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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北行呤-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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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比方的,惟南国江河中的竹排。    
    为我们来撑筏的,是一位姓陈的老汉,跪着,用一根短桨划水或撑,棹与篙兼得。这一片水浅,流也不急。看得出,他极熟悉河水的深浅,心有路径。遇到搁浅的地方,就挽起裤腿,赤脚下去扳筏子。最后泊在河心一座狭长的沙岛边。岛上生绿草,柔柔地在风中摇。灰暗的空中飘着几缕湿漉漉的流云,三两水鸟在亮亮的雨丝中斜飞,远峰依稀。我恍若有凌波蹈浪的感觉,似身为西来的达摩,一苇渡江。    
    老汉蹲在滩沿闷头儿抽烟。他在黄河岸边撑了大半辈子皮筏,阳光在他的脸膛儿镀上一层紫红色,深陷的眼窝和瘦削的双颊仿佛蓄满了人生故事。    
    


第四部分陇原笔记(2)

    炳灵寺    
    中国石窟里,炳灵寺是开凿较早的一座。具体年代,造像题铭为我们留下六个字:“西秦建弘元年”,可以推知其源。如果尊唐释道世编撰的《法苑珠林》的说法“有石门滨于河上,镌文曰:‘晋泰始年之所立也’”,那么,炳灵寺石窟至晚在晋代就已开凿,历史又要早一百多年。    
    炳灵,藏语,意为“千佛”或者“十万佛”。这是虚数,大约不会像我去年秋天在西藏江孜白居寺所看的那座塔,佛的形象布满雕塑和壁画。不必依次去数,在感觉上也会承认它是十万佛塔。炳灵寺的佛像石雕、泥塑加在一处,虽不满千尊,但是华夏石窟寺的名录中却偏偏不能缺少它,因为它很耐看。西秦(或者西晋)年代的造像能够存留到今天,在哪里也都是罕见。    
    炳灵寺藏黄河北岸小积石山中。我不知道如此一片石窟群为什么建在这样一处幽寂的地方,甚至都有苍凉的味道了。我来时,又逢阴雨天,船行刘家峡水库上,烟波迷蒙,半掩竞势峰峦,恍如一幅米家山水图卷。疑心复做乱雨中的漓江之游了。    
    近寺区,望临水诸峰高向湖天,若碧流间飘飞朵朵赤霞,遂感觉景象大不一般。红崖洞穴,密如蜂房,竟无一假人类之力。除去赞叹,再也无话可说。    
    岩壁上,佛龛高低,自有排列。古人施以雕镂,便成绝品。佛、菩萨、比丘、天王、供养人,尺寸各异,然巧妙不同,一錾一凿决不马虎。有的面目虽已在岁月的风雨中变得模糊,却可以有所勾勒,因为那飘曳的衣纹还在,照例在想像世界中翩跹。    
    称雄的是那尊摩崖大佛,唐代之品。一些相关的书籍却没有注明是释迦还是其他。总之那面容是忧愁的,很孤独地倚壁而坐,望黄河之水从眼前流去,隐入碧湖。    
    在风中飘舞的雨丝,是他紊乱的思绪吧?    
