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华,恍然-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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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想到第一名会是严依，既不是我也不是安宁。　　　　
　　　　那天做值日的时候和安宁分在一组，我开玩笑地跟她说：嗬，你瞧，我们的成绩都退步了。　　　　
　　　　谁能料到安宁的眼泪竟然刹那间就下来了。　　　　
　　　　我突然感到手足无措。女孩子的眼泪是最柔软而最有杀伤力的武器，面对它们我从来不知道该怎么做。　　　　
　　　　这时候严依走过来，不言不语地把我拉到一旁，然后告诉我说，安宁的成绩算错了。她本来应该是年级第八的。　　　　
　　　　我愕然，然后告诉严依说我没想到安宁会是这样要强的一个女孩子。　　　　
　　　　严依摇了摇头，轻声在我耳边说，你不知道，其实她是非常脆弱的女孩。　　　　
　　　　PART　A4　安宁　　　　
　　　　期中考试的成绩下来了，我的分数并不理想。不过我没想到超过我的竟然不是靳可而是严依。现在严依是我最好的朋友，她拿第一我很高兴，当然也有些遗憾。　　　　
　　　　班里的第一批团员选举，只有三个名额，靳可、严依和我被选中。我还被指派为团支书。　　　　
　　　　邱老师果然兑现了她当初的承诺——按照考试成绩排座位。这是班里一次大的变动，座位的调整可以影响许多人际的格局，这一点也是后来我才悟到的。当然，如果没有那次座位的调整，我想接下来很多的故事也都不会发生了。　　　　
　　　　教室第三排正中的两张桌子，老师把它们指派给成绩最好的四名学生。我和秦川同桌，旁边是靳可和严依。不过为了体现帮助后进的原则，我们的前面分别安排上了一些成绩处于中下游的同学。我和秦川的前面坐着曾磊和庞荔，后者是一个相当热心相当会照顾人的女生。严依和靳可的前面则是江哲和苏瑶。　　　　
　　　　一段可以让班里鸡飞狗跳的日子开始了。　　　　
　　　　首先说说秦川吧。其实秦川是个理想的同桌，温和宽厚，对什么事情都总是好脾气地笑笑。这让他很有“讲题缘”——每到课间他的座位旁边总是聚拢了一群前来问问题的同学，秦川也总是耐心地一一解答。与此同时，鉴于秦川良好的人缘和出色的成绩，为班长空缺考虑了很久的邱老师终于把这个关系重大的职位交给了秦川。邱老师宣布完这个决定后，全班惟一感到惊讶的人就是秦川本人。下课以后他对我说，邱老师怎么可以对我这么放心呢？在小学的时候我最大的“官职”是小组长。　　　　
　　　　那一瞬间我觉得他真的很可爱。　　　　
　　　　通常上课的时候我和秦川都会一边跟着老师的思路走一边做些小声的讨论，这时候往往能找到一些新的解题思路或解题方法。而庞荔总会在听不懂的时候马上地转过头来，神情严肃地向我们询问。这个时候曾磊就会在一旁拼命地干扰庞荔听清我们在跟她讲些什么，气得庞荔每每死命地朝他背上捶去。我和秦川都会觉得这很好笑。　　　　
　　　　靳可和严依那边同样有趣。他们经常因为解题思路不同发生小声的争执，而这争执不知不觉中就抬高了分贝，最后搞得全班同学，甚至包括老师都一阵惊愕。他们的声音就又降下去。另外一件比较有看头的事情是靳可常以逗弄苏瑶为乐，一个典型的例子是苏瑶在上英语课回答不出问题时求助于靳可，然后把靳可捉弄她的答案“I　am　sorry　I　am　so　foolish　to　answer　this　question。”原封不动地抛了出来，引得一片哄堂大笑。这个时候也往往是爱和稀泥的江哲拉住气急败坏的苏瑶，告诉她靳可不是故意的，他只是性格比较诙谐而已。而严依，她总是在一旁露出置身事外的笑容。　　　　
