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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马江湖-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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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生、秦劳一开玩笑,使潘少荫三人抛开束缚,大口吃肉,大口喝酒,也不忘替秦快解窘,吃了块烙饼,他们都深信以“秦门双惰”在江湖上的声望,绝不会在酒食中动手脚,都很放心的大口大口的吃。
圆月当空,看到这一幕,怕不以为他们是多年的至交好友?其实,他们之间的关系是很微妙的,甚至是生死大仇,只是暂时抛下一切,大家做一夜朋友。
直至深夜,六人才尽兴,经过商议,决定将屋子让给冷玉环独居,五个男子就在外面窝一夜,冷玉环只有感激的依言做了。
夜尽,天明——
秦快首先醒来,只觉得腰酸背痛,眼睛自然地四下溜转,发现冷玉环已起身,引火温热昨晚吃剩的“大杂烩”,看来那么温柔娴静,再也找不出昔日吃人不吐骨头的凶悍,秦快直觉的感到,此时她是最美最吸引人,目光便不禁停留在她身上,不住地欣赏。
似是下意识有种奇异的感应,冷玉环轻轻抬眼四顾——于是,她便看见了半开眼睛,一脸欣赏之色的秦快!
在刹那的惊异之后,她恢复了平常的冷漠,道:“你可以去叫醒他们么?吃饱了好办事。”
“当然。”
秦快不是情圣,立即收回目光,彷佛带了面具似的又出现他惯有的神色。
餐后,秦生、秦劳又回自家老窝,眼前的情势就如同昨日一样,潘少荫、木照开及冷玉环三人与秦快对立,潘少荫拱拱手,道:“昨夜的欢乐,老夫三人永记在心,但天明阳光又照入我们内心深处,至使老夫等人不敢忘记此次上山是为了什么?得罪之处,尚请原谅。”
欣慰的点点头,秦快道:“如此最好,谁不朝狠处杀,谁就是狗娘养的。”
屋里秦生及秦劳不约而同的冒出话来:“阿惰,你自己首先就要记住这句话,老子可不想成为畜生。”
秦快是他们养大的,他若是狗娘养的,他二人岂不成了母狗?秦快这才失悔自己言词猛浪,失了节制。
冷玉环又一副凶悍模样,道:“我们也不会忘记你说的,希望你也别忘了。”
秦快心底叹息一声,是惋惜冷玉环又失去刚才的柔美,硬绷绷的,让人很不舒服,当然,这些话他是不会说出来,不仅没教养而且会伤人心。
何况,他很同情冷玉环的遭遇,有那样一个父亲,也实在倒霉,心里其实并不像嘴上说的那么痛恨秦快,却不得不逼着自己如此想,内心的煎熬是可想的。
这也就是为什么秦快总是容忍她的理由,好多次杀她的机会他都放弃,只因他不忍,也不能,毕竟冷竹心是因他而死,多少对冷玉环感到抱歉,虽然他从不懊悔下重手废掉冷竹心的一身武学。
古井不波的打量他们一眼,秦快道:“咱们现在就开始吧,嗯?”
嘘了口气,冷玉环道:“别太轻松了……”
“了”字刚刚形成音韵,宝剑已幻化成漫天的雨,一下子卷住了秦快周围。
突然间,秦快身影偏斜,鬼魅般滑动,冷玉环手中长锋穿自他左臂之傍,似乎早已静止在那个位置,秦快趁势左臂撞上她右腕——昨日曾经脱臼的右腕!
痛哼一声,冷玉瑗将剑交到左手,叱喝道:“好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目光巡梭,秦快闲散的道:“在下只是提醒你,免得将来右腕落个残废。”
“你是挂羊皮卖狗肉——”
话未完,漫空的剑势排山倒海压来,潘少荫也加入战圈,双锤及掌狂风暴雨似由各个不同的角度挥展,被穿了琵琶骨的木照开经过昨晚的调养,不再痛苦不堪,虽尚不能举臂发力,双腿上的招式亦是诡异,在一旁掠阵。
秦快周游于三敌之间,倏忽旋闪,短刺在敌人的强猛攻势中凌厉攻拒。
对于敌人,秦快向来心软,被“秦门双惰”认为最要不得的缺点,但心软归心软,秦快也是因人施为,对付十恶不赦的坏胚子,如“夺魂”成钢、“摄魄”游焦、“千臂屠魔”冷竹心等人撞在他手上,死罪可免,但将丧失他们赖以发威显能的本领。
可是,此时面对“金煞”潘少荫、“银煞”本照开二人,虽然同样恶名昭彰,但他们为友不惜恓牲自己的情义却令秦快心服,总觉得下不了手,但三人绝非省油的灯,若不全力应付,至时躺下的谁就未可知了。
刀剑无情,秦快但求问心无愧,其他就管不着了。
就在闪眩的光芒里,潘少荫双锤突然脱离他手,在侧斜之下消失于秦快视线的死角,同时,一股阴冷的寒气破空袭至,木照开也不甘寂寞双腿诡异的踹向秦快腰际!
