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源泉-第27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我没有任何顾虑。”
“可是你说过……”
“彼得,我做事一向是有把握的。”
“你考虑过正式注册你的设计院了吗?”
“我已经递交了申请。”
“你没有大学学位,这你知道。他们在审批时会为难你的。”
“很可能吧。”
“如果领不到营业执照,你打算怎么办?”
“我会得到的。”
“好了。如果你不是自以为是的话,我想我会在美国建筑师行会见到你的。因为你已经羽翼丰满,有了充分的资历,而我还是个晚辈呢。”
“我不打算加入美国建筑师行会”
“你说什么?不打算加入?你现在有入会资格。”
“可能吧。”
“你会收到入会邀请的。”
“叫他们别来烦我。”
“什么?”
第五部分人类心灵中至善、至高的人
“彼得,你知道,我们在七年前就像这样交谈过。那时候,你一个劲儿地劝我加入斯坦顿的大学生联谊会。你又来了。”
“尽管有机会,你都不愿加入美国建筑师行会?”
“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不会加入任何组织的,彼得。”
“可你没有意识到那会对你有多大的帮助吗?”
“在哪方面?”
“成为一名好的建筑设计师。”
“我不想人家帮助我成为建筑师。”
“你这是故意跟自己过不去。你为难自己。”
“我就是这样。”
“而且,这样做会让你有吃不尽的苦头,你明白的。”
“我清楚。”
“如果你拒不接受他们的邀请,你会树敌的。”
“我无论怎样都是他们的敌人。”
关于自己的事,洛克首先要告诉的第一个人就是亨利·凯麦隆。洛克在与海勒签署合同后,第二天就去了新泽西。刚下过雨,他在花园里找到了凯麦隆。此时,他正费力地拄着一根拐杖,一步一步地沿着潮湿的小路挪着步下坡。在去年冬天,凯麦隆的病情恢复得很好,每天能走几个小时了。他佝偻着身子,走得很费劲。看到脚下的泥土中冒出了新芽,便不时举起手杖,撑好他的身子稳稳地站一会儿,用手杖尖碰了碰一朵含苞未放的绿色花萼,在薄暮微明中,看着它流出一滴晶莹的液滴。他看到洛克正向小山丘上爬来,皱了皱眉头。洛克在一周前刚刚来过,而且由于这样的来访对于他俩来说都意义重大,谁也不敢奢望这种机会常有。
“怎么?你又来干什么?”凯麦隆没好气地问。
“我有事要告诉您。”
“可以等下一次再告诉我嘛。”
“我想我等不及了。”
“怎么啦?”
“我自己的设计院就要开张了。我刚刚签了第一份设计合同。”
凯麦隆转动着他的手杖,把手杖的末端在泥土里画出一个大大的圈。他的两只手摁在手柄上,手掌交叠在一起。随着手的动作,慢慢地点了点头。他把眼睛闭上,如此良久。然后,他注视着洛克说:
“那么,可不能自大哦。”随即又说,“扶我坐下来。”这是凯麦隆第一次说出这样的句子。他的妹妹和洛克老早以前就知道了,当着他的面,最使不得的就是表露出想要帮助他的意图。
洛克搀扶着他的胳膊肘,坐到一条长凳上。凯麦隆直视着前方的落日,生硬地问:“什么建筑?主顾是谁?付多少钱?”