　　　　因为座位的关系，班里关于苏瑶和靳可的绯闻传得越发厉害了。我甚至在外班同学那里都听到了关于他们的谈论。女生中最美丽的苏瑶，男生中最聪明的靳可，这个绯闻的确是那么顺理成章。


第三部分知道不知道（5）

　　　　PART　B4　靳可　　　　
　　　　新的座位调整对我而言意味着一段有趣的时光。教室心脏地带的四张桌子八个人构成了一个搞笑的板块。在这个板块里的每一个人生活得都比以前更富喜剧色彩。　　　　
　　　　惟一让我有点头疼的是班里关于我和苏瑶的传言越来越厉害。最初的时候我对这一切并不在乎，后来我发现自己还是很在乎的。　　　　
　　　　比如那次和曾磊的打架，除了我们两人外没有人知道那是为什么。其实那天的情形是这样，曾磊一再地在我面前提起那些有关我和苏瑶的传言，我终于忍无可忍，怒不可遏地告诉他我跟苏瑶并没有什么，让他别乱说。那个时候我心里想的居然不再是如果苏瑶知道了会怎么想，而是……另外一些什么东西。我在吼叫中把这种想法告诉了曾磊，只有曾磊。　　　　
　　　　但是曾磊比我还要气急败坏地一边朝我扑过来一边对我吼叫，他说既然你不喜欢苏瑶就不要制造这种你和她关系非同一般的假象，你是不是希望苏瑶在这样的传言中和你弄假成真？筋疲力尽之后他沮丧地一点一点蹲下来，告诉我说，其实我一直都喜欢苏瑶。苏瑶苏瑶苏瑶苏瑶……我们是六年的小学同学了。我很庆幸中学还能和她分在同班。可她为什么从头到尾看都不看我一眼。他一面这样说着一面倚着门无力地滑落下去　　　　
　　　　就在那一瞬间我猛然低头，目光与曾磊相接。我看到了这个平素顽劣的男孩心底温情和无奈的一面。我想在那一瞬间我读懂了他，而他也一样。　　　　
　　　　于是我们约定不要把那天发生的事情告诉其他任何人。我们很好地信守着这个诺言。因为我们不约而同地认为那是两个男人之间的约定。　　　　
　　　　但是关于我和苏瑶的谣言还在以越来越猛烈的趋势蔓延。直到有一天一贯善于忍耐的江哲看不过去地以我最铁哥们的身份与我谈话时，我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说靳可现在班上把你和苏瑶的事说得像真的一样。咱们的关系就不说了吧，你给个准信：那事到底是真是假？我们也好帮你支着。　　　　
　　　　你觉得呢？我抬头反问。　　　　
　　　　从小你就是咱几个的头，谁知道你？真真假假，弄假成真……我说不清。我跟苏瑶同桌这么久，我看她都真有点那个意思了。你先发个话我们才知道该站什么立场啊。　　　　
　　　　你真的觉得这事有那么大吗？我第一次在抢白江哲之后拂袖而去。　　　　
　　　　PART　A5　安宁　　　　
　　　　第一次调整座位后，日子仿佛过得特别快。转眼间初一的第一个学期就要过去了。这是一段快乐的时光，我们“铁四角”的关系逐渐奠定。十一月底庞荔生日的时候还专门邀请大家到她家里吃饭，我也在被邀请之列。我想，我正在慢慢地融入这个集体，虽然没有庞荔那么快，但我在一点一点地努力，努力做一个像庞荔、严依她们那样有亲和力的女孩。　　　　
