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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马江湖-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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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刺目的阳光照进王大秃及张小秃双目,二人醒来感到头欲裂,还感到躺身的地方硬似石板,一点也不像温柔乡的柔软睡床,伸手朝地上一摸,整个人蹦的跳起来。原来全是沙土,不知何时被丢出妓院,给移到这条小胡同,奇怪身上却盖着毛毯,难怪夜里不觉寒冷,心中打个问号之际,就看见一个人打着哈欠,拖着脚步朝他们走来。

  秦快!

  张小秃嘴上不饶人,刻薄道:“你小子艳福不浅,敢情刚从温柔乡出来?”

  秦决看到他们似乎一惊,讶异道:“二位老兄习惯以大地为床?昨晚在下向一家小窑子借后门的路寻访一位隐居老友,却始终不见你们跟来,原想你们给姑娘们迷了心窍,不想在这种情况下相见。”

  王大秃张大了嘴,呐呐道:“怎么?小子,你昨晚不是去逛窑子?”

  秦快奇怪的打量他们半晌,冷冷道:“在下确是逛窑子,从窑子正门逛到后门出去。”

  王大秃和张小秃面面相觐,都不敢提起昨晚的风光。

  秦快又看了他们一眼,朝巷底走去,王大秃呼道:“小子,你又有朋友住在巷底?”

  秦快头也不回,冷冷的道:“在下在巷底租了一间屋子,有空欢迎光临。”

  “有空,有空。”

  二个秃子卷起毛毯,忙跟在身后。

  巷子的采光向来不好,秦快租的是巷底最后一间,屋后有一大片空地,不远是个小山坡,山坡上立着一块块小的墓碑,是个坟场,因有一大片空地无高屋掩挡,加以窗子开得多,采光很足,是此地最明亮的一间屋子。

  这屋子接近坟场,因此无人敢住一直空着,秦快以极便宜的价格租下,有一间大房,二间小房,一间厨房,进门就是一进小厅,十分小,只容十余人挤肩而站。

  王大秃和张小秃进了小厅就嚷嚷道:“小子,你有钱为何不买栋大房子,住这等猪窝鸟巢。”

  敢情他们是住定、吃定了秦快,没有丝毫愧色。

  秦快坐在唯一的大椅上,冷道:“认为自己不是人的,尽可以请出去。”

  二个老秃子一怔,王大秃一屁股坐在板凳上,叫道:“你吃了火药啦?小子,说话这等冲法。”

  秦快眼不斜,目不视,依然冷着口气道:“房东就须有房东的气派和嘴脸,不服气的,请吧!”

  张小秃拍拍圆凸的肚皮,不解道:“说清楚点,小子,老子不懂。”

  秦快清清喉咙,十分同情的道:“在下明了二位老兄是跟定俺了,看在你们是无父无母的孤儿,俺就勉为其难收留。不过,有道钱财最伤道义,咱们岂能学那俗人为银子伤了和气,所以,前进主房在下独居,后进两间小房就租与二位,每月租金一两,厨房在下不用,可由你们独享,伙食自行负责,有异议么?”

  二个秃子听傻了眼,没想到这小子比他们还精,还死要钱,而且还说得大仁大义。

  王大秃脑子转得慢,张小秃已嘻皮道:“老子哥俩赖定你,又不付房租,小子你不是没辄?!”

  王大秃听了连连赞许妙计!

  秦快眯着半只眼,皮笑肉不笑道:

  “在下只有向屋主租前进大房,二位强住小房,自有屋主来收租,也不用在下麻烦了。”

  张小秃闪了舌头,暴烈的道:“好啊,臭小子,老子哥俩让你赚了一票,你却以这种态度对待老子,不好好教训你,是不懂得敬老尊贤?”

  秦快毫不留情,冷硬的道:“老而不尊,何来贤?在下如何敬之?”

  他说话的方式甚是奇特,有时简单俐落,兴致好就来个长篇大论,有时候嘻笑怒骂,有时候明褒暗讽,但总是一本正经,绝对不假辞色,反而对敌时或遇上丁嫱这些小孩,会幽默一番,否则平常脸上极少有表情。

  为人怪异,荒诞不经,每喜凭一己之善恶而行事。

  如今他冷硬的痛斥二个老秃子,脸上却依然懒洋洋想睡觉的样子,使人初时心火大起,随即又不禁感到好笑。

  二人笑了半晌,王大秃呵呵道:“小子骂得好,老子哥俩的确有点老不尊,但你不能否认,这表示老子的赤子之心尚在,年纪虽老大,心却不老,永远像年轻人一样活蹦乱跳。”

  秦快不说什么,摊开右掌伸出去。

  “干嘛?”王大秃问。

  “租金一两。”

  “奶奶的,死小子。”王大秃付了一两。

  秦快又将手伸向张小秃,也被臭骂一句,收了租金。

  突然——

  传来一声无法压抑的惊呼声,这呼声是充满喜悦的,接着又传来一声,有时同时传来两声,但很快地又压抑下去,唯恐给人听见。

  秦快不动心的朝房间走去,“砰”的一声关上房门。

  “难不成住在这条破巷的人突然捡到黄金,却又怕被人知道?才会如此怪异。”

  王大秃没有好气的道:“别作梦了,天下那有这样好人,否则老子早去抢了他所有财产。”

  说着朝怀里摸摸,哀叫道:“哎呀,老子的珠宝怎么不见了?”

