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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泉-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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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好啊!那我们就出去散步。”
屋外,朦朦胧胧地下着雪,干燥的、纯洁的、轻飘飘的雪花静静地悬浮在空中,笼罩了大街小巷。他们一起走着,凯瑟琳的胳膊靠着他的。洁白的人行道上留下他们长长的棕色的脚印。
他们在华盛顿广场的一条长凳上坐下来。雪笼罩着整个广场,把他们与房屋、与外面的城市隔离开来。透过一座弓形门的阴影,他们看到斑斑点点的亮光从眼前旋转而过,亮白的金属色,绿色,还有深红色。
她与他紧挨着坐在一起。他看着这座城市。他一直对这座城市心存畏惧,现在他就怕。但是他有两把脆弱的保护伞:落雪,还有他身边这个女孩。
“凯蒂,”他轻声呼唤着她的名字,“凯蒂……”
“我爱你,彼得……”
“凯蒂,”他说,没有了犹豫,没有了重音,因为他话语的肯定不容他激动,“我们订婚了,不是吗?”
他看到她的下巴微微地上下动了一下,只说出一个词。
“是的。”她平静地说,说得如此平静,这个词听起来像是漠不关心。
她从未允许自己对未来提出过质疑,因为这样就可能会允许怀疑。但是当她说出“是的”这两个字节的时候,她知道,她期待着这个,而且如果她太高兴的话,她会把它弄碎的。
“再过一两年,”他紧紧握住她的手说,“我们就结婚。等我一站稳脚跟,一切就一劳永逸了。我有老母亲要照顾,不过,再有一年就好了。”他尽可能冷静地、实际地说出来,以免破坏了他体验到的奇妙感觉。
“我愿意等,彼得,”她低声说,“我们不必要操之过急。”
“我们不要告诉任何人,凯蒂……这是我们的秘密,就我俩,等到……”可是突然之间,闪出一个念头使他惊呆了,他意识到,他无法证明这样的事以前从未发生过。然而,完全坦白地说,即使这件事真的使他惊讶,他清楚他以前可从未这样想过。他将她推向一边。他气冲冲地说:“凯蒂!你想不到这都是因为你那个令人讨厌的舅舅吗?”
她笑出声来,声音很轻,满不在乎,而他内心清楚,他为自己洗脱了罪名。
“主啊,不,彼得!他不喜欢这样的。当然,可是我们还在乎什么呢?”
“他不喜欢那样,为什么?”
“噢,我想他是不赞成婚姻的。不是说他宣扬不道德的东西,而是他老跟我说,婚姻是过了时的,是一种用来使私有财产延续下去的经济手段,或者类似的什么东西,或者不论什么原因,反正他不喜欢婚姻。”
“那好,那太好了!我们就做给他看。”
开诚布公地讲,他倒是很乐意这样。这倒不是说消除了他心里所存在的一直对她的情感的疑虑,他知道他自己是真心的,它消除了所有别人心中可能发生的疑虑,以及任何必须考虑到的事实所具有的暗示。比如说,弗兰肯的女儿。他觉得有点奇怪,这一点竟然显得如此重要。他竟然如此无可救药地希望:他对她的情感能免受束缚,他有自由再去结交别人。
他让自己的头缩回去了。他感觉到雪花落在他的嘴唇上,有一种刺痛的感觉。然后他转身亲吻她。她柔软的双唇在雪花里有点冰凉。
她的宽沿帽滑落到一边,双唇半张着,眼睛睁得大大的,显得很无助,长长的睫毛闪着晶莹的光。他握住她的手,掌心向上,看着它:她戴着一只黑色的羊毛手套,她的手指笨拙地叉开着,像小孩子的手。他看见雪花融化在手套细细的茸毛里,变成了一颗颗小水珠,在一闪而过的车灯的映照下闪着灿烂的光芒。
第四部分宣布凯麦隆退休的消息
《美国建筑师行会公报》在五花八门的专栏里,刊登了一条简短的新闻,宣布凯麦隆退休的消息。只用六行文字就概括了他在建筑方面所取得的成就,还把他设计得最为出色的两座建筑的名字拼写错了。
彼得·吉丁走进弗兰肯的办公室,打断了弗兰肯与一位古董商文绉绉的讨价还价。他们洽谈的古董是一只鼻烟盒,那是当年蓬巴杜夫人用过的。弗兰肯仓促之间出了九美元二十五美分,比他原来预想的价格高。他气恼地转向吉丁,那位商人走后,他问:
“哎呀,什么事呀,彼得,什么事嘛?”