　　　　庞荔……说到庞荔我发现一个秘密，就是每当大家提到靳可或者发生什么事情涉及靳可的时候，庞荔总会特别地关注。其实她本来就是个心里嘴里藏不住事的女孩，这点自认为隐秘的心事还是被我轻易地看破了。比如有时候我们交谈的时候突然有个男生从教室一角闪过，庞荔总会故作随意地朝那边瞥上一眼，无论那人是不是靳可，目光都马上地游移开来。作为一个女孩子，我是熟悉这样的目光的。因为——我知道很多时候那是秦川看我时的目光。　　　　
　　　　秦川对我的温和已经达到一种让我恐慌的程度。那个时候我是空前顽皮的女孩子，喜欢和秦川开各种各样或大或小的玩笑。这脾气似乎是被靳可一点点沾染上的。我记得有一次历史课前我把秦川的作业藏了起来，结果上课的时候老师刚好点到他的名字，就在我刚要把隐藏的作业交给秦川的时候，他泰然自若地站起来，回答说：“我忘记带了。”恨铁不成钢的历史老师对秦川身为班长带头忘带作业不能原谅，于是她罚秦川站到了教室的最后。　　　　
　　　　当时的我惶恐极了，我没想到自己跟秦川开的这个玩笑是如此之大，以致闹得不可收拾。然而当事后我惴惴不安地向秦川道歉的时候，他依旧是好脾气地笑笑：“没关系，罚站而已嘛！只是这样的玩笑以后不要轻易开了喔。”那一刻我看到他注视我时眼里的光芒，忽然觉得他给我的感觉很像爸爸。小的时候爸爸经常用这样慈爱的目光逗我玩，可是自从五年级的时候爸爸调到外地工作以后，他一年也难得回一两次家，似乎我的生活中已经很难见到这样的目光了。我相信我身上曾经的坚冰已经被这样的生活这样的目光所融化，可我怕这样继续下去，局面会是我难以控制的。


第三部分知道不知道（6）

　　　　PART　B5　靳可　　　　
　　　　庞荔的生日是整个初一我们欢乐的顶峰。那一天恰好是星期天，庞荔邀请了很多人到她家里去玩。严依说我是第一个接到邀请的男生。　　　　
　　　　周日那天我是和秦川一起去的，到的时候苏瑶、江哲、曾磊已经到了。苏瑶正在指挥江哲和曾磊摆放桌椅，一旁的茶几上已经摆了七八盘菜。苏瑶那天特别地漂亮，橘色的V领毛衣，精神的马尾辫，明亮的眼睛，似乎她才是这场PARTY的主角。苏瑶说茶几上的菜都是她亲手做的，这让我和秦川不得不以一种另外的眼光来看待苏瑶。　　　　
　　　　庞荔从厨房里端菜出来，看到我们她显得很开心。她朝我灿烂地笑了笑，我以为她有什么话要对我说，谁知道说出来的却是：“安宁和严依怎么还没到？不会有什么事吧？”　　　　
　　　　我刚要回答门铃响了，进来的是安宁和严依。安宁手上还提着一个蛋糕。　　　　
　　　　看到我们，她俩显得有点不好意思。安宁解释说因为要等这个蛋糕所以她们来晚了。　　　　
　　　　午饭开饭的时候座位的安排显得有点微妙，作为寿星的庞荔自然坐在正中的上座。她亲昵地拉着严依和安宁一边一个地在她身边坐下，然后点名要苏瑶坐在严依的边上，然后把我安排到另一边去，于是我坐在安宁的右手边上。秦川在我右边有些沮丧地坐下。由于苏瑶的坚持，江哲紧挨着她坐在了左边，隔断了一直有所期待的曾磊。　　　　
　　　　于是那天终于有了我和安宁第一次比较多的交谈。她的态度不像刚进班时那样冷漠，而是温和到甚至有些腼腆。然而思想是如我想象中的别样。席间我悄悄地问起她一个问题，如果你长期被谣言扯得与一个不相干的人有关，你会怎么做？她不动声色地说，既是“不相干”，他们怎么传说又有什么关系。你只需关心和你“相干”的人的感受就行了。那是我第一次感到自己接触到了持有另一种思维方式的人，而这种思维方式与我长期接触的江哲他们的完全不同。　　　　
　　　　数年之后我看金庸的《神雕侠侣》，看到小龙女对公孙谷主说“我干什么要对着你笑，我只对着我的过儿笑”一句时，我突然心领神会地笑了。我觉得那么多年以前的安宁其实和小龙女的风格还是很相似的。可惜那个时候并不知道。　　　　