  “这就是粗心大意的后果。”张小秃教训一句,回身摸向后腰际,脸色大变叫道:“老子的珠宝也不见了。”

  二人全想到昨晚那妓院一定有问题,不约而同冲出大门,不一会又冲进来,猛槌秦快房门,秦快一脸睡意的看着他们,眼中打着问号,张小秃抢着道:“小子,昨晚去的那家窑院在那里?叫什么?”

  秦快狐疑看了他们一眼,也不问,道:“出巷子右数第三条胭脂胡同,‘丽香院’就是。”

  二个老秃子又忙冲了出去,秦快轻笑一声,喃喃道:“老鸨得了四件珠宝,想从良的姑娘,送点银子打发,带着其余无处可归的姑娘们逃了,另创局面,那会呆呆等你们上门揍人?”

  “砰”的一声,又关门睡大觉了。

  不问可知,这一切全是他一手导成,让二个老秃子吃吃瘪,这叫偷鸡不着蚀把米。

  果然,不久二个老秃子拖着脚步回来,脸色之难看是可以想见的,二人进小厅,居然坐在两张板凳上,在室中找不出第三张,都没想过要坐秦快舒适的大椅,彷佛上头有蛇盘踞着,不敢去动它一动。

  王大秃环顾室中一会,叹气道:“回去吧,小秃,跟着这小子,咱们除了吃瘪还是吃瘪,搞得心头很不舒服。”

  张小秃摇摇头,王大秃略略提高声调道:“你也不算算,自从遇上这小子,咱们吃了多少亏?头一次在茶楼被迫付了四份钱,昨天又助纣为虐夺去咱们所有珠宝,今天又不见仅剩的四件,一定又是他从中搞的鬼,否则那群婊子那会这般聪明连夜逃走?”

  张小秃哼哼半晌,才冷冷问道:“那小子可有拜托老子哥俩跟着他?”

  王大秃哑了口,一切全是他们想占人便宜带来的遗祸。

  张小秃喋喋怪笑一声,道:“那小子想赶走咱哥俩,老子就偏偏赖定他,令他头痛,这不也是报复的法子之一?”

  王大秃连连点头,突然又道:“咱们身上银子不多,必须再干一票才行哪!”

  张小秃沉思半晌,方道:“这里位处繁华地带,找银子不难,这几天先弄熟了地点,再去踩盘子,好好干一票,高枕无忧的和那小子斗一个一年半载也无妨。”

  王大秃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喃喃道:“小子啊小子,咱们三人就磨到底吧,看谁的水磨功夫好?想摆脱老子?甭想!”

  秦快在房里若是听到他们的谈话,不知做何感想?

  秦快居住的小巷子口植有二棵枫树,所以取名为“枫木胡同”或“枫胡同”,久而久之,居民就戏称此巷为“疯胡同”。

  有了王大秃及张小秃这二个老顽童,“疯胡同”才实至名归,二个老不尊很快地就和附近的邻居混熟了,一些地痞流氓想请他当老大,给他们一脚踢到阴沟里去,说是为附近百姓除恶,引得人人感激,尊他们王老、张老。

  相反地,秦快像个刚入门的小媳妇,整天躲在房里头,三天两头也难得见他一面,出了房门,意思意思点个头算是打招呼,然后就出门,王大秃和张小秃禁不住好奇,跟踪在后,原来上街大吃大喝一顿,未了买二十来个杠子头,回到房里又边吃边睡三两天,吃光了,才再出门。

  三个人挤在一间屋里,就这样过了一个寒冬,王大秃和张小秃没有听过秦快开口说别的话,他只有每月初开口说二个字,以懒洋洋却坚决的声音道:“房租!”

  奇怪的是,二个老秃子从未见过屋主向秦快收房租,不知他如何将房租送出去的?

  冬天的消费通常都较大,又要吃热的,又要盖暖,北方严寒,晚上必须生火,银子不会天上掉下来,冬天又不好找生计,所以,二个老秃子未寒冬以前,小小干了一票,得了一、二千银子,但他们消费大,朋友又多,银子好像螺壳一样,毫不吝惜的花出去。

  时至春天,寒冰溶解,草木又绿油油的一片,赶走阴翳的空气,每个人好像忽然间活泼起来,到处充满了生气。

  王大秃和张小秃已到囊空如洗之境,在屋里嚼面饼不好意思出门已有好些天。

  吃着烧饼夹肉片,王大秃恨恨道:“再二天,再二天老子非到最好的酒楼喝得酩酊大醉,无法清除这份窝囊。”

  张小秃倒吃得津津有味,道:“比起躲在房里不敢出来的小子,咱们阔气多了。”

  王大秃听了这话心里舒服多了,却也奇道:“那小子如今可说腰缠万贯,也不懂享受,只图个饱腹,为什么?”