吉丁把那份公报往弗兰肯的桌上一扔,大拇指在关于凯麦隆的那一段下面划了一下。
“我得把此人搞到手。”吉丁说。
“什么人?”
“霍华德·洛克。”
“到底谁是霍华德·洛克?”弗兰肯问道。
“我曾经跟你说起过他。他是凯麦隆的制图师。”
“噢……噢,对,我想你提到过他。那就去把他请来。”
“您能放手让我去雇用他吗?方式由我来定?”
“搞什么鬼?雇用一位制图师有什么名堂?顺便说一句,你不得不打断我的交易就为这件事?”
“他或许不好说服,所以我要赶在他决定去找别人之前,先把他搞到手。”
“真的?他很难请得动,是吗?在供职过凯麦隆的设计院之后,你想去求他到这儿来?不管怎样,那可不是推荐一个年轻人去工作的好地方。”
“得了,盖伊。”
“噢,哎呀……可是,话又说回来,从结构上来讲,而不是从美学上讲,凯麦隆也确实给他们打下了扎实的基本功,而且……当然了,凯麦隆在他那个时代是举足轻重的人物。实际上,我自己曾经就是凯麦隆最好的制图师,那是很早以前的事了。当你需要那种东西时,老凯麦隆还是有些可说的地方。去吧。如果你需要他,那就去请你的洛克吧。”
“我也并不是真的需要他。可他是我的一位老朋友,又失了业,所以我想这样做能帮帮他的忙。”
“那就随你吧。只是再别拿这档子事来烦我了……喂,彼得,你不觉得这是你所见过的最可爱的鼻烟壶吗?”
当晚,吉丁没有事先打招呼,就爬上洛克的公寓顶楼,来到洛克的房间,敲门时紧张不安,进门时则欣喜若狂。他看见洛克一动不动地坐在窗台上,抽着烟。
“只是顺便路过,要打发晚上的时间,正好想到——那不正是霍华德你住的地方吗,心想,我顺便上去问候一声,这么长时间都没有见过你了。”
“我知道你要的是什么。”洛克说,“好吧。多少钱?”
“霍华德,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明白我是什么意思。”
“周薪六十五美元。”吉丁失口说漏了嘴。这并不是他煞费苦心,精心准备的步骤,不过,他没有料到的是,根本无须什么方略,“先开六十五美元。如果你觉得还不够,或许我能……”
“就六十五美元吧。”
“霍华德,你……愿意到我们公司来?”
“你想让我什么时候开始上班?”
“唔……尽可能早点上班。星期一怎么样?”
“行。”
“谢谢了,霍华德!”
“有一个条件。”洛克说,“我并不是什么设计都做。不是任何风格的都做。我决不做路易十五式的摩天大楼。” 如果你真的想留住我,就不要让我搞美学。把我分派到工程部去。派我去监工,到工地上去。喂,你现在还要我吗?”
“当然行。我答应你的任何条件。你会喜欢那里的,等着瞧吧。你会喜欢弗兰肯的。他自己以前就是凯麦隆用过的人。”
“他可真不该以此来吹嘘。”
“那……”
“不,别着急。我不会当他面说的。我不会对任何人说任何事的。这就是你想要知道的吗?”
“什么?不,我着什么急呀。这个我连想都没想。那就这么说定了。那么,好吧……可我也不是特别急,实际上,我是来看你的,而且……”
“怎么回事,彼得?有什么为难的事吗?”
“也不是……我……”
第四部分将自己的才能发挥到淋漓尽致
“你想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做吗?”洛克笑了,既无恨意,也不感兴趣,“想知道吗?如果你想知道的话,我来告诉你。我说不出第二个该去的地方。这里没有我想去效劳的建筑师。可是我总得找个地方工作啊,所以还是跟你的弗兰肯干会好一点——如果我能从你那里得到我想要的。我将出卖我自己,我也遵守游戏规则,只是暂时的。”
“说真的,霍华德,你不必那样看问题,一旦你干习惯了,你在我们那儿干到什么时候,并没有限制。你换个环境,看看真正的办公室是什么样子。在凯麦隆的那个垃圾堆呆过之后……”
“这个话题到此为止!彼得,快点说正经的。”
“我并没有批评的意思,或者……我没有任何用意。”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去想。这是个胜利,可是这个胜利似乎很空洞。而且,明明是自己一方胜利了,他却反倒觉得想要为此而感激洛克了。
“霍华德,我们出去喝一杯吧,就算是为此庆祝一下。”
“抱歉,彼得。那可不是我分内的工作。”
吉丁到这儿来时,是想要表现得谨慎、机智,将自己的才能发挥到淋漓尽致。他已经达到了他没有预料到的目的,他知道他应该不再冒险,不发一言地走人。可是某种超出一切实际顾虑的莫名其妙的东西在驱使着他。他一时疏忽地说:
“人活一辈子,你就不能通点人性,哪怕一次?”