长刺就那么诡异的突然出现,又那么准确的暴卷木照开双踝,一扯一带,将他摔出六七丈远,身子同时快不可言的跃腾上空,双锤自他脚下穿过,冷玉环也跟着腾身,在半空,长剑抖出青虹千百,狂卷向敌。
两条人影凌空交手,几乎不分先后,二人又齐落地面,叱喝起处,在秦快尚未落稳身子的刹那,潘少荫的双锤已到秦快胯处,冷玉环也撒出一蓬钢亮的铁菱子急射秦快面门!
猛吸气,秦快有如酒醉之脚步不稳,勉强挪移半尺,长刺忽鞭,一蓬铁菱子四飞五散,右胯却给双锤猛然重击一下,身子晃了晃,更感到那种痛楚。
秦快不躲了,短刺剧过一抹弧电反削,但见乌光泛着寒森,盈目夺神,冷玉环顿觉无以招架,她长剑反扬,腾掠倒退,潘少荫双掌也狠厉的攻到。
秦快屏着呼吸斜身旋走,宝剑的光芒挥舞穿刺,有了潘少荫的助阵,冷玉环稳多了,寒气慑人,秦快长刺忽笞,硬生生就冷玉环挡了出去。
而潘少荫的巨掌已迎头而来!
秦快骤扭身腰,短刺像来自四方的极电,“削”声直指潘少荫掌心。
但见盈眼的森森光华当掌而来,潘少荫稍挪两寸,秦快的左手暴翻,冷光如电——潘少荫胸前,业已裂开一道皮肉翻卷的细长血口子。
“大叔——”
冷玉环泣叫,连忙抢上,那只宝剑流光般险险擦着秦快的颈背掠过,不待秦快回头,他身侧又回绕起一道匹练也似的冷电,冷玉环显然在拼命了。
她鬓发微乱,面孔因激动而扭曲,泣叫道:“你杀了我大叔,我要你偿命!”
闪避着,秦快摇头道:“潘少荫只是受点伤,又被在下点了黑甜穴,昏睡过去而已,木照开也是如此,姑娘不必这么激动。”
冷玉环顿时混身失了力,坐倒地上痛哭出声,有金银双煞助阵,尚只能令秦快负伤,虽然伤得不轻,可也不要他的命,如今只剩负伤在身的冷玉环,自认根本斗不过秦快,无法为父报仇的悲哀与绝望,那股子怨艾就不用提了。
蓦地——
秦快长刺伸缩如电,冷玉环惊叫道:“秦快,你这没有人性的刽子……”
后面的话她陡然煞住,潘少荫及木照开几乎不分先后醒来,而她原先以为秦快意欲灭口,看到二位叔叔无恙,下面的话也就骂不出口了。
双手空空,秦快汗湿重衣,且昨日所受二道剑伤收口又进裂,鲜血不住流出,加上潘少荫赏赐的重锤,及一些小伤口,拼斗时倒不觉得什么,此时一闲下来却周身泛疼,嘴角微一抽搐,以袖抹把额汗,懒懒的道:“对于死者,你们已尽了相当的道义,还待继续下去么?”
冷玉环全身抽搐,哀泣道:“爹——女儿对不起你——”
陡地横剑自刎,秦快急忙抢上,虽然及时抢救得手,虎口却被剑锋割裂好深一道伤口,冷玉环泣叫道:“你为什么要救我?”
点穴止了血流,秦快安详的道:“不为什么,只是在下觉得自杀是最愚蠢的死法。”
木照开一身狼狈走向前来,意兴阑珊的道:“算了,贤侄女,他迫害冷家一条命,如今却救回冷家唯一命脉,也该两相抵过了。”
冷玉环失魂落魄的哭泣道:“可是爹的仇……”
槌胸顿足,潘少荫自责道:“老夫若有冷老一半修为就好,和伙计联手就不致落败,都怪我们被铜臭蒙了心,自以为天下无敌了。”
空气似乎也在他们伤感中变得阴郁起来,秦快觉得心理也难受窒闷起来,忙拱手道:
“如何善后,三位慢慢情商,在下告罪失陪一下。”
转身欲离去,忽然冷玉环怯生生的道:“谢谢你——”
秦快微微一笑,转身进屋,重新包扎好伤口,不再听得唏嘘声,正待出门,却传来脚步远去的声音,忙从屋缝间透视向外,只见潘少荫三人脚步艰辛的下山,冷玉环不时回头,秦快看在眼里只有心中叹息,什么也不能表示。
山依样是山,又恢复它原先的沉寂与宁谧,只有微风吹拂,树叶的抖动声。
秦快疲乏的俯卧在床上,鼻尖嗅到一股淡淡的香气,是女人的,微一仲怔,遂恍是冷玉环昨晚留下来的,不禁为之陶醉。
偏此时,秦劳十分煞风景的道:“你是狗娘养的,小子?”
秦快面向下,声音有些混浊道:“俺已经朝狠处杀,令他重创而去,别挑剔了。”
秦生也凑热闹的重哼一声,冷道:“老子哥俩睥睨江湖数十载,依然神秘如故,无人知晓我们的兵刀、武功招式,你小子这手‘到处留情’,等于将老子赤裸裸的呈现在人面前。”
有些感慨的轻叹气,秦快道:“失去神秘性,阿爹阿伯就对自己失去信心?”