    再往上,还有数层窟龛,木梯栈道曲折盘旋,极险绝。我想攀而上,复做领略,可惜通道被锁紧了,无以入。    
    寺前几株花椒树,红亮的果实缀满枝头,在微风中轻摇,如花。    
    临津渡前,当地老乡几根竹竿一块白布便撑起一个小篷,篷下添几张桌凳。叫卖的是“酿皮子”。盛上橙黄的一碟,再浇一层红辣子,极悦目。口味在面条与凉粉之间。    
    终要踏浪而去。    
    离岸,目光依然被绝壁上的石窟寺牵着。红色飞檐耸出画里气象。范文澜说它可以同敦煌的莫高窟、天水的麦积山相昆仲,大约是不争的事实。历史学家的眼光也难免掺入艺术家的浪漫。    
    嘉峪关    
    嘉峪关立大漠上,所贵全在气势。站在楼头朝任何方向远眺,都没有阻断感,一眼就能望透。除去色重如铁的祁连山独向天横,就是毫没有边际的大戈壁,虽异于莽原风光,气象却能得其仿佛。大团大团的骆驼草匍匐在粗硬的砂砾间,颜色灰绿,证明它依然蓬勃。    
    祁连负雪,在阳光下起伏成银白的曲线,遥似一缕云。天极蓝,深广如海。嘉峪古关衬着这样的大背景,无论晨迎东升之霞,暮送西逝之阳,望之皆有姿态。我感到,这样的气象,不是靠一枝笔就能写得了的。在雄关宾馆,抬头读到一幅墨字:雄视天下。“雄视”二字用在这里,非常贴切,因为它可以传达嘉峪关的风神。    
    斋庭式夫子到了这里,也会企盼风云人生。    
    嘉峪关的城雕有两尊,分别立在市区十字路口的大转盘处,外地人一眼就能注意到。一尊是钢铁工人,这是小城的象征,很有名气的酒泉钢铁公司就建在这里。另一尊是神女,很飘逸。我疑心取诸敦煌的飞天。它点出了小城的第二主题。    
    街面较宽,一望而知是座新城,没有许多老城留下的旧巷,弯绕盘折让人难得要领。嘉峪关的马路很直,生人也不会迷路。走在街头,入耳的多是东北口音,故极亲切。这些钢铁工人是从鞍山、本溪来的,在大戈壁上创建了钢城,延续到现在,已是第二代或第三代酒钢人了。    
    关城距市区不算远,面西,接迎大荒。步云梯,登楼头,望去重檐一片。细分眉目,则有柔远门、光化门、会极门、朝宗门、箭楼、敌楼、角楼。有趣的是,城池里还冒出了文昌阁和关帝庙。把汉寿亭侯请到这里助威,尚说得过去;把文翰场也搬过来,谈书论笔,同瀚漠风景就自有对照了。我多年前走到川北广元,偏就没顺着剑阁蜀道去梓橦拜一拜文昌神张亚子。耕者知原,渔者知泽。执笔杆子挣饭吃的主儿呢,不曾和梓橦帝君打个照面,至少是可憾之事。不过,在嘉峪关却多少有所找补,倒也觉得心安。关老爷那里我毫无什么拖欠。我在洛阳的关林看过葬着他首级的墓冢,有洛水和伊阙相伴,不会寂寞。《诗经·小雅·六月》:“文武吉甫,万邦为宪。”我是要力效西周的兮伯吉父了。    
    这里的墙砖较山海关的似乎略小,无青苍之色,故整座城池皆若黄土夯筑,这同四围的山野之色搭配。关城给人的感觉只一个字:雄。却也传下细腻的故事。一是柔远楼上的那块定城砖,夸赞了计算砖石之数的那位聪明工匠,是对小人物的褒,对狡猾官吏的贬。二是城下“击石燕鸣”的神话。我觉得这是一则很美丽的爱情故事,当即抄下:    
    “相传,昔日有燕巢栖于关内,每日结伴出关觅食。一日狂风大起两燕迷途失散。雌燕先归,关门敞开;雄燕后至,关门已闭,不得入,遂触城而死。雌燕久等不归,亦悲痛而死,其精灵不灭。每当天晴气爽之日,在关城墙脚下,两石相击便会发出‘啾,啾啾’似燕鸣之声。”    
    城檐下,飞着很多燕子,翻舞斜绕,口中若有声。我听出了一缕忧郁。    
    这道风景,比起北岳恒山上的“金鸡报晓”石,内涵要深。    
