
停顿很久,很久。
第十七章「你只要赢我,我就跟你说。」 ,一九九九。
康正行
我们开始冷战。
这样的冷战状况已经持续一个星期,我不想承认这件事情,毕竟我根本就没有想要跟他冷战。但是从学校到回家的路上,他不再跟我说任何一句话。他再也不到我家,找我跟他一起坐上他的Spyder去上课。我到篮球场边看他练球,他也没有理会过我。
所以我们开始冷战,虽然我根本就不知道为什麼我们要冷战。
他有什麼好生气的?我?真?的?不?懂?他到底有什麼好生气的?
我唯一记得我们冷战过,除了那次我没有到篮球场观赛,就是这次,而那次我只用了一盘水果冰就弭平了。
但是这次不同。
我对他释出的善意一一被击退,我写纸条他不回,我把作业摊给他抄,他却宁愿选择被老师处罚,昨天放学,我还到他家找他,但是余妈妈说,他最近要不都练球练得很晚,要不一回到家没吃晚饭就躺著睡了。
我真的不懂,我?们?为?什?麼?要?冷?战?
今天一早,我就一个人走路到学校,一走进门就发现,他早就已经坐在教室裏头,他抬了头看我一眼,但是我们什麼话都没说,就只是两个人,干坐在教室裏头。
我从抽屉裏头拿出我的地理课本,但是其实我根本就看不下任何一行字,我只是想宣示,我没有被他的举动影响心情,我并没有因为他的任性而乱了自己的秩序,我并没有把他的幼稚行经看在眼裏。
但是,这是我第一次发现,这辈子从来没有感觉过的,呼吸,原来是这麼困难的一件事情。
我突然发现课本的夹页裏有一张纸条,我随手抽出,然後打开来看看,上面写著,「放学後游泳池见。」
放学後游泳池见?
我转头看看余守恒,他只是趴在桌上睡著。
今天一整天,我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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