“你懂个鸟?”秦生有点恨声道:“在江湖是舔着刀血过日子,只要你有一两手别人不知道的秘技,就可以活得比旁人久,你小子懂什么?”
秦快意兴阑珊的道:“真金不怕火炼,再则俺练的武功与你们略有不同,别人知道了有啥用?”
“算了!”秦生有些泄气道:“招式的运用并非一成不变,怪你也没道理。”
秦劳自牙缝“嗤”的笑出来,道:“俺说伙计,你真会自说自唱啊,那条舌头足以翻江覆海哦,乖乖,吓人哩!”
秦生赌气的哼一声,不再言语,秦劳也不肯再开口,秦快则俯躺在床养伤,一时,这栋木屋子,又回复好像多年没人住的冷寂。
时间,对闲得没事做的好像特别长,秦生及秦劳这对堂兄弟,时而独自比手划脚一番,时而沉思,陡地——
两人齐飞身而起,在空中过招,掠向对方的床铺,盘膝沉思一会,又飞腾而起,在半空拳打脚踢一阵,又掠向自己铺位,始终脚不沾地。
秦快偏头看了一会,恢复点精神,道:“两人玩不过瘾,俺也参加吧?”
秦生、秦劳齐摇头,表示不许。
秦快可不管他们愿不愿意,他向来随心所欲惯了,就在秦生、秦劳再次腾身时,他也飞掠而起,一手攻父亲,一手对付堂伯,有敌人来袭,他们怎能不反抗?这一反抗,自然就打起来,正符合秦快心意。
可是不然,秦生、秦劳的确齐而攻向秦快,但却一招未完,各点了秦快四五处穴道,一人捉住秦快一手,将他捉回床上,秦劳眼中闪着讥诮之意:“这二天你费力太多,还敢与老子过招,不知该说你后生可畏?还是不知死活?”
秦快眼中闪着怒芒,似在道:“你们齐袭俺一个,羞也不羞?”
秦生一脸要笑不笑的模样,似在道:“别不认输,将伤养好,往后日子长得很,还怕没机会报仇?”
二人一脸关心,一副要秦快赶快睡觉的坚决模样,秦快表情古怪,眼神在说:“你们一口气点了俺八九处穴道,动也不能动,叫俺如何躺下去?睡得这么痛苦,有违秦家风范。”
秦生、秦劳一挥袖子,秦快穴道齐解,骤然——
秦快双腿蹴向秦生,双掌拍向秦劳,这小子硬是不肯认输,有意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秦生以右掌贴床,整个身子倒立而起,避过秦快双腿,同时以迅雷般的速度反蹴秦快脑门。
秦劳更绝,整个胸膛反而迎上秦快袭来的掌风,秦快大惊,欲撤掌已不及,此时感到一股劲力逼向脑门,遂将掌风转移,与秦生脚底碰个正着。
秦快双掌沾了秦生鞋底灰尘,哇哇抱怨道:“阿伯真不卫生,居然以脚和人对掌。”
自己人比武,通常不用真力,最多使个一二成,对上几十掌也无伤大雅。
秦生笑眯了眼,似在道:“你手俺脚,合称手脚‘并’用,大吉大利。”
秦劳严肃的盯着秦快:“你再不老实点,老子将你双手双脚绑在床上,看你睡不睡?”
秦快连忙投降,趴下就睡。
秦生、秦劳又开始在空中对招过掌,但沉思的时间一次比一次久,显然均在思考武学中的奥妙道理,秦快看着他们过招,时有感触,也随之沉思。
不久,他从床底摸出一坛子酒,灌了几口,满意的哈口气,这一“哈”可惊醒了思考中的秦生及奏劳,看到秦快喝酒,怒不可抑腾向他的床,一把抢过酒坛子,怒道:“好小子,你嫌命长啦,受了伤还喝酒?”
秦快舔舔唇上酒渍,道:“昨日不也喝了不少?”
秦生及秦劳仿佛吃了“齐心丸”,齐道:“昨日有外人在,不能教训你,今天可不跟你客气。”
秦快有气无力的又趴回床上,懒洋洋道:“不喝就不喝,留着孝敬二位老人家。”
秦生及秦劳盘膝坐在床边,也不客气轮流灌了几口,秦劳有点兴奋道:“阿惰,这些日子俺和你堂伯悟出了一套掌法,想不想学啊?”
秦快无可无不可的道:“现在么?”
秦生连忙摇头道:“当然不,等你伤好才能教你。”
“到时再说吧!”
其实秦快心中另有打算,只是不好说出来,只好以睡觉解除即将面临的困窘。
秦生、秦劳也各掠回床铺,当然,酒坛子也跟着走。
酒坛子二张床之间飞来滚去,突然,到了秦劳手上不再飞向另一边,朝秦生打个手势,秦生遂自鞋底搓起一粒米大泥丸子射向门梁,“噗”的一声,一帘白布遂垂挂下来,暂时代替了门。
这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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