他静静地听着洛克的讲述,久久地端详着那幅铅笔划烂了的卡纸。上面的水彩被铅笔的线条盖住了。接着他又问了许多问题,石头啦,钢筋啦,道路啦,承包商啦,成本什么的。他并没有说祝贺的话,也没有发表什么意见。
只是当洛克快要走了,他才突然说:“霍华德,等你开业了,拍张快照——拿来给我看。”
然后,他摇着头,有罪似的把视线挪开,郑重地说:“我年老体衰,还是算了吧。”
洛克没有说话。三天后,他又来了。“你的麻烦事儿可真是越来越多了。” 凯麦隆说。洛克一语不发地将一个信封递给他。凯麦隆看着那些快照,看着其中一张照片上的宽敞的、光秃秃的四壁,看着一张照片上的大窗户,还有一张照片上的设计院门口。他把其余的放下,久久地握着门口的那张照片。
“哎呀,我真是活着看到了这一天。”他最后说。
他丢下那张快照,随即又说:“并不完全和我原先想的一样,可是我的确想象过。它就像那些影子——有人说我们会在另一个世界里看到地球的影子。或许那正是我将要看到的其余部分的样子吧,我越来越认识到这一点。”
他又捡起那张快照,说:“霍华德,你来看。”
他把照片放到他们中间,“并没有多少字。只有‘霍华德·洛克,建筑师’几个字。可它们就如同那些人们刻在一座城堡的大门上,让人们为之赴汤蹈火的箴言一样。那是对庞大黑暗的挑战——人世间所有的痛苦——你知道人世间有多少痛苦吗?——一切的痛苦都源自于你即将面对的东西。我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痛苦,我不知道为什么它应该冲着你来。我只知道它会来的。我知道,霍华德,如果你抱定这几个字的宗旨不放,坚持到最后,那就是胜利,不仅仅是你的一种胜利,而且,对于那些应该取胜,那种推动着世界前进,却从来得不到承认的力量来说,也是一种胜利。它将证明,许许多多在你之前倒下的,那些遭受和你将来一样的痛苦的人们是正确的。愿上帝保佑你——也保佑任何一个能够看到人类心灵中至善、至高的人。洛克,你已经踏上地狱之旅的征程了。
第五部分强迫自己不去建筑工地
洛克走上那条通向那座悬崖的小路,海勒邸宅的钢筋骨架已经耸入蓝天了。外壳已经建起,正在往上面浇注水泥。那些宏伟的阶梯平台倾斜而下,伸向大海。大海宛若一面银镜,在远处涌动着波澜。管道工和电工已经开始铺设管道和电缆了。
洛克看着由大梁和撑柱的纤细线条所划出来的一个个四方的空间,看着他在空中开辟出的这一个个空荡的六面体。他的手不自觉地填补着那些即将成为墙体的平面,它们将合拢成为一个个房间。一块石头从他脚下滚落,沿着山坡弹跳而下,铿锵有声,在阳光灿烂、空明澄澈的夏日空气中发出一声声清脆的共鸣和回响。
他站在顶上,两腿叉得很开,倚天而立。他看着眼前的建筑材料,看着那些钢制铆钉头在大块的石头上迸射出的火花,看着那未加工的黄色板材上缠绕的弯弯曲曲的螺线。
接着,他看见一个结实的身影正绊在一堆电线中,一张恶狗似的脸咧嘴一笑,瓷青色的眼睛洋溢着一种不信邪的得意洋洋的神气。
“迈克!”他叫到,无法相信这是真的。
几个月前,迈克到费城接了一笔大生意,那还是早在海勒出现在斯耐特的设计院以前的事了,而迈克还从来不知道洛克自立门户的消息——或许他一直期待。
“你好,红毛小子。”迈克说,有点过于随便,接着又说,“你好,老板。”
“迈克,你是怎么……?”
“你可真是个糟糕的建筑师。如此玩忽职守。我到这儿都已经有三天了,就等着你露面呢。”
“迈克,你怎么到这儿来了?为什么沦落到如此地步?”他以前从来没有听说过迈克会不怕麻烦地做这样小小的私宅的活儿。
“你别装傻了。你知道我是怎么到这儿来的。你总该不会以为我会错过你承建的第一栋房子吧?或者你以为我这是落魄所致?那么说兴许是对的。不过也兴许是我高就了。”
洛克伸出手去,迈克的手也十分用力地攥住了洛克的手,仿佛留在洛克皮肤上的污迹把他想要说的话全都说出来了。而且由于他担心自己会说出来,所以他拉长了声音说:
“快走吧,老板,快走。可别这么阻碍工人施工哦。”
洛克从房子中间穿过去。有时候,他可以精确客观地停下来发号施令,仿佛这并不是他的工程,而只不过是一个机械的问题;他的意念中只剩下了管道和铆钉,自我却不复存在了。
有时,他的内心升腾起某种既非思想也非情感的东西,而是肉体热烈的起伏与波动。然后,他想停下来,想靠过去,来体味他自身的真实性。他的身体被那些灰暗的拔地而起的钢筋框架托起,围在中间,显得愈加光亮而突出。他没有停,而是继续镇定自如地走着。可是他的手却将他想要掩饰的东西暴露无余。他的双手伸展开来,慢慢地抚摸着桁条和接缝处。建筑队的工人们注意到了这一切。他们说:“那小子八成是爱上这玩意儿了。他的手都拿不开了。”
工人们喜欢他。可是承包商的监工却讨厌他。他在寻求承包商承建这座房子时就大费周折。好几家大建筑公司拒绝这个项目。“我们不建那种东西。”“不,我们不找那个麻烦。像那种小工程也搞得太复杂了。”“到底是谁想要那种房子?完工后,从这种想法古怪的人那儿多半连工程款都收不回来。见他的鬼去吧。”“从来还没有承建过这样的房子。也不想学着怎么去搞这种工程。我还是要坚持建筑就是建筑这个理儿。”有一位建筑承包商将那些蓝图看了看,便丢到一边,就下断言说:“它修不起来的。”“会修起来的。”洛克说。承包商漠然地说:“是吗?那你算老几,竟然这样跟我说?”