    在宾馆尝了当地产的雄关贡酒,一盅喝下去,满口香辣。恍惚中,眼前若浮升画里峰峦:朔云边雪,雕旗秋卷,隐约闻听刁斗寒角,铁马夜嘶。几效“七子之冠冕”王粲,高吟《登楼赋》。    
    嘉峪古关,最宜于残阳冷月下遥看。    
    四野寂无声。    
    魏晋壁画墓    
    嘉峪关外的这一片古墓值得一看,因为墓砖上有许多彩绘。敦煌的壁画固然很好,但它的源头恐怕要回过头到汉魏的绘画艺术中去找。年代较为接近的,是洛阳古墓博物馆里那些墓砖上的线描敷彩画,气象虽然更有可观,却已假今人之手迁移,略失旧状,不像这里完全是原来的样子。    
    从表面看去,没有什么异样,依旧戈壁滩,就那么一大片平地。砾石间隆起一个接一个光秃秃的沙包,不高。假如没有懂行的人指点,谁也想不到那些会是墓冢。风水先生在这样荒凉的地方也不易看出龙脉。    
    墓冢多为魏晋之筑,计一千多座。我们无法去点数,但一望它们相依相连的阵势,不能不连声叹息。在哪里能见到如此庞大的古墓群呢?我“比好游者尚不能十一”,以我之所观,能比方者,惟雁门关下的广武汉墓群矣。    
    连为一片的古墓中,画像砖无可计数。“地下画廊”,当地人以此四字称之,不算夸张。我参观了两个墓室,只管窥画廊的边角,如得一勺饮。所观一为武官墓,一为文官墓,一武一文,恰好凑成一对。    
    头一个墓挖得深,三十来米。墓道是一个大斜坡,往下走,凉气也往骨头里钻,发阴。墓室为三,空无一物,仅壁上砖画可观。扬子云“丹青初则炳,久则渝”,当然有道理,可什么才算“渝”呢?魏晋墓砖画的色彩、线条犹新,差和千百年前仿佛。所绘宴饮、采桑、射猎、博弈、伎乐诸场面,线描洗炼,略施点染,妙传人物形神。画面以红色为主,很单纯,又极尽灿烂,晕出热烈的效果,大约不离赭石、朱砂等矿物颜料。地面也讲究,铺一层花纹砖,打磨很光。细辨,是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图案。墓主是暗寓金砖墁地的意思,表明自家的富有。今人推测他生前大约是员戍边的武将。根据在靠外那间墓室象征一座演兵场,正中稍稍高出地面的一个小圆圈是点将台。梯形墓壁的四角各探出一个龙头。“水行龙力最大,陆行象力最大”,勇猛有大力者,当然是操习棍棒剑戟的龙城飞将。    
    此墓的发现者,是一个吹着唢呐放羊的老汉。    
    后一座文官墓,稍浅些,形制大体相近,是夫妻合葬墓。墓砖画为农耕、放牧、狩猎、宰牲、腌肉、浆染、梳妆等题材,均很家常,无宗教气。最为生动的是那幅“烤羊肉串”图,以三股叉扎起肉块在火上烤,比之今人以一根铁丝串肉烤食要痛快。画中人蓄短髭,从眉目上看,像维吾尔族人。本来,这里距伊吾之地已不能算远,无失依据。    
    从墓砖画还可以推知,魏晋时期,中原动乱,而河西走廊一带却无战事,因为画上所绘坞堡城寨之门皆大敞。金吾弛禁,夜不闭户,当然在祥和之地才有可能。再一个推知是自然的,本于《采桑图》。桑荫下的人,舒眉展目,很欢悦,状若踏歌,欣欣然欲起桑林之舞。还有纵马巡察桑园者,可想垄亩之广了。千年之前的河西,绝非一片大戈壁。无温和湿润气候,何以植桑养蚕?古道何以名冠“丝绸”二字?忆及在甘肃省博物馆所见黄河古象——剑齿象骨架模型,陇原曩为热带雨林世界也说不定。    
    宋人刘泾《减字木兰花》:“凭谁妙笔,横扫素缣三百尺。”字句有气象。他要是看过这片魏晋墓砖画,笔下或许会另有可观。    
    大戈壁下的古画廊,怎好囿乎步武尺寸?    