“你说什么?”
“凡人皆有的人性!淳朴的,自然的。”
“可我是有人性的。”
“你难道就不能放松些?”
洛克笑了,因为他一动不动地坐在窗台上,懒散地靠在墙上,他的两条长腿松散地耷拉着,一根香烟有气无力地晃动在柔弱的手指之间。
“我不是那个意思!”吉丁说,“你为什么就不能和我出去喝上一杯呢?”
“为了什么?”
“你老是非得有个目的才成吗?你有必要整天板着个脸吗?难道你就不能像别人那样只管做事,不去想为什么?你这么严肃,这么老气横秋。一切对你都是那么重要,每一件事都是伟大的,具有重大的意义,每时每刻都是这个样子,甚至在你独处的时候也是如此。你就不能闲适一些——平凡一点?”
“不能。”
“做什么事都要像个英雄,你不累吗?”
“英雄跟我有什么相干?”
“要么是没什么相干,要么就是息息相关。我不知道。不是你所做的事,是你给周围的人这样一种感觉。”
“什么感觉?”
“不自然的感觉。紧张感。我和你在一起时——总像是在你与世界其余的部分之间作一种选择。我不想作那种抉择。我不想做个局外人。我想有一种归属感。在这个世界上有多少简单而令人愉快的事呀,并不全是争斗和拒绝——那是和你在一起的感觉。”
“我拒绝过什么了?”
“噢,你不会拒绝任何东西!为了得到你想要的东西,你可以从死人身上跨过去呀。你通过从不索取而拒绝一切。”
“那是因为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什么鱼和熊掌?”
“你看,彼得,我从未对你说起过关于我的任何事情。你是怎么看出来的?我从未要求你在我与别的事物之间作出抉择。你为什么觉得我跟选择扯上关系了呢?当你感觉到——既然你这么确信我是错的,那是什么原因让你感到不舒服呢?”
“我……我不清楚。”他又说,“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然后,他冷不丁地问,“霍华德,你为什么讨厌我?”
“我没有讨厌你呀。”
“好,这就对啦!你为什么一点也不讨厌我?”
“我为什么要讨厌你呀?”
“就是能给我点什么。我知道你不会喜欢我的。你不可能喜欢任何人,所以,通过恨他们,来使人们觉得他们存在反倒更具善意。”
“我并不善良,彼得。”
然后,因为吉丁再找不到别的话题了,洛克就说:“回家去吧,彼得。你得到了你想要的东西。那就着手干吧。星期一见。”
第四部分这是他惟一的使命
洛克站在弗兰肯…海耶设计院制图室的一张设计台前,手握铅笔,一缕橘红色的头发垂到了面颊上,那一袭按规定必须穿的珍珠灰罩衫在他身上就像是囚犯的制服。他已经学会了适应他的新工作。他画的是钢梁清晰的线条,而他竭力地不去想像这些钢梁将来承载的是什么。有时候会很难。在他与他所从事着的设计之间横亘着建筑本来应该具有的风格。他一眼就能看出他可以对此进行怎样的设计,如何修改那些已经画下的线条,怎样布局,以设计出一幢蔚为壮观的建筑。他只能把这种认识咽进肚子里,把他的想像力扼杀在萌芽状态;只能遵照指示来构图绘线。这令他异常痛苦,他愤恨地暗自耸耸肩。心想:吃不消?——那就试着学吧。
但是,痛苦如旧,还有一种绝望的怀疑。他所体验到的感受比任何图纸、办公室和设计任务更为真实。他无法理解是什么原因使别人对此视而不见,也不知道他们何以能如此漠不关心。他注视着面前的图纸。他不明白为什么败笔劣痕何以比比皆是,还被奉为正统。他以前从来不懂这些。而允许这种现象存在的现实,对于他来说,却反而不那么真实了。
可是他明白这种现象不会持久的——他得等待——这是他惟一的使命,等待——他的感觉并不重要——这是必须做的事——他必须等。
“洛克先生,那座美国广播公司大楼的哥特式天窗的灯笼式屋顶的电梯厢设计好了吗?”
他在制图室没有交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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