他找到了一家小建筑公司,它需要这个活,便把它承包了下来,比正当的收费还要高——理由是他们要冒险进行一个奇怪的实验。工程进展着。监工整天绷着脸,听任洛克的指挥,以沉默表示不满,仿佛他们在等待着自己的预见变成现实,而且似乎如果房子从他们头顶上坍塌下来,他们会很高兴。
洛克买了一辆旧福特牌汽车,经常开车去施工现场,本来没必要去得那么频繁。坐在他的设计院的桌前,站在一张设计台前,强迫自己不去建筑工地——这对他来说有些勉为其难。有时候,在工地上,他希望忘掉他的设计院和绘图板,而是抓过工人手中的工具干起实际的修建工作,就像他儿时所做的那样,用他自己的双手来修建那幢房子。
他穿过房子,轻灵地从成堆的木板上和一盘盘电线上跨过去。他发出严厉而苛刻的命令。他避免自己朝迈克那个方向看。不过,迈克在一边观察着他,透过房子在心里追随着他的脚步。每当他从旁边经过时,迈克总是心领神会地朝他眨眨眼。有一次,迈克说:
“红毛小子,要控制好自己。你就像一本摊开的书一样坦白。兴高采烈、喜形于色,可不怎么得体!”
第五部分一种无法定义的真诚和尊严
洛克站在施工中的建筑物前的悬崖上,眺望着周围一带的景色。道路像一条灰色的缎带,顺着海岸线蜿蜒而去。一辆敞篷车疾驰而过,遁入乡村。车上挤满了人,是要去野餐的。五颜六色的圆领绒衣或毛衣挤作一堆,围巾和领带迎风飞舞,各种各样的声音毫无目的地混杂在一起,淹没了汽车发动机的声音,使咯咯的笑声格外响亮。一位姑娘侧身而坐,腿搭在汽车的边上,鼻梁上扣一顶男式草帽。她使劲儿地拉着一把叫尤克里里的夏威夷四弦乐器的琴弦,琴声驱逐着周围的吵闹声,嘴里一边高叫着:“嘿!”这些人都在享受着他们一天的生活。他们高声地向天空讲述着他们摆脱工作的自由,将数日的重负抛在脑后。他们努力地工作,承受着这种重负,为的就是达到一个目标——而这就是他们的目标。他看着那辆汽车闪电般从眼前飞驰而过。他觉得在他与他们内心在对于这一天的意识上,有着某种区别,是某种重大的区别。他觉得他必须努力去领会这种意识。可是他又忘了去想——他看着一辆卡车喷着气,车上满载着切割好的亮闪闪的花岗石。
奥斯顿·海勒经常来察看房子的工程进展情况,他看着它一天天地升高、长大,觉得有些好奇,更多的则是惊讶。他用审视房子一样的眼光,细致地审视着洛克。他感觉到好像无法将他同房子区分开似的。
海勒自己是一个反对专制的战士,面对洛克却感到困惑——洛克是一个如此不受专制干扰的人,结果他自己本身就变成了某种专制,那是某种与海勒所无法界定的东西相对抗的结论。在不到一周的时间里,海勒知道自己找到了最好的朋友。他明白这种友谊来自洛克根本上的中立。在洛克深层的现实生活中,他并没有意识到海勒的存在。不存在对海勒的需要,没有恳求也没有要求。海勒感觉到他们之间划了一道界线,那是他无法逾越的。在那条界线之外,洛克对他无所要求,也无所给予。可是当洛克赞赏地注视着他的时候,当洛克微笑的时候,当洛克称赞他的某一篇文章的时候,海勒感受到一种陌生的纯净,感受到一种欢愉,一种既非贿赂也非施舍的认可。
在那些夏日的傍晚,黄昏慢慢地爬上头顶的屋梁,他们一起坐在半山腰的岩礁上,促膝相谈,直到落日的光辉退到钢柱的顶端。
“霍华德,为什么我那么喜欢你为我修建的这幢房子?”
“就像一个人一样,一幢房子也有整体感。”洛克说,“二者都很罕见。”
“那么整体感从何而来呢?”
“唔,你看着它。它的每一部分都是因为房子本身的需要而存在的,而绝不是因为任何别的原因。你从此处看和从其内部看都是这样的。是你要住的房间决定了它的外形。主体之间的关系是由内部的空间分布决定的。而装饰是由建筑手法决定的,它强调房屋设计所遵循的原则。你可以看得出每一个重心,每一处支撑点都符合这一原则。当你看着这座房子的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