    


第四部分陇原笔记(3)

    桥湾城    
    桥湾故城在瓜州境,疏勒河北岸,望去一片版筑残垣,色同大漠一样浑黄。它的历史并不久,为康熙(一说雍正)年间建,非汉唐之筑也。    
    阳光很亮,毫无遮拦,晒着早已发烫的碎瓦遗骨。有风,却依然觉得四野极静。这样的荒址,躲不开寂灭感。埋魂幽石,委骨穷尘,最易生出鲍照之于广陵郡那样的慨叹。    
    沙枣、红柳、白杨还有骆驼草,在疏勒河清浅的水影里摇着。青色的公路宛若凝固在戈壁沙漠上的长河。    
    路边造一座屋,不大,取名却好——梦城,本诸“康熙夜梦桥湾城”的传说。大意是讲康熙帝梦见荒漠中一片绿洲,上有城池,且碧柳挂金冠。梦醒,以为祥瑞,依样绘图,遣人效索骥之法查访。寻至瓜州桥湾镇,正同梦境相合,遂拨银两在这里仿紫禁城而筑行宫。这真是托梦画符的离奇故事,浪漫的“梦城”也实在不是没有端由。门前果然就植一株观音柳。据实说,不过是一截枯木,已无半点绿意,是从疏勒河边挪过来栽上的,仅取象征意味。    
    里面的内容却不浪漫,甚至有些阴森。一个是人皮鼓,一个是人头碗。查旧典,藏着一段故事。康熙拨款筑城,派一位大臣远赴瓜州监造。这位大臣是个贪官,只建了一座规模不大的土城交差,和其子将巨款鲸吞。事发,被降旨处死,从他俩脊背上各剥一块皮下来,制成两面人皮鼓,一大一小,大者如瓜,小者似碗,高悬寺门,一日三击,为后世贪者戒。我今之所见人皮鼓和人头碗,来历不详,未知是否清代原物,同传说虽有小异,大体还算相合。这两件器物,瞅上去黑黄,不情愿多看一眼。贪官的名字我倒是记住了,程金山。    
    桥湾城旁昔有一座很气派的皇家寺院——永宁寺。今日当然已无面目,只从图画中看到了它的格局。留下来的实物,是一具和尚的木乃伊,硬梆梆地卧在玻璃橱里。    
    临去,录壁上岑参七绝:    
    苜蓿烽边逢立春,葫芦河上泪沾巾。    
    闺中只是空相忆,不见沙场愁煞人。    
    酒泉    
    酒泉,古肃州。    
    几年前,我写过一首散文诗,取材霍去病倾酒金泉和将士共饮的那段传说。其实,我当时尚未到过这里,精神却早已先行。    
    我从嘉峪关赶到酒泉,行色匆匆,如飘过一阵细雨,想必连地皮也未湿。但我所抱念头是,只要能看上一眼此处风景,也胜过神游千百倍。    
    先在酒泉宾馆吃午饭。喝的酒自然为当地所产。有谣谚:“喝了酒泉酒,能活九十九。”仿佛挂在田夫牧子嘴边的笑语。    
    去泉湖公园。迎面石壁上刻着李白的《月下独酌》:“天若不爱酒,酒星不在天;地若不爱酒,地应无酒泉。”这真是巧妙,四句诗放在这里,格外有精神,是在为公园点题。    
    那眼泉还在,砌以石栏,样子有些同云南大理的蝴蝶泉相像,只是无一棵老树枕于泉上。但镌有飞龙、奔马和樽爵图案的雕栏,表明这里是一处古迹。泉眼被罩住,看不出喷涌,但还是清凌凌地汪了半池,细碎的波纹在阳光下闪出一片明亮。    
    霍去病把汉武帝颁赐的庆功御酒倒进泉水,与众同饮,大约有根据,因为这很容易办到,毫无神话色彩。难的是身与士卒同的精神。以酒入水,酒味淡了,情却浓得化不开。    
    这样的地方,不会缺少应景的碑刻。泉前的亭子里就立了一尊,黑底衬白字:西汉酒泉胜迹。看上去很有筋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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