  张小秃沉思半晌,慎重道:“死大秃,你觉得这地方如何?”

  王大秃不明白他何来如此一问,随口道:“不错啊,老少都很和气,大家好像都很快乐。”

  “对了,问题就出在这里。”张小秃一本正经道:“打头次踏进这条巷子,老子就敢认定这里的人都很穷,有道‘贫病夫妻百世哀’,穷困的人,再怎样认命,也不可能整天无忧的笑着,尤其寒冬更是穷人所畏惧,你有没有注意到,好像每个人都做了新棉袄,过年那些天,小孩更是新衣新鞋,对一群在冬天都愁吃不饱的穷人,忽然有这么大的改变,为什么?”

  王大秃呆怔半晌,呐呐道:“莫非有人暗中帮助他们?”

  张小秃肯定的点点头,又道:“方圆百里的贫民心中都很感激那个人帮他们渡过寒冬,问题是谁也不知他是谁?说是某一个大富翁,打死老子也不信,他们恨不得人人都知晓,绝不可能暗中行事,唯一的可能,就是某个江湖人夜渡千家,暗中接济户”

  王大秃给说得心痒难搔,忙问:“是谁?这样的英雄好汉,老子岂能失之交臂?”

  张小秃呶呶秦快的房门,王大秃跳起来叫道:“老子不信,那小子对咱们尚且一毛不拔,怎可能大把金银撒出去,全不恤血本。”

  张小秃也跳起来,吼得更大声:“你不用你的猪脑想想看,除了他还有谁?”

  王大秃倒静下来,摸摸秃了的脑皮,喃喃道:“能一夜之间救济几百户贫民,非轻功绝佳不可得,行善不欲人知,当然是怕那群穷人知道了整天打扰道谢,性情必懒,讨厌人烦他,有钱到处散尽,必自恃要钱随处可得,总括起来,那小子的可能性确实很大……”

  张小秃摸着肚皮,一手拍着伙伴肩膀,截口道:“别死脑筋,老子打包票,一定是那小子,反正慷他人之慨,对他又没啥损失。”

  王大秃思了一声,突然问道:“那小子到底是谁?咱们好像到现在还不知他姓名?”

  张小秃不禁好笑,认识快半年,居然从未请教人家尊姓大名,一口一个小子的叫着,而秦快居然也不介意。

  这时,秦快又出了房门,王大秃赶忙截住他请教,秦快眼珠子猛地睁大,失笑道:“秦快,阿惰。”

  王大秃听不懂,张小秃意会道:“小子你是姓秦名快,乳名阿惰?”

  秦快颔首,照例又出门口。

  王大秃早已笑弯了腰,张小秃却拉着他往外跑,王大秃满心不悦道:“死小秃,你发什么神经,真他奶奶的,想让街上酒楼的香气迫得老子犯罪?”

  张小秃出了巷子,朝四周张望半晌,叫道:“那小子不见了,光天化日下他敢施展轻功?”

  王大秃也察觉有异,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呆怔怔瞧着伙伴。

  张小秃想从地下纷乱的足迹瞧出端倪,终究失败,道:“死大秃,你看那小子会不会有问题?”

  “什么问题?”

  张小秃正欲回答,发现秦快从对面一间杂货店出来,秦快奇怪的瞧他们一眼,迳自离去,张小秃松口气道:“没什么,是老子太紧张了。”

  对面的杂货铺什么都卖,也兼卖成衣,秦快换了一身新衣出来,自然没别的企图。

  王大秃给搞迷糊,非逼张小秃说出来,张小秃只好道:“咱哥俩后天大吉大发,老子怕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那小子?”王大秃不以为然道:“一对一下政讲,咱们包抄,那小子非尿滚屁流不可,再说他又不知咱们打那票生意。”

  张小秃哼哼两声,表示对他的话不表赞同。

  二人互不相让,你一言我一语相骂不停,引得路人侧目,突然——

  二声惊叫,二人见了鬼似的朝巷里跑,眼一闪,被一名身穿黑衣的年轻女子拦住。

  王大秃拱手嘻皮笑脸道:“姑奶奶,老子哥俩可没欠你一文半毛,有事么?”

  原来那名女子就是“黑水仙”冷玉环,凶悍道:“你们这份穷劲,姑奶奶也炸不出几滴油水,何必为你们浪费时间。”

  二人脸色变了变,张小秃不悦道:“你找老子哥俩干么?”

  “黑水仙”冷玉环取出两张银票,道:“帮姑奶奶找一个人,二百两就是你们的。”

  “谁?”

  “黑水仙”冷玉环哼一声,火辣的道:“姑奶奶若知道他姓名,何必找你们,听清楚:

  男人,二十左右,黑发披肩,一身黑衣,最大的特征就是一脸无精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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