　　　　PART　A6　安宁　　　　
　　　　初一的第一个学期就在一场当时觉得漫长现在回想迅疾无比的期末大考中梦一般地飞驰过去了。期末回学校拿成绩的时候迎面碰上邱老师，她对我投来嘉许的目光，安宁啊这次考得不错，年级第三，全班第一。假期要再接再励呢！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半年的时间过去了，我终于得到了一直以来都想要的东西。我想起半年前自己站在分班的榜单前的心情，我突然感慨良多。半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时光，我想在这段时光里我似乎已经得到了比预想中更多的东西，虽然有些曾经一直期待的东西来得稍显晚了一些。这次考试我第一，严依第二，靳可第三。我实现了当初的诺言，然而心里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　　　　
　　　　两次考试下来，班里的成绩格局已然清楚，我和严依、靳可、秦川把持着班里的前四名，五到十五名是变化纷乱英雄辈出的领域，庞荔的成绩进步了八名，这次是班里第三十五，苏瑶、曾磊他们依然是班里的后几名。　　　　
　　　　假期的时候过得很消停，除了跟严依出去逛逛，多数时候还是在家里看书。我喜欢看书，喜欢动笔写写东西，总之我的性格偏于沉静。有的时候也会偶尔地想想靳可秦川他们都忙什么呢？　　　　
　　　　除夕夜接到靳可的拜年电话，这在我是很意外的事情。电话那头的靳可热情而得体：“安宁吗？我是靳可，新年快乐！代问你全家好啊！”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是这样面面俱到滴水不漏的男孩，处事多么的恰当。　　　　
　　　　接着是秦川，他在电话那头小心地措辞，祝福我新年和寒假快乐。我们多聊了几句，说的不外乎是同学们的事情。庞荔剪了新发型啊，江哲假期在学吉他啊，严依的鼻炎又犯了啊……最后他故作神秘地对我说，你知道么曾磊向苏瑶表白了。　　　　
　　　　


第三部分知道不知道（7）

　　　　PART　B6　靳可　　　　
　　　　曾磊对苏瑶的那次表白在同学们看来多少有点搞笑的成分。那是新年前两天的下午，曾磊打电话给苏瑶以我的名义约她到电影院去。经历过不少大风大浪的苏瑶当时就觉得这件事情有不对头的地方，于是她打电话给庞荔，问庞荔愿不愿意第二天下午去看电影。心无城府的庞荔爽快地答应了。于是第二天的局面变得相当可笑——庞荔在电影院门口遇到了准时守侯在那里的曾磊，两个人通气之后都气急败坏，于是庞荔引路两人双双杀到苏瑶家去，曾磊在情绪极其失控的情况下对苏瑶一通结结实实的表白。其结果是苏瑶轻描淡写地笑说你们干什么这么沉不住气，我谁也没有骗你们，我这不收拾好了正要出门么？然后一把夺过曾磊手上的两张电影票径自朝电影院去了。　　　　
　　　　这件事情之所以我知道得这样清楚，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因为后来苏瑶干脆打电话约了我同去。我知道这样有瓜田李下的嫌疑——大家正在盛传我们的绯闻。但我还是去了，在这样的情况下靳可如果不去就不叫靳可了。　　　　
　　　　跟苏瑶看电影的情形比较轻松，是风靡一时的大片《泰坦尼克号》。本应十分有情调的片子。苏瑶买了无数零食带进去，结果整